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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岁大学生娶50岁语文老师,婚后老师蒙头睡,掀被发现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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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林默,23岁,娶了我的大学语文老师,陈岚。

她50岁。

领证那天,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抬头看了我三次,看她五次,眼神里的探究像手术刀,想把我们俩的关系剖开看看。

我紧紧攥着陈岚的手,她的手心冰凉,指尖却在微微发烫。

我不管那些眼神。

在我心里,陈岚不是50岁的女人,她是我灰暗生活里唯一的光。

我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大,是她资助我读完大学,是她在我被混混堵在巷子里时,像个女侠一样冲过来,用她瘦弱的身体护住我。

她的课堂,讲李清照,讲苏东坡,讲人生的风雨和豁达。

我爱的,是她的灵魂。

朋友都说我疯了,说我图她有房子,图她有退休金,是“新时代的赘婿范本”。

我懒得解释。

夏虫不可语冰。

我们的婚礼很简单,就在学校旁边的小饭店,请了她两三个关系好的同事,我这边,一个亲人都没有。

空气里有股饭店包厢里没散尽的油烟味,混着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水味。

她穿着一件新买的酒红色连衣裙,平时素面朝天的脸上化了淡妆,眼角的皱纹都仿佛舒展开了,笑得像一朵迟暮的玫瑰。

我看着她,心里又酸又涨。

从今以后,我终于有家了。

婚房是她的房子,一套九十年代的老两居,学校分的。

屋子里堆满了书,空气中永远漂浮着旧书页和墨水的混合气息,闻着就让人心安。

晚上,我洗完澡出来,看见卧室的灯关了。

她已经躺下了。

我心里有点莫名的紧张,像个毛头小子。

走过去,却发现她整个人用被子蒙住了头,只在外面露出一点花白的头发。

我轻手轻脚地上了床,躺在她身边。

“陈老师?”我小声喊。

她没反应。

“岚?”我又换了个称呼,心跳得厉害。

被子里传来一声模糊的呜咽,很轻,像小猫的叫声。

我心里一沉。

怎么了?

是后悔了?还是觉得跟我这个穷小子在一起,委屈了?

各种念头在我脑子里乱飞,像一群没头苍蝇。

我伸出手,轻轻拉了拉她的被子。

“太累了,睡吧。”她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来,带着浓重的鼻音。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就算是累,也不至于蒙着头睡,还带着哭腔。

我的心悬了起来,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我。

我深吸一口气,坐起身,伸手一把掀开了被子。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光线柔和,却足以让我看清一切。

她蜷缩在那里,像一只受了伤的虾米。

脸上全是泪痕,眼睛肿得像核桃。

最让我瞳孔收缩的,是她紧紧攥在手里的手机。

屏幕还亮着,幽幽的光照在她惨白的脸上。

屏幕上,是一排排的微信聊天记录。

我只扫了一眼,头皮瞬间就炸了。

“妈,你那边到底好了没?我这儿等着急用!”

“你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那小子能给你什么?你还真指望他给你养老?”

“我告诉你,下周之前,二十万,一分不能少!不然我就去你学校闹!”

“你以为你结婚了就清净了?你是我妈,就得管我一辈子!”

最后一句,后面跟了个狰狞的刀子表情。

发送人的头像,是一个穿着篮球服的年轻男人,歪着头,表情桀骜不驯。

我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中。

这是……她儿子?

我听说过她有个儿子,但她很少提,只说在外面工作,很忙。

我一直以为,是个事业有成的精英。

可这字里行间,哪有半分精英的样子?分明是个无赖,是个吸血鬼!

陈岚见我看到了,脸上血色褪尽,慌忙想把手机藏起来。

晚了。

我什么都看到了。

原来那些催款短信一样的逼迫,来自她的亲生儿子。

我感觉一股邪火从脚底板“噌”地一下就窜到了天灵盖。

“这是谁?”我指着那个头像,声音都在发抖。

她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只是无辜又惊恐地望着我,眼泪掉得更凶了。

我被她这种眼神刺痛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在怕什么?怕我知道她有个无赖儿子,会嫌弃她,会离开她?

我气得说不出话,一把抢过手机。

她惊呼一声,想来夺,被我用胳膊挡开。

我点开那个头像,朋友圈里花天酒地,最新一条是昨天发的,在一家高级酒吧,配文是:“新的开始,感谢我妈的倾情赞助。”

下面还有他朋友的评论:“磊哥牛逼!又从老太太那儿薅到羊毛了!”

他居然还点了赞。

我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用力到发白,几乎要把手机捏碎。

什么“倾情赞助”?

这分明是敲骨吸髓!

我再也忍不住了,对着那个嚣张的头像,直接拨了语音通话过去。

陈岚吓坏了,尖叫着扑过来抢手机:“林默!不要!别打!”

我单手把她箍在怀里,另一只手举着手机,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

那边传来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带着一股宿醉的慵懒:“喂?妈,又干嘛?钱准备好了?”

我的怒火在这一瞬间被点到了顶点。

我没说话,直接按了免提。

“说话啊?哑巴了?我跟你说,别跟我耍花样,那二十万,下周……”

“我是林默。”我冷冷地打断他。

那边瞬间安静了,几秒钟后,传来一声嗤笑。

“哟,原来是那个小白脸啊。怎么,拿着我妈的手机,想宣示主权?”声音里充满了轻蔑和挑衅。

“你妈?”我气笑了,“你管一个被你逼得新婚之夜蒙头痛哭的人叫‘妈’?”

“我告诉你,从今天起,这个家,我说了算。”

“二十万,没有。两毛钱,或许可以考虑烧给你。”

“你……”

我没等他骂出来,直接挂了电话,拉黑,删除,一气呵成。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怀里的陈岚已经哭得快要昏过去。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转身抱住她,感觉她的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声音沙哑,心疼得像被刀割。

“我……我怕你嫌弃我……”她在我怀里泣不成声,“我怕你觉得我是个累赘……”

“我娶的是你,不是你的过去,更不是你那个混账儿子!”我吼道,也不知道是在对谁发火。

那一刻,我所有的浪漫幻想都碎了。

什么灵魂伴侣,什么诗和远方。

现实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婚姻不是两个人的象牙塔,而是一场需要并肩作战的肉搏战。

我的战场,现在才刚刚开始。

那一夜,我们谁都没睡。

她断断续续地,把一切都告诉了我。

她儿子叫张磊,今年三十,是她和前夫的孩子。

前夫在她三十五岁那年因病去世,她一个人把张磊拉扯大,从小溺爱,有求必ayet。

结果养出了一个眼高手低、好逸恶劳的巨婴。

大学毕业后,工作换了十几个,没一个超过三个月。不是嫌累,就是嫌钱少。

后来干脆躺平在家,天天打游戏,跟朋友鬼混。

没钱了,就找她要。

从几百,到几千,再到几万。

她这些年的积蓄,几乎全被他掏空了。

他还染上了赌博,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

这次的二十万,就是赌债。

“他威胁我,说不给钱,那些人就要他的命……”陈岚说着,又开始掉眼泪。

我听得心里一阵阵发冷。

这哪里是儿子,这分明是讨债的恶鬼。

“你给过他多少次了?你以为这次给了,下次就没有了吗?”我质问她。

她低着头,不说话。

我知道,她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舍不得,放不下。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母性,也是一种无可救药的愚蠢。

“他之前还让我把这套房子卖了,给他还债。”她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我倒吸一口凉气。

这套房子,是她唯一的根了。

要是房子没了,我们住哪?她以后怎么办?

“你答应了?”我的声音都在抖。

“没有……”她摇摇头,“这是你叔叔留下的,我不能卖……所以我才……才想着赶紧结婚……”

我瞬间明白了。

她跟我结婚,一部分是因为感情,但更大一部分,恐怕是为了找个挡箭牌。

她希望我的存在,能让张磊有所收敛。

她希望这个“新家庭”,能成为她的避风港。

可她没想过,她把我这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也一起拖进了这个巨大的漩涡里。

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有被欺骗的愤怒,有被利用的酸楚,但更多的,是看着她那张憔悴的脸,涌上来的心疼。

她也是个可怜人。

被亲生儿子逼到走投无路,只能出此下策。

“睡吧。”我叹了口气,把她重新按回被窝里,给她盖好被子。

“林默,你……你会不会……”她抓着我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不会。”我打断她,斩钉截铁,“我既然娶了你,就不会扔下你不管。”

“这个家,以后我来扛。”

我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愣了一下。

就在几个小时前,我还只是个对未来充满幻想的大学生。

现在,我却像个身经百战的战士,对着我的“战友”许下承诺。

人生真是荒谬又可笑。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时,身边是空的。

一股饭菜的香味从厨房飘来。

我走出去,看到陈岚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背影有些佝偻。

桌上已经摆好了白粥、煎蛋和两碟小菜。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

一切看起来那么温馨,那么有生活气息,仿佛昨晚的惊涛骇浪只是一场噩梦。

她听到动静,回过头,看到我,勉强笑了笑,笑容里全是疲惫和讨好。

“醒了?快去洗漱,吃早饭吧。”

我没动,就这么看着她。

“以后,家里的钱,我来管。”我平静地说。

她愣住了,手里的锅铲“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你的工资卡、退休金存折,都交给我。”我继续说,语气不容置疑。

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很伤人。

但对付张磊那种无底洞,必须釜底抽薪。

她不能再有任何可以被轻易榨取的钱。

陈岚的脸瞬间白了,嘴唇颤抖着,看着我,眼神里有震惊,有屈辱,还有一丝……解脱。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

厨房里只剩下水龙头没关紧,滴滴答答的声音,像在敲打着我们俩脆弱的神经。

“好。”

最终,她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弯腰,捡起锅铲,背对着我,肩膀微微耸动。

我知道她又哭了。

但我没有去安慰她。

我知道,长痛不如短痛。

想要治好她的病,必须下猛药。

吃完早饭,她默默地从卧室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木盒子。

里面是她的工资卡、存折,还有几件她母亲留下的旧首饰。

她把盒子推到我面前,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林默,我……”

“以后每个月,我会给你足够的零花钱。家里买菜、日常开销,你记个账就行。”我没有看她,声音冷得像冰。

我必须让她明白,这个家的经济大权,已经易主了。

她想要保护这个家,就必须先放弃一部分自己的“权力”。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气氛很压抑。

我们俩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她好像很怕我,总是躲着我的眼神。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怕我拿了她的钱,就跟她那个混账儿子一样,一去不回。

我没解释。

行动,是最好的证明。

周末,我没待在家里看书,而是去外面找了份兼职。

在一家建筑设计事务所当绘图员助理。

工资不高,但够我自己的生活开销,还能攒下一点。

我不想花她一分钱。

我要让她知道,我跟张磊,不一样。

周一下午,我正在事务所埋头画图,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我接起来,那边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

“林默!你他妈把我妈的钱藏哪儿了?!”

是张磊。

我把手机拿到离耳朵远一点的地方,等他咆哮完。

“她没钱了。”我淡淡地说。

“放屁!她上个月刚发了退休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哦,那笔钱,我拿去交我们下个季度的房租了。”我随口胡诌。

“房租?你们住的不是我妈的房子吗?交个屁的房租!”

“不好意思,那套房子,因为给你还赌债,早就抵押给银行了。我们现在是租的。”

我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我知道,对付这种人,你越是跟他讲道理,他越是来劲。

你得比他更狠,更不讲理。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能想象出他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林默,你行!你给我等着!”他撂下狠话,挂了电话。

我冷笑一声,把手机扔到一边。

等着就等着,我怕你?

晚上回到家,一开门,就看到陈岚焦急地等在门口。

“张磊……他下午来过了。”她声音发颤。

“我知道。”我一边换鞋一边说,“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他就是骂了几句,说……说你把他的钱都吞了。”

“他的钱?”我简直要被这种强盗逻辑气歪鼻子,“他哪来的钱?他挣过一分钱吗?”

“他说,你要是不把钱拿出来,他就要去你学校闹,让你身败名裂。”

我心里一紧。

这确实是他的软肋。

我还是个学生,名声对我来说很重要。

如果他真的去学校胡说八道,说我骗婚,图谋老年人的财产,那我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别怕。”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强作镇定,“他不敢。”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张磊这种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果然,第二天,麻烦就来了。

我正在上课,辅导员突然把我叫了出去。

他脸色很难看。

“林默,你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办公室里,坐着一个中年女人,打扮得珠光宝气,看我的眼神像在看垃圾。

“就是他!”她一看到我,就指着我的鼻子尖叫起来,“就是这个小白脸,骗了我婆婆的钱!”

我愣住了。

婆婆?

这女人是张磊的老婆?

“这位女士,请你说话注意点。”辅导员皱着眉头说。

“注意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女人嗓门更大了,“我婆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师,辛辛苦苦一辈子,攒了点养老钱,全被这个小子骗走了!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娶个比他妈年纪还大的女人,他图什么?不就是图钱吗?”

她这番话说得又快又响,办公室门口已经围了几个看热闹的学生。

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你胡说!”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胡说?那你敢不敢把你银行卡的流水打出来给我们看看?看看你这几个月,是不是从我婆婆卡里转走了几十万!”

我懵了。

几十万?

我什么时候转过几十万?

我接管陈岚的工资卡,也不过才一个星期!

“林默,到底怎么回事?”辅导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你跟陈老师结婚的事,学校也是刚知道。现在有人实名举报你诈骗,事情很严重。”

我百口莫辩。

我总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陈岚有个吸血鬼儿子,我是在帮她守住最后的家当吧?

这让她以后在学校怎么做人?

“我没有!”我只能苍白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没有?那你心虚什么?”张磊的老婆冷笑一声,“不敢报警是吧?行,我来报!”

说着,她真的拿出了手机。

我脑子都要被气炸了。

这家人,简直是疯狗!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陈岚冲了进来。

她头发凌乱,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不关他的事!”她冲到我面前,张开双臂,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把我护在身后。

“所有的钱,都是我自愿给他的!他是我的合法丈夫,我的钱,他为什么不能管?”

她看着那个女人,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决绝和冰冷。

“倒是你,刘艳。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指手画脚?张磊欠下的赌债,你还了一分钱吗?你们结婚买房的钱,是不是我出的?你们孩子的奶粉钱,是不是也伸手问我要?”

“我告诉你,从今天起,我的一分钱,你们也别想再拿到!”

“我的钱,宁可扔给路边的乞丐,也绝不会再给你们这对白眼狼!”

她一口气说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惊呆了。

张磊的老婆刘艳,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像个调色盘。

“你……你这个老糊涂!你被这个小白脸灌了什么迷魂汤!”她气急败坏地骂道。

“出去!”陈岚指着门口,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从我的世界里,滚出去!”

刘艳被她的气势震住了,哆哆嗦嗦地指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撂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就灰溜溜地跑了。

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

辅导员看看我,又看看陈岚,叹了口气。

“陈老师,林默,这毕竟是你们的家事。但闹到学校来,影响总是不好的。”

“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陈岚低下头,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我明白。”我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对辅导员说,“老师,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从办公室出来,陈岚的腿一软,差点摔倒。

我赶紧把她扶住。

“没事吧?”

她摇摇头,靠在我身上,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对不起,林默,又给你惹麻烦了。”

“说什么傻话。”我搂紧她,“刚才,你真帅。”

她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起来。

“帅什么呀,像个泼妇。”

“不,像个女战神。”我说。

那一刻,我看着她苍白的脸,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豪情。

去他妈的流言蜚语,去他妈的指指点点。

只要我们两个人站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但我们都低估了张磊的无耻程度。

学校的风波过后,他消停了几天。

我以为他放弃了。

没想到,他换了一种更恶毒的方式。

他开始在网上发帖子。

标题起得耸人听闻——《扒一扒我那被23岁小白脸蒙骗的大学教授母亲》。

帖子里,他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母亲抛弃的、孤苦无依的孝子。

把我描绘成一个处心积虑、骗财骗色的凤凰男。

他还配上了我的照片,是学生证上的寸照。

以及陈岚的照片,故意选了一张显得特别苍老憔悴的。

两张照片放在一起,视觉冲击力极强。

他甚至还编造了细节,说我用花言巧语哄骗陈岚,把她准备给他结婚的婚房都骗走了。

帖子写得声情并茂,极具煽动性。

很快,就在我们学校的论坛和本地的社交媒体上传开了。

一时间,我成了全校的“名人”。

走在路上,到处都是对我指指点点的人。

“看,就是他。”

“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这种人。”

“啧啧,为了钱,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那些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我的室友开始疏远我,上课的时候,我旁边的座位永远是空的。

我感觉自己像个动物园里的猴子,被所有人围观、嘲笑。

我气得想杀人。

但我不能。

我去找律师,律师说,这种家庭纠纷,很难界定为诽谤。

而且就算告赢了,他赔不了钱,道个歉不痛不痒,帖子删了,影响也已经造成了。

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陈岚比我更难过。

她本来就是个爱面子的人,现在被亲生儿子这么摆在台面上羞辱,她连门都不敢出。

她整夜整夜地失眠,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好几次,我半夜醒来,都看到她一个人坐在客厅的黑暗里,无声地流泪。

我知道,我们被逼到悬崖边上了。

再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那天晚上,我又看到她坐在客厅。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她的身影单薄得像一张纸。

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

“别怕,有我。”

她转过头,看着我,眼睛里是化不开的绝望。

“林默,我们……离婚吧。”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我不能再拖累你了。你还有大好的前程,不能毁在我手里。”

我心里一痛,像被狠狠揪了一下。

“你觉得,现在离婚,那些流言蜚语就会消失吗?”我问她。

“他们只会说,我骗完了钱,就把你这个老太婆踹了。到时候,你的名声会更臭。”

她愣住了,显然没想过这一层。

“那……那怎么办?”她喃喃自语,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看着她,突然下了一个决心。

“既然他们想看戏,那我们就演给他们看。”

“演一出……浪子回头金不换,小白脸幡然醒悟,最终回归家庭,夫妻二人共渡难关的大戏。”

陈岚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疯狂。

“你不是说,张磊欠了二十万赌债吗?”

“我们,帮他还。”

陈岚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疯了?!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钱,不是问题。”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问题是,这笔钱,必须花得‘值’。”

我开始执行我的计划。

第一步,筹钱。

我把我这几年做兼职、拿奖学金攒下的三万块钱全部取了出来。

然后,我背着陈岚,把她那个木盒子里,她母亲留下的旧首饰,拿去当铺做了抵押。

我查过,那几件首饰虽然旧,但用料足,能值个七八万。

加起来,十万块。

还差十万。

我找到了陈岚。

“我知道你还有一笔私房钱。”我开门见山。

她脸色一变。

“别紧张,我不是要抢你的钱。”我把我的银行卡和当票推到她面前。

“这是十万,还差十万。我知道你有,在你床头柜最下面那个带锁的抽屉里。”

我早就注意到了那个抽屉。她每次放东西都鬼鬼祟祟的。

她震惊地看着我,嘴巴张了张,说不出话。

“我需要这笔钱,不是为了张磊,是为了你,为了我们这个家。”

“你信我吗?”我问她。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

有怀疑,有挣扎,但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

她拿出钥匙,打开了那个抽屉。

里面是一个铁皮盒子,装着十万块现金,用报纸包得整整齐齐。

这是她最后的保命钱。

她把钱交给我的时候,手都在抖。

我拿着这沉甸甸的二十万,心里却没有半分喜悦。

我知道,这不仅仅是钱,这是她的全部信任。

我绝不能辜负。

第二步,演戏。

我主动联系了张磊。

“钱,我准备好了。”我在电话里说。

他显然不信:“你?你能有二十万?”

“我把房子卖了。”我说。

“什么?!”他声音都变了。

“陈岚名下那套房子,我劝她卖了。反正留着也是个祸害,不如卖了给你还债,我们也能图个清净。”

我故意说得轻描淡写,像个十足的混蛋。

电话那头,张磊沉默了。

我能感觉到他的贪婪和怀疑在天人交战。

“你少他妈骗我!房产证上是她的名字,你凭什么卖?”

“她年纪大了,耳根子软。我多吹吹枕边风,她就同意了。过户手续都办好了,买家是我一个远房亲戚,图个方便。”

我继续胡扯,把一个利欲熏心的小人形象演得活灵活现。

“钱呢?钱在哪?”他果然上钩了。

“二十万现金,明天下午三点,城南的那个废弃工厂,你一个人来拿。”

“为什么去那?”他很警惕。

“我不想让陈岚知道。我跟她说的是,房子卖了一百万,这二十万,是我自己偷偷‘拿’出来给你的。拿了钱,你就给我消失,以后别再来烦我们。不然,剩下的八十万,你一分也别想见着。”

我给他画了一个更大的饼。

我相信,他抵挡不住这个诱惑。

“好!一言为定!”他果然答应了。

挂了电话,我看着身边一脸担忧的陈岚,笑了。

“好戏,要开场了。”

第三步,收网。

第二天下午,我带着一个装满钱的黑色旅行包,提前来到了废弃工厂。

我还叫上了两个人。

一个是我的大学同学,法律系的学霸。

另一个,是我兼职的设计事务所老板,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实际上年轻时在社会上混过的“狠人”。

我把计划跟他们一说,老板拍着我的肩膀,赞了一句:“小子,够种。”

下午三点,张磊准时出现了。

他果然是一个人来的。

看到我手边的旅行包,他眼睛都直了,闪着贪婪的光。

“钱呢?”他迫不及待地问。

我拉开拉链,露出里面一沓沓红色的钞票。

当然,只有最上面一层是真钱,下面都是银行练功券。

他呼吸都急促了,伸手就要来拿。

我把包往后一拉。

“别急。”我笑了笑,“拿钱之前,得先办点手续。”

“什么手续?”他皱起眉头。

我拍了拍手。

我的法律系同学和老板从一堆废弃的机器后面走了出来。

同学手里拿着一沓文件和一支录音笔。

老板则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张磊,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张磊脸色一变:“林默,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把一份文件递给他,“这是‘家庭内部债务一次性了结协议’,以及一份‘断绝母子关系自愿声明’。”

“你只要在这上面签字,画押,再对着录音笔,把你这些年怎么敲诈、勒索、威胁你母亲的‘光荣事迹’复述一遍。”

“做完这些,这二十万,就是你的了。”

张磊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他-妈-耍-我!”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眼睛里冒着火。

“耍你?”我冷笑,“跟你在网上造谣,毁我们名声比起来,我这算是客气的了。”

“你以为我不敢动你?”他攥紧了拳头,朝我逼近一步。

我没动,但我身边的老板动了。

他往前一步,挡在我面前,从怀里慢悠悠地掏出了一样东西。

不是刀,也不是棍子。

是一本《刑法》。

他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条款,慢条斯理地念道: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七十四条,敲诈勒索罪,是指以非法占有为目的,对被害人使用威胁或要挟的方法,强行索要公私财物的行为。数额巨大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二十万,属于‘数额巨大’。在网上散布谣言,属于‘其他严重情节’。”

“小兄弟,你算算,你这得判几年?”

老板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锤子,砸在张磊的心上。

张磊的脸色,从涨红变成了煞白。

他看看老板,又看看我,再看看我那个一脸严肃的法律系同学。

他终于意识到,今天,他不是来拿钱的,是来钻套的。

“你们……你们这是合起伙来算计我!”他色厉内荏地喊道。

“我们这是在帮你。”我一脸“诚恳”地说,“帮你斩断过去的孽缘,开始新的生活。这二十万,是你最后一次从你妈这里拿到的钱。以后,你是死是活,都跟我们没关系了。”

“签了吧。”我把笔递给他,“签了,拿钱走人。不签,我们现在就报警。人证物证俱在,你猜警察信谁?”

张磊看着那份协议,像看着一个烫手的山芋。

他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知道,我没跟他开玩笑。

今天,他要么签字拿钱,以后跟陈岚一刀两断。

要么,就等着坐牢。

他挣扎了很久。

最终,贪婪战胜了理智。

他一把抢过笔,草草地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胡乱按了个手印。

然后,在我的要求下,对着录音笔,把他这些年做过的混账事,不情不愿地复述了一遍。

虽然说得颠三倒四,但核心事实都有了。

做完这一切,他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把夺过那个旅行包,头也不回地跑了。

看着他仓皇逃窜的背影,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谢了,兄弟。谢了,王总。”我由衷地对我的两个帮手说。

“客气什么。”同学拍了拍我的肩膀,“对付这种人,就得用这种方法。”

老板笑了笑,把那本《刑法》收了起来。

“小子,你比我想象的,要狠。”

我苦笑。

我不是狠,我是被逼的。

如果善良得不到尊重,那我宁愿选择带点锋芒。

拿着那份签了字的协议和录音笔,我回到了家。

陈岚正坐立不安地等着我。

看到我平安回来,她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地问:“钱……他拿走了?”

我点点头。

她眼圈一红,喃喃道:“也好,也好……就当,我还清了生他的债。”

我没有告诉她钱是假的,也没有告诉她协议和录音的事。

我想让她彻底放下这个包袱。

我把那份协议和录音笔,锁进了我自己的抽屉里。

这是我的护身符,也是悬在张磊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我以为,这件事到此就告一段落了。

没想到,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张磊发现钱是假的之后,彻底疯了。

他打电话来,把我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我直接把他拉黑了。

然后,他就开始了他的报复。

他把那段录音的前半段——也就是我承认“卖了房子”,并且要“私吞八十万”的那部分,剪辑出来,发到了网上。

配上他那篇声泪俱下的“孝子血泪控诉书”,效果拔群。

这次,我彻底成了十恶不赦的恶棍。

网上对我的骂声,铺天盖地。

“报警!必须报警!这种人渣就该去坐牢!”

“可怜的老教授,一辈子的心血,全被狼心狗肺的东西骗走了!”

“人肉他!把他学校、家庭住址都扒出来!”

事情彻底失控了。

学校顶不住压力,给我下了处分,暂时休学,等候调查。

我兼职的设计事务所,也委婉地辞退了我。

我仿佛一夜之间,从一个天之骄子,变成了过街老鼠。

我走在路上,甚至有人朝我扔鸡蛋。

我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陈岚看着我,心疼得整天掉眼泪。

“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了你……”她一遍遍地自责。

我抱着她,安慰她:“不怪你。是我太天真了,以为能用钱把他打发了。”

我错了。

对付魔鬼,用魔鬼的方法,只会让自己也变成魔鬼。

我必须用光明正大的方式,来结束这场闹剧。

我决定,把所有真相,公之于众。

我联系了一个我一直很关注的,以深度调查报道著称的自媒体博主。

我把所有的证据,都给了他。

包括张磊完整的录音,那份断绝关系的协议,他之前威胁陈岚的聊天记录,以及我为了筹钱,把陈岚首饰拿去典当的当票。

我还录了一段视频,视频里,我和陈岚坐在一起。

我平静地叙述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没有愤怒,没有控诉,只是陈述事实。

陈岚也开口了。

她对着镜头,第一次,把一个母亲的痛苦、挣扎和最终的醒悟,毫无保留地展现了出来。

“我承认,在教育儿子的问题上,我是一个彻底的失败者。”

“我的溺爱,养出了一个寄生虫,一个不懂感恩的巨婴。”

“他不仅毁了我的生活,也差点毁了林默的人生。”

“今天,我站出来,不是为了博取同情,而是想告诉所有人,尤其是那些和我一样,被‘亲情’绑架的父母们——”

“放手,才是对自己,也是对孩子,最后的慈悲。”

“对于林默,我只有愧疚。我欺骗了他,利用了他,把他拉进了我这潭浑水里。但他没有抛弃我,反而用他稚嫩的肩膀,为我撑起了一片天。”

“他不是骗子,他是我生命里的英雄。”

说到最后,她泪流满面。

我也红了眼眶。

视频和文章发出去的那个晚上,我一夜没睡。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会是新一轮的网暴,还是……黎明。

第二天早上,我被手机信息的轰炸声吵醒。

我颤抖着手,点开了那个博主的文章。

一夜之间,阅读量10万+,评论上万条。

风向,彻底变了。

“卧槽!这反转!年度最佳编剧都写不出来!”

“心疼老教授,更心疼这个小丈夫,真是纯爷们!”

“张磊这种垃圾就该被千刀万剐!建议直接报警,敲诈勒索罪妥妥的!”

“放手才是最后的慈悲……这句话太戳心了。我妈要是能早点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

“之前骂过小哥的,我在这里道歉!对不起!”

看着那些评论,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不是委屈,是释放。

是沉冤得雪的畅快。

舆论的反转,带来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学校撤销了对我的处分,辅导员还特地打电话来安慰我。

设计事务所的老板也给我发了信息:“小子,干得漂亮!随时欢迎你回来上班!”

甚至连我们楼下的保安大叔,看到我,都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阳光,终于冲破了乌云。

而张磊,则成了真正的过街老鼠。

他的个人信息被愤怒的网友扒得一干二净。

他之前的朋友,都对他避之不及。

他工作的(其实是鬼混的)地方,也把他拉黑了。

最致命的是,他之前欠下赌债的那些人,看到了新闻,知道他妈这里再也榨不出油水了,开始疯狂地催逼他。

他走投无路,居然还有脸给陈岚打电话。

电话是我接的。

“妈,救我……我真的知道错了……”他在电话那头哭得声嘶力竭。

我只回了他一句:“你找错人了,你妈已经死了。”

“死在被你一次次逼迫,一次次威胁的那个晚上了。”

然后,我挂了电话。

后来,我听说,他因为一笔新的债务纠纷,跟人打架,被警察抓了。

一查,发现他还有敲诈勒索的嫌疑,加上我们提供的证据,数罪并罚,被判了三年。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和陈岚正在阳台上晒太阳。

她沉默了很久,长长地叹了口气。

“也好。”她说,“进去待几年,也许能想明白点事。”

我知道,她还是心疼。

但这一次,她的眼神里,没有了痛苦,只有释然。

那场风波,像一场剧烈的地震,把我们原本就不牢固的生活,震得支离破碎。

但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有机会,在一片废墟之上,重建我们的家。

一个真正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

我用从当铺赎回来的首饰钱,加上我自己的积蓄,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小一点,但更干净明亮的一居室。

我们搬家那天,扔掉了很多旧东西。

也扔掉了那些沉重的过去。

我的生活回到了正轨。

上课,画图,去事务所兼职。

陈岚也像是获得了新生。

她报了一个书法班,一个国画班,每天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

她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多,一天比一天真实。

我们不再是“教授和学生”,“年长的妻子和年轻的丈夫”。

我们就是一对最普通的夫妻。

会一起去逛菜市场,为了一毛钱跟小贩讨价还价。

会窝在沙发上,抢一个遥控器。

也会在深夜,聊起各自的童年,聊那些从未对人说起过的伤痛和梦想。

我发现,抛开那些身份和年龄的标签,她其实就是一个有点天真、有点固执、又有点可爱的小女人。

而我,也不再是那个需要她保护的穷小子。

我成了她的依靠,她的港湾。

这种感觉,让我觉得无比踏实。

毕业那天,我拿到了好几个设计院的offer。

我选了离家最近的一个。

我不想再让她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屋子。

我入职那天,她送我到门口,帮我整理领带。

阳光照在她已经生出不少银丝的头发上,我忽然觉得,岁月其实也挺温柔的。

“林默,”她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我以前总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是个笑话。”

“现在我不这么觉得了。”

“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笑了,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我也是。”

我们都曾走过深渊,但幸运的是,我们牵着彼此的手,爬了上来。

故事到这里,好像就该是一个圆满的结局了。

但生活,从来都不是童话。

它总会在你以为一切都好的时候,冷不丁地给你一拳。

在我入职半年后,陈岚的身体,出了问题。

那天我下班回家,发现她躺在沙发上,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我吓坏了,赶紧把她送到医院。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医生把我叫到办公室,表情凝重。

“你爱人得的,是卵巢癌。”

“已经是中期了。”

我感觉像一个晴天霹雳,直接把我劈傻了。

癌?

怎么会是癌?

她明明看起来那么好,精神那么好。

“医生,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抓住他的胳膊,声音都在抖。

医生叹了口气:“病理切片的结果不会错。这个病早期症状不明显,很容易被忽略。她之前是不是经常觉得腹胀、腹痛?”

我猛地想起来。

之前,她确实好几次跟我说肚子不舒服。

但我一直以为,是她肠胃不好,或者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这个混蛋!

我怎么这么粗心!

我冲回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因为疼痛而蜷缩着的陈岚,心如刀绞。

她看着我,反而笑了笑。

“别怕,我自己的身体,我有点数。”

“之前一直不敢去查,就是怕……怕给你添麻烦。”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说什么傻话!什么叫给我添麻烦!”我跪在她的床边,把脸埋在被子里,哭得像个孩子。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

“林默,别哭。”

“我这辈子,活了五十多年,前面四十九年,都活得不明不白。”

“只有跟你在一起的这一年,我才觉得自己,真真正正地活过。”

“值了。”

我哭得更凶了。

我不要她值了,我要她活着。

我要她陪着我,一年,十年,五十年。

接下来的日子,医院成了我们的第二个家。

化疗,放疗。

我看着她的头发大把大把地掉,看着她吐得昏天暗地,看着她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

我的心,每天都在被凌迟。

为了支付高昂的医疗费,我把事务所的工作辞了,开始疯狂地接私活。

白天在医院陪她,晚上就通宵画图。

我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整个人像个陀螺一样连轴转。

朋友劝我,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我说,我不能停。

我停下来,她怎么办?

那段时间,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容易二字”。

钱,就是命。

陈岚看着我日渐消瘦,心疼得不行。

她好几次想放弃治疗。

“林默,我们回家吧。剩下的钱,你留着,以后好好生活。”

“别说了!”我红着眼睛打断她,“你要是敢放弃,我现在就从这楼上跳下去!”

我知道我很混蛋,我在用同样的方式“绑架”她。

但没办法。

我不能失去她。

她看着我,哭了。

“你这个傻子……”

“对,我就是傻子。”我握紧她的手,“你把我这个傻子捡回了家,就得对我负责到底。”

我们俩,就像两只在暴风雨中抱团取暖的刺猬。

互相取暖,也互相刺痛。

但谁也不肯放手。

就在我们最艰难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张磊。

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陈岚生病的消息,居然找到了医院。

他瘦了,黑了,也沉默了很多。

没有了以前的嚣张和跋扈,眼神里多了几分怯懦和……愧疚。

他站在病房门口,不敢进来。

是我出去,把他拉到了走廊尽头。

“你来干什么?”我冷冷地问。

“我……我来看看我妈。”他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

“你妈?”我冷笑,“你不是已经跟她断绝关系了吗?”

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我……我错了……林默,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他“噗通”一声,给我跪下了。

我吓了一跳。

“我在里面,想了很多。我想起我妈从小到大是怎么对我的,想起她是怎么被我一步步逼到这个地步的……”

“我不是人!我就是个畜生!”

他一边说,一边狠狠地扇自己的耳光。

啪,啪,啪。

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响亮。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悔悟了,还是又在演一出新的苦肉计。

“你起来。”我说。

他不动,只是哭。

“我听说……我妈的病,要很多钱……”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这是我……我在里面劳动改造,攒下的钱……还有……还有出来后,在工地搬砖挣的……”

“我知道不多……你先拿着……”

我看着那个信封,再看看他那双布满老茧和伤口的手。

我沉默了。

也许,监狱真的是一所最好的大学。

它能把一个魔鬼,重新教化成……人。

“你进去看看她吧。”我最终还是心软了。

“她……她肯见我吗?”

“去吧。”

他走进病房的那一刻,陈岚愣住了。

母子俩隔着一张病床,相对无言。

最终,是张磊先开了口。

他跪在床边,抱着陈岚的腿,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妈……对不起……儿子不孝……儿子对不起你……”

陈岚看着他,眼泪也下来了。

她伸出手,想摸摸他的头,却又停在了半空中。

我知道,伤口可以愈合,但疤痕,永远都在。

但血浓于水。

那份割不断的亲情,最终还是战胜了所有的怨恨。

她把手,落在了他的头上。

“回来就好。”她说。

张磊的到来,并没有奇迹般地治好陈岚的病。

但他确实,给我们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带来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开始在医院和家之间两头跑。

白天,我去上班,他就在医院照顾陈岚,喂饭,擦身,端屎端尿,没有一句怨言。

晚上,我来换班,他就去工地上夜班,挣那份辛苦钱。

我们俩,这两个曾经的情敌,如今成了最默契的战友。

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让陈岚活下去。

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陈岚的病情,居然奇迹般地稳定了下来。

医生说,这是一个奇迹。

他说,除了药物,病人的求生意志,和家人的支持,是最好的良药。

出院那天,阳光很好。

我推着轮椅,张磊跟在后面,拎着大包小包。

陈岚坐在轮椅上,虽然还是很虚弱,但脸上,却带着久违的笑容。

她看看我,又看看张磊。

“真好。”她说。

是啊,真好。

虽然我们都失去了很多,但也得到了更多。

我失去了天真,却得到了责任。

张磊失去了安逸,却找回了良知。

陈岚失去了健康,却赢回了儿子,也真正拥有了一个家。

生活,就是这样。

它拿走你一些东西,也总会用另一种方式,补偿给你。

回家的路上,我的手机响了。

是设计院的领导。

“林默,你之前那个‘共享养老社区’的设计方案,被市里评为金奖了!”

“有个开发商看中了你的方案,准备投资!你快来院里一趟!”

我愣住了。

那个方案,是我在照顾陈岚的日子里,一点点构思出来的。

我把对她的爱,对家的渴望,对未来的期盼,全都画进了那些图纸里。

我没想到,它会开花结果。

我看着轮椅上的陈岚,她也正看着我,笑得像个孩子。

我知道,我们的苦日子,到头了。

但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家不是现成的屋檐,是两个人,不,是三个人共同撑起的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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