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第一章 寿宴前夜
厨房里飘出红烧肉的香气，孙莉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得团团转。她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晚上八点了，赵成还没回来。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六岁的儿子磊磊趴在餐桌前，小手摆弄着积木，“我饿了。”
“快了快了，你先吃块饼干垫垫肚子。”孙莉从罐子里掏出一块动物饼干递给儿子，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夜色渐浓，小区里的路灯一盏盏亮起，就是不见那熟悉的身影。
手机在围裙口袋里震动起来，孙莉连忙掏出来一看，是父亲孙建国打来的。
“莉啊，明天我七十岁生日，你们几点到啊？”岳父的声音洪亮，透着压抑不住的喜悦。
“爸，我们一早就出发，大概十点到酒店。”孙莉笑道，“您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是市里最好的酒店，赵成托关系才订到的大包间。”
“花那么多钱干啥...”岳父语气中带着惯常的节俭，但孙莉听得出来，他是高兴的。
“七十岁是大寿，必须好好办。”孙莉说着，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连忙道，“赵成回来了，我先去开门，明天见啊爸。”
挂断电话，孙莉小跑到门口，正好迎上推门而入的赵成。他一脸疲惫，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肩上，领带松松散散地挂着。
“怎么这么晚？”孙莉接过丈夫的公文包，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又加班了？”
“临下班来了个客户，非要今天谈方案。”赵成揉着太阳穴，走到餐桌前坐下，“磊磊呢？”
“刚吃完饼干，在玩积木。”孙莉盛好饭，摆上碗筷，“你先吃，我再去炒个青菜。”
赵成确实饿了，扒拉几口饭，抬头看向厨房里忙碌的妻子：“寿宴都安排好了？”
“嗯，酒店包间订好了，菜单也确定了，都是爸爱吃的菜。”孙莉端着炒青菜走出来，脸上带着笑意，“我还特意去银行取了两万块钱，全是新钞，给爸当红包，让他有面子。”
赵成筷子顿了顿，欲言又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你高兴就好。”
孙莉察觉到他语气中的犹豫，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怎么了？你觉得两万太多？”
“不是钱的问题。”赵成放下碗筷，斟酌着用词，“我是觉得...你为这次寿宴付出太多，怕你期望太高，最后...”
“最后什么？”孙莉挑眉，“那是我爸，七十岁一辈子就一次。再说，孙强那家伙指望不上，我不张罗谁张罗？”
提到孙莉的弟弟孙强，赵成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那个比孙莉小五岁的弟弟，至今还和妻子孩子挤在岳父的老房子里，工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家三口基本靠岳父的退休金过日子。这些年，赵成没少接济孙强家，从孩子上学到老婆生病，甚至孙强自己换手机，都能找到理由来要钱。
“孙强这次出多少？”赵成尽量让语气平静。
孙莉眼神闪烁了一下：“他说手头紧，就意思一下，出五百。”
“五百？”赵成差点笑出声，“你爸七十大寿，亲儿子出五百？那我们出两万？”
“赵成！”孙莉音量提高，“那是我亲弟弟，你就不能宽容点？爸年纪大了，我们就不能让他高兴高兴？”
赵成看着妻子泛红的眼眶，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结婚八年，他太了解孙莉了——娘家是她的软肋，也是她的逆鳞。每次提到孙强，她总是这样，明明心里也生气，却又不允许别人说她弟弟半句不是。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赵成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明天高高兴兴给爸过寿，行了吧？”
孙莉瞪了他一眼，转身走进厨房，把碗筷弄得叮当响。赵成叹了口气，知道今晚又得睡沙发了。
磊磊抬头看着父母，小脸上写满不安。赵成摸摸儿子的头，勉强笑了笑：“没事，爸爸妈妈在讨论事情。”
窗外，月亮被乌云遮住了一半，夜色渐深。
第二章 寿宴当日
第二天一早，赵成一家驱车前往邻市。高速公路上车辆不多，赵成专注地开着车，孙莉坐在副驾驶座上，检查着包里的红包。
“钱够新吗？”她小声嘀咕着，抽出两沓人民币，对着阳光看了看。崭新的钞票散发着油墨的味道，捆钞纸紧紧地束着，仿佛从未被拆开过。
“银行刚取出来的，能不行吗？”赵成瞥了她一眼，“你就别担心了，爸不会在意这些细节的。”
“你懂什么？”孙莉小心翼翼地把钱放回红包里，“孙强媳妇最会挑刺，上次爸生日，她就阴阳怪气说我们城里人摆阔。这次我得让他们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孝心。”
后座上，磊磊玩着平板电脑，动画片的声音隐约传出。孙莉回头看了一眼儿子，眼神复杂。
“怎么了？”赵成注意到她的异常。
“刚才出门前，孙强发微信说，他老婆的妹妹今天也来。”孙莉抿了抿嘴唇，“说是特意来看爸的，但我看没那么简单。”
赵成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孙强的小姨子王婷婷是出了名的势利眼，在保险公司上班，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她来参加寿宴，准没好事。
一小时后，他们到达酒店。孙莉提前一天就来布置过了，包间里张灯结彩，墙上挂着大大的“寿”字，中央的圆桌足以容纳十五六人。
“姐，你们来啦！”孙强迎了上来，他穿着崭新的衬衫，肚子微微发福，脸上堆着笑。他身后，妻子李娟和小姨子王婷婷正嗑着瓜子，瓜子皮随意丢在光洁的地板上。
“爸呢？”孙莉环顾四周。
“在洗手间。”孙强凑近些，压低声音，“姐，听说你们这次摆了大场面啊，这酒店不便宜吧？”
孙莉勉强笑了笑：“爸七十大寿，应该的。”
赵成把磊磊带到儿童区玩耍，自己则找位置坐下。岳父孙建国很快从洗手间出来，今天他特意穿了件唐装，红光满面，精神头很足。
“爸，生日快乐！”孙莉快步上前，搀住岳父的手臂。
“好，好。”岳父拍拍女儿的手，目光在包间里转了一圈，“搞得这么隆重干什么，简单吃顿饭就行了。”
“那怎么行？”孙强凑过来，“爸，您辛苦一辈子，七十岁是大寿，必须隆重。”
孙莉掏出那个厚厚的红包，双手递给岳父：“爸，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岳父接过红包，厚度让他愣了一下：“这...太多了吧？”
“应该的。”孙莉笑着，“您就收着吧。”
赵成在一旁看着，注意到孙强夫妇交换了一个眼神，李娟的嘴角微微撇了撇。
客人陆续到来，大多是岳父的老同事和老邻居。寿宴开始，服务员鱼贯而入，端上一道道精致的菜肴。
“今天是我七十岁生日。”酒过三巡，岳父站起来，举着酒杯，声音洪亮，“感谢大家来捧场。”
众人都举起酒杯，说着祝福的话。岳父一饮而尽，脸上红晕更甚。他拉着孙莉的手，说女儿孝顺，又拍拍赵成的肩，说女婿靠得住。
孙莉眼眶微红，显然被父亲的认可感动了。赵成也笑了笑，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浓。他注意到岳父随身带着的那个旧皮包今天格外鼓胀，而且孙强夫妇总是有意无意地瞥向那个皮包。
“姐，我敬你一杯。”孙强举着酒杯过来，“这些年多亏你照顾爸，也照顾我们。”
孙莉与他碰了碰杯：“应该的，咱们是一家人。”
李娟也凑过来，笑眯眯地说：“是啊姐，要不是你和姐夫帮衬，我们还真不知道怎么办。特别是小宝上学那事，要不是你们出钱，他哪能上那么好的学校。”
赵成低头吃菜，不想参与这种对话。这些年来，孙强一家就像无底洞，永远填不满。孙莉总是心软，总觉得那是她亲弟弟，能帮就帮点。
宴席进行到一半，岳父突然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包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今天趁着高兴，我有件事要宣布。”岳父从那个旧皮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孙莉疑惑地看着父亲，赵成的心沉了下去。他隐约猜到了要发生什么。
岳父打开文件袋，取出一沓文件：“我年纪大了，趁着今天大家都在，把家产分一分，免得以后麻烦。”
孙强夫妇坐直了身子，眼神灼热。王婷婷也放下手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岳父先从文件袋里取出一张存折：“这是我多年的积蓄，一共三十万。”他看向大女儿孙芳，“芳，你是老大，这三十万给你。”
孙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父亲会把这么大一笔钱给已经出嫁的大姐。孙芳和丈夫对视一眼，惊喜交加。
接着，岳父又拿出两份房产证：“这两套房子，一套是现在住的这套，一套是郊区的老房子，都给孙强和孙刚。”他又取出两张存折，“这里是六十万，你们兄弟俩一人三十万。”
孙强顿时眉开眼笑，赶紧接过房产证和存折。李娟更是喜形于色，迫不及待地翻看房产证。
岳父的目光最后落在孙莉身上：“莉啊...”
孙莉紧张地看着父亲，双手在桌下绞在一起。
“这里是五万块钱，你拿着。”岳父推过来一个薄薄的信封，“还有，你妈走得早，但她的墓地一直没好好打理。这钱你拿去，给她修个像样的墓碑，以后她的祭祀和养老事宜，就全交给你了。”
包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孙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父亲，嘴唇微微颤抖。
赵成猛地握紧了拳头，他终于明白岳父那个鼓胀的皮包里装的是什么了——不是别的，正是一份早就计划好的、偏心到极点的财产分配方案。
第三章 寒心的分家
孙莉怔怔地看着桌上那个薄薄的信封，五万块钱，连孙强儿子的教育基金都不如。更可笑的是，母亲早已去世多年，哪来的“养老”需要她负责？这分明是找个借口，把她排除在遗产分配之外。
“爸...”孙莉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您这是什么意思？”
岳父摆摆手，语气理所当然：“小莉啊，你嫁得好，不愁吃穿。赵成生意做得大，你们不缺这点钱。但你弟弟困难，你大姐家里也不宽裕，我们当老人的，总得为他们考虑考虑。”
孙强赶紧接话：“是啊姐，你和姐夫条件好，不会跟我们争这点东西吧？”他边说边把房产证和存折往包里塞，生怕有人抢走似的。
李娟也假惺惺地附和：“姐，爸这是为我们着想。你们有钱，不在乎这些，但我们得靠这点家底过日子啊。”
孙莉的目光从父亲脸上移到弟弟脸上，再到弟媳那张虚伪的笑脸。她突然觉得，这些她掏心掏肺对待的亲人，此刻变得如此陌生。
赵成在桌下轻轻握住妻子颤抖的手，发现她的手指冰凉。他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这些年来，他为这个家付出多少？孙强儿子上学，他出的钱；李娟生病住院，他付的医药费；甚至孙强换手机，都是找他“借”的钱，从未还过。
他以为真心能换真心，现在看来，他太天真了。
“爸，”孙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我和赵成是图您这些东西吗？我们这些年...”
“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年做得好，所以我才这么分配。”岳父打断她，语气中带着一种自以为是的公正，“你能干，赵成能干，不需要我操心。但你弟弟妹妹们不行，他们得靠我这点老家底。”
王婷婷突然插嘴：“阿姨走得早，要是知道你们为这点钱争执，该多伤心啊。”她故意叹了口气，“要我说，孙莉姐最大度了，肯定不会计较的，对吧？”
孙莉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刀般射向王婷婷。这是她的家事，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插嘴？
但她更痛心的是父亲的态度。七十岁大寿，她忙前忙后，订最好的酒店，点最贵的菜，包最大的红包，就是想让父亲有面子。结果呢？在父亲心里，她这个女儿永远比不上那两个儿子，甚至连已经出嫁的大姐都不如。
赵成感觉到妻子的手在剧烈颤抖，知道她在极力压抑情绪。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冷静。
“爸，”赵成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出奇，“您确定要这么分吗？”
岳父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觉得我分得不公平？”
“公平？”孙莉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哽咽，“您知道什么是公平吗？孙强儿子上学，是我们出的钱；李娟做手术，是我们付的医药费；就连您去年住院的护工费，都是我们偷偷垫付的，怕伤您自尊没敢说。现在您跟我们谈公平？”
岳父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如常：“那是你们自愿的，我又没逼你们。”
“自愿...”孙莉重复着这个词，像是第一次认识它一样。她站起身，拿起那个装着两万块钱的红包，慢慢拆开，把崭新的钞票一张张码在桌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包间里静得能听到呼吸声。
赵成默默掏出钱包，取出信用卡，准备结账。这是他们早就计划好的，寿宴的所有费用由他们承担。
但孙莉伸出手，轻轻按住了他的动作。她摇了摇头，眼神中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又有什么东西在重生。
“爸，”孙莉的声音出奇地平静，“既然家都分清楚了，那以后，您就跟着您儿子好好过。”
她指了指桌上那两万块钱：“这是给您的寿礼，您收好。”
说完，她拉起赵成和磊磊的手，转身就往包间外走。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岳父在后面喊：“小莉！你这是什么态度！”
孙强也站起来：“姐，你什么意思？”
孙莉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包间：“意思就是，以后您儿子的房，您儿子的钱，都归您儿子管。我们这些外人，就不掺和了。”
她特意加重了“外人”两个字，像一把刀子，割断了最后一丝亲情牵绊。
走出酒店，夜风扑面而来，带着深秋的凉意。孙莉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她靠在我肩上，身体因抽泣而微微颤抖。
“我不是图他那点东西...”她哽咽着说，“我就是觉得...太寒心了...”
赵成搂紧妻子，什么也没说。他知道，从今天起，那个不断索取的无底洞，终于被妻子亲手堵上了。有些付出，换不来感恩，只会换来理所当然。
酒店门口，孙强追了出来：“姐，姐夫，你们真要走啊？爸的寿宴还没结束呢！”
孙莉抹了把眼泪，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孙强，爸就交给你了。以后有什么事，找你的房子和存折解决吧。”
一辆出租车恰好驶来，赵成招手拦下，一家三口上了车。车启动的瞬间，赵成透过车窗，看到孙强站在酒店门口，脸色难看至极。
车子汇入车流，将酒店远远甩在身后。孙莉靠在赵成肩上，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滑落。
“妈妈不哭。”磊磊小声说，伸出小手为母亲擦泪。
孙莉握住儿子的小手，挤出一丝微笑：“妈妈没哭，妈妈是高兴。”
夜色渐深，车窗外灯火阑珊。一个家庭的纽带，在这一夜，被彻底斩断了。
第四章 余波
回家路上，三人都沉默不语。磊磊似乎也感受到父母之间的低气压，安静地靠在孙莉怀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赵成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妻子，孙莉正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路灯出神。她的眼睛还红肿着，但表情已经平静下来，甚至带着一种释然。
“你还好吗？”赵成轻声问。
孙莉转过头，勉强笑了笑：“还好。只是觉得...很可笑。”
“可笑？”
“嗯。”她点点头，“我为这个家付出那么多，最后却换来五万块钱和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养老责任。而孙强什么都没做，却得到了一切。”
赵成伸手握住她的手：“你早就该看清了。”
孙莉叹了口气：“是啊，我早就该看清了。”
车驶入小区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赵成停好车，轻轻抱起熟睡的儿子，一家三口上了楼。
安置好磊磊后，孙莉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赵成倒了两杯水，递给她一杯。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他问。
孙莉捧着水杯，眼神迷茫：“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这时，孙莉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瞥了一眼屏幕，是孙强打来的。她没有接，任由手机响到自动挂断。
不一会儿，手机又响起来，这次是大姐孙芳。
孙莉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按下免提。
“小莉，你们怎么回事？”孙芳的声音带着责备，“就这么把爸扔在酒店走了？知不知道爸多伤心？”
孙莉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大姐，爸把三十万给了你，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孙芳再开口时，语气软了些：“爸这么分肯定有他的考虑。你和赵成条件好，就别计较这些了。”
“不计较？”孙莉的声音微微发抖，“大姐，你摸着良心说，这些年来，谁为这个家付出最多？爸生病是谁陪护的？孙强一家是谁接济的？就连你的小儿子上学，是不是我们找的关系？”
“一码归一码...”孙芳支吾着。
“是一码归一码。”孙莉打断她，“从今天起，我的这一码，清了。”
说完，她直接挂断电话，然后长按电源键，关掉了手机。
“需要做得这么绝吗？”赵成轻声问。
孙莉抬头看他，眼中含着泪，却带着笑：“不绝一点，他们还会来找我们。就像以前一样，一次又一次。”
赵成在她身边坐下，搂住她的肩膀。他知道妻子说得对，那个家就像一团乱麻，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快刀斩乱麻。
第二天是周日，赵成和孙莉难得地睡了个懒觉。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落在孙莉脸上。她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恍惚间觉得昨天的一切像一场梦。
手机开机后，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和短信涌了进来。有孙强的，有孙芳的，甚至还有几个亲戚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指责孙莉不懂事，劝她回去给父亲道歉。
孙莉一条都没回，直接清空了收件箱。
“妈刚才来电话，问昨天寿宴怎么样。”赵成从厨房探出头，他正在做早餐，“我说挺好的，没提分家产的事。”
孙莉感激地看了丈夫一眼。赵成的母亲一直不喜欢孙莉娘家那群人，觉得他们像吸血鬼，不断吸吮着儿子和儿媳的血汗。如果让她知道分家产的事，指不定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赵成和孙莉对视一眼，都有种不祥的预感。
透过猫眼，赵成看到孙强和李娟站在门外，脸色难看。
“是谁？”孙莉小声问。
“你弟弟和弟媳。”赵成压低声音，“要开门吗？”
孙莉犹豫了一下，摇摇头：“不开，就说我们不在家。”
但孙强显然不打算放弃，门铃持续不断地响着，伴随着敲门声：“姐，姐夫，我知道你们在家！开门！”
对门的邻居被吵得探出头来：“小赵，怎么回事啊？”
赵成只好打开门，勉强笑道：“没事，亲戚来了。”
孙强一把推开门闯了进来，李娟跟在他身后，两人都是一脸兴师问罪的表情。
“姐，你什么意思？”孙强直接冲到孙莉面前，“昨天就那么走了，把爸一个人扔在酒店？知不知道爸回家后气得血压都高了？”
孙莉平静地看着他：“所以呢？”
“所以呢？”孙强提高音量，“你说所以呢？赶紧回去给爸道歉！”
李娟也帮腔：“就是啊姐，爸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么气。你们昨天也太不懂事了，那么多亲戚在场，一点面子都不给爸留。”
孙莉笑了，笑容里带着讽刺：“你们拿了房子和钱，当然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我请问，爸血压高了，你们不该在家照顾他吗？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孙强被问得噎住了，李娟赶紧说：“我们这不是来找你商量吗？爸现在这个样子，大家得一起想办法。”
“想办法？”孙莉挑眉，“想什么办法？是不是需要钱？需要找关系？需要我出面解决什么问题？”
孙强夫妇的表情证实了孙莉的猜测。赵成在一旁看着，心里既心疼妻子，又为她的清醒感到欣慰。
“姐，你这话说的...”孙强试图挽回局面，“我们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孙莉缓缓站起身，目光直视着孙强，“从爸把家产分完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是一家人了。你们拿了爸的所有，就该承担所有责任。这是公平的，不是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孙强和李娟面面相觑，似乎第一次认识这个总是温柔顺从的姐姐。
第五章 新局
孙强夫妇离开后，家里恢复了安静。孙莉站在窗前，看着他们的车消失在小区门口，久久没有动弹。
赵成走到她身边，轻声问：“你还好吗？”
“我从来没有这么好过。”孙莉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释然的表情，“就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赵成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妻子需要很长时间才能从昨天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但眼前的孙莉看起来异常平静，甚至比之前更加坚定。
“我一直在想，”孙莉继续说，“为什么我明明付出了那么多，却总是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和认可。”
赵成握住她的手，等待下文。
“因为我把自己的价值建立在他们的认可上。”孙莉笑了笑，笑容里有一丝自嘲，“我以为只要我做得足够多，足够好，就能换来同等的爱和尊重。但我错了，有些人，你付出越多，他们越觉得理所当然。”
赵成点点头：“现在明白了也不晚。”
那天下午，孙莉做了一件让赵成惊讶的事——她开始整理这些年来为娘家花费的账目。从孙强儿子上学的赞助费，到李娟做手术的医疗费，甚至小到孙强换手机的钱，她都一一列了出来，附上转账记录和收据。
“你这是做什么？”赵成不解。
“做个了断。”孙莉头也不抬，继续整理着票据，“我要让他们知道，这些年来，我们付出了多少。”
赵成看着妻子专注的侧脸，突然觉得她变得陌生又迷人。结婚八年，孙莉总是温顺忍让，甚至有些懦弱。而今天的她，像一个准备上战场的战士，全身上下散发着不容侵犯的气场。
周一早上，孙莉请了半天假，独自去了父亲家。赵成本想陪她去，但她拒绝了。
“这是我自己的战斗。”她说，眼神坚定。
孙建国住在城西的老城区，一套六十平米的老房子。孙莉敲开门时，父亲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脸色确实不太好。
“你来了。”岳父的语气冷淡，带着未消的怒气。
孙莉在对面坐下，从包里掏出一沓文件，放在茶几上：“爸，我今天来，不是来道歉的。”
岳父皱起眉头：“那你来干什么？”
“我来跟您算笔账。”孙莉平静地说，“这是过去八年来，我和赵成资助孙强一家的所有记录，总共二十八万七千六百元。”
岳父愣住了，显然没想到女儿会来这一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