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蹭饭总说“下次我请”，我借口先走，她发来的账单让我笑出声

曾婉琪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划过，停在了何雅静发来的新消息上。

“老地方见？好久没聚了，想死你啦！”后面跟着三个拥抱的表情包。

婉琪的嘴角不自觉扬起，又迅速抿成一条直线。

她想起上个月、上半年、去年无数次相似的邀约。

每次都是那家价格不菲的“榕意”餐厅，每次都是何雅静兴致勃勃点满一桌。

每次结账时，雅静总会一边翻找手袋一边惊呼：“哎呀，手机没电了！”或者“看我这记性，钱包落车里了！”

而那句“下次一定我请”，像餐厅背景音乐一样，准时响起，从未兑现。

婉琪望向窗外，暮色渐沉，楼下的路灯次第亮起，晕开一圈圈朦胧的光。

她轻轻叹了口气，这次，她忽然很想看看，如果“下次”真的来临，会是什么模样。

手指敲下“好”字发送的瞬间，心里有个细微的声音在说：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

01

“榕意”餐厅一如既往地笼罩在柔和的光晕里。

琥珀色的壁灯将墨绿色丝绒沙发映照得格外复古雅致。

曾婉琪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十分钟，服务生领她到靠窗的老位置。

她刚脱下米色风衣挂好，何雅静便踩着细高跟风风火火地来了。

“抱歉抱歉，路上堵死了！”何雅静人未至声先到，带着一阵甜腻的香水风。

她穿着一身当季新款连衣裙，拎着那只婉琪在杂志上见过的限量款手袋。

“我也刚到。”婉琪微笑着递过菜单，目光掠过雅静精心修饰的指甲。

何雅静接过菜单，熟练地翻到招牌菜页面，几乎不带停顿地点了起来。

“黑松露焗龙虾、法式鹅肝、还有这个M9和牛……他家的奶油蘑菇汤不错，来两份。”

服务生飞快记录着，婉琪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温水却泛着淡淡的涩。

她不经意间瞥见菜单右侧那一列令人心惊的数字，心里默默计算着。

这个月房贷刚扣款，母亲魏淑兰前些天还说想换台新洗衣机。

“婉琪，你看还要加点什么吗？”何雅静终于从菜单中抬起头。

“够了，我们两个人吃不了这么多。”婉琪温和地提醒。

“哎呀，难得聚一次嘛！”何雅静合上菜单，亲热地拉住婉琪的手。

“跟你说，我上周去看了场拍卖预展，看到一条绝美的祖母绿项链……”

婉琪听着她滔滔不绝的讲述，目光却落在窗外行色匆匆的路人身上。

玻璃上模糊地映出她们的身影，一个光彩照人，一个安静淡然。

服务生开始上菜，精美的餐具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泽。

02

“你是不知道，那条项链的色泽有多纯粹，就像一汪深潭水。”

何雅静切开鹅肝，动作优雅，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向往。

“可惜起拍价就够我买半辆车了，只能过过眼瘾。”她叹了口气，却又很快振作。

“不过下个月去欧洲的行程我都规划好了，这次一定要淘些好东西回来。”

婉琪用小勺轻轻搅动着奶油蘑菇汤，乳白色的汤涡缓缓旋转。

“真好啊，能到处走走。”她轻声应和，想起自己已经三年没休过年假。

上周公司项目验收出了岔子，她连续加班五个通宵才勉强挽回。

黑眼圈到现在还没完全消下去，只能用稍厚的粉底勉强遮盖。

“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项目怎么样了？”何雅静似乎终于想起关心好友。

婉琪刚要开口，何雅静的手机响起特别关注的提示音。

“等一下啊，是代购发来的新品图！”何雅静立刻拿起手机，眼睛发亮。

婉琪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低头切着盘中的牛排。

肉质鲜嫩多汁，是顶级的品质，可她尝不出什么滋味。

何雅静对着手机屏幕啧啧称赞，完全沉浸在新款包包的图片中。

“你看这个颜色，是不是特别适合我？”她把手机递到婉琪面前。

婉琪点点头，努力维持着嘴角的弧度：“嗯，很衬你肤色。”

“我就知道你有眼光！”何雅静开心地收回手机，继续翻看。

服务生过来添水时，婉琪轻声询问能否把空调温度调高一些。

何雅静终于结束她的购物讨论，仿佛突然想起什么。

“所以你刚才要说项目怎么了？顺利吗？”她切下一块龙虾肉。

“已经解决了，没什么大事。”婉琪轻轻带过，喝完了最后一口汤。

窗外的夜景愈发浓郁，城市灯火像撒了一把碎钻石在黑丝绒上。

03

主菜陆续上齐，餐桌渐渐被精致的碟盘铺满，琳琅满目。

何雅静忙着给菜品拍照找角度，指挥婉琪帮忙打光。

“这张光线不太好，阴影把松露都盖住了……再来一张。”

婉琪举着手机，看着取景框里色泽诱人的美食，忽然有些恍惚。

同样的场景，在上个月，在上上个季度，似乎都发生过。

也是在这张桌子，何雅静也是这般热情洋溢地点满一桌。

然后在她去结账时，总会挽着她的胳膊说：“下次一定我请客。”

那句话轻飘飘的，像餐厅里若有若无的香薰，闻得到抓不住。

第一次听时，婉琪还笑着摆手：“没事，谁付都一样。”

第二次，她以为雅静只是暂时手头紧，依然爽快买单。

第三次，第四次……直到记不清是第几次。

“发什么呆呢？”何雅静终于拍满意了，开始动筷。

“想起我们第一次来这里吃饭，好像是三年前了。”婉琪说。

“对啊！时间过真快！”何雅静眼睛一亮，“那时候我刚失恋。”

她叉起一块鹅肝，陷入回忆：“你陪我来这里散心，还开导我好久。”

婉琪记得那天，雅静哭得妆都花了，她默默递纸巾，听她倾诉到打烊。

结账时雅静抽泣着说：“等我有钱了，天天请你吃大餐。”

如今雅静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为情所困的女孩，她事业顺利，收入丰厚。

可“下次我请”的承诺，依旧停留在口头，从未落地生根。

“说起来，那之后我们就常来这里了。”何雅静满足地品尝着龙虾。

“是啊，常来。”婉琪轻声重复，刀叉碰触骨瓷盘，发出清脆声响。

餐厅的钢琴师开始演奏，柔和的旋律在空气中流淌。

何雅静跟着轻轻哼唱，完全没注意到婉琪片刻的失神。

04

甜品菜单递上来时，婉琪已经感到饱腹，甚至有些疲惫。

何雅静却兴致勃勃：“他家的提拉米苏是一绝，必须尝尝！”

不等婉琪回应，她已经向服务生点了两份甜品外加一壶花茶。

“最近在戒糖，我那份你帮我吃一半好不好？”婉琪尝试推辞。

“就破例一次嘛，生活已经够苦了，需要点甜中和一下。”

何雅静说着，又追加一杯餐后红酒：“这个配甜品绝佳。”

婉琪看着酒单上那杯红酒的价格，相当于她半天的工资。

结账的时刻终究还是来了，服务生微笑着递上黑色账单夹。

它安静地躺在餐桌中央，像一只蛰伏的黑蝶，等待被开启。

何雅静正在讲述她最新的健身计划，声音轻快如雀鸟。

当她的目光接触到账单夹时，语速微妙地顿了一下。

“哎呀，我手机好像快没电了。”她自然地拿起手机查看。

屏幕确实显示电量不足百分之十，但她没有找充电宝的意思。

婉琪静静看着她，等待接下来熟悉的剧本上演。

“今天这顿……”何雅静翻着手袋，面露难色，“我现金好像不够。”

她掏出一个精致的钱包，打开后确实只有几张零散纸币。

“要不你先垫一下？下次我一定请回来！”承诺如期而至。

婉琪注视着好友的眼睛，那双描绘精致眼线的眼睛里，有期待，有坦然。

唯独没有一丝不好意思或尴尬，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流程。

“好。”婉琪轻轻应了一声，从包里取出信用卡。

服务生接过卡离开时，何雅静明显松了口气，笑容重新绽放。

“下次我们去试试新开的那家日料，听说海胆特别新鲜！”

她已经规划起下一次的聚餐，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

婉琪签完账单，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

05

夜晚的凉风扑面而来，吹散了餐厅内积聚的暖意。

曾婉琪将风衣裹紧了些，与何雅静并肩走在霓虹闪烁的街头。

“吃得好饱，下次得节制点了。”何雅静摸着肚子，满足地叹气。

婉琪笑了笑，没有接话。下次，又是下次。

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男友张俊健发来的消息。

“聚餐结束了吗？是否愉快？”后面跟了个微笑的表情。

婉琪正要回复，又一条消息跳出来：“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何雅静凑过来看：“哟，你们家俊健真是贴心，随时查岗啊？”

“他只是关心一下。”婉琪简单回复了“快结束了，放心”。

张俊健的消息再次弹出：“朋友之间相处，贵在真心相待。”

“付出和收获若是长期不对等，或许该重新审视这段关系。”

这话他之前也委婉提过，但从未像今天这样直白。

何雅静叫的网约车到了，她拥抱了下婉琪：“今天很开心！”

“下次换我请客，一定不许抢单啊！”她钻进车前再次强调。

车辆汇入车流，尾灯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婉琪独自站在街边，深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

手机又震动一下，张俊健问：“需要我来接你吗？”

“不用了，我打车回去。”婉琪回复，心里泛起暖意。

她想起第一次带何雅静见张俊健的情景，是三人在家吃火锅。

饭后何雅静主动帮忙洗碗，张俊健后来私下评价：“她很聪明。”

当时婉琪不解：“聪明是好词，怎么你说出来怪怪的？”

张俊健斟酌着用词：“她懂得如何让人舒服，但太过熟练了。”

现在回想，或许男友从一开始就察觉了她不愿承认的真相。

出租车来了，婉琪坐进后座，看着窗外流动的夜景。

城市灯火明明灭灭，像无数个未曾说破的心事。

06

回到家，曾婉琪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客厅的电子钟显示晚上十点二十，母亲魏淑兰应该还没睡。

果然，手机响起视频通话的提示音，屏幕上正是母亲的笑脸。

“琪琪，吃饭了吗？今天忙不忙？”母亲总是这些开场白。

婉琪调整了下表情，让自己看起来轻松愉快：“刚和朋友聚餐回来。”

“又是和小何吧？你们俩感情可真好，经常见面。”

魏淑兰对何雅静印象不错，觉得她活泼开朗，会逗人开心。

“妈，您今天做什么了？”婉琪转移话题，走到厨房倒水。

“隔壁林阿姨的儿子今天来看她，带了大包小包的补品。”

魏淑兰调整了下老花镜：“老人家不图那些，有这份心就暖。”

婉琪听着母亲讲述邻里琐事，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林阿姨之前也常帮衬他们家，现在人家念着这份好呢。”

母亲的声音透过话筒，带着熟悉的温暖：“人情往来就是这样。”

“有来有往，感情才能长久。总占便宜的朋友，心里未必真有你。”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轻轻投入婉琪的心湖，漾开圈圈涟漪。

她想起何雅静，想起那些永远停留在口头上的“下次”。

“妈，如果一个人总是说下次，却从来没有下次呢？”

魏淑兰在屏幕那头笑了笑：“那就要问问自己，还能等多少个下次。”

简单的话语，却像一束光，照进了婉琪心中朦胧的角落。

挂断视频后，婉琪站在阳台上，夜风轻柔地拂过脸颊。

楼下花园里有晚归的情侣相拥而行，笑声隐约传来。

她想起大学时代和何雅静的友谊，那些一起啃面包赶论文的日子。

那时候的“下次我请”是真的，哪怕只是食堂的一碗牛肉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承诺变成了空话，友谊变成了习惯？

手机亮起，是何雅静发来的朋友圈更新提示。

她晒了今晚的美食照片，配文：“和最好的闺蜜享受美好时光！”

婉琪点了个赞，手指在屏幕上停留片刻，最终没有评论。

07

一周后的下午，曾婉琪正在处理一份棘手的报表。

何雅静的消息弹出来，伴随着一个兴奋的表情包。

“亲爱的，我发现一家超棒的意大利餐厅！”

“主厨是从米其林三星挖来的，口碑爆棚，我们去尝尝？”

后面紧跟着餐厅链接，婉琪点开，人均价格令人咋舌。

她正要回复，何雅静又发来消息：“就明天晚上吧，我订位子。”

这种不容拒绝的热情，曾经让婉琪感到被需要、被重视。

但现在，她看着屏幕上跳跃的文字，内心异常平静。

张俊健的提醒、母亲的话，在过去一周反复在脑海回响。

她打开与何雅静的聊天记录，搜索关键词“下次我请”。

密密麻麻的结果弹出来，最早可以追溯到两年前。

每一次承诺都真挚热情，但没有一次被兑现。

婉琪放下手机，走到窗边。办公室外的城市喧嚣而真实。

她想起昨天开会时，项目经理无理指责她方案不足。

是何雅静式的空承诺，华丽而毫无实质。

而真正帮她找到数据支撑、反驳质疑的，是平时沉默寡言的同事小李。

行动永远比言语更有力量，友谊也是如此。

回到座位，婉琪回复何雅静：“明天晚上我可能得加班。”

何雅静立刻发来语音：“别啊，我都快订位了！工作永远做不完的。”

背景音嘈杂，似乎正在某个高端商场里购物。

婉琪打字的手指停顿片刻，然后继续：“真的走不开，项目紧急。”

她决定给这段友谊最后一次验证的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那后天呢？周末总可以吧？”何雅静不肯放弃。

“周六晚上吧。”婉琪最终同意，但心里已有了计划。

这次，她不会等到账单送来，不会等到那句熟悉的“下次我请”。

她要提前离开，亲眼看看，当“下次”变成“这次”，会发生什么。

何雅静发来一连串开心表情：“说定了！这次必须我请客！”

婉琪看着那句话，轻轻笑了笑，关掉了聊天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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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新餐厅的装修极尽奢华，水晶吊灯折射出炫目的光芒。

何雅静早到了，正在自拍，见到婉琪立刻热情招手。

“你看这环境，我就说你会喜欢的！”她炫耀般环顾四周。

婉琪坐下，注意到何雅静今天背的是全新的爱马仕包包。

点菜时，何雅静比以往更加豪爽，甚至点了瓶价格不菲的红酒。

“今天庆祝一下，我上个月的投资收益不错。”她得意地宣布。

婉琪安静地听着，偶尔附和几句，心思却飘向即将到来的时刻。

主食用毕，服务生端上精致的甜品——意式奶冻配莓果酱。

婉琪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晚上八点半，时机刚好。

她放下勺子，面露歉意：“雅静，公司刚来电话，系统出了故障。”

何雅静正品尝着奶冻，闻言动作一顿：“现在？周末还要加班？”

“紧急情况，我得回去处理一下。”婉琪拿起包，动作自然。

“可甜品才刚上……”何雅静看着几乎没动的奶冻，有些不满。

婉琪已经站起身：“真的很抱歉，这顿我先付我的部分。”

她招手叫来服务生，轻声询问：“我能先结账我个人的费用吗？”

服务生略显惊讶，但专业地点头：“当然，请您稍等。”

何雅静的表情从错愕到理解，最后变成习惯性的体贴。

“工作要紧，你快去吧。”她挥挥手，“下次再补请你就好了。”

又是下次。婉琪在心里默默重复，面上保持微笑。

她仔细核对了自己的消费：前菜、主菜和一杯果汁。

刷卡签字，动作流畅，没有一丝犹豫。

“需要给您打包甜品吗？”服务生贴心询问。

婉琪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她转向何雅静：“那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何雅静点点头，已经重新拿起勺子：“路上小心，到了发消息。”

婉琪转身离开，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没有回头，因此没看到何雅静在她走后，表情瞬间沉下来的模样。

09

第二天是周日，曾婉琪一觉睡到自然醒。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她慢悠悠地准备早餐，烤面包的香气弥漫整个厨房。

手机安静地躺在流理台上，没有任何新消息提示。

直到中午十一点四十三分，屏幕终于亮起。

是何雅静发来的长消息，没有往常的表情包和亲昵称呼。

“婉琪，关于昨晚的餐费，我觉得有必要明确一下。”

开门见山的语气，让婉琪放下手中的咖啡杯。

“虽然你提前离开有情可原，但餐厅规定最低消费是按人头计算的。”

“你点的菜品达不到人均标准，差额需要补足，这是其一。”

婉琪微微皱眉，继续往下读，消息很长，条理清晰得不像何雅静的风格。

“其二，你走后我又点了甜品和咖啡，本打算与你分享。”

“既然你提前离开，这部分费用理应由你承担一半。”

“最重要的是，那瓶红酒我已经开了，无法退换。”

“考虑到是你临时有事离开，红酒费用也应当均分。”

消息最后附了一张图片，是手写的账单明细。

婉琪点开图片，手指在屏幕上放大，仔细查看。

娟秀的字迹列着各项费用，甚至标注了税费和服务费。

总计金额被红线醒目地圈出，旁边写着“请转账至此账户”。

没有问候，没有寒暄，只有冷冰冰的数字和要求。

婉琪放下手机，走到窗前。阳光明媚，天空湛蓝如洗。

她想起昨晚何雅静背的新包，想起她说的投资盈利。

也想起无数个自己默默买单的夜晚，那些轻飘飘的承诺。

手机又震动一下，何雅静追加消息：“希望你能理解，亲兄弟明算账。”

多么讽刺，当需要她付账时，她们成了需要明算账的“亲兄弟”。

婉琪没有立即回复，她需要时间消化这荒谬的现实。

窗外有孩子们在嬉戏打闹，笑声随风飘进来，清脆悦耳。

她忽然很想知道，这份账单里，还藏着多少“惊喜”。

10

曾婉琪给自己倒了杯温水，重新拿起手机。

她将那张账单图片放大到极致，逐行仔细阅读。

前菜、主菜、红酒、甜品……每一项都标注清楚。

但在最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她之前没有注意到。

“情绪安抚费：200元”。后面跟着简短的说明。

“因友人临时离席导致用餐体验受损，需适当补偿。”

婉琪怔住了，盯着那行字看了足足十秒钟。

然后，一种奇异的感受从心底升起，不是愤怒，不是悲伤。

她先是微微扬起嘴角，接着肩膀开始轻轻颤抖。

最后，她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越笑越大声。

眼泪都笑了出来，她不得不用手背擦拭眼角。

多么精妙的算计，多么彻底的现形。

她笑自己太傻，居然用了这么多年才看清。

笑那段自以为珍贵的友谊，原来标价如此明确。

笑那句说了无数遍的“下次我请”，终于以这种形式兑现。

她放下水杯，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快地点动。

没有回复消息，没有质问，没有争吵。

她直接打开转账界面，输入了账单上的全部金额。

在备注栏里，她打下两个字：“结清”。

转账成功的提示弹出后，她长按与何雅静的对话框。

跳出删除选项时，她没有任何犹豫。

接着是拉黑联系人，操作流畅，一气呵成。

做完这一切，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像是卸下了背负已久的重担，呼吸都变得顺畅。

手机响起，是张俊健打来的：“中午一起吃饭？”

“好。”婉琪答应着，声音里带着未散尽的笑意。

“有什么开心事吗？”张俊健敏锐地察觉到了。

婉琪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是啊，终于想通了一些事。”

挂断电话，她最后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干净的联系人列表，就像她此刻清明的心境。

虚假的友谊如同赘余的包袱，舍弃后方知轻松。

她穿上外套，准备出门，脚步轻快如少女。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锁舌扣入，发出清脆的声响。

像一个圆满的句号，结束了一段漫长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