那年我考上大学,父亲在村里借钱却无人肯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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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远啊,我就知道你小子有出息!看看,这车,啧啧,咱们村的状元郎!”

村长王叔的笑声震得我耳膜发麻,那张笑到满是褶子的脸,此刻却让我觉得无比陌生。

酒桌上,当年那些避之不及的“亲戚”们争相敬酒,一张张热情的面孔下,藏着我永远忘不了的冷漠。

我默默地吃着饭,直到父亲那颤抖着端起酒杯的手,刺痛了我的眼。

我缓缓放下筷子,一声轻响,满屋喧嚣戛然而置。

01

那年盛夏,太阳像个巨大的火球悬在头顶,把村里唯一的土路烤得龟裂。

知了在老槐树上声嘶力竭地叫着,仿佛要把整个夏天都喊哑。

我捏着那张烫金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一路从村口狂奔回家。

汗水浸透了洗得发白的旧背心,紧紧贴在我的脊梁上,但我感觉不到热,只觉得有一团火在胸膛里烧。

“爸!妈!我考上了!”

我一脚踹开虚掩的木门,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正在院里喂鸡的母亲,手里的瓢“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鸡食撒了一地。

她愣愣地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先是迷茫,随即爆发出惊人的光亮。

父亲正在屋檐下编着竹筐,听到我的喊声,他那布满老茧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缓缓抬起头,那张被岁月刻满沟壑的脸上,露出了我记忆中从未见过的、孩童般的笑容。

母亲抢过通知书,翻来覆去地看,虽然她不识字,但“省重点大学”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她却好像能看懂一样。

她用粗糙的衣角擦了擦眼角,笑着,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儿子……我儿子有出息了!”

父亲放下手里的活计,走过来,小心翼翼地从母亲手里接过那张薄薄的纸。

他看得极其认真,仿佛那不是一张纸,而是一块绝世的美玉。

那一天,我家那间破旧的土坯房里,充满了十几年里从未有过的欢声笑语。

喜悦像醇厚的酒,让我们一家三口都醉了。

然而,酒总有醒的时候。

当我们的目光落在通知书下方那一行小字上时,满屋的喜悦瞬间被冻结了。

五千块。

这个数字像一座无形的大山,轰然压在了我们这个贫瘠的家庭上。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不知疲倦的蝉鸣,一声声,像在嘲讽着我们的窘迫。

父亲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默默地把通知书叠好,放在堂屋最显眼的八仙桌上。

母亲则是不安地搓着手,嘴里喃喃自疑:“五千块……这得多少钱啊……”

对于终年刨食于黄土地的我们来说,五千块,是个天文数字。

那天晚上,父亲把他珍藏多年的铁皮盒子拿了出来。

打开盒子,里面是全家所有的积蓄。

一沓沓被磨得发毛的一块、五块、十块的零钱,还有几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

父亲一张一张地数,我和母亲在旁边屏息凝神地看着。

“两千三百四十二块。”

父亲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里面,还有一千块是准备给母亲看关节炎的救命钱。

离五千块,还差得太远太远。

那一晚,我们家没点灯。

黑暗中,我能清晰地听到父亲一声接一声的叹息,和母亲压抑的啜泣声。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父亲就起了床。

他从柜子里翻出一条没舍得抽的“好日子”香烟,揣进怀里,对我说道:“志远,你跟我去一趟。”

我心里明白,父亲这是要拉下他那张老脸,去借钱了。

第一站,是村长王叔家。

王叔家是村里第一户盖起二层小楼的,门前还停着一辆半旧的摩托车,在村里算是顶风光的人家。

一进门,王叔正喝着早茶,看见我们,立马热情地站了起来。

“建国来了,快坐!志远也来了,哎哟,通知书下来了吧?我早就说,这孩子准有出息!”

父亲拘谨地笑着,从兜里掏出烟递过去。

王叔摆摆手,指了指桌上自己的软中华,说:“我抽这个习惯了。”

父亲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又默默地缩了回去。

一番寒暄过后,父亲终于艰难地开了口,说明了来意。

王叔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一下,虽然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那眼神里的热络明显淡了下去。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拍着大腿说:“哎呀建国,你看看这事闹的!志远考上大学,那是给咱们全村争光的大好事!按理说,我这个当村长的,怎么也得带头支持!”

“但是,”他话锋一转,“你也知道,村里的账上现在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前阵子说要修通往镇上的那条路,款子到现在还没下来,我还一脑袋官司呢!”

父亲的头埋得更低了,嘴唇嗫嚅着:“王……王叔,我不是跟村里借,是想跟您个人……”

“个人?”王叔打断了他,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建国啊,你这就更难为我了。我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看着是盖了楼,那都是贷款!我儿子在城里谈了个对象,人家开口就要二十万彩礼,我这头发都快愁白了!”

他说完,呷了一口茶,又“语重心长”地看着我爸:“再说了,建国,不是我说你。读大学是好事,可咱也得量力而行啊。这大学四年下来,可不止一万块钱,这就像个无底洞,你填得起吗?”

“量力而行”四个字,像四根针,狠狠扎在父亲的心上。

从王叔家出来,父亲的腰杆明显塌了下去。

他一路上都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抽着那包没送出去的“好日子”,烟雾缭绕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第二站,是我的堂叔,李建业家。

他是父亲的亲兄弟,家里开了个小卖部,日子在村里算得上殷实。

我们去的时候,堂叔正翘着二郎腿,对着一台崭新的大彩电看《西游记》。

看到我们,他只是懒懒地抬了抬眼皮:“来了?”

父亲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喊了声“建业”。

当父亲磕磕巴巴地把借钱的事说完,堂叔直接按了遥控器的暂停键,孙悟空举着金箍棒的画面定格在屏幕上。

“哥,不是我说你。”堂叔的语气里满是不耐烦,“志远考上大学是厉害,可你也不能这么异想天开吧?五千块?你当这是纸画的?”

“我家那小子,明年也要娶媳妇,彩礼、房子、酒席,哪样不要钱?我这小卖部一天才挣几个子儿?我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

他站起身,走到父亲面前,压低了声音,但那话却像刀子一样锋利:“再说了,亲兄弟明算账。这钱借给你,你拿什么还?就凭你那几亩薄田?还是等志远毕业了挣大钱?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父亲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我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想理论,却被父亲一把拉住。

他冲我摇了摇头,那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和无奈。

走出堂叔家,我感觉外面的太阳都变得冰冷刺骨。

接下来的几天,父亲像个游魂,走遍了村里所有他认为能说上话的人家。

那些曾经受过我家恩惠的邻居,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乡亲。

得到的回复,无一例外,全是拒绝。

有的说自家也要盖房,手头紧。

有的说孩子生病,刚花了一大笔钱。

更有人家,我们还没进门,他们就提前把门关上了,任凭父亲怎么敲也不开。

村里的风言风语也传了出来。

“李建国是疯了吧?砸锅卖铁也要供儿子读什么大学。”

“就是,读出来还不一定有出息,这钱扔进去就是打水漂。”

“读那么多书有啥用,能当饭吃?还不如早点出去打工挣钱。”

这些话像一把把钝刀子,一刀刀割在我和父亲的心上。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自我的发小,刘军家。

刘军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最好。父亲想,或许他父母能看在孩子们的情分上,帮衬一把。

结果,我们刚到他家门口,刘军的母亲就跟一堵墙似的堵在了门口,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建国叔,你们来干嘛?”她冷冷地问。

父亲卑微地笑着:“寻思着……找你们帮个忙……”

“帮忙?”刘军的母亲“哼”了一声,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我的脸,“我们家帮不上。我们家小军没你家志远那么大本事,考不上什么大学,我们就想他安安稳稳在村里过日子。你们家的事,我们掺和不起,也别来带坏我们家小军!”

说完,“砰”的一声,大门在我父亲面前重重地关上了。

那一刻,我清楚地看到,父亲那一直试图挺直的脊梁,彻底垮了。

他站在那扇紧闭的门前,像一尊风化的石像,一动不动。

回到家,父亲一句话也没说,就蹲在院子里的角落,点燃了旱烟。

他一口接一口地抽着,呛人的烟雾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

那一夜,他抽了一整夜的烟。

天亮时,我看到他鬓角的头发,好像白了一片。

这个老实了一辈子的男人,为了我,把他半辈子积攒的尊严,都在这几天里,磨碎了,碾成了粉,撒在了这片冷漠的土地上。

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我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我走到他面前,夺下他手里的烟袋,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爸,不求他们了。”

“这学,我就是跪着,也要去上。”

“钱,我自己想办法。”

父亲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最终,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起身,走出了院子。

第二天,我们家那头跟了我们十几年,像家人一样的老黄牛,被牵走了。

牛被牵走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们家的方向,发出了一声悲鸣。

母亲背过身,捂着嘴哭了。

父亲则把头扭向一边,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没过两天,父亲又把院子里堆放着的,准备等我结婚时盖新房用的上好木料,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村里的木匠。

他把卖牛和卖木料凑来的四千多块钱,一分不少地用布包好,塞到了我的手里。

他的手很烫,声音却很轻。

“志远,到了外面,别亏待自己。”

这是他那几天里,对我说的唯一一句完整的话。

我捏着那个沉甸甸的布包,眼泪再也忍不住,滚烫地砸在了父亲干枯的手背上。

02

我最终还是踏上了去往那座遥远城市的火车。

我买的是最便宜的硬座票,车厢里拥挤不堪,充满了各种混杂的气味。

几十个小时的旅程,我几乎没怎么合眼。

窗外的景色不断变换,我的心里也五味杂陈。

到达学校时,校园里到处都是送新生报到的家长。

他们帮孩子拎着崭新的行李箱,脸上挂着骄傲的笑容。

而我,孑然一身,手里只拎着一个破旧的蛇皮袋,里面装着我所有的家当。

那一刻,强烈的孤独感和自卑感像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仿佛是这个光鲜亮离的世界里,一个格格不入的异类。

办完入学手续,交完学费,父亲给我的钱就所剩无几了。

我知道,我没有时间去感伤,我必须立刻找到能让自己活下去的办法。

大学的课程还没正式开始,我就开始在校园内外疯狂地寻找打工的机会。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学校第二食堂的后厨洗碗。



每天傍晚,当同学们涌向食堂时,我却要钻进那个油腻、闷热的后厨。

堆积如山的餐盘,泛着油光,散发着食物残渣的馊味。

我把手伸进混浊的热水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洗刷的动作。

油污和洗洁精腐蚀着我的皮肤,没过几天,我的手上就长满了小口子,一碰水就钻心地疼。

每天晚上干完活,回到宿舍,我的腰都像要断了一样,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室友们看到我每天这么辛苦,都劝我别干了。

他们说,大学是来学习的,不是来受罪的。

我只能笑着对他们说,我想体验一下生活。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不是体验,这是生存。

洗碗的工作,工钱微薄,连我的生活费都难以支撑,更别提下学期的学费。

于是,一到周末,我就去做更累的活。

我去过学校附近的一个建筑工地搬砖。

一块块粗糙的红砖,磨破了我的手掌,血泡破了又长,长了又破,最后结成了厚厚的茧。

汗水顺着我的脸颊往下淌,滴进眼睛里,又涩又疼。

工头看我还是个学生,人又老实肯干,总会多给我几块钱,还让我跟着他们一起吃大锅饭。

那是我在城市里,吃过的最香的饭。

冬天的时候,我站在街头发过传单。

北方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我的手脚很快就冻得失去了知觉。

行人来去匆匆,很少有人会接我递过去的传单,更多的是冷漠和无视的眼神。

有时候,我会看着街上那些穿着光鲜、嬉笑打闹的同龄人,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楚。

但这种情绪只会出现一瞬间,很快就会被更强烈的求生欲所取代。

我没有资格脆弱,因为我身后,空无一人。

大学四年,我几乎做遍了所有我能找到的兼职。

发传单、送外卖、当保安、在超市做理货员……

我的大学生活,被切割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白天,我是坐在明亮教室里认真听讲的学生,努力汲取着知识,不敢有丝毫懈怠,因为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出路。

晚上和周末,我则是奔波在城市各个角落的打工仔,用汗水和体力换取微薄的报酬。

我像一个陀螺,被生活这根无形的鞭子抽打着,不敢停歇。

最难熬的时候,是在过年。

室友们都兴高采烈地回家了,空荡荡的宿舍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不敢回家,因为来回的路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除夕夜,我买了一包泡面,独自坐在宿舍里,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鞭炮声。

那一刻,对家的思念像野草一样疯长,几乎将我吞噬。

我给家里打电话,每次都挑最便宜的公共电话亭。

电话接通,听到父亲那熟悉又显苍老的声音,我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头。

但我不敢哭,我必须笑着。

“爸,我挺好的,学校的伙食很好,我都吃胖了。”

“我申请了奖学金,老师和同学都对我很好,你和妈别担心。”

“钱够用,真的够用,我还能存下点呢。”

我用一个又一个谎言,为他们编织了一个我在大学里过得很好的假象。

电话那头,父亲也总是用同样的方式回应我。

“家里都好,你妈的关节炎好多了,不用挂心。”

“今年收成不错,别担心钱的事,不够就跟家里说。”

“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就行,家里啥事没有。”

我们父子俩,隔着一根长长的电话线,小心翼翼地用谎言维系着对彼此的保护。

挂掉电话,我常常会蹲在电话亭里,哭得泣不成声。

当然,在那段黑暗的岁月里,也并非全是冰冷。

食堂里那个胖胖的打饭阿姨,每次看到我,都会趁别人不注意,悄悄往我的餐盘里多加一勺红烧肉,还总是叮嘱我:“小伙子,多吃点,看你瘦的。”

我的专业课教授,一位五十多岁的和蔼学者,注意到了我的勤奋和窘迫。

他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把我推荐进了他的课题组,让我帮忙整理资料。

虽然工作繁琐,但每个月能有一笔固定的研究补助,这对我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这些零星的、不起眼的善意,像一束束微弱的光,照亮了我那段艰难的路,支撑着我咬着牙,一步一步地走了下去。

大学四年,我拿遍了学校所有的奖学金。

毕业时,我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被一家国内顶尖的科技公司破格录取。

当我拿到录用通知书的那一刻,我站在公司的摩天大楼下,仰望着高耸入云的建筑,眼泪流了满面。

我知道,我终于,靠自己的力量,爬出了那个深不见底的泥潭。

03

时间一晃,又是五年。

五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蜕变成职场上独当一面的精英。

我从最初级的程序员做起,凭借着那股在大学里养成的拼劲和韧劲,一路晋升,成了公司最年轻的项目主管之一。

我的薪水水涨船高,我在那座曾经让我感到自卑和渺小的城市里,买了房,扎了根。

那年春节,我决定回家。

这是我毕业后,第一次回家过年。

前几年,不是项目太忙走不开,就是我心里还有道坎过不去。

我不想再像以前一样,灰头土脸地回去。

我花了二十多万,买了一辆不算奢华但足够体面的合资车。

我给父亲买了他念叨了很久却舍不得买的智能手机,给母亲买了据说对关节炎有好处的按摩仪,后备箱里塞满了各种我以前见都没见过的年货。

出发前一晚,我几乎没睡着。

近十年了,我终于可以挺直腰杆,回到那个让我又爱又恨的地方。

车子下了高速,驶上那条熟悉的乡间土路。

路还是那么颠簸,但路两旁,多了很多我离开时没有的新房子。

当我的车缓缓驶入我们那个寂静的小山村时,就像一块石头,投入了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

村口几个正在晒太阳闲聊的老人,先是惊讶地看着这辆陌生的、沾满泥土却依旧崭新的小汽车,当他们看清驾驶座上我的脸时,惊讶变成了震惊。

“那不是……李建国家那小子吗?”

“是志远!是志远回来了!”

“我的天,他开着小汽车回来的!”

消息像长了翅膀,迅速在村里传开了。

我把车缓缓停在我家那破旧的院门前。

车还没停稳,家门口已经三三两两地围了一些人,他们伸长了脖子,对着我的车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我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一身得体的休闲西装,脚上是锃亮的皮鞋,这身打扮与这个落后的村庄显得格格不入。

“真的是志远!”

“出息了啊!这可真是光宗耀祖了!”

人群中发出一阵阵惊叹。

我没有理会他们,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院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上。

我的父亲,李建国。

他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我,看着我的车。

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更深的痕迹,他的背更驼了,头发也几乎全白了。

但他此刻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难以置信,以及巨大骄傲的复杂情绪。

母亲也从屋里跑了出来,她看着我,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走上前,一把抱住了他们。

“爸,妈,我回来了。”

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父亲那双粗糙的手,在我背上重重地拍了几下,他什么也没说,但我能感觉到,他那压抑了近十年的腰杆,在这一刻,猛地挺直了。

他转过身,对着围观的村民,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洪亮的声音说:“看啥看,我儿子回来了!都散了吧,我们要吃饭了!”

那语气里的扬眉吐气,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村民们讪讪地散开了,但没走远,依旧在不远处交头接耳。

我们一家三口,回到了那间熟悉的土坯房。

屋子还是那么破旧,但被母亲收拾得干干净净。

墙上,还贴着我当年得的那些奖状,虽然纸张已经泛黄,但在父母心里,它们依然簇新。

母亲忙前忙后,把她养的最大的那只鸡给杀了,父亲则献宝似的拿出我给他买的酒,小心翼翼地打开。

那顿晚饭,我们一家人吃得格外香甜。

母亲不停地给我夹菜,嘴里念叨着我在外面肯定吃不好,瘦了。

父亲的话依旧不多,但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脸膛喝得通红,眼睛里始终闪着光。

这是我记忆里,十年来我们家最温馨、最安宁的一顿饭。

我贪婪地享受着这份久违的幸福,以为这个夜晚就会这样平静地过去。

然而,我错了。

就在我们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其乐融融的时候。

院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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