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手机在凌晨三点突然响起,我被儿子张宇急促的声音惊醒。
"爸!婉婉要生了,她肚子疼得厉害,我们正往医院赶!"
我腾地坐起来,看了眼身边空荡荡的床铺。
王秀芬已经两个月没回过这个家了,自从她去刘老太太家当住家保姆后,这张婚床就只剩我一个人。
"你妈呢?快让她也赶过来!"张宇在电话那头喊道,背景音里传来苏婉痛苦的呻吟。
我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周二,王秀芬要照顾刘老太太,根本不可能离开。
"她...她在工作。"我说这话时,突然感到一阵心虚。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张宇的声音变得很冷:"那你赶紧过来,产房外面需要有人。"
我匆匆赶到医院时,苏婉已经被推进了产房。
张宇站在走廊里,脸色苍白如纸,看到我时眼神复杂。
"爸,我妈真的来不了?"他问。
我避开他的目光:"刘老太太那边离不开人,你妈有职业操守。"
张宇冷笑一声:"职业操守?爸,你知道吗,婉婉怀孕这九个月,我妈一共只来看过她三次。"
他的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但我强撑着说:"那是你妈自己选择出去工作的。"
"自己选择?"张宇的声音突然提高,"我妈退休金才八百块,你非要实行什么AA制,水电燃气物业费都要平摊,她一个月倒贴三千多,不出去挣钱能怎么办?"
我张了张嘴,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产房里传来苏婉撕心裂肺的叫声,张宇转身冲了过去。
我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第一次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恐慌。
![]()
01
三个月前,我刚办完退休手续,拿到了第一个月的退休金——九千块整。
那天晚上,我和王秀芬坐在餐桌前,我郑重地提出了一个"合理建议"。
"秀芬,咱俩都退休了,以后的日子要好好规划。"我清了清嗓子,"我觉得咱们应该实行AA制,各花各的钱,这样公平。"
王秀芬正在收拾碗筷,听到这话手顿住了。
"AA制?"她转过头看着我,眼里满是不解,"老张,咱们结婚三十五年了,怎么突然要搞这套?"
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家里的各项开支。
"你看,水电费每月三百,燃气费一百,物业费四百五,再加上买菜做饭,平均每人每月至少要四千。"我把本子推到她面前,"咱俩一人一半,我出四千,你出四千,剩下的钱各自支配,谁也不欠谁的。"
王秀芬盯着那本子看了很久,然后抬起头来,脸色有些苍白。
"老张,我退休金才八百块。"她的声音很轻,"你让我怎么出四千?"
我早就想好了说辞:"那你可以从存款里拿啊,反正你这些年也攒了一些。"
"我那点存款是留着给咱妈看病的,她今年都八十五了。"王秀芬的手指紧紧攥着抹布,"而且婉婉快生了,坐月子也需要钱。"
我摆了摆手:"那是儿子儿媳的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妈看病也是你的事,不能从家庭开支里出。"
王秀芬看着我,眼神里有我从未见过的陌生感。
"老张,你真是这么想的?"她问,声音有些颤抖。
我理直气壮地说:"秀芬,你也是读过书的人,应该懂得独立和公平的道理。我辛辛苦苦干了三十五年,退休金是我应得的,凭什么要全部贴补家用?"
那晚,王秀芬一夜没睡,第二天眼睛红红的。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开始在手机上找工作。
一周后,她告诉我找到了一份住家保姆的工作,月薪四千五,包吃住。
"老张,既然要AA制,那我就出去挣钱。"她收拾行李时,背影显得格外单薄,"刘老太太那边需要全天候照顾,我一个月只能回来一次。"
我当时还觉得挺好,她出去工作了,家里就清静了,我那九千块退休金也能自由支配了。
我没想到,这一别,竟是后面一切悲剧的开始。
张宇知道这事后,专门跑来找我谈了一次。
"爸,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他坐在沙发上,脸色很难看,"我妈伺候了咱们家三十多年,现在你有钱了,反而要跟她算这么清楚?"
我不以为然:"你不懂,这叫现代婚姻观念,夫妻之间也要保持经济独立。"
"经济独立是建立在收入对等的基础上的!"张宇激动地站起来,"你一个月九千,我妈才八百,你让她怎么跟你对等?"
我沉下脸:"那是她年轻时不好好工作,只顾着照顾家庭,怪得了谁?"
张宇盯着我看了很久,最后摇摇头走了。
临走时,他说了一句话:"爸,你会后悔的。"
我当时只觉得他小题大做,年轻人就是感情用事。
可现在站在产房外,听着苏婉的惨叫声,我突然想起了儿子那句话。
02
王秀芬走后的第一个月,我过得相当自在。
每天早上睡到自然醒,然后去菜市场买点好菜,回来自己做着吃。
以前王秀芬在家时,总说要省钱,买菜都挑便宜的。
现在我可以随便买,龙虾、海参、牛排,想吃什么买什么,反正钱是我自己的。
我还报了个老年大学的书法班,一学期一千八,以前王秀芬总说太贵不让报。
现在没人管我了,我不但报了书法,还报了太极拳和摄影。
退休金九千块,扣掉各种支出,每个月还能存下三千。
我觉得这日子过得真值,早该这么活了。
那天张宇带着苏婉来家里吃饭,苏婉挺着七个月的大肚子,走路都有些吃力。
她进门后四处张望,小心翼翼地问:"爸,妈呢?"
"你妈在刘老太太家呢,这个月还没回来。"我在厨房里忙活,头也不抬。
苏婉愣了愣:"可是...爸,我最近总是腰疼,本来想让妈帮我按按摩。"
"腰疼找医生去啊。"我把炒好的菜端出来,"你妈现在工作忙,没时间。"
饭桌上,气氛有些尴尬。
张宇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爸,婉婉快生了,能不能让我妈回来照顾一段时间?"
我夹菜的动作顿了顿:"你妈有工作,不能说回就回。"
"她工作是被你逼的!"张宇突然拍了桌子,"爸,你摸着良心说,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妈吗?"
我也来了火:"怎么就对不起了?AA制有什么错?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夫妻还要像旧社会那样,男人挣钱女人花?"
"我妈不是要花你的钱,她只是退休金太少,承担不起那么多开支!"张宇的声音越来越大,"而且她这三十多年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心里没数吗?"
我冷笑:"付出?她在家做饭带孩子,我还在外面拼死拼活挣钱呢,谁比谁付出得少?"
苏婉轻轻拉了拉张宇的袖子,示意他别说了。
她是个懂事的姑娘,不想让家里闹得太僵。
那顿饭最后不欢而散,张宇走时摔门而去,苏婉跟在后面,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我。
我当时还在生闷气,觉得儿子太不懂事,被媳妇吹了枕边风。
一个月后,苏婉因为太累在家里摔了一跤。
好在孩子没事,但她开始出现先兆流产的症状,医生要求必须卧床休息。
张宇又打电话来求我:"爸,能不能让我妈回来照顾婉婉几天?婉婉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我又要上班。"
我想了想:"这样吧,我给你妈打电话,让她请假回来。"
我给王秀芬打了电话,她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老张,刘老太太这几天血压不稳,我实在走不开。"她的声音很疲惫,"要不你去照顾婉婉几天?"
"我?"我几乎叫了起来,"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照顾孕妇?"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那就让小宇请个护工吧,费用的话..."王秀芬顿了顿,"我出一半。"
我冷哼一声:"这是他们小两口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挂了电话后,我觉得王秀芬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连儿媳妇都不管了。
可我又转念一想,反正我们实行AA制,她的事我也管不着。
03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苏婉预产期前一个月。
这天张宇又来找我,神情很凝重。
"爸,我想跟你说件事。"他坐下来,看着我的眼睛,"我准备搬出去住,在医院附近租个房子,方便照顾婉婉。"
我皱起眉头:"好好的搬什么家?这里离医院也不远。"
"可这里没人照顾婉婉。"张宇的语气很平静,"我妈回不来,你又不愿意帮忙,我只能自己想办法。"
我有些恼火:"我怎么不愿意了?我不也是为了这个家吗?你妈出去工作,还不是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
张宇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失望。
"爸,你真的相信你说的话吗?"他站起身,"算了,跟你说不清楚。等孩子出生,我会带我妈去看,但可能不会带来这个家了。"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张宇往外走,"这个家,对我妈来说已经不是家了。"
他走后,我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我打开手机,想给王秀芬打个电话,却发现她的朋友圈更新了一条动态。
照片上,王秀芬和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坐在花园里晒太阳,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配文只有简单一句话:"刘妈妈说,我是她见过最好的女儿。"
我盯着那个"女儿"两个字,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涩。
三十五年的夫妻,我从来没夸过她一句好,可一个外人,却把她当女儿看待。
评论里有好几条,都是刘老太太的朋友在夸王秀芬。
"秀芬真是个好人,对刘姐照顾得无微不至。"
"刘姐有福气,遇到这么好的保姆。"
我突然想起,王秀芬以前也是这样照顾我和儿子的。
早上五点起来做早饭,晚上等我们睡了才休息,三十多年如一日。
可我从来没觉得这有什么,我甚至觉得这是她应该做的。
毕竟我在外面挣钱,比她辛苦多了。
我关掉手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在那张空荡荡的床铺上,突然觉得这个家冷清得可怕。
第二天,我去老年大学上课,遇到了老同事老周。
老周退休前跟我一个单位,也是九千多的退休金。
"老张,最近怎么样啊?"老周笑呵呵地走过来。
我勉强笑了笑:"还行,你呢?"
"我挺好的,就是我老婆天天唠叨,说退休了也不让我清闲。"老周摇摇头,但脸上却带着幸福的笑容,"对了,你老婆呢?最近怎么没见她?"
我顿了顿:"她...她在外面工作。"
老周惊讶地瞪大眼睛:"工作?都退休了还工作啊?"
我硬着头皮说:"她自己愿意的,嫌在家里闷。"
"也是,女人就是闲不住。"老周感叹道,"不过老张,咱们这个年纪了,能在一起的时间是一天少一天,你可得珍惜啊。"
他的话让我心里一颤。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餐桌前,看着对面空空的座位。
以前王秀芬在的时候,每顿饭都是四菜一汤,现在我自己做饭,经常就是一碗面对付。
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冬天,我发高烧躺在床上,王秀芬一夜没睡,不停地给我换冷毛巾,喂我喝水。
那时候我们还年轻,工资都不高,但她总是把好吃的留给我和儿子。
我拿起手机,想给她打个电话,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
最后还是放下了,我拉不下那个脸。
04
凌晨两点,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打开门一看,是张宇,他脸色煞白,浑身都在发抖。
"爸!婉婉出血了,很多血!"他的声音都变了调,"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你快跟我一起去医院!"
我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跟着他冲了出去。
医院的灯光刺眼得很,苏婉被推进急诊室,医生神色严峻。
"家属是谁?患者情况很危险,可能需要紧急剖腹产,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张宇紧紧抓着医生的手:"医生,一定要保住她们母子!"
我站在旁边,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孩子要是现在生下来,谁来照顾月子?
"小宇,你妈..."我刚开口。
"你别说了!"张宇猛地转过头,眼睛通红,"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想什么AA制吗?"
我被他的眼神吓到了,那里面有愤怒、失望,还有一种彻骨的冷漠。
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手术进行了三个小时,苏婉转危为安,顺利生下一个男孩。
但她失血过多,需要好好调养,医生特别强调产后护理的重要性。
张宇抱着孩子,眼泪直往下掉。
他看着襁褓中皱巴巴的小生命,突然转头对我说:"爸,我妈在哪个医院?我想让她来看看孙子。"
我拿出手机给王秀芬打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喂?"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刚睡醒。
"秀芬,婉婉生了,是个男孩。"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能不能回来一趟?"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
"老张,刘老太太昨天夜里也进了医院,心脏病发作。"王秀芬叹了口气,"我现在在重症监护室外面守着,实在走不开。"
我急了:"可婉婉这边需要人照顾啊!再说了,刘老太太不是还有其他亲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