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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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法院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嘎”一声巨响,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那声音,像是一把生锈的钝刀,割开了三年凝滞的时光。
无数的闪光灯疯狂爆闪,它们对准了那个从门后走出的、瘦削得几乎脱形的身影。
即使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记者,此刻也不禁为这个女人的经历倒吸一口冷气。
一个记者激动地对着镜头说:“各位观众,三年前轰动全国的‘天价商业间谍案’今日迎来惊天逆转!被判处死刑的首席律师苏晴,因真凶落网而被当庭无罪释放!这起世纪冤案,终于沉冤得雪!”
审判庭内,江辰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的双手紧紧交握,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眼看着屏幕上“无罪释放”四个字,他一咬牙,猛地合上了面前的卷宗。
“砰——”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法庭里回荡。
距离苏晴走出那扇门仅仅150米,他却觉得远得像隔了一生。
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朝着法院门口蜂拥而去。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叹:“苏晴,她真的出来了!”
“她太惨了,被最好的闺蜜诬陷入狱,生生毁掉了首席律师的不败神话!她是我们律界的传奇啊!”
迎着法院外刺眼的闪光灯和嘈杂的议论声,苏晴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了头。
她的头发被剪得很短,眼神却无比冰冷。
她面无表情地推开层层叠叠的话筒,声音沙哑而清晰地说道:“我将用我所学,追诉罪恶,让所有不公得到审判!”
这场惊心动魄的冤案昭雪,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给了所有曾判她有罪的人一个无声的回击。
她,苏晴,曾是最年轻的首席律师,是创造无数庭审奇迹的律政女王!
苏晴抱着一个装满旧物的纸箱,迈着略显虚浮的步伐走出了法院。
“苏晴。”
忽然,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循声看去。
只见江辰穿着一身笔挺的定制西装,一丝不苟的领带格外醒目。他身姿挺拔,一如既往地英气逼人。
生死一线的三年牢狱,苏晴都能强压下内心的绝望熬过来,可此时看到离婚三年的前夫,她的指尖却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向她翻涌覆来,那些曾经的信任与背叛,像电影画面一样在她脑海中一一闪过。
她的鼻尖蓦地泛酸,喉咙也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哽咽起来。
她轻声说道:“江辰,为什么我现在看到你,心脏还会这么疼呢?”
苏晴曾以为恨是最好的良药,可以焚烧一切爱意。在失去江辰的三年里,她一直在努力尝试和过去割裂。她告诉自己,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她早就死心了。
可是在看到江辰的这一刻,她却恍若回到了当初,回到了那个充满爱与恨的时光。
江辰垂眸,眉眼间一如既往的矜贵清冷。他淡淡地说道:“我接了别的案子路过这里,没想到会碰到你。”
苏晴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可喉间那股涩意翻涌上来,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江辰顿了顿,又说道:“下个月十五号我补办婚礼,希望你能来。”
可接下来,他轻飘飘的这一句话,就像一颗重磅炸弹在苏晴脑中炸开。
震得她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等她再回神时,江辰已经大步离开了。
这时,记者们再次围了上来。
一位记者急切地问道:“苏律师,当年所有证据都指向您,现在真凶伏法,您想对那些曾经误解您的人说什么?”
苏晴强忍着眼中即将夺眶而出的泪,脑海中回想江辰的邀请,满心都是荒凉。
她轻声说道:“没有人误解我。”
说完,她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众面面相觑的记者。
法院外,冬雨淅淅沥沥地飘落着,寒意刺骨。
苏晴孤独地站在冰冷的雨中。细密的雨丝打在她的身上,她泛红的眼眶里,尽是化不开的悲戚。
她神情落寞,暗自想着,自己根本不是什么沉冤得雪的传奇,不过是一个被困在过去,怎么也走不出去的囚徒罢了。
第2章
夜色浓稠得像墨汁一样,苏晴带着湿漉漉的疲惫回到家。
门刚打开,苏母便迎上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苏母满脸笑容地说:“晴晴,妈就知道你肯定是冤枉的!”
苏晴僵硬地回抱住母亲,小心翼翼地说道:“妈,我在里面待了三年,身心俱疲,我想休息……”
苏母脸色一沉,立刻推开她,生气地说:“胡说八道什么?你好不容易才出来,怎么能休息?当然是趁热打铁,重回巅峰啊!”
苏母越说越激动:“你知道这三年妈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她疾言厉色,满脸的愤怒,就好像苏晴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样。
苏晴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把这三年所有的委屈和疼痛,都狠狠地咽了下去。
见苏晴一脸落寞,眼神中满是失落,苏母的神情微微松动了一下。
“妈是为你好啊!”苏母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为了送你进法学院,我一个人打三份工。每天天不亮就出门,晚上回来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苏母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妈也是急糊涂了,但你要学会体谅我的辛苦啊。你现在别老想着休息,赶紧恢复执业资格,趁着现在热度还在,重新杀回律界,知道吗?这对你的未来有好处。”
苏晴垂眸站在那里,头低得很低,很久都没有应声。
晚上,她躺在冰冷的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江辰那句“我补办婚礼”,像魔咒一样在脑中盘旋。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拿出手机,目光怔怔地落在备注为“江辰”的号码上。
这个号码,她默念了无数次。每一次默念,都像是在给自己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
她的指尖悬在拨号键上,抖得不成样子。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鼓起勇气,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很快接通了,听筒里传来江辰如冰山般冷冽的声音:“苏晴,有事?”
听到他的声音,苏晴的眼泪又漫上眼眶。她死死咬着下唇,努力强装镇定。
她本想问他这三年的事,问他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话在舌尖滚了又滚,最后却成了一句带着自嘲的仓促话语:“刚才……恭喜你。”
电话那头,只传出一声礼貌的:“谢谢。”
沉默了良久,江辰终于又开口:“你呢?以后有什么打算?”
苏晴顿了顿,声音低沉地说道:“先讨回公道。”
“嗯。”江辰简单地应了一声。
应声过后,电话两头又是沉默。苏晴恍然发现,她和江辰之间,已经生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正要说“那我挂了”。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女声:“辰,你在跟谁打电话呢?”
苏晴整个人像被冻住了一样,僵在那里。
电话那头的声音,是林晚。她曾经最信任的助理,也是闺蜜。
可现在,江辰的新婚妻子竟然是她……
电话里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然后是林晚笑嘻嘻的声音:“苏晴?好久不见啦,你记得一定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哦!”
苏晴努力强装镇定,可喉咙却像卡了根刺般难受。她艰难地挤出一个字:“好。”
她匆匆挂断电话,早已泪流满面。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窗外的世界变得一片朦胧。
第二天,苏晴前往律师协会,申请恢复执业资格。
在主席办公室,她得到了冰冷的答复。
只见赵主席正坐在办公椅上,专注地翻看着文件。听到门响,他头也没抬,声音悠悠地飘了过来:“关于你恢复执业资格的申请,协会已经决定驳回了。”
苏晴一下子怔住了,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为什么?我已经无罪释放了。”
赵主席合上文件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她:“协会需要一个背景干净、形象完美的代表人物。林晚是司法世家出身,最主要的是,她是江辰的未婚妻。”
苏晴缓缓垂下视线,自嘲地一笑。是啊,自己坐过牢,母亲还是个普通的工薪阶层。她从来没有一个显赫的家世,而林晚什么都有,还有江辰。
想到这里,她只觉得胸口堵得慌,眼底渐渐浸满了悲戚。
她转身,准备离开。
“苏晴。”赵主席突然叫住她,声音隐隐带着几许惋惜,“我之前说的话还作数,来我律所,我给你想要的一切。”
第3章
苏晴站在门口,脚步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满脸认真的赵主席。
“谢谢您的好意,”她声音很轻,努力强扯出一抹笑,“可我不喜欢寄人篱下,所以,我不会去的。”
说完,她不再犹豫,头也不回地推门出去。
赵主席望着她干脆的背影,神情变得复杂起来。苏晴入狱已经三年了,他也等了她三年,可却一次又一次被她拒绝。
外面,天刚刚亮。律师协会大厅里,人流还很稀疏。
苏晴一路慢慢地走到停车场,站在那里,她又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犹豫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她决定去政法大学。
到了学校,苏晴走到一处栏杆旁,靠在上面,看着熟悉的校园。她的思绪不自觉地飘到了很多年前。
那次学校举办法律讲座,全院的人都破天荒到齐了,只为一睹有史以来最年轻、胜诉率最高的律师——江辰。
讲座上,台上的江辰穿着笔挺的西装,气质清冷,整个人比照片还要疏冷英挺。他说话的时候逻辑严谨,每一句都掷地有声。苏晴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听话,仿佛阳光都落在了他身上,让他熠熠生辉。
就在她沉浸在记忆中时,一只软乎乎的小手突然牵住了苏晴。
她回神后,低头看去,原来是个穿着小西装的小男孩。那小男孩漆黑的眼眸,像极了江辰。
“安安!”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声音很近,也很急切。
江辰迈着长腿快步走来,看见苏晴后,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他浓眉深皱,看向男孩,语气带着一丝责备:“谁让你自己一个人跑出来的?”
小男孩怯生生地缩到苏晴身后,小手紧紧地抓着苏晴的衣角,死活不肯松开。
苏晴呆呆地看着江辰,脑袋里一片空白,嘴巴动了动,问道:“他是?”
江辰沉默了几秒,目光平静,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我和林晚的孩子。”
苏晴心头猛地一窒,只感觉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被他这简短的一句话给瞬间冻住了。
她的眼神有些发直,心里开始疯狂地计算。自己入狱三年,这个男孩看着有两三岁了……这意味着,江辰在她入狱之前,就已经和林晚在一起了?
这个猜想就像是滚烫的岩浆,猛地灌进了她的脑子里。那灼烧般的疼痛,深入骨髓,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江辰走上前,轻轻地掰开江安安紧攥着苏晴衣摆的手,将他交给了赶来的保姆,语气疏离又客气:“给你添麻烦了,安安从小就有自闭症,没想到他会这样亲近陌生人。”
说完,江辰转身就要走。
苏晴喉咙一哽,大声叫住他,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疑问,急切地问道:“所以你和林晚早就在一起了?”
男人的脚步顿住了,身体微微僵了一下。但他没有回答,只是径直向前走去。那远去的背影,就像一根尖锐的针,直直地刺进了苏晴的眼中。
疼得她嘴唇颤抖,胆战心惊。
寒风呼呼地刮过校园,那风声仿佛是男人冷漠的回答。
苏晴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无力又狼狈地大喊了一句:“江辰!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没有人回应她。只有他那辆黑色的宾利,从她面前无情地驶过。
晚上回到家,苏晴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房间里有一张单人床,床下摆满了各种和江辰有关的东西:他们的合照、他送的法典、结婚证、离婚证……
有些东西已经泛黄,有些边角也已经卷起,但都被擦拭得干干净净。
苏晴眼眶微微发涩,一想到江辰所做的事,每看到一样东西,就好像有一把刀在割她的心脏。
她咬紧牙关,双手快速地把这些东西全塞进了垃圾桶里。
深夜,苏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鬼使神差地打开微信,却看到了许久都没有发过朋友圈的江辰的一条动态。
犹豫了几秒后,她终于忍不住点开了。
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张刺目的照片——江辰和林晚的婚纱照!
第4章
苏晴紧紧盯着那条朋友圈,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
下面的祝福一条一条地跳出来,每一条都像一根针,刺得她喉咙哽咽。
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自己和江辰的曾经已经是过去时。
再想起那个叫安安的小男孩,苏晴下意识地抚上自己小腹,鼻尖泛酸。
她也有过江辰的孩子。
只是,儿子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就在那冰冷的监狱里,永远地离开了她。
那之后不久,江辰便通过律师向苏晴提出了离婚。
夜,越来越深。苏晴躺在床上,睡得比往常更不踏实。
在梦里,她坐在冰冷的监舍里,怀里紧紧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外面的世界,风雪交加。江辰背对着她,身着一身笔挺的律师袍,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
苏晴心里一紧,想要喊住他,可嗓子却哑得发不出一丝声音。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洗漱间。
苏晴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双眼通红的自己,眼神中满是疲惫。
这时,苏母猛地推门进来,手里举着手机,满脸怒气地质问:“明明是你提供的线索才翻的案,他们采访的人怎么换成了林晚?”
苏晴把毛巾慢慢挂好,目光黯淡,轻声说道:“律协安排的。”
苏母一听,语气陡然拔高:“你坐了三年牢,林晚寸功未立,她有什么资格替你去接受采访?!”
说着,苏母就愤愤地准备去找律协:“我现在就去找你们主席,让他给个说法!”
苏晴无奈地开口:“不用去找了,主席说我有犯罪前科,又离异……不符合律师严谨权威的职业宣传形象。”
话音刚落,苏母脚步一顿,整个人怔在那里。
苏晴面带失落,默默地从她身旁走过,然后出了家门。
城郊墓园,一片寂静。新雪盖住了石碑的边缘,那块最不起眼的小墓碑,连照片也没有。
上面只刻着出生和死亡日期,中间间隔还不到一天时间。
苏晴来到墓前,将一束雏菊花轻轻放在那里。她蹲下来,用冻僵的手小心翼翼地拂去墓碑上的冰雪。
“宝宝,你知道吗?你有个弟弟了……”苏晴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温柔,“他很乖很漂亮,特别像你爸爸。”
说着,她的鼻音越来越重:“只可惜你没能长大,不然一定也很好看。”
话落,她眼眶一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宝宝,你说如果那时候你没出事,你爸爸是不是不会离开我们?”
也许,这个问题在昨天江辰离去的背影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直到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把她从这团死寂里拽了出来。
她低头一看,屏幕上跳着“江辰”三个字。她愣了一下,满脸疑惑地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冷得像刀的声音:“把你妈带走!”
没等苏晴反应过来,耳边就只剩忙音。
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早上和苏母说的话,这才明白江辰话里的意思。
她赶紧拦下一辆出租车:“师傅,去云顶别墅!”
出租车刚停稳,苏晴透过车窗,就看见自家母亲站在别墅门口,双手叉腰,正指着别墅里头破口大-骂。
“江辰,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当初害我女儿坐牢,你转头就娶了小三,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现在,你必须和我女儿复婚,不然我跟你没完!”
苏晴又羞又急,赶紧推开车门冲了下去,拉住母亲的胳膊:“妈,您别闹了,咱们回家吧。”
这时,林晚亲昵地挽着江辰的胳膊,慢悠悠地从别墅里走了出来。
林晚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不屑,厉声责问苏晴:“苏律师,大家都是体面人,做事能不能有点分寸!你自己想跟辰复婚,就指使你妈来这里撒泼打滚,这手段也太下作了吧?”
苏晴自知理亏,头低了下去:“对不起,我现在就带我妈走。”
“啪——!”
苏母抬手就是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了苏晴的左脸上。
“你这个没用的死丫头!她抢了你的男人,你还跟她道歉,你是不是傻啊?”苏母气得浑身发抖。
苏晴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她抬起头,红着眼看着苏母,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当初是您逼我离婚的,您说我不签字,您就从楼上跳下去。”
“现在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也请您认清现实,别再闹了!”
见苏母仍旧不甘心,苏晴攥紧了拳头,大声说道:“十几年前,您逼死了我爸,现在您还想逼死我吗?”
这句话如同重磅炸弹一般,砸在了众人的心头。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苏母的脸色瞬间僵住了。
苏晴拽着母亲,快步往出租车走去。就在她拉开车门,准备上车的时候,听到身后江辰低沉温柔的声音:
“安安,别怕,那就是两个疯女人,别往心里去。”
第5章
坐在车上,苏晴的耳畔一直回荡着江辰那句话。那话就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上。
苏母坐在她旁边,嘴巴就像机关枪一样,一刻也没停:“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连个男人都守不住!”
苏晴无奈地将额头贴在冰凉的车窗玻璃上,呆呆地看着外面。
忽然,十几年前除夕夜的场景在她的脑海中闪现。
那天,苏母当着所有亲戚的面,指着苏父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窝囊废!当初要不是你说能考上律师,我就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
第二天,天还没亮,苏父就直直地倒在院子那厚厚的雪地里,身旁是喝空了的一整瓶农药。
从那以后啊,她童年里唯一的温暖,就仿佛被这冰天雪地给冻住,跟着消逝了。
苏晴缓缓闭上眼,咬着牙,竭尽全力地把所有的悲痛都压进那黑暗的深处。
或许是因为江辰给她带来的打击太大了,这些日子里,只要一有空,她就一头扎进图书馆和档案室里。
她用一页页冰冷的卷宗,努力盖住脑袋里那些钻心的疼痛。
这天,苏晴做完资料检索,一抬头,就远远看见江辰和林晚牵着江安安走进大厅。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仅仅迟疑了不过几秒,手上的咖啡就“嘭”的一声砸落在地,滚烫的液体瞬间溅到小腿上,小腿顷刻就被烫得通红。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林晚率先快步走近,伸出手假模假样地扶了一把,还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苏晴咬着牙,硬撑着身体站起来,看了一眼林晚,视线下意识地瞥向人群后面冷眼旁观的江辰,声音发涩地说:“没事。”
说完,她强撑着身体往外走。
这时,江安安突然从旁边跑了出来,一把拉住她,仰起天真无邪的脸,手里递上一个创口贴,奶声奶气地说:“阿姨,给你。”
苏晴一下子愣在那里,当手指碰到创口贴的那一刻,奇怪的是,烫伤竟奇迹般地消散了一点。
江辰的眸色微微一变,他几个箭步走到江安安身边,一把将他拉到身后,板着脸说:“图书馆多的是医药箱,不需要你给。”
话刚落,他突然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新婚请柬,递了过来,面无表情地说:“下个月十五号就是婚礼了。”
苏晴的眼眸猛地一震。那红色的请柬太过刺眼,刺得她眼睛生疼。
江辰又接着说:“我们现在有家庭和孩子了,你出席,也算是对我们过去的一种和解。”
说着,他直接把请柬塞进了苏晴手里。
苏晴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道:“如果要和解,能不能给我一句解释?”
江辰看着她,语气平淡地说:“我爱过你,不过,仅仅只是爱过。”
这一句话,就像冬天里最锋利的风,直直地刮在她脸上,冷得刺骨。三年的幻想、无数次的挣扎,在这一刻,全数崩塌。
苏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大厅的。
远处,赵主席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终于忍不住快步走了过去,轻声问道:“心死了吗?”
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苏晴缓缓抬起苍白如纸的脸,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赵主席的眸色瞬间一紧,眼中满是担忧,连忙说道:“我送你去医院。”
然而,苏晴却迅速地将手抽离,声音微弱却坚定:“谢谢,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说完这句话,苏晴毅然迎着漫天风雪转身,摇摇晃晃地消失在那白茫茫的一片之中。
其实,她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再清楚不过了。早在一个月前,给她体检的医生就曾认真地劝过她:“你看啊,你手抖得厉害,还总是反胃,晚上也失眠……你的抑郁症躯体化已经很严重了,真的不适合再高强度工作了。”
第6章
自从苏父去世以后,苏晴就很少去医院,吃药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恐惧就像一颗深深扎根的种子,在她心里越长越大,怎么也拔不掉……
几日之后,江辰在微博上大大方方地公开了他和林晚的未婚夫妻关系。
与此同时,律协也正式宣布林晚将取代苏晴,成为新一届的青年律师代表。
苏晴辛辛苦苦熬了十年,好不容易才等来这次机会。
可现在,竟然就这么被林晚轻飘飘地夺走了!
不甘心的情绪就像一根根针扎在胸口,疼得她难以忍受。
她愤怒地转身,立刻去找赵主席。
见到赵主席,她急切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主席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这事不是我能决定的,你要是想知道原因,就去问江辰。”
听到这话,苏晴愣住了,眼神瞬间变得失神。
赵主席看着她这副模样,慢慢走上前,语气里既有警告又有劝说:“在律界,能力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你得罪了江辰,想要抽身的话,来我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苏晴的眸色微微一变,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涩难受。
她紧紧地盯着赵主席,双手握成了拳头,坚定地说:“我不信,律界没有我的一席之地。”
说完,她从办公室绕了出去。
要知道,一个普通家庭想要培养出一名首席律师,那是多么不容易啊!
因为每一次庭审的背后,都意味着无数个日夜心血的燃烧!
外面的风很大,呼呼地吹着。
苏晴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拨通了江辰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我们见一面吧。”
江辰干脆利落,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没空。”
苏晴咬了咬牙,接着说:“那就在电话里说吧,代表名额为什么给林晚?”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短促的嗤笑,江辰满不在乎地说:“她是我未婚妻,我在事业上给她提供便利,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苏晴刚想说“可你……”
话还没说完,电话中又传来冷冽的声音:“以你的状态,当上代表,你觉得你能做好吗?”
一瞬间,空气仿佛都变冷了,她每呼吸一口,都觉得胸口泛疼。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江辰继续说道:“你在狱中的心理评估报告就在我手上。现在放弃,还能给自己留下最好的体面。”
他的语调听起来近乎关切,可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狠狠地剜进苏晴的骨缝里。
苏晴第一次发觉,江辰竟是如此陌生。
“嘟”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刹那间,全世界都安静下来,只剩下耳鸣和那剧烈的心跳,搅成了一团乱麻。
她有些恍惚地抬起头,远处的荧屏正亮着,上面播着新闻:
【金牌律师江辰与律政新星林晚将举行盛大婚礼,据悉,男方已购置私人岛屿并拍下一亿元钻戒赠予新娘……】
苏晴仰头呆呆地看着,眼尾渐渐泛红。
泪水顺着长长的睫毛滑落下来,她急忙用手背狠狠去擦,可越擦视线越模糊。
曾经,她和江辰在一起的时候,江家没有一个人欢迎她。
他们两人只能在外面独立门户,生活处处都碰了壁。
有一次,江辰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神认真地说:“我以后一定会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送给你。”
苏晴满心欢喜地期待着。
然而,她终究还是没有等到。
儿子夭折之后,江辰开始彻夜不归。
他不回消息,也不接电话。
有时候,凌晨三四点了,苏晴抱着手机,一直坐到天亮,也等不到他一句解释。
或许,那时候的他,就已经在林晚身边了吧。
外面的风雪还没有停,冷意随着天色的昏暗,一点点地加深。
苏晴在外面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天黑,这才缓缓往家走去。
她轻轻一推门,就看见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正系着皮带,从苏母的房间里匆忙出来。
她的眸色瞬间一怔,愣愣地看着一同从房间里出来的苏母。
屋内安静极了,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母亲目光坦然,就像在通知一件平常事一样,开口说道:“我要结婚了。”
有时候,压垮一个人真的很容易。
可能只是生活中一句微不足道的话、一个不经意的眼神,或者一个不起眼的动作。
苏晴什么也没说,默默地上了楼,关上了房门。
黑暗一点点地吞噬着四周,她躺在床上,失神地看着天花板。
晶莹的泪水从眼底淌过。
屋内紧闭着,没有一丝声音,让人感觉快要窒息了。
最后,她伸手拿过手机,给赵主席发了一条短信:
【我愿意加入你的律所。】
第7章
苏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赵主席。
或许是害怕了吧,她怕再没有人能拉她一把,自己就会彻底孤零零地掉进那无尽的黑夜里。
房间安静得可怕,她强迫自己入眠。
可是,脑子却像坏掉的投影仪,一遍又一遍地放映着那些不堪回首的画面:
一动不动躺在院子里的父亲。
母亲歇斯底里的咒骂声。
她在监狱里生下的、冰冷的孩子……
她哭得声音都哑了,江辰却站在铁窗外,没有一句安慰的话。
他只是丢下一纸离婚协议,便转身离开了。
梦境和现实混杂在一起,把她拖进了深渊。
“别走!”
她喃喃着从梦中惊醒,可伸手却只抱住了被泪水浸湿的枕头。
凌晨两点,她含着残泪,望着窗外的黑暗。
十指穿过黑发,紧紧地抱着头。
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她就披了件外套,往外走去。
港市冬天的风很冷,吹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第二天她没有安排,于是钻进了一家酒吧。
她要了一杯威士忌,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去。
酒精终于让她内心的疼痛稍稍麻痹了一些。
酒吧的角落里,有几个女人正坐在那里聊天,说话声音大得刺耳:
“听说林家这次真攀上高枝啦?”
“做梦估计都要笑醒了!”
“到底是林晚命好啊。”
“是啊,不过林家条件也不错呢,两人门当户对。”
“你听说了吗?”一个女人神秘兮兮地开口,“江辰的前妻是那个死刑犯苏晴。”
另一个女人眼睛一亮,赶忙问道:“真的吗?还有啥事儿,快说说。”
“曾经啊,江辰为了苏晴还和家里断绝了关系。”
“哇,这么夸张!那后来呢?”
“可苏晴却为了事业把泄露公司机密,自己进了大牢。不过她现在也是臭名昭著,也不知道她后不后悔……”
坐在不远处的苏晴,原本正静静地握着酒杯。听到这话,她握着酒杯的手猛地一抖,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她“腾”地一下站起来,几步冲过去,眼睛红得吓人,大声质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那女人显然没想到身边就是八卦的当事人,先是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后便想赶紧离开。
苏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一字一句,咬着牙说道:“谁告诉你我泄露机密了?我是被诬陷的,你们不要造谣!”
女人用力挣扎着,想要甩开苏晴的手,嘴里骂道:“神经病!喝醉就撒疯!”
旁边女人的同伴赶紧过来,拉着她一起往酒吧门口走去。那女人还回头骂了一句:“活该江辰不要你!”
苏晴无力地瘫坐回高脚椅上,看着手中剩下的一点威士忌,一仰头,一饮而尽。
烈酒顺着喉咙烧进肚子里,可那股灼热却暖不了她心脏的位置。她的世界,依旧是那么冷清,那么孤独。
苏晴脚步踉跄地从酒吧出来,寒风吹在脸上,让她稍微清醒了一点。她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给江辰拨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开启防骚扰。”听筒中传来冰冷的机械音。
这机械音像一记响亮的巴掌,扇在她脸上。她呆呆地握着手机,心中满是委屈,那委屈翻涌上来,比烈酒还要呛人。
在昏黄的路灯下,苏晴打开微信,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她手指在屏幕上缓缓打字:【江辰,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当初你为什么要跟我离婚?我被判刑,我和你一样难受。】
发完这条,她停顿了一下,又接着打:【你知不知道,这三年我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梦里都是你转身离开的背影。】
几条信息发过去,眼前却都是红色感叹号。那刺眼的红色,仿佛是一把把利刃,刺痛着她的心。
或许是那红色给了她勇气,她继续肆无忌惮地控诉着:【如果那天没看到你的儿子,我是不是就永远不配得到真相?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风越来越冷,像刀子一样割在她脸上。她靠在酒吧门口,整个人缩成一团,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冰凉的泪水滚落下来,模糊了手机屏幕上的字迹。她又慢慢打字:【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三年,我一直以为你会等我出来,来找我……】
苏晴不记得自己又发了几条消息,只觉得浑身都在寒风中冻透了。她的意识渐渐模糊,最后靠在酒吧门口昏昏睡去。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片片雪花轻柔地落在那微微颤抖的身体上。
忽然,一把黑伞落下来,稳稳地把她整个罩住。
苏晴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鼻尖瞬间一酸。
她刚要张嘴说话,
江辰的嗓音比冬夜的寒风还要冰冷,直直地刺过来:“给林晚发挑衅信息,你觉得很有意思?”
苏晴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完全懵了,忙问道:“什么?你在说什么啊?”
他二话不说,直接把手机狠狠甩到她怀里。
苏晴低头一看,对话框里,全是过去她和江辰的亲密合照。
她眼眶瞬间红了,急忙矢口否认:“不是我发的……我真的没发。”
江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看她的目光就像锋利的刀子。
他冷冷开口:“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跟你离婚吗?”
苏晴呼吸猛地一滞,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江辰咬牙切齿地说:“就是因为你表里不一,恶心至极!”
他的一字一句,就像烧红的刀子,一下一下捅进了她的心脏。
苏晴痛得脸色瞬间一白,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江辰再次恶狠狠地警告道:“再敢挑衅林晚一次,我让你从港市消失!”
说完,他收起伞,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根本没给苏晴任何解释的机会。
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在地上。
街灯下,江辰的人影渐渐消失在街角。
苏晴的泪冻在眼尾,寒风像一把利刃,贯穿她空荡荡的心口。
第8章
苏晴的世界,在江辰那句冰冷的“恶心至极”中,彻底崩塌。
黑暗如潮水般将她吞没。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一片柔和的白光中缓缓睁开了眼。
消毒水的气味钻入鼻腔,让她瞬间清醒。
这里是医院。
“你醒了。”
赵主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疲惫。
他坐在病床边,眼下有淡淡的青影,西装外套也有些褶皱,显然是守了一夜。
“你发高烧,还伴有急性应激障碍,再晚一点送到医院,后果不堪设想。”赵主席的声音很沉。
苏晴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得厉害:“是你……救了我?”
赵主席递给她一杯温水,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我本来想给你送件衣服,结果就看到江辰甩手走人,你一个人倒在雪地里。”
苏-晴的眼眶一热,积攒了三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她像个孩子一样,抱着被子失声痛哭。
哭她死去的孩子,哭她破碎的婚姻,哭她被偷走的人生。
赵主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她,将一整包纸巾放在了她的手边。
等她哭声渐歇,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苏晴,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如果你想认输,现在就可以从这里跳下去,一了百了。”
“如果你还想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就给我好好活下去!”
他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苏晴的心上。
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眼神从空洞,一点点变得清明,最后凝聚成一束复仇的冷光。
“我要他们,血债血偿。”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带着蚀骨的寒意。
赵主席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不易察察的弧度。
“很好。”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她面前。
“我已经以私人名义,向司法部递交了你的执业资格恢复申请,绕过了港市律协。”
“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苏晴接过文件,打开一看,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了林晚父亲——林国栋,在过去十年里,所有涉嫌职务犯罪的证据链!
“林晚能有今天,全靠她父亲在背后铺路。”赵主席的声音冷静而锐利,“扳倒他,就等于砍掉了林晚最硬的后台。”
苏晴的手指,紧紧攥住了那份文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该怎么做?”她抬起头,目光如炬。
“下周,江辰和林晚的婚礼,会邀请全港市的名流。”赵主席看着她,缓缓说道,“我要你,以我赵氏集团首席法律顾问的身份,出席。”
“并且,在那天,亲手把这份‘贺礼’,送给他们。”
第9章
江辰与林晚的婚礼,定在港市最奢华的七星级酒店。
这一天,酒店外豪车云集,镁光灯闪烁不停。
全港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齐了。
婚礼现场被布置得如梦似幻,巨大的水晶吊灯下,林晚穿着价值上亿的定制婚纱,挽着江辰的手臂,笑得幸福又得意。
江辰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但眉眼间,却比往日多了几分柔和。
他看着身边的林晚,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就在司仪准备宣布仪式开始时,宴会厅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
“吱呀——”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苏晴身着一袭简约而高贵的黑色丝绒长裙,挽着赵主席的手臂,缓缓走了进来。
她化着精致的淡妆,长发被挽成一个利落的发髻,露出了优美的天鹅颈。
她的眼神,不再是前几日的脆弱与悲伤,而是淬了冰的利刃,冷冽而锋利。
全场一片哗然!
“那不是……苏晴吗?”
“她怎么会来这里?还跟赵主席一起?”
“我的天,她今天好美,气场好强!”
江辰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柔情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寒霜。
林晚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江辰的手臂,指尖微微颤抖。
苏晴无视了所有人的目光,径直走到新人面前。
她从手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蓝色丝绒文件袋,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江律师,林小姐,新婚快乐。”
“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林晚看着那个文件袋,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强笑着说:“苏晴,你人来就好了,还带什么礼物……”
苏晴没理她,直接将文件袋递到了江辰面前。
江辰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没有伸手去接。
“怎么?江大律师不敢收?”苏晴轻笑一声,语气里满是挑衅。
最终,江辰还是沉着脸,接过了文件袋。
他抽-出里面的文件,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剧变!
那份关于林国栋的罪证报告,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指尖发颤!
“苏-晴!”江辰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滔天的怒火,“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了,送份贺礼。”苏晴的笑容越发冰冷,“顺便,提醒一下某些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脸色惨白的林晚。
林晚脚下一软,几乎站立不稳,幸好被江辰及时扶住。
“辰……我爸爸他……”林晚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江辰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再看向苏晴时,眼神里的厌恶与憎恨,几乎要将她吞噬。
“滚!”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啊。”苏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转身,姿态优雅地挽住赵主席的手臂。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她看到人群中的江安安。
那个酷似江辰的小男孩,正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她。
没有害怕,也没有躲闪。
甚至,在她看过去的时候,他还冲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羞涩的微笑。
苏晴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泛起一阵奇异的酸软。
她收回目光,不再停留,与赵主席一起,在众人复杂的注视下,昂首离开了婚礼现场。
身后,是林晚压抑的哭泣声,和江辰暴怒的低吼。
一场精心策划的世纪婚礼,就此沦为全港市最大的笑话。
坐上返回的车,赵主席看着身边神情冷漠的苏晴,问道:“感觉怎么样?”
苏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淡淡地说:“这只是个开始。”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
是的,这只是一个开始。
江辰,林晚,欠了她的,她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第10章
婚礼闹剧的第二天,港市的头条新闻被彻底引爆。
【首席律师婚礼惊变!前妻携重磅证据登场,新娘父亲涉嫌职务犯罪!】
【亿万婚礼成丑闻,林氏集团股价暴跌!】
新闻标题一个比一个耸人听闻,配图正是苏晴递上文件时,江辰震怒、林晚花容失色的瞬间。
林氏集团的电话被打爆,合作伙伴纷纷撤资,股价一泻千里,短短一天之内就蒸发了数十亿。
司法部门迅速成立专案组,对林国栋展开正式调查。
曾经风光无限的林家,一夜之间,大厦将倾。
云顶别墅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啪!”
一个昂贵的青花瓷瓶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都怪你!江辰!要不是你非要办这个婚礼,事情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林晚披头散发,双目赤红地冲着江辰嘶吼。
她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甜美可人,脸上满是疯狂与怨毒。
江辰坐在沙发上,面色阴沉,一言不发。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脑海里反复闪现的,却是苏晴那双冰冷又决绝的眼睛。
“你说话啊!”林晚冲过去,双手捶打着他的胸膛,“你不是港市最厉害的律师吗?你快想办法救救我爸爸!快啊!”
江辰一把抓住她挥舞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厌烦,冷冷地甩开:“证据确凿,我怎么救?”
林晚跌坐在地,看着他冷漠的侧脸,忽然凄厉地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后悔了?你是不是还想着苏晴那个贱人?!”
江辰的眉头狠狠一跳,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冰冷刺骨:“你最好记住,你现在是江太太。注意你的言辞和体面。”
说完,他拿起西装外套,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别墅。
门被重重甩上,隔绝了林晚崩溃的哭喊。
与此同时,港市中央商务区,一座崭新的写字楼顶层。
“晴天律师事务所”的牌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苏晴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
“一切都准备好了。”赵主席走到她身边,递上一杯香槟,“这是你应得的。”
苏晴接过酒杯,却没有喝。
她看着玻璃中倒映出的自己,那个曾经被绝望淹没的女人,已经死了。
现在的她,是钮祜禄·苏晴,是浴火重生的复仇女王。
“谢谢。”她轻声说,“但我不喝酒。”
她放下了酒杯,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对了,”赵主席在她身后说道,“有个案子,我觉得你会感兴趣。”
他递过来一份文件。
“‘宏业制造’的集体劳工案,一百多名工人被无故辞退,并且拖欠了半年的薪水。他们找了很多律师,没人敢接。”
苏-晴翻开文件,迅速浏览着。
“因为‘宏业制造’的背后,是江氏集团。”赵主席补充道。
苏晴的指尖在文件上轻轻划过,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接了。”
第11章
晴天律所接下“宏业制造”集体劳工案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律界。
所有人都觉得苏晴疯了。
一个刚成立、根基未稳的小律所,居然敢公然挑战港市的商业巨头江氏集团。
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江辰的办公室内。
助理将文件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汇报道:“江总,苏晴……苏律师接了宏业的案子,并且已经向法院提起了诉讼。”
江辰正在批阅文件的手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目光深邃,让人看不出情绪。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知道了。”
助理犹豫了一下,又说:“林……太太今天来公司了,她说,她想亲自负责这个案子。”
江辰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林家倒台后,林晚在名流圈里彻底成了笑话。她迫切地需要一个机会,来证明自己,挽回颜面。
而亲手在法庭上击败苏晴,无疑是最好的方式。
“让她去。”江辰合上文件,声音听不出波澜,“你跟进,随时向我汇报。”
“是。”助理躬身退下。
办公室里恢复了寂静。
江辰走到窗边,点燃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他的思绪飘回了多年前。
那时候,苏晴还是个刚出茅庐的实习生,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
有一次,他们接了一个棘手的案子,为了一个关键的法律适用问题,两人在办公室争论到深夜。
“不对,这个地方应该用‘推定过错’原则,你看这个判例……”苏晴举着一本厚厚的法典,固执地反驳他。
“理论是死的,你要考虑实际情况。”他当时虽然嘴上严厉,心里却对这个执着又充满灵气的女孩,充满了欣赏。
最后,他还是被她说服了。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你啊,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那晚的灯光,很暖。
她眼里的星光,比灯光还要亮。
烟头烫到了手指,江辰猛地回过神来。
他将烟蒂狠狠地摁灭在烟灰缸里,眼神重新变得冰冷。
过去的一切,都只是过去了。
他现在要做的,是守护好自己的家庭和事业。
任何试图破坏这一切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包括,苏晴。
第12章
开庭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法庭内座无虚席,媒体的长枪短炮对准了原告和被告席。
这场官司,早已超出了案件本身,演变成了苏晴和江辰、林晚之间的私人恩怨对决。
苏晴一身黑色职业套装,头发利落地盘在脑后,神情冷静,目光专注。
她的对面,林晚同样盛装出席,妆容精致,眼神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紧张和怨恨。
江辰坐在旁听席的第一排,面无表情,强大的气场却笼罩着整个法庭。
庭审开始。
林晚作为被告方律师,率先发难。
她提交了大量的证据,试图证明“宏业制造”辞退工人,是因为公司经营困难,属于合法的经济性裁员。
她的陈述咄咄逼人,逻辑清晰,显然是经过了江辰的指点。
然而,轮到苏晴质证时,她却只是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
“请问林律师,”她看向林晚,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法庭,“你刚才提交的这份公司第三季度财报,是否可以证明宏业制造已经到了‘濒临破产,法定整顿期间’的程度?”
林晚一愣,下意识地回答:“这份财报足以说明公司亏损严重,经营发生严重困难。”
“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苏晴步步紧逼,“是,还是不是?”
林晚的额头渗出了细汗,这个问题,她无法直接回答“是”,因为宏业制造远没有到破产的程度。
“根据劳动合同法第四十一条,只有企业濒临破产,进行法定整顿期间,才可以进行经济性裁员。”苏晴的声音陡然拔高,她转过身,面向法官和陪审团,“而被告提供的所有证据,都无法证明其满足这一法定前提!因此,被告的行为属于违法辞退!”
她的话掷地有声,逻辑严密,正是当年江辰教给她的,如何从对方最坚实的证据链中,找到最致命的程序性漏洞。
江辰坐在台下,瞳孔猛地一缩,握着扶手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这一招,他只教过她一个人。
林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力反驳。
法庭内响起一阵压抑的议论声。
“肃静!”法官敲响了法槌。
苏晴没有停下,她看向证人席,声音清冷:“现在,我请求传唤我的第一位证人——宏业制造前财务总监,李明。”
当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上证人席时,林晚的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瘫倒在座位上。
而旁听席上的江辰,脸色也终于第一次,彻底沉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李明是林国栋的心腹。
他出现在这里,意味着,苏晴手上掌握的,远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苏晴看着江辰骤变的脸色,心中涌起一阵快意。
江辰,这只是开胃菜。
你教我用法律当武器,今天,我就用你教我的一切,把你和你守护的人,一起送上审判席!
第13章
李明走上证人席的那一刻,整个法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林晚的脸色惨白如纸,她紧紧抓住桌角,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
江辰坐在旁听席,一直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裂开了一道缝。他死死地盯着证人席上的男人,眼神锐利如刀。
苏晴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她走到证人席前,声音冷静而清晰:
“李明先生,你作为宏业制造的前任财务总监,请你告诉法庭,被告方提交的那份声称公司巨额亏损的财报,是否属实?”
李明推了推眼镜,深吸一口气,然后拿起话筒,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
“不属实!那份财-报是假的!”
轰——!
法庭内瞬间炸开了锅!记者们的闪光灯疯狂闪烁,几乎要将整个法庭照成白昼。
“反对!”林晚猛地站起来,声音尖利地嘶喊,“我反对!证人与我当事人有利害关系,他的证词不可信!他在污蔑!”
法官敲了敲法槌:“反对无效。请证人继续。”
苏晴轻蔑地瞥了一眼失态的林晚,继续问道:“那么,李先生,你手上是否有宏业制造真实的财务报表?”
“有!”李明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由法警呈交给法官席。“这是公司内部真实的账目,去年第三季度,公司非但没有亏损,反而盈利超过三千万!辞退工人,根本不是因为经营困难!”
真实的账目被投影在大屏幕上,清晰的盈利数据,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林晚和江氏集团的脸上。
“既然公司盈利,那为什么要冒着违法的风险,大规模辞退这些为公司服务了十几年的老员工?”苏晴的声音越来越冷,目光如利剑般射向被告席。
李明低下头,声音艰涩:“因为……因为公司高层计划将宏业包装成优质资产,进行并购重组,从而在资本市场套现。这些工龄长、薪水高的老员工,在他们眼里,是‘不良资产’,必须在并购前‘清理’掉,才能做出漂亮的账目,卖个好价钱!”
“清理”两个字,他说得极重,充满了讽刺。
真相被揭开,旁听席上的工人们群情激愤,法庭内一片哗然。
“是谁?是谁下的这个命令?”苏晴步步紧逼,声音如同审判的钟声。
李明沉默了,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听席上的江辰,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林晚抓住这个机会,立刻喊道:“证人在撒谎!他拿不出任何证据!”
苏-晴冷笑一声,她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证据?”她缓缓从文件袋里,拿出了一个录音笔,高高举起。
“我这里,有一段录音。是去年十月,李先生在收到指令后,因为害怕承担法律责任,而偷偷录下的。”
当录音笔被举起的那一刻,江辰的身体猛地前倾,一直稳如泰山的姿态,第一次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林晚更是面无人色,身体摇摇欲坠。
苏晴按下了播放键。
一段清晰的对话,通过法庭的音响,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那是林晚的声音,甜美却又恶毒:
“……李总监,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把那群老家伙都给我弄走!账目做漂亮点,辰说了,这次并购对我,对他,都很重要……出了事,你以为江家保不住你吗?”
录音结束。
全场死寂。
下一秒,是山崩海啸般的哗然!
林晚彻底瘫软在座位上,嘴里喃喃着:“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她绝望地望向江辰,希望他能像过去一样,为她摆平一切。
然而,江辰却没有看她。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苏晴,那眼神里,有震惊,有愤怒,有不可置信,甚至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战栗。
他输了。
在他最擅长的领域,被他亲手教出来的学生,用他最熟悉的招式,打得一败涂地。
“肃静!肃静!”
法官的法槌重重敲响,却压不住这惊天的丑闻。
苏晴站在法庭中央,迎着江辰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她的眼神在说:江辰,看到了吗?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
第14章
庭审结果没有任何悬念。
苏晴大获全胜。
法院当庭宣判,宏业制造违法辞退,需向128名工人支付双倍的经济赔偿金,并公开道歉。
更重要的是,由于林晚在录音中涉嫌指使他人伪造公司财务文件、欺诈并购,法庭当场将其犯罪线索移交公安机关。
林晚当庭被法警带走时,她状若疯癫,不停地哭喊着江辰的名字。
而江辰,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他只是在人群的簇拥下,脸色铁青地快步离开了法院。
当晚,所有新闻媒体的版面,再一次被苏晴占据。
【律政女王归来!死刑犯前妻法庭手撕豪门,晴天律所一战封神!】
【正义的胜利!苏晴为百名工人讨回公道!】
苏晴的名字,从一个豪门八卦的符号,变成了一个为民请命、不畏强权的英雄。
晴天律所的电话,几乎被打爆,无数寻求帮助的普通人,将这里视作最后的希望。
夜里,苏晴一个人站在律所的落地窗前。
城市的霓虹在她眼中闪烁,却照不进她疲惫的内心。
她赢了,但她并不快乐。
这场胜利,不过是把插在心口的刀,拔出来,然后捅进了敌人的胸膛。
伤口依然在,只是换了个人流血。
“叮——”
私人电梯的门开了。
江辰走了进来。
他换下了一身西装,只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褪去了白天的锋利,多了一丝深夜的沉郁。
“祝贺你。”他走到她身边,声音沙哑。
“不敢当。”苏晴没有回头,“江大律师亲自登门,是来替你新婚不久就被刑拘的妻子,求情的吗?”
江辰沉默了片刻,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推到她面前。
“这里是五千万。足够那些工人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条件是,让李明改口供,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他一个人身上。”
苏-晴终于转过身,她看着那张支票,忽然笑了。
那笑声,清脆,却又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嘲讽。
“江辰,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可以用钱来衡量?”
她拿起那张支票,当着他的面,缓缓地撕成了碎片。
“我坐牢三年,我失去的孩子,我被毁掉的人生,你又准备用多少钱来买断?”
纸屑从她指尖飘落,像一场绝望的雪。
江辰的脸色,在灯光下忽明忽暗。
他收回手,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无力:“苏晴,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苏晴逼近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曾经满是爱意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恨意。
“我要你,还有所有伤害过我的人,都尝一遍我受过的苦!我要林晚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我要江家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你以为扳倒一个林家就够了吗?江辰,这只是开始!”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钉子,狠狠地钉进江辰的心里。
他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忽然觉得喉咙发干。
他想反驳,想威胁,想告诉她她这是在自取灭亡。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连他自己都感到震惊的问话:
“在你心里,我……就真的那么不堪吗?”
问完,他自己都愣住了。
苏晴也愣住了,她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话。
就在她准备用更恶毒的话来回击时,江辰却忽然自嘲地笑了笑,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缓缓说道:
“苏晴,你真的以为,三年前,我跟你离婚,只是因为我爱上了林晚那么简单吗?”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不跟你离婚,不把你和我撇清关系,你可能……根本就活不到出狱的那一天。”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他复杂的眼神。
苏晴一个人僵在原地,如遭雷击。
他最后一句话,像一颗投入湖心的巨石,在她早已冰封的心湖上,砸出了巨大的裂缝。
什么叫……活不到出狱的那一天?
他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三年前的那场惊天冤案,背后还隐藏着她不知道的,更可怕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