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导弹来袭，总统如何抉择？——影片《炸裂白宫》的核危机叙事与战略忧思

美国政治惊悚片《炸裂白宫》（英文名A House of Dynamite，又译《炸药屋》）由曾凭借《拆弹部队》成为首位奥斯卡最佳女导演的凯瑟琳·毕格罗执导，诺亚·奥本海姆担任编剧，丽贝卡·弗格森、加布里埃尔·巴索等好莱坞知名演员主演。影片于2025年10月10日在北美部分影院上映，10月24日登陆流媒体平台。该片一经上映便引发广泛关注。影片聚焦美国遭受来自域外政治实体的海基核载具所发射的潜射洲际核导弹打击，以及由此引发的一系列重大问题，题材庄重严肃。其开放式结局所呈现的深刻时代变迁与挑战，在主题深度与社会影响力方面，常被与2024年上映的《美国内战》相提并论。导演毕格罗也凭此片获得第82届威尼斯电影节主竞赛单元金狮奖提名，延续了她一贯的反战思辨与电影美学追求。认真审视并解析这部电影所反映的核战争危机及其应对，已成为面对当前“大国竞争”时代日益严峻的现实课题，值得舆论界、学术界、政策界以及公众进一步深思与探讨。

《炸裂白宫》电影海报

遭遇核突袭的恐惧与《炸裂白宫》的叙事主线

事实上，《炸裂白宫》中美国遭遇核打击的情节，在美国电影文化与当代文艺表达中并不罕见。从上世纪60年代宣扬对敌大规模核报复的《奇爱博士》，到1983年上映、曾深刻影响里根总统对苏政策及核军控思路的《浩劫之后》，核打击题材始终是美国政治剧情片、惊悚片及灾难片中的重要表达内容，持续引发对核危机下社会应对的深刻思考。《炸裂白宫》之所以引发广泛反响，很大程度上在于它将观众从21世纪以来全球化与相互依赖的认知中拉回现实，促使人们重新审视乃至直面以大国战略竞争与核对抗为特征的冷战叙事。

《美国内战》电影海报

自1949年夏季苏联掌握核武器并与迅速发展的核载具技术相结合以来，对美国遭受“核突袭”（Surprise Attack）的恐惧，便成为长期主导其国家安全战略思维的核心动因。这一忧虑持续推动美苏战略稳定对话，直至1958年，双方高层正式就防止核突袭、核冲突及意外核战争等关键议题展开磋商。

经过近二十年的努力与两轮战略稳定构建，美苏于1973年相继达成《防止核战争协定》与《相互关系基本原则》，甚至一度尝试推动《核互不侵犯条约》。通过一系列制度与机制建设，美苏（俄）之间大规模核战争的系统性风险与偶发因素得到基本控制，逐步确立了冷战时期“长和平”的体系结构，并为美俄战略稳定构建起制度性框架。

此外，在冷战中后期，美苏之间逐渐形成了相对规范的核战争文化与交战逻辑，相互发动核突袭的可能性显著降低。双方在核冲突中控制烈度、寻求及时终止敌对行为的“有限核战争”理念，成为两国间一种特殊的核共识。

致力于弹道导弹探测的美军海基X波段战略预警雷达

正因如此，《炸裂白宫》开篇所描绘的、导致阿拉斯加格里利堡基地美军弹道导弹防御阵地陷入恐慌的海基洲际核导弹袭击，并非来自俄罗斯或中国。影片将此次核打击归因于一个虚构国家拥核小国，并将其解释为该政权为转移国内政治经济困境而蓄意挑起的域外核冲突。这一设定折射出在美俄战略稳定机制与核交战文化已相对成熟的背景下，两国间爆发核战争的可能性极低；同时也凸显出冷战结束后，随着俄乌核技术扩散，其他国际行为体逐步掌握洲际核武器并对美实施“核突袭”的风险正在上升。

影片随后以白宫战情室官员、国防部长、总统、北美防空司令部及战略司令部等多重视角，展现美国在遭遇来自海基核打击后不到20分钟的预警时间内，各级机构与决策者如何应对危机。全片近两小时的叙事，实质上是将这些不同部门与角色在核袭击下的反应交织汇总：从美军发现来袭弹道导弹并确定目标为芝加哥都会区——预计将造成千万人伤亡，到总统在“海军陆战队一号”专机中是否动用“核提包”下令全面核反击，再到美国启动“政府连续性计划”、各领域精英撤往华盛顿附近的“乌鸦岩”（Site R）地下掩体，为可能爆发的长期核战争做准备——电影最终定格于这一充满惊悚与绝望的画面。

距离华府不过数十英里的乌鸦岩核战争避难掩体

距离华府不过数十英里的乌鸦岩核战争避难掩体

《炸裂白宫》的首要叙事主线，聚焦于在白宫战情室值班的女主角沃克（由丽贝卡·弗格森饰演）上尉身上。在一个周五的清晨，她如常接班并处理日常事务，然而不久后，来自阿拉斯加格里利堡基地的陆基雷达及海外X波段海基战略预警雷达，同时侦测到源自某地的海基核导弹袭击。警报传来，战情室瞬间陷入高度紧张，全美随即提升至二级战备状态（Defcon 2）。

面对危机，女主角沃克与同事第一时间研判警报真实性，怀疑这是否与历史上因系统故障导致的误报类似——例如20世纪80年代初，美军曾因误插演习磁带、电脑芯片故障等原因多次错误预警核袭击；1990年代也曾将挪威发射的探空火箭误判为俄军弹道导弹。

与此同时，白宫战情室主管迅速行动，联合五角大楼的国家军事指挥中心，通过部署在白宫与五角大楼的高层直接联系热线装置（Direct Communication Line），紧急联系俄罗斯与中国等国高层。在明确得知该枚海基洲际弹道导弹并非来自俄、中任何一方后，战情室随即与国防部、北美防空司令部及战略司令部召开跨部门电视电话会议，利用导弹击中美国本土前约19分钟的预警窗口紧急应对危机。为防范局势升级，美方同时派出战略轰炸机携核巡航导弹执行对俄战略威慑任务。

经过研判，并临时咨询熟悉该地区核事务的总统国家安全副助理后，白宫战情室及军方主导的战略司令部判断，该枚洲际弹道导弹来自大洋深处某国的海基核载具，且暂时仅有一枚导弹对美国发起核打击。上述情况未能触发战略司令部根据所谓“预警发射”（launch on warning）机制对俄罗斯、中国等核大国进行全面战略核报复，同时也为电影结尾总统是否应仅基于一枚洲际核导弹的袭击就发起全面核反击的战略抉择困境埋下伏笔。

从利用热线及时与核大国沟通危机，到暂缓“预警发射”并推迟对敌核报复，再到运用可展示威慑决心又可临时撤回的战略轰炸机实施威慑，以及俄罗斯对美国近海部署的核潜艇在危机时刻突然下潜消失以形成反制威慑等情节来看，导演与编剧在专业层面的处理值得肯定。然而，从地球另一端发射的洲际核打击，其突防与预警时间通常约为15分钟，而非影片中所描述的约20分钟，这是本片存在的一个瑕疵。

《炸裂白宫》另一叙事主线是好莱坞男星加布里埃尔·巴索（他曾在电影《乡下人的悲歌》中扮演美国副总统万斯）所饰演的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副助理杰克，及其同战略司令部等军方高官进行紧急电视电话会议的片段。杰克熟悉各类核安全事态，在会议中及时向国防部部长贝克解释了为何美军发射的两枚陆基反导拦截弹（GBI）为何未能成功拦截敌方弹道导弹，进而以“一枚子弹拦截另一枚子弹”的电影字幕主题词强调大国预防核斩首及首次核打击的技术难度。

通过刻画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副助理杰克等技术型文官的专业形象，并展现国防部长与总统沉溺于高尔夫与选举公关、乃至战略司令部主官在危机时刻仍谈论橄榄球赛等情节，导演与编剧意在揭示：美国军方高层在核危机中态度不够严肃，却倾向于推动总统与文官系统走向全球核对抗；而依靠选举上台的总统与国防部长等人，则暴露出专业素养的严重缺失。这些叙事不仅反映了国际政治与美国国内政治中的现实困境，也体现出编导的进步主义立场——片中多次强调文官系统致力于稳定局势、避免核反击的决策倾向，实则映射出自冷战爆发以来，美国军、政官员在应对核危机的关键阶段长期存在的观念分歧与制度矛盾。

影片另一关键和最后的叙事主线是总统如何因应核战危机，电影为此极为经典地复原了总统从篮球公关赛场乘车紧急逃往“海军陆战队一号”要人直升机，进而赶往安德鲁斯空军基地，再行搭乘国家空基核指挥中心（即俗称的“末日飞机”）以筹措全面核战争的经典叙事。其间，电影重点刻画了总统军事助手时刻贴身携带核提包的画面，电影随即高潮并结尾于军事助手在直升机内辅佐乃至劝说总统即刻进行核反击的这一叙事。由于电影中的总统新近选举获胜，且其缺乏基本的核战争常识，影片所刻画的总统一方面缺乏进行有限核战争的专业知识及训练，另一方面偏向于不进行果决的对敌核反击，为观众留下足够的遐想空间。

美军E-4B型“末日飞机”机队

E-6B 战略通信中继核指挥控制飞机

应该说导演和编剧的上述把握是基本准确的。根据美国国家安全解密史料及相关口述史，冷战后期美国核预警系统多次错误预警从而引发美苏核对抗危机，这多次引发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布热津斯基及卡特总统对是否即刻发起对苏核应战产生决策困难。幸运的是，遭遇相关事态的卡特及里根总统，均不相信核预警系统的错误警报，坚持不相信苏联已经对美国发起了核打击，坚持不对苏联发起核报复。

《炸裂白宫》的最终画面并未揭示总统是否在军事助手的策应下启动了核反击，而是将叙事终点定格于著名的“乌鸦岩”基地。随着被列入“政府连续性计划”备选的各级官员、专家与公民，相继乘大巴进入首都西面的山洞掩体，全国旋即进入备战状态——准备迎接其他核大国在美方总统可能通过核提包及“未日飞机”发起核交战后所实施的报复性打击。这使影片最后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历史阴霾感和悲观主义情绪。

《炸裂白宫》为我们揭示的核交锋真相与核应战逻辑

核安全与核战争领域的专业知识对于普通观众来说较为遥远，这可能是该片在国内豆瓣评分并不很高的重要原因。下文将基于核战略领域的视角，运用解密史料，论析本片所揭示的大国核交锋中那种发人深省而又异常残酷的真相与应战逻辑。

首先，全片叙事的主要伏笔指向美国遭遇敌人核突袭后是否以及由谁进行核反击这一根本问题。影片借用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副助理杰克的话语阐释了美国核应战的基本逻辑，即不反击就意味着投降及满盘皆输，丧失了将核战争作为国家安全战略政策工具加以发挥的应有之义。故而《炸裂白宫》极具历史悲观主义叙事的重点指向了最后教导总统进行核反击的军事助手身上，面对总统在直升机上就核反击犹豫不决，总统军事助手极为现实主义和工具理性主义地指导总统进行强度有别的核反击，甚至戏谑地将其称为针对敌人的“全熟、半熟”打击模式。

时刻跟随总统近身的核提包

残酷的历史真相正在于，在美国核交战的基底逻辑中，美国军方做好了总统及其文官后继人团队全部死亡的准备，故而最终执掌核交战权力的是深藏于夏延山基地内的美国战略空军高级将领，甚至于美军高级将领也遭摧毁后，美国核打击系统将自动通过系统设定对敌发起核打击。苏军同样有类似号称“圆周”的自动核打击系统，其甚至包含自动向幸存核导弹发射打击命令的“传令导弹”。苏军甚至直至1988年仍致力于强化“预警发射”能力，可在探测到弹道导弹来袭后的2到4分钟内发起自动反击。片中并未介绍上述核战争思路，是导演及编剧致力于揭示超级大国核战争逻辑呆板且残忍一面的不足。

其次，影片极为真实且冷峻地还原了总统利用核提包策划核战争的残酷逻辑——这一决策链条将导致数千万乃至数亿人口的死亡。片中再现了电影人所想象的核提包内教导总统核战争的图片样貌。其中，自上世纪50年代末起帮助总统及副总统运筹各类型核战争的核提包，可使领导人简明、清晰地把握对敌核交战的攻击选项、伤亡人数等事态，包内装有展现核战信息的“卡通和配色图片”，以利领导人紧急编排核战。总统军事助手平时会参与战略空军培训，可在紧急时刻明白无误地辅导总统使用核提包，告知总统不同核打击选项造成的毁伤效能，以利总统团队即刻选择核升级或核降级。恰好片中的总统对即刻进行核反击很是犹疑，并未马上听从军事助手意见进行核战争，这为观众留下了对本片结局一丝人文主义和人道主义的企望与想象。

帮助总统紧急从白宫草坪避难的“海军陆战队一号”要人直升机

再次，影片生动呈现了“热线沟通”与元首外交作为大国间战略稳定机制的关键作用，揭示了这些“防护栏”对于维系大国和平的重要性。更加真实的历史叙事则是，至1970年代末卡特政府时期的美国决策层认定，美苏战略稳定及双边互信已足够坚实，一旦爆发核危机，如苏联由于指挥系统故障而导致意外发射两到三枚核导弹，美国需避免全面报复，亟需确保热线时刻畅通，美方也需利用热线向苏联解释核事故等突发情况。不仅如此，卡特政府还扩大对苏联领导指挥中枢数量及范围的探查统计，认定约11万名苏联高级官员和公务员被列入暂缓打击名录，如此一来以利苏联观察美军核打击的有限性并保持自身国家指挥调度的完整，便于美苏随时和谈、控制核战争烈度。电影对上述桥段有所复原和叙事，显示出当代大国关系基本和平和战略稳定的体系要素与制度机制确实发挥着不俗作用。

最后，《炸裂白宫》暗含的一个极度危险且反人类的美国核交战逻辑便是，即便美国是同除去俄、中之外的政治实体进行核战争，美国仍计划保留好充足的战略预备部队做好毁灭俄、中两国的现实准备。对此冷战史研究业已证明，根据美国核战争计划的最终基底逻辑，美国同敌人爆发全面核战争或有限核交战的同时，美军在冷战时期长期做好毁灭其他不参战的非西方大国的战略规划，进而避免他国趁机渔利。根据美国国家安全战略的技术理性主义基底和优势论哲学选择，有理由相信相关作战思路延续到了当下，其极端反人道的特性令人震惧。

《炸裂白宫》的价值、不足及启示

《炸裂白宫》全片情感表达细腻，专业性颇高，尤其致力于通过不同主人公视角展现核战争极端危机情况下人类寻求爱与和平的朴素情感：女一号沃克上尉始终关心着还在华府、却无法进入乌鸦岩避难的女儿，总统心中放不下远在非洲参与动物保护的妻子，国防部部长贝克则在从五角大楼前往国家军事指挥中心掩体途中选择跳楼自杀，因为他无法想象并接受刚刚丧母的女儿在核战争中遭遇辐射性杀伤。国防部部长这一桥段应该源自导演对卡特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布热津斯基所遇真实事件的演绎：1979年11月9日凌晨3时，在家中熟睡的布热津斯基接到总统军事助手奥多姆中将的预警电话，称苏军发射约250枚导弹意图毁灭美国，布热津斯基一方面要求战略空军复查本次预警消息，同时则并未叫醒身边安眠中的妻子。布热津斯基后来回忆说，他不忍心叫醒妻子，是因为她在沉睡中迎接核战争带来的死亡，相应的伤痛会少很多。凡此种种，《炸裂白宫》始终致力于借助相关叙事手法深沉地表达历史情感与历史忧思，这值得观众以及电影人和文艺界多加体味。

当然，如果从核战略专业角度来看，本片仍有一些亟待完善之处：

其一，冷战后期以来，美国总统每半年就会接受一次完整的核战训练和兵棋推演，以及相应紧急状态下的政府连续性应急演练，一般会让某人假扮他进行核战争临时决策；另外，一般来说，总统就职典礼后的当晚或第二天晚上，战略空军便会利用上百页幻灯片为总统及其国安顾问介绍如何核战争，而不会像影片结尾时所描写的总统在直升机中因应核战时表现出的意志溃缩和手足无措。

掌管政府连续性计划的联邦紧急事务管理局

其二，影片中多次提出一个关键词“政府连续性计划”，所谓政府连续性即指美国联邦政府在地理和事态管理层面对领导层进行分散和保护，以使国家在遭遇敌方“斩首”情况下能够维持政府职能、确保国家安全并维护美国宪法框架下的政府结构。《炸裂白宫》侧重描写白宫战情室处理政府连续性问题时陷入混乱，但这同实际情况应该是有显著差距的，因为美国联邦政府和军方极为重视政府连续性及所谓战略连通性计划，预案已极为完善，加之总统国土安全和反恐助理本身就专任政府连续性协调员，对相关事态之处置不可能像剧中一样相对无措。

最后，从核战略思想及核战争因应角度来看，电影美学张力足够且专业性颇高的影片《炸裂白宫》带给我们的深邃思考和时代忧思表现在以下方面：

1991年美苏两极霸权结构瓦解，美国“单极时刻”的权力优势也日渐消退，随之而来的是日益严峻的核扩散与新兴常规威慑扩散问题。这一全球性趋势导致安全公共产品持续匮乏，中国亦无法独善其身。在此背景下，“巩固提高一体化国家战略体系和能力”已成为一项时不我待的战略任务。这具体包括：建设能适应大国战略竞争的国家安全体系，有力应对包括核突袭在内的各类危机，并深入推进核战争应急预案等。

总体上看，虽然《炸裂白宫》没有展现核战效果的场面宏大的电影特效，但仍着实是一部立场进步、发人深省、专业度足够、情感细腻深沉又充满历史忧思的政治惊悚片及剧情片，其电影美学价值和史学启迪值得时代沉淀。2008年时，导演凯瑟琳·毕格罗指导的反映伊拉克战争的影片《拆弹部队》，以深沉独特的反战情感帮助导演赢得奥斯卡最佳导演称号；整整十七年过去，凯瑟琳·毕格罗进一步从更高维度的核战争逻辑层面深邃反映并沉静思考时代主题变化和全人类命运前景，展现出了美国当代电影人的眼界和思虑。

凯瑟琳·毕格罗

凯瑟琳·毕格罗

对此，卡特政府时期军控署署长、战略科学家保罗·沃恩克曾严厉地指出，拥核国之间的战略不稳定关系及军备竞赛是徒劳且没有终点的，人类迄今之所以尚未经历残酷且全面的核劫难，只是因为自身足够幸运，而负责任的大国国家安全战略和国际秩序构建绝不能仅依靠运气，故而不能放弃推动构建至臻和平的国际秩序和共建全球社会的各类尝试。行文至此，笔者脑海中又想起《炸裂白宫》片尾那极度冷峻和黯淡灰色的画面——华盛顿特区身在政府连续性计划名录的精英和民众乘坐一辆辆灰色大巴前往乌鸦岩基地的山洞口前寻求避难，远处是美军备战的战机起飞，但若是你珍爱、在乎的那个她（他）并不在能够避难的名录中而要遭受核打击的荼毒呢？

尼采在《超善恶》中曾写下警语：“疯癫罕见于个体，对团体、党派、国家和时代却是规律。”正因如此，认真控扼核武器，并努力为现实主义战略思想所主导的国际政治逻辑注入寻求进步、人道与真理的理想主义国际政治情愫，始终是推动电影艺术乃至一切文艺创作，以及塑造负责任政治家战略视野与人文关怀的根本动力与必要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