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相伴,情同亲人
李阿姨来我家那年,我正怀着老大。她是我面试的第三个保姆,为人干净利索,话不多,眼神里有一种让人安定的柔和。她说从前在老家带过自己的两个孩子,也照顾过老人。“就她了!” 我几乎是凭着直觉做了决定。
这一决定,开启了我们长达十年的缘分。
十年间,她见证了我和老公从二人世界到一家三口,再到迎来二胎后一家四口的圆满。她记得我喝汤不喜浮油,记得老大对花生过敏,记得老二每天睡前要听故事的习惯。她不只是保姆,更是这个家的守护者。
有一次,老大半夜发高烧,是我和她一起抱着孩子去的医院。她守了孩子下半夜,让我抓紧时间眯一会儿,好恢复精神。孩子哭闹不休时,也只有她哼着不知名的家乡小调,能让孩子渐渐平静下来。
我母亲病重住院那段最难熬的日子,是她默默撑起了家里的大小事,让我能毫无牵挂地在医院尽孝。送走母亲那天,我哭得不能自已,是她轻轻抱着我,一下下拍着我的背,动作温柔得就像母亲当年那样。
我们早已超越了简单的雇佣关系。闲暇时,她会跟我聊起家乡的儿女,说起他们的近况时,眼里满是骄傲,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思念。我曾以为,这样温暖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孩子们都平安长大。
发现失窃,面临抉择
变故来得毫无征兆。昨天午饭时,我接到李阿姨的电话,她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姑娘,我……我儿子在工地上出事了,腿摔伤了,挺严重的……我得马上回去……”
我心里“咯噔”一沉,立刻说:“阿姨您别急,家里的事最要紧。您先收拾,我这就回来。”
公司离家不远,半小时后我赶到家,只见李阿姨独自坐在客厅,脚边搁着那个熟悉的旧行李袋——她本就没多少随身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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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这回……我恐怕不能再回来帮你了。”她语气里透着歉疚。
“别这么说,您先处理好家里的事。”我一边安慰,一边迅速结算了她的工资,又特意包了一个厚厚的红包,既是我的一点心意,也想为她应急。她推辞几次,最后我几乎是硬塞进了她的行李袋。随后我开车送她去车站,一路沉默,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伤感。
晚上,我想着把李阿姨的房间收拾一下——万一她哪天回来了,还能住得舒心。整理好后,离休息还早,李阿姨的突然离开,让我没来由地格外想念母亲。仿佛是一种本能,我找出母亲留给我的那个首饰盒,想摸摸她的旧物。里面大多是不值钱却很有纪念意义的小物件。
打开首饰盒的瞬间,我心里一紧:那条我最珍视的金项链不见了。
那是母亲的遗物,链子不粗,但坠子是个精巧的心形,里面嵌着我和母亲唯一的迷你合影。之前因链扣有些松,我已很久没戴。
我问了丈夫,也问了两个孩子,他们都摇头说没见过。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浮上来:难道是李阿姨?
回想她匆匆离去的神情,再想到她儿子受伤急需用钱……所有线索仿佛都指向那个我不愿相信的答案。那一刻,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内心响起:“去问清楚!”可紧接着,潮水般涌来的却是十年间数不清的温暖画面。
去质问?去要回?我怔了片刻,最终关上了首饰盒。算了。如果她真的急需用钱,这项链就算我送她的。这十年来,她为这个家的付出,远非一条金项链可以衡量。我宁愿守住过去那些温暖的记忆,也不愿去撕破脸,证实一个会让人心碎的 “真相”。
意外来电,真相揭晓
第二天一早,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赫然是“李阿姨”。我的心猛地一提,指尖微颤地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她熟悉却沙哑的声音,背景里还夹杂着医院特有的嘈杂。
“李阿姨,您儿子怎么样了?手术顺利吗?”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
“做完了,万幸没大事,就是得好好养一阵子。”她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而犹豫,“姑娘,有件事……我昨天走得太急,忘了跟你说。”
“您说,没关系。”我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就是你妈妈留给你的那条金项链——坠子是心形的那条,现在在我这儿。”
果然。我的心直直往下坠,指尖瞬间变得冰凉,喉咙像是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前几天我不是听你念叨,说链扣松了,想找时间去修吗?”李阿姨的声音急切起来,像是生怕我误会,“昨天上午我帮你拿到老城区那家金铺去修了。老师傅刚修好递给我,我就接到儿子出事的电话……当时一下就慌了神,随手把项链塞进外套口袋,后来满脑子都是儿子,心乱如麻,完全忘了这回事……直到刚才收拾外套,摸到口袋才猛然想起来!”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带上了哽咽:“姑娘,我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真是急糊涂了。修项链的票据还在我包里,回头我给你寄过去……”
我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脸上却像烧起来一样,滚烫灼人。
原来,是我错怪了她。
“阿姨……”我喉头哽咽,话都说不连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昨天发现项链不见,居然怀疑了您……是我不对……”
“傻姑娘,说啥对不起呢。”她的声音温柔下来,带着宽慰,“换作谁都会心里犯嘀咕的,不怪你。都怪我走之前没把事情说清楚,让你白白担心一场。”
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信任的真谛,不在于永远不产生怀疑,而在于当猜忌的阴影笼罩时,依然愿意给对方一个澄清的机会;也在于像李阿姨这样,在察觉到可能被误解时,主动将真相的光照进来。
“阿姨,您把医院地址发我吧,下午我就去看您和弟弟。”我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起来,“家里要是有什么困难,您千万别一个人扛着,我们一起想办法。等您家里的事安顿好了,一定得回来——这个家,早就离不开您了。”
有些情谊,远比一件遗物更沉重,需要时光去称量;有些真相,也远非猜测所能触及,唯有怀着信任去倾听,才能触到其中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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