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謇嫁女,陪嫁只百匹粗棉布,六年后女婿生意失败,发现别有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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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在昏暗的油灯下。

顾明轩的心猛地一跳。

他颤抖着手,从灶台找来一把小刀。

小心翼翼地刮开那卷轴尽头的蜡封。

啵的一声轻响,封蜡脱落了。

一个用油纸包裹得极其严密的小卷从里面滑出了一半。

他和他的妻子张书兰对视了一眼。

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极度的震惊和紧张。

他伸手去抽。

却发现里面似乎不止一卷东西。

油纸卷之后,借着微光。

他隐约看到卷轴深处。

似乎还嵌着一个扁平的、泛着黄铜色泽的金属牌。

上面刻着细密的文字和编号……

这不是普通的棉布卷轴。

“里面……到底藏了什么?”张书兰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01

结婚那天,南通城像是被投进了一锅烧开了的猪油,到处都是滋滋啦啦的议论声。

那些声音从茶馆的窗棂里飘出来,从当铺的门缝里挤出来,从往来客人的嘴里掉出来,落得满地都是。

议论的不是新郎官顾明轩有多俊朗,也不是新娘子张书兰有多贤淑。

人们嚼舌根的,是张书兰的陪嫁。

一百匹粗棉布。

不是什么松江府的上等细棉,就是南通本地土法织机上摇出来的。

颜色灰扑扑的,像是沾了洗不干净的尘土。

手感又硬又糙,码头上扛大包的脚夫们身上穿的,就是这种料子。

顾明轩站在自家大宅门口迎客,大红的缎面新郎服穿在身上,却像是借来的戏服。

他的脸在笑,可那笑意比纸还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破。

他听见那些穿着体面的宾客,在他转身的间隙,用扇子遮着嘴小声说话。

“张季直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嫁女儿就给这个?”

一个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还能是什么意思,敲打呗,告诉顾家小子,别以为娶了他女儿就能一步登天。”

“可惜了,顾明轩也是个一表人才,在商会上讲起新学问来头头是道,怎么就落得这么个体面。”

这些话像是一根根淬了冰的钢针,扎进顾明轩的耳朵里,再顺着血脉钻进他心里,搅得他五脏六腑都泛着冷气。

他的岳父,张謇。

在南通,这个名字几乎等同于神明。

前清的状元公,不去做官,偏要回来办实业。

大生纱厂的烟囱日夜冒着烟,养活了半个城的人。

他修的路,他建的桥,他办的学校,遍布南通的角角落落。

这样的人,跺一跺脚,整个南通都要晃三晃。

可就是这样的人,嫁女儿的陪嫁单子传出来,竟只有一行字:本地粗棉布,一百匹。

没有金银,没有田契,没有珠宝,没有古玩。

顾明轩的脸火辣辣地烧着,比正午的日头还要烫。

他觉得自己像个光着屁股的小丑,被绑在戏台中央,供全城的人指点和嘲笑。

他想不通。

他顾家在南通也是有头有脸的殷实商户。

他自己留过洋,读过新书,论见识论抱负,自认不输给任何人。

张謇召见他时,考校的也是他对“实业救国”的看法,当时谈得颇为投机。

他以为岳父看中的是他的才学和志向。

可这百匹粗布,又像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把他所有的自负都打得粉碎。

婚礼的酒席极尽丰盛,山珍海味流水一样地端上来。

顾明轩坐在主桌,机械地举杯,敬酒,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容。

可那些美味佳肴吃到嘴里,都变成了涩口的苦药。

他不停地喝酒,一杯接一杯,辛辣的白酒顺着喉咙烧下去,他想用这股灼热,来压下心底那股透骨的寒意。

张书兰就坐在他身边。

大红的嫁衣衬得她皮肤胜雪,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很平静。

她不像别的新嫁娘那样,带着羞怯,或是藏不住的喜悦。

她的一双眼睛,清亮得像深秋的潭水,不起一丝波澜。

仿佛那些扎人的议论她一句也没听见,仿佛丈夫脸上那层僵硬的假笑她也完全看不见。

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

在顾明轩又一次端起酒杯,准备一饮而尽时,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背。

她的指尖带着一丝微凉,触感很轻,却让顾明轩的手腕猛地一僵。

顾明轩转头看她。

她没有说话,只是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那眼神里没有同情,也没有劝慰,只有一种让他看不懂的安宁和笃定。

夜深了,宾客散尽,闹洞房的人也被管家客客气气地请了出去。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龙凤喜烛的火苗“噼啪”地跳跃着,在墙上投下两个人沉默而摇晃的影子。

顾明轩脱下那身让他憋闷了一天的礼服,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拆散了架。

他坐在床沿,一言不发。

张书兰端来一盆热气腾腾的洗脚水,在他面前蹲下身子,就要伸手去脱他的鞋袜。

顾明轩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把脚缩了回来。

“我自己来。”他的声音又冷又硬。

张书兰抬起头,烛光映着她的脸,她静静地看着他。

“明轩,你心里不痛快。”她不是在问,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顾明轩没说话,他把脸埋进升腾的热气里,水汽瞬间模糊了他的眼睛,也模糊了他心里的那团火。

“爹爹的礼物,从不看眼前。”张书兰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缕烟,“爹爹常说,布为衣之本,棉为国之基。这一百匹棉布,或许有我们暂时看不透的深意。”

顾明轩猛地从水盆里抬起头,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往下淌,分不清是热水还是冷汗。

“深意?能有什么深意?”他压抑了一整天的怨气和屈辱,此刻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是告诉全南通,我顾明轩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娶了他张家的女儿是天大的福分,所以只配得上脚夫穿的粗布?”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张书兰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动怒,也没有急着反驳。

她只是站起身,从箱笼里拿出一块干净的布巾,走到他面前,递给他。

“你喝多了,早些歇息吧。”

她的平静,像一盆冷水,浇在了顾明轩刚刚燃起的那点火苗上。

他接过布巾,胡乱地在脸上擦了几下。

看着妻子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他心里所有的愤怒和委屈,都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最后只能化成一声沉重的叹息。

“睡吧。”

那一晚,顾明轩彻夜未眠。

红烛燃尽,天光微亮。

他听着身边妻子平稳的呼吸声,脑子里反复回响着白天的那些议论。

那一百匹粗棉布,就像一百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他就起了床。

他叫来府里的老管家。

“把后院库房最里头那间,给我腾出来,打扫干净。”

管家应了声“是”。

顾明轩顿了顿,声音冷得像冰。

“把太太陪嫁过来的那些布,全都给我搬进去,一匹都不要落下。”

他加重了语气。

“然后,给我用大锁锁起来。”

管家愣了一下,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但看到顾明轩那张阴沉得能滴出水的脸,又聪明地把话咽了回去。

下人们的动作很快。

不到半个时辰,那一百匹碍眼的粗棉布,就从新房的视线里消失,被整整齐齐地码放进了那间阴暗潮湿的库房。

顾明轩亲自检查了一遍。

然后,他拿过一把沉重的铜锁,“咔嗒”一声,将库房的门牢牢锁上。

那清脆的落锁声,在清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像是在宣告着什么。

他将那把冰冷的钥匙揣进怀里,紧贴着胸口。

他对自己发誓,这辈子,只要他顾明轩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再打开这扇门。

他要用自己的双手,挣出一份泼天的富贵,挣出一份让所有人都闭嘴的体面。

02

他要让整个南通城的人,包括他那位高高在上的岳父张謇看看,他顾明轩,从来都不是一个需要靠女人陪嫁过活的庸人。

顾明轩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他骨子里的那股傲气,被那一百匹粗布彻底激发了出来,变成了一股狠劲。

婚后,他雷厉风行地从父亲手里接管了顾家的全部生意。

顾家原本做的是米面粮油的买卖,生意做得稳,却也做得不大。

顾明轩看不上这种蚂蚁搬家式的赚钱方式。

他脑子里装的,都是在西洋学来的新式商业理论。

他看准了长江航运的巨大潜力。

南通是江海交汇之地,是连接内陆和海洋的枢纽。

他力排众议,说服了家里几位持重的老叔伯,将家中大部分积蓄都投了进去,买了两艘小火轮。

他又听闻欧洲那边战事正酣,丝绸、茶叶这些东方特产的价格在西洋市场上疯涨。

他当机立断,又开辟了一条通往南洋的海上商路。

他刻意地,远远地避开了棉纺织业。

那是他岳父张謇的根基所在,也是他心里那根拔不掉的刺。

他就是要在一个全新的,和张家毫无关系的领域里,证明自己的价值。

接下来的四年,是顾明轩人生中最高光的时刻。

他的生意像是被施了魔法,顺风顺水得让人眼红。

他的火轮船队从两艘变成了六艘,船上挂着“顾氏”的旗号,在长江上往来穿梭,日进斗金。

他运往南洋的丝绸和茶叶,为他换回了一箱箱沉甸甸的银元和洋货。

顾家的财富,像发酵的面团一样迅速膨胀起来。

他把南通的老宅推倒重建,青砖黛瓦,雕梁画栋,气派非凡。

他又在上海的法租界买了地,盖了一座带草坪和喷泉的西式洋房。

家里的佣人从几个添到了二十几个,出门有锃亮的黑色小汽车代步。

顾明轩这个名字,从一个普通的富家子弟,变成了南通商界一颗无人不晓的璀璨新星。

人们在各种宴会和商会上见到他,都毕恭毕敬地围上来,一口一个“顾老板”。

那些曾经在背后议论他的人,如今都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争着抢着要与他合作。

他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像是站在了世界的顶端,当年被那一百匹粗布踩在脚下的脸面,如今被他加倍地,风风光光地挣了回来。

他和张书兰的感情,也在这份富贵中显得格外和睦。

张书兰不像别的暴富起来的商人的太太那样,热衷于打牌、听戏、逛百货公司。

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看书,写字,或者去她父亲创办的女子师范学校里帮忙。

她话依旧不多,但每一句都像秤砣一样,有分量。

顾明轩在生意上遇到棘手的难题,回来偶尔跟她抱怨几句。

她总能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从一个他从未想过的角度,轻描淡写地说出一两句话,让他茅塞顿开。

对于顾明轩的挥霍,她也从不干涉。

他给她买法国运来的珠宝首饰,买昂贵的皮草大衣,买最新款的香水。

她都微笑着收下,然后转身就放进了梳妆台最底层的抽屉里。

她平日里穿得最多的,还是那些样式素雅、质地精良的棉布或丝绸旗袍。

顾明轩觉得,自己的妻子,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通透和淡然。

他很欣赏这一点。

只是,夫妻俩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

谁也不再提起那场婚礼,谁也不再提起那间被锁上的库房,和里面那一百匹粗棉布。

那段记忆,就像一道已经愈合的伤疤。

虽然不再疼痛,但只要一摸,还是能感觉到那道丑陋的凸起。

顾明轩以为,这样的好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直到他老去。

他觉得自己是一艘挂满了帆的巨轮,正朝着无尽的财富和荣耀乘风破浪。

他忘了,大海的脾气,从来都是阴晴不定。

第五年,从欧洲传来的消息越来越坏。

报纸上每天都用触目惊心的标题,报道着那场席卷整个大陆的战争。

顾明轩起初并没有太在意。

他觉得,战争离他很遥远,甚至对他来说是件好事,因为战乱使得欧洲对丝绸的需求更加旺盛。

他嗅到了一个巨大的商机。

他决定赌一把大的。

他动用了几乎所有的流动资金,又从银行贷了一大笔款,凑集了一船价值连城的顶级丝绸,准备直接运往法国。

只要这一单做成,他顾家的财富,就能再上一个惊人的台阶。

他站在码头上,亲自看着那艘满载着他所有希望的货船,鸣着汽笛,缓缓驶离港口。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堆积如山的金条在向他招手。

他等啊等。

等来的,却不是满船的黄金,而是一封从香港发来的,字迹潦草的电报。

“船至马六甲,因战事升级,航线封锁,被英军扣留,归期未定。”

短短二十几个字,像一道晴天霹雳,劈在了顾明轩的头顶。

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耳朵里嗡嗡作响。

那船上,装的是他大半的身家性命。

这一扣,他整个资金链,“咔”的一声,就从中间断裂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在他焦头烂额,四处筹钱想去疏通关系的时候,北方的军阀混战又起。

一个姓孙的督军和另一个姓王的将军,为了争夺地盘,在津浦线上打得不可开交。

这条铁路,恰好是顾明轩另一条通往内陆的丝绸商路。

商路一断,他积压在南通仓库里的大量丝绸,瞬间变成了卖不出去的死货。

工厂要发薪水,工人要吃饭,银行的催款单像雪片一样飞来。

曾经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合作伙伴,如今都变成了上门逼债的债主。

一个多月前还门庭若市的顾家,一下子变得门可罗雀。

顾明轩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根根地变白。

他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睁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直到晨光刺痛他的双眼。

他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他骨子里那份骄傲,还在支撑着他。

他不能倒下。

他更不能向岳父张謇开口求助。

六年来,他一次也没有因为生意上的事求过岳父。

如今到了这个山穷水尽的地步,他更拉不下这个脸。

他觉得,如果他现在去求岳父,就等于是在向全世界承认,他顾明轩这六年的奋斗,彻头彻尾就是个笑话。

为了挽救这摇摇欲坠的商业帝国,他做出了人生中最后一个,也是最疯狂的决定。

他找到了城里放高利贷的钱庄。

那钱庄老板是个笑面虎,嘴里说着“顾老板有难处,我们一定帮忙”,算盘珠子却拨得比谁都精。

利息高得吓人,是“驴打滚”的利。

张书兰知道了,第一次在他面前流了泪,拉着他的手,求他不要去碰这个东西。

“明轩,我们把上海的房子卖了,把车也卖了,安安稳稳过日子,好不好?”

顾明轩当时已经红了眼。

他推开妻子的手,嘶吼道:“不!我还没输!只要这笔钱到手,我一定能翻本!”

03

他把借来的钱,全部投入了一场风险极大的棉纱期货投机。

他像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把自己的身家性命,连同妻子的眼泪,一起押在了赌桌上。

结果,市场给了他最无情的一击。

一夜之间,棉纱价格暴跌。

他输了。

输得一干二净,血本无归。

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顾家,彻底垮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像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债主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

他们搬走了洋房里的红木家具,摘走了墙上的西洋挂钟,甚至连花园里的名贵花卉都被连盆端走。

顾明轩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看着满地狼藉,感觉自己身体里的什么东西,被彻底抽空了。

他从南通城里最耀眼的明星,一夜之间,变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

他们变卖了所有能变卖的一切,最后还是填不上那个深不见底的窟窿。

最终,他们只能搬出那座气派的大宅,搬到了城南一处破旧潮湿的租赁小屋里。

屋子很小,只有一间房,墙壁上长满了绿色的霉斑,空气里永远飘着一股腐烂木头的味道。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顾明轩,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眼神空洞,胡子拉碴,满身酒气的颓废男人。

他整日地喝酒,喝最劣质的烧刀子。

只有在酒精的麻痹下,他才能暂时忘记那些嘲笑的眼神和指指点点的议论。

他不敢出门,白天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只有到了晚上,他才敢像个贼一样,贴着墙根,出去买一瓶酒。

他看谁都觉得是在嘲笑他,任何一点声响都能让他惊跳起来。

只有在喝醉了之后,他才会抱着空酒瓶子,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嘴里翻来覆去地念叨着一句话:“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张书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可她的眼神,却依旧和六年前新婚之夜时一样,清亮,平静。

她没有一句抱怨,没有一句责备。

她默默地变卖了自己最后几件首饰,换来一点微薄的钱,勉强维持着两人最基本的生计。

她学着自己洗衣,自己做饭,自己去劈柴,自己生那呛人的煤炉。

那双曾经抚琴作画、细腻白皙的手,变得粗糙、红肿,指甲缝里总是嵌着洗不掉的煤灰和污垢。

顾明轩清醒的时候,看着这样的妻子,心就像被放在油锅里反复煎熬。

他恨自己。

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狂妄,恨自己亲手毁掉了一切。

有好几次,他一个人走到城外的河边,看着那冰冷湍急的河水,都想一头扎进去,就此了结这耻辱的一生。

可每当他抬起脚,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张书兰那张苍白而平静的脸。

他想到,如果他死了,她一个人,该怎么活下去。

那条已经迈出去的腿,就怎么也落不下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越来越冷。

年关将至。

南通城里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新春联,空气里飘散着祭灶的糖瓜香和炒货的焦香。

顾明轩和张书兰的小屋里,却冷得像个冰窖。

米缸已经见了底,只剩下薄薄的一层。

张书兰的咳嗽越来越重,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声,在夜里听起来格外骇人。

顾明轩请不起大夫,只能去药铺赊了一点最便宜的草药。

药铺的伙计看着他,眼神里满是鄙夷。

除夕那天,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

屋子里没有生火,顾明轩坐在冰冷的床沿上,看着窗户纸上被雪光映出的树影,心里一片死寂。

他想,这就是报应。

是他该得的报应。

张书兰裹着一床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破旧棉被,虚弱地靠在床头。

她咳了好一阵,才勉强缓过一口气来。

她看着丈夫那如同石雕一般的背影,忽然开口,声音微弱却清晰。

“明轩,我们……其实还有东西。”

顾明轩缓缓地回过头,眼神里没有任何光彩,像一潭死水。

“还有什么?连这张床,都是租来的。”

张书兰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奇异的光亮,像是在灰烬里重新燃起的一点火星。

“我们还有……那一百匹布。”

顾明轩的身体,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猛地一震。

一百匹布。

那一百匹被他视为奇耻大辱、被他亲手锁在库房里六年的粗棉布。

他以为,那些布,早就随着顾家老宅的变卖,被当成不值钱的杂物,一同处理掉了。

张书兰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她喘了口气,接着说:“当初变卖老宅的时候,我跟买家说了,那是我的陪嫁,对我意义非凡。我……我把我最后一只金镯子给了他,又把那些布赎了回来,一直寄存在隔壁街的一位老邻居家。”

顾明轩死死地盯着妻子苍白消瘦的脸,嘴唇剧烈地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无法想象,在他一心求死的时候,在他自暴自弃的时候,他的妻子,却在为他们筹划着这最后的,也是最卑微的一条退路。

“明轩,别放弃。”张书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这或许是爹爹留给我们最后的生路。布匹虽然粗贱,但终究能换些钱米,让我们……先度过这个年关。”

最后的生路。

顾明轩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六年前,他把它们视为耻辱的象征。

六年后,它们却成了他和他妻子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吗?

他苦笑了一下,那笑声比哭还难听。

他感觉自己那点可怜的、仅存的自尊心,在这一刻,被残酷的现实彻底碾成了粉末。

“好。”他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了这一个字。

他站起身,从墙上取下那顶破旧的毡帽,默默地戴上,拉了拉帽檐,遮住了自己的脸,然后推开门,走进了漫天的风雪里。

当他带着一身的寒气,和邻居一起,用一辆吱吱作响的板车,将那一百匹布拉回到那间破屋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布匹被几层厚厚的油布包裹着,上面落满了经年的灰尘,散发着一股陈旧而沉闷的味道。

夫妻俩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这些沉重的大家伙一捆一捆地搬进狭小的屋子里。

屋子本就不大,这一下,几乎被占满了所有空间,连下脚的地方都快没了。

顾明轩看着这些灰扑扑的、散发着霉味的布匹,心里五味杂陈,像打翻了调料铺。

他解开最外层的绳子,用力掀开那层僵硬的油布。

一百匹粗棉布,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那里。

六年了。

岁月在它们身上留下了灰尘和霉味,却没能改变它们粗糙、厚重、毫无光泽的本质。

顾明轩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最上面的一匹布。

那熟悉的、拉手的触感,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这六年来的黄粱一梦。

“我们……一匹一匹地拆开,拿到明早的集市上去零卖吧,能换一点是一点。”张书兰在他身后轻声说。

04

“好。”顾明轩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他拿起最上面的一匹布,开始解捆在上面的麻绳。

麻绳因为存放太久,已经深深地勒进了布里。

他的手指在寒风里冻得又红又肿,笨拙地解了半天,才把那死结解开。

他把布匹在地上展开,在昏暗如豆的油灯下清点。

布匹很沉,也很长。

展开的时候,扬起一阵细密的灰尘,呛得他和张书兰都忍不住咳嗽起来。

张书兰也走过来帮忙。

夫妻俩谁也没有再说话。

整个屋子里,只有搬动布匹的摩擦声,和两人压抑着的咳嗽声。

空气沉重得仿佛凝固成了实质。

那些粗糙的布料,一下一下地磨着他们早已伤痕累累的手,也磨着他们那两颗千疮百孔的心。

他们一匹一匹地搬,一匹一匹地拆。

每一匹布的展开,都像是在无情地剥开顾明轩的一层皮,露出里面血淋淋的失败和悔恨。

当他们搬到中间的一捆布时,张书兰忽然“咦”了一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她觉得手里这匹布的卷轴,似乎比其他的要沉上许多。

卷轴是用厚纸板卷成的空心纸筒,是为了在卷布的时候撑起形状,本身并没有多少分量。

她好奇地用指关节在卷轴上轻轻敲了敲。

卷轴里发出的,不是其他卷轴那种空洞的“梆梆”声,而是一种沉闷的“叩叩”声。

“明轩,你来听听。”

顾明轩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停下手里的活,走过来,从妻子手里接过那卷有些异常的布匹。

确实很沉。

而且那重量,明显不像是纸筒和布料该有的。

他把布匹举到那盏昏暗的油灯前,借着微弱的光,仔细查看卷轴的两端。

他赫然看到,这个卷轴的两头,并不像其他的那样是敞开的。

而是被一层厚厚的、已经发黄的蜡,给封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在昏暗的油灯下,顾明轩的心猛地一跳,一种莫名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颤抖着手,从灶台找来一把切咸菜用的小刀,小心翼翼地刮开那卷轴尽头的蜡封。

蜡屑簌簌地往下掉,落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

随着“啵”的一声轻响,封蜡脱落,一个用油纸包裹得极其严密的小卷从卷轴里滑出了一半。

顾明轩和张书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度的震惊和紧张。

他伸手去抽,却发现里面似乎不止一卷东西。

油纸卷之后,借着微光,他隐约看到卷轴深处,似乎还嵌着一个扁平的、泛着黄铜色泽的金属牌,上面刻着细密的文字和编号……

这绝不是普通的棉布卷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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