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是一名舞蹈老师。因为练舞的缘故，我腰围只有一尺八；皮肤白皙，四肢修长。不夸张地说，长相有个八分，加上学校工资不菲，又有寒暑假，我似乎过上了大多数人羡慕的人生。
但只有我清楚这些美好的不堪一击——我进入这所学校的文凭和一切经历全是假的。
这是一颗埋在我头上的定时炸弹，我惴惴不安地等着爆炸的那一天。
那是一个下午，我站在街头，一个面目猥琐的男人走过来。
他说：「我知道你的秘密」。
我心跳加速，以为学历的事穿帮了。
然而，他只是笑笑，给了我一个网址。
当我颤抖着打开那个网址，赫然看到一个直播间。
直播间的画面，正是我引以为豪的学校！
「哐——哐」，只需点击几下，我可以看到学校的任何地方。
像一只无声的老鼠，窥探着一切。
最后，我颤抖着打开了教师宿舍——我正一丝不挂地站在画面的正中央，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那是昨天刚下课的时候！
镜头里的我，突然抬头，与屏幕外的我四目相对。脸上还带着洗完澡后的红晕。
这张全天下最熟悉的脸，却吓得我几乎要跌倒……
01
三个月前，我来到这所学校。
「我们这学校可不好进啊！要不是上个老师病了，你可进不来。」这是章主任带我参观学校时说的第一句话。说完他饱含深意地上下打量着我。
我表面装傻，可是心里比谁都清楚进到这所舞蹈学校的难度。
这里的孩子，非富即贵，并且全部经过了严格的挑选，绝不是有钱就能来的。
这里的老师，全部是名校毕业，大把人有海外文凭。
整体校舍的豪华程度，可以媲美五星级酒店。
可我一进来，还是发现了这里的古怪——这个学校遍布着摄像头。
学校的教室、宿舍门口、走廊、食堂、甚至游泳池……你能想到的所有角落，全部都有摄像头。
我理解，这是学校为了安全的考量。
直到我进到厕所——
我从未在学校见过如此豪华洁净的厕所。可洗手台的墙壁上，竟立着一扇破窗。风刮过，窗户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我有些好奇，顺着破窗看过去。
一个摄像头，赫然与我对视。
我吓了一跳，脸色发白。
走出来问章主任为什么厕所外还有摄像头。
章主任好像早就料到了，笑着捻灭了一根香烟：「总有意外发生在这些看不到的地方。我要保证学校的百分百安全。」
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你之后就懂了，青春期的孩子是最坏的。」
说完，章主任笑了笑，露出因为抽烟过度而萎缩的牙龈，猩红的。眼神里闪着最狡黠的光。
他伸出右手，做出欢迎的姿态。
「彭老师，欢迎你加入我们。」
我愣着，伸过去，摸到他的手，如此冰凉。
02
然而，我很快发现摄像头的存在，似乎不只是为了「安全」。
那是一节舞蹈技术课，学生们正在练习。
班长李旎带着同学们练习，但她手部动作太大，手上戴着的手链飞了出去。
李旎面露急色，但她还是带着同学们继续练习，根本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这是我来到学校后最欣赏的女学生——气质清冷，身型修长，一头长发，跳起舞来格外好看。家庭条件优渥，是班里最用功的学生。作为班长，尽力照顾班里的每一个同学，是所有老师都会喜欢的好学生。
但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她的笑容里，有一丝忧伤。而正是这一点，让我更加喜欢她。
我用手势安抚了一下李旎，示意我去帮她捡。
然而，手链却落在了一堆废弃的地毯缝隙里。那些地毯平时根本没人去动，除非有汇报演出才会用到，自然积了不少灰尘。
我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看到了李旎手链上的反光。好不容易够到，却看到手链间竟有一道幽幽的红光。
我心里一沉，费力扒开地毯。
灰尘扬了一脸，但我却毫不在意，我的眼睛直愣愣盯着地毯。
那是一个正在工作的——微型摄像头。
藏在地毯的缝隙里，背后还插着一张 64G 的存储卡！
如果不是这样的机缘巧合，根本不会被发现！
脑海里无数画面，那些偷拍的新闻，不堪入目的照片，如跑马灯般在我脑海飞奔。
我扭头看向那群天真无邪的女孩，那个摄像头正对着她们的位置就是女孩们的大腿！这些学生，绝大多数都已经成年，身材已经和成年女性一样凹凸有致。
想到每次练功，同学们穿着紧身的芭蕾舞袜，张开双腿下蹲、劈叉、一字马……
我头皮发麻。
03
我拿着微型摄像头，直接进了楼道尽头的主任办公室。我要找主任问清楚！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
章主任看到我手中握着的东西，脸色一沉，旋即恢复成他平时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放心吧，彭老师。摄像头的事儿，我会彻查。你先把这个交给我。」
我往后退了两步，为什么主任会知道这是摄像头？
我从未说过这是什么！
我不由得把手攥紧了一些，往后退了两步。
章主任看我不交，索性起身，步步紧逼。
「嗯？东西呢？」
他的嘴喷出的气体，几乎打在我的脸上。
我握紧拳头，死死地护住这个东西。我有强烈的直觉，这个东西与章主任脱不了干系。
「主任，你别动手动脚的，小心摄像头。」我逼急了，希望他能自重。
然而，他嘴角却浮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我抬头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主任的办公室完全没有摄像头！
不仅没有摄像头。
这里的玻璃和门，显然都是加厚过的隔音款！
主任肆无忌惮地靠近我，头伏在我的耳边。
「彭老师，你以为你的秘密我不知道吗？」
我心中一沉。
「别装了。我们俩，是同一种人。」
说完，主任猛然地扛起我的腿。而我完全被他的架势吓住了，竟无力反抗。
「让我看看，你的基本功退步了吗？」主任笑着。
我却看到他精瘦的手上，青筋凸起，血管清晰可见。
「就这样的基本功，想在我们学校？如果，你想继续留在这里，就要学会闭嘴。」
我的腿已经被他掰过了头顶，再继续下去，我一定会被他掰到韧带撕裂！
但我只有 80 斤，即使用尽全身力气，也根本无法和章主任的力量抗衡！
眼泪在眼眶打转，是身体的疼。
撕心裂肺。
「嗯？懂了吗？」章主任低吼道。
我咬着嘴唇，不说话。
「懂了吗！」他加重了语气，疼痛让我冷汗直冒。
「嗯？」……
我用尽力气，咬了章主任胳膊一口。
显然章主任被我激怒了，反手就是一个耳光，用足了十分的力。
打得我几乎瘫倒在地，而那个微型摄像头也随着我松开的手滚落到了地上。
章主任一脚踩在摄像头上，塑料裂得到处都是。
我知道，我输了。
章主任靠近，他的阴影投在我的脸上。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哐——」一道光射进来。
我惊讶地睁开眼睛，门竟然开了。
门口站着的是郑健！
是这所学校的老师，也是我之前在舞蹈学院的师哥！
「你来干什么？」章主任气急败坏，语气很不好。
「我找您请教一下问题。噢，您跟彭老师练功呢，那我就在这里等您和彭老师？」
他说完，也不走，就是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主任暗骂一句妈的，我赶紧捡起地上的摄像头，转身要走。
走到门口，我瞥了一眼郑健。
他微胖，留着胡子，晃晃悠悠，一副颓唐模样。
让人根本没有办法把他和曾经的天才舞者联系到一起。
据说他是被人整了，断了腿，再也跳不了男一号，所以干脆自暴自弃成了胖子。
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侧身赶紧离开。
04
我冲去洗了把脸，冰冷的水渐渐让我冷静下来。
走廊的尽头，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郑健。
他站在中央，被几个女生围住，不知在说些什么，但郑健把她们逗得哈哈大笑。
那是少女特有的清脆、单纯，怪不得叫银铃般的笑声，几乎传遍了整个楼道。
我有些局促地走上去，说了句：「谢谢，刚才的事。」
「谢什么？」郑健一脸无知，好像刚才的事从未发生过。
转头郑健又开始和那些女孩聊天，如同我不存在。
或许他刚才真是误打误撞？根本不是为了替我解围？
我感觉热脸贴了冷屁股，有些尴尬，转身要走。
这时一双手拦住我，「等等——」
「晚上一个人睡，注意点安全。」郑健笑着说。
接着，他脸色一沉，声音也低了下去：
「我们这个学校，之前是乱坟岗改的。」
说到这里，郑健顿住，脸贴过来的，我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急促、粗重，热气一股一股喷在我的脸颊。
「都说这里闹鬼，鬼是无孔不入的。」说完，他嘴角扬起一抹莫测难辨的笑容。
那是夏天，蝉鸣不止。
但我只感受到，阵阵的寒意。
05
晚上，我回到宿舍。简单洗了个澡，躺上床。
白天的事，让我辗转反侧，干脆掏出手机开始查摄像头的资料。
很快，我就查到很多关于隐形摄像头偷拍的新闻。
我惊讶地发现，原来隐形摄像头早就在我们的生活中无孔不入！各种想不到的地方都有。
我气愤至极，狠狠握紧手机。
现在可以笃定主任与这件事有关系，但那种存储卡是加过密的，无从知道他到底拍了多少。想到这里，我更是头晕目眩。
或许是因为闷热，我起床开窗通风，却发现窗无法打开。别看这所学校设施豪华，但教师宿舍却是 80 年代宿舍楼的款式。门是那种刷着斑驳绿漆的木门，窗也是遇到风就会嘎吱作响的旧玻璃窗。
章主任说：「之后会修新的教师宿舍，先将就将就。」
想到他，我不禁又是一阵厌恶。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感觉到睡意阵阵袭来，眼皮发重。
突然，门外不知有什么东西在响。
我静静地，仔细辨别声音源头，是门外。
「哐——哐——」
细碎的、金属与金属碰撞的声音，门……
有人在开锁！
有人要闯进来！
我吓得睡意立刻全都没有了，赶紧躲到门后。
旧式的教师宿舍的门没有猫眼。
我只好透过门的窗口，往外看到一点点人影。
我看到的是一个男人的左手，叼着烟。
右手拿着一大串钥匙，正在一个个地试门。
那个烟，绿色的滤嘴，细长的烟——是章主任！
门外一直在响。
怎么办，怎么办，我大脑一片空白。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手机，手机，我赶紧找到手机。
我抓起手机，转身躲进厕所。
颤颤巍巍摁下一串报警电话——
开锁声，越来越大。
手机那头，始终是「嘟——嘟」的忙音。
接通，快点接通。我暗自祈祷。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怎么可能？？？
我抬头一看，手机信号竟然是 0！
不可能，宿舍的信号一直很好。
唯一的可能……
我这才想起，学校期末时为了防止学生考试作弊，专门买了两台信号屏蔽器。
我绝望至极，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我急得掐自己的大腿，要求自己冷静下来。
窗户，对，厕所上方还有一扇换气窗！
可以直接从宿舍的另一面逃出去。
我有多年的舞蹈底子，从狭窄的窗户挤出去不是难事。
我立刻站上马桶，爬上窗台。
当我费力地站上去，却发现厕所的窗户早已被砖头堵上了。
我的心立刻凉了一半。
更可怕的是，
砖缝之间我竟然看到了一缕头发，淡淡的金黄色。
学校里根本就不让同学染发，这一定是老师的头发。
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绝望之际，我才骤然想起，这是上一个老师小倩染的发色！
她辞职离开时我们匆匆见过一面。
当时她受了重伤，几乎这辈子不能再跳舞，甚至正常生活都很困难。
章主任说，她是因为跳舞太用力，才辞职养伤的。章主任说完，小倩的眼眶立刻红了。那时，我还以为是她为自己的舞蹈事业惋惜。
而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现在就赤裸裸地摆在我的眼前。
06
我看着那一缕黄发，神经终于绷断，失声尖叫了出来。
「吱——」
门被轻轻推开了。
厕所门外，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彭老师，不要让我等太久，好吗？」章主任语气平和，像在与我商量似的。
我深呼吸，知道自己无路可逃，唯一的办法就是打开门，迎接命运。
至于之后的命运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打开门，看到主任正坐在我的床上，玩弄着手机。
荧光从底往上映射着他的脸。
一张沟壑纵横的脸。
看上去不像人的脸，而像一张惨白的面具。
「你要的东西，我忘在办公室了，我现在去拿。」情急之下，我说出了一句几乎不抱希望的话。
「嗯，去吧。」主任一动不动，轻描淡写地说道，显示出他有十足的把握。
我走到门口，抚平着自己的心跳。
转动门锁。
巨大的阻力让我一愣。
原来门，已经被扣上了一个巨大的铁锁！
背后传来主任轻蔑的笑声。
那一声，很小，很轻，却又很得意，很满足。
我明白了，其实他刚才在门外，根本不是在找钥匙。
而是一只能量巨大的野兽，在玩弄自己濒死的猎物。
07
我被主任敲晕。
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被他带来的绳索捆住，粗糙的麻绳几乎要嵌入我的肉里。
他在房间，戴着手套正在一寸寸地搜索。
我看到他带来了一个包，透过缝隙，我看到了一样东西在反光。
银色的光。
看样子，应该是一把刀。
很快，主任就在我的枕套下搜到了，那张 64g 的存储卡。
他笑着举起来，似乎在讥笑我的愚蠢，居然想跟他斗。
我问：「你不怕我报警吗？」
「你以为你是第一个发现的人吗？」主任轻蔑地回答。
「而且，你也有秘密在我手里，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文凭是假的。我以为，你这种人来学校会学会闭嘴，没想到你这么不自量力，你以为你是谁？」
我不禁冷笑，原来主任以为他掌握了我的把柄。可惜他不知道，那个把柄的另一半是什么——
曾经的我，真的考上了舞蹈学院。
曾经的我，真的是最优秀的学生。
直到大二那年，一个师哥约我出去玩。
我喜欢他，因为那是一段初恋的开始。
没想到，他把我带到 KTV，给了我一杯饮料。
喝完我就睡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一切都变了。
虽然我报了警，警察来学校，当着我的面把那个人渣抓走了。
可是，那些他趁我昏迷拍下的照片，不堪入目的照片，还是满天飞。
她们叫我「婊子」「贱人」「不自重的玩意」。
我不敢回学校，我决定躲起来。
可是渐渐地，我无时无刻不能听到那些尖锐的骂声了。
最终，我没有顶住压力，退学走了。
即便如此，这些年我从来没有放弃过跳舞。
为了跳舞，我做了可以做的所有事情，除了没有文凭。
是偷拍毁掉了我的人生，我不会让这个东西毁掉更多人的人生。
我说完，主任怔了怔。
他看向我，眼神复杂。
接着，他笑了。
他说：「很感人，可是关我屁事。」
08
我心如死灰，章主任从包里掏出那把刀。
他说：「你得罪我没关系，但还有很多人，你得罪不起。不好意思，我会轻一点的。」
说完，他扬起了刀。
我紧紧闭上眼睛，等待接下来的命运……
「哐——哐——」门外竟然响起了敲门声！
「彭老师，下午你不是说要一起讨论教学问题吗？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
是郑健！
是他！
谁会深夜登门，讨论什么教学问题。但我管不了了！这是我唯一获救的希望。
我想大声呼救，可我的嘴被堵得严严实实。
门外郑健还在敲门，他越敲越急，似乎不耐烦了，狠狠地踢了门两下。
主任拿刀抵着我的腰窝，做了个嘘的手势。
我听见郑健在门外骂骂咧咧。
「今天下午明明说好了，怎么，放我鸽子很爽？
「我最讨厌说话不算话的人。」
接着，我听到他的脚步声渐渐走远了……
人最大的绝望并不是一直待在绝望里。
而是，给了希望，又再次夺走。
这次，我知道，我在劫难逃。
一阵持续的震动声，打破了宁静——
那是手机震动的声音！
主任明显被突如其来的声音，也吓了一跳。
他慌忙掏出我的手机。
上面什么都没有，刚才已经被主任踩碎成了黑屏。
震动声，还在持续。
最终，主任掏出自己的手机。
果然，那个手机发着光，在他的掌心因为震动而划圈。
来电显示，硕大，写着郑健的名字。
我从未这么高兴过。
那个震动声，在平日里微弱之际，极其容易让人忽视。
可是在安静的夜里，就像一声巨大的号角。
巨大的，求救号角。
09
主任狠狠地踹了我一脚，踹得我火辣辣地疼。绳子嵌在我的手腕，我几乎无力站起来。
但我已经无力管这些了。
我有力滚到地上，铆足劲儿想滚到门口。
一路上撞到什么东西也不管，撞得生疼也不管。
我只有一个想法，我要去门口。
主任慌了，这个人渣他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