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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二十八岁,生活像一潭死水。
我在一家出版社做了五年编辑,每天走过同样的街道,坐在同一张办公桌前,审阅着别人笔下的山河壮阔。直到某个加班的深夜,我看着窗外霓虹,突然想起心理学书上的那句话:“长期停留在一个地方的人,思维会逐渐固化,如同被驯养的鸟,即使笼门敞开,也不敢振翅高飞。”
那一刻,我意识到,我就是那只鸟。
第二天,我递交了辞呈。背上行囊的那一刻,母亲红着眼眶说:“安定下来不好吗?”我想起古籍里“流水不腐”的智慧——真正的安定,该是江河般的奔流,而非死水般的停滞。
我的第一站是西北。站在祁连山下,我第一次理解了“天地为书”的含义。当地一位老牧人告诉我,他年轻时每年都带着羊群转场:“草场会荒,水洼会干,只有不断移动的羊群才能肥壮。人也是这样。”他的皱纹里刻着风霜,也刻着自由。
在甘肃的戈壁上,我遇见一位独行的老人。六十八岁,自行车后捆着全部家当。“年轻时总说等等,等退休,等孩子长大。等到了那一天,才发现双脚已经生了根。”他笑着说,“所以我现在要像蒲公英一样,趁还能飞的时候,尽量飞远一点。”
最触动我的,是在川西认识的守湖人。他在瓦尔登湖畔住了三年,却不是与世隔绝。“你们误解了梭罗,”他说,“他走进森林不是为了逃避,而是为了更好地理解世界。真正的归隐,是心灵的清醒,不是身体的囚禁。”他每周下山,用湖鱼换书籍,用寂静换智慧。我才明白,行走不是目的,清醒地活着才是。
一路上,我见过不敢离开母株的蒲公英,也见过勇敢迁徙的候鸟。在苗寨,一位绣娘告诉我,她最美丽的图案,都来自山外的见闻。“灵魂就像绣线,只用一种颜色,再巧的手也绣不出春天。”
旅程的最后一站,我去了东海。望着潮水周而复始地拍打礁石,我忽然懂了——每一次前进与后退,都不是重复,而是新的抵达。所谓的“运气”,不过是当你迈开脚步时,世界终于有机会把礼物放到你手中。
回家那天,母亲说我眼神不一样了。我不再是那只困在笼子里的鸟。因为真正走过的人明白:世界这本书,只有一页页翻过去,才能读懂什么叫人生。
如今我重新坐在书桌前,却不再是过去的我。因为我知道,真正的安定,是即使身在一室之内,心仍能像古代游侠般行走四方。生命需要流动的勇气,而运气,永远偏爱那些敢于上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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