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这天,马三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掏出来一瞧,屏幕上 “二哥” 俩字跳得显眼。二哥跟他一样,打小在德外长大,是光着屁股一起混大的发小,小时候总护着他,带着他闯街串巷,俩人的交情铁得没话说。
电话刚接通,那头就传来熟悉的大嗓门:“三儿。”
马三立马笑开了,语气里满是热乎劲儿:“哎呀,这不是二哥嘛!稀客啊。”
“兔崽子,还知道你有个二哥?” 二哥的声音带着点调侃,“有空没?”
“有啊,你吩咐。”
“大后天来天津一趟,二哥结婚。”
马三愣了下,随即道:“二哥,你这不都结过婚了吗?”
“早离了,这又找了一个,寻思正儿八经办一场。”
马三没绕弯子:“说实话二哥,这事儿办得有点磕碜。”
“你管那干啥?” 二哥的语气硬了点,“娶媳妇还能有次数限制?谁规定这辈子就得跟一个人过到老?你到底来不来?”
“你结婚我能不去吗?几点?”
“下午。”
马三又逗他:“二哥,这是几婚了?”
“三婚。”
“那三婚该晚上办啊。”
“我这不特意调到下午了?”
马三接着打趣:“二哥听我的,晚上八点半办最合适,天黑乎乎的多应景,你这属于……”
“滚一边去!” 二哥笑骂着打断他,“一天没个正形。别忘了,下午四点,天津金龙酒店,必须到。”
“妥了,准到。” 马三应着,挂了电话。
三天后的下午两点,马三从北京出发,不到四点就稳稳停在了金龙酒店门口。一辆车牌号五个九的劳斯莱斯格外扎眼,车门一开,马三迈着大步下来了 —— 脖子上挂着手指头粗的大金链,手腕上的金表闪着光,手里拎着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皮包,那派头一下就把门口的人都镇住了。大伙纷纷停下脚步,交头接耳地打量着,眼里满是羡慕。
二哥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见他来,赶紧摆手招呼:“三儿!”
马三掐着腰走过去,跟二哥使劲握了握手。二哥上下打量他一番,笑道:“兄弟,瞧着胖了不少啊。”
马三扫了眼酒店大门,随口道:“也就那样吧,你这找的地方可不咋地。”
“这就挺好了,大馆子净瞎花钱。” 二哥摆摆手。
“差钱跟我说啊。” 马三拍了拍手腕上的表,“我这一个表,够你结五六回婚的。”
“就跟你二哥贫嘴。” 二哥笑着摇摇头,“还一个表……”
“真没跟你吹,这表两百多万,正经够你办好几回婚礼。” 马三说着四处张望,“新娘子呢?”
“在里头化妆呢。”
“长得咋样?”
“还行,看得过去。”
“你挑媳妇,肯定差不了。” 马三笑道,“一会儿我得进去瞅瞅。”
二哥忽然想起什么,拉了拉他:“三儿,一会儿上台说两句呗。”
马三立马摆手:“我讲啥啊?我嘴笨,一句正经话都憋不出来。”
“主持人、唱歌的我都请好了,你就上去说两句,祝我跟你小嫂子百年好合就行。” 二哥劝道。
马三斜了他一眼:“别跟我装了,你这也就是想场面过得去。”
二哥赶紧打岔:“不说这个了,快进屋吧。里头不少熟人等着呢,我就不陪你了,得去招呼别人。”
“行,我自己进去转转。”
马三往里走的时候,心里也清楚,二哥这些年在天津混得不错。当年二哥来天津定居后开了家饭店,凭着实在劲儿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今天来的宾客坐满了大厅。他刚进门,几个当年的老熟人就迎了上来,他一一笑着握手寒暄。
正聊着,一个小子从卫生间那边走了过来。他身高也就一米七,长得瘦小,留着寸头,圆乎乎的脑袋,眼睛倒是挺大,直勾勾地盯着马三,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三哥?是三哥不?”
马三转过身,眯着眼打量:“哎,你是?”
“哎呀,真是三哥!” 那小子立马凑了过来,语气激动,“我是小辉啊!”
小辉往前一凑,马三这才认出他,惊讶道:“哎呀,辉呀!你咋瘦成这模样了?”
“三哥,我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 小辉说着,张开胳膊就想抱他。
俩人紧紧抱在一起的时候,马三自己都没察觉,眼眶一下就热了,眼泪在里头打转。他松开小辉,双手扶着他的肩膀,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辉呀,三哥是真没想到,能在这儿见着你。这些年你跑哪儿去了?跟三哥说实话。”
小辉的头低了低,声音有些沙哑:“三哥,不怕你笑话,我刚从里头出来不到一年。”
马三心里咯噔一下:“咋回事?因为啥进去的?”
“还能因为啥,打架呗。” 小辉苦笑一声。
“待了多少年?”
“三年半。”
马三急了:“这么大的事你咋不跟我说一声?我要是知道,肯定去看你啊!咱哥俩啥感情,你忘了?”
“三哥,别提了。” 小辉的眼圈也红了,“说多了全是眼泪。这些年在里头,我谁都没咋想,就老想你。”
马三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哽咽:“啥也别说了。一会儿咱俩坐一桌,好好唠唠,今天必须不醉不归。婚礼结束咱换地方,就咱俩人,往死了喝。”
“好,听三哥的。” 小辉用力点头。
“喝完咱回北京。” 马三拍着胸脯,“今天晚上三哥带你在北京好好玩玩,让你看看三哥现在的能耐。跟以前可不一样了,现在咱也光宗耀祖了!” 他忽然叹了口气,“就是我二舅丢了,要是没丢,我高低把他送精神病院,请最好的院长给他治治。”
小辉一愣:“这么多年,二舅一直没找着?”
“回不来了。” 马三撇撇嘴,“当年自己跑到河北那边,之后就没信儿了。我估摸着,说不定在哪座山上遭雷劈了呢。”
小辉瞪大了眼睛:“遭雷劈了?”
“谁知道呢。” 马三摆摆手,“不提他了,咱找地方坐下。”
俩人刚坐下,婚礼就开始了。宣誓环节,马三和小辉坐在下面使劲鼓掌。马三偷偷瞅了眼新娘子,确实长得周正。典礼一结束,酒菜很快就端了上来。
酒杯倒满,马三看着小辉:“跟三哥说说,这些年到底咋过来的?”
小辉抿了口酒,缓缓道:“早些年离开北京,我来天津开了两年歌厅。三哥你也知道,这行当本地人干还行,咱外地人根本站不住脚,后来就黄了。”
“之后呢?”
“后来去建材市场倒腾建材,结果让人给打惨了。有一回实在被逼急了,我就跟人拼命了,两刀下去,把对方胃捅穿孔了,脾也摘除了。就因为这,进去待了三年半。” 小辉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那你现在干啥呢?”
“还在建材市场混,倒点货,挣点小钱糊口。”
马三又问:“家里老婆孩子、爹妈身体都还好吧?”
“都挺好的,没大毛病。”
马三忽然想起往事,眼眶又热了:“辉呀,三哥这辈子最忘不了的,就是当年在德外那次打架。那回我让人二十多号人围在中间打,我带的那帮人全跑了,就你,拎着根大棍子冲进来救我。你拽着我跑的时候,让人一刀划着了,我记得是捅在腚眼上了?”
小辉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是插在左边屁股上了。”
“哦?我记着是左右各一下呢。” 马三挠挠头,“当时疼不?”
小辉笑了笑:“那会儿都麻了,后来才觉得钻心疼。”
“三哥这辈子都欠你的。” 马三端起酒杯,“今天必须喝痛快!”
俩人一碰杯,就着往事推杯换盏。当年的糗事、当年的热血,一说起来就停不住嘴,酒也一杯接一杯地喝。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九点多,婚礼现场早就空荡荡的了,新娘子实在忍不住,跟二哥念叨:“赶紧把他们弄走吧,这都啥时候了,还喝呢?”
二哥无奈地走过来,拍了拍马三的肩膀:“三啊!”
马三迷迷糊糊地抬头,舌头都有点打卷:“二哥…… 跟你说,你这婚礼我没啥高兴的,能着见我兄弟,我才真高兴!”
“哥知道你高兴。” 二哥耐着性子劝,“这都没人了,我带你换个地方喝,行不?你嫂子也着急回去了。”
马三左右瞅了瞅,才发现大厅里只剩他们几个人了,嘟囔道:“人呢?”
“都喝五个多小时了,谁能陪你待到现在?” 二哥哭笑不得,“我给你俩换个酒店接着喝,我跟你嫂子就先回去了。”
马三挥挥手:“去吧去吧,别耽误你好事。” 说着拽起小辉,“辉呀,跟三哥走,坐我的劳斯莱斯,咱回北京接着喝!”
小辉犹豫着:“三哥,我就不去了吧。”
“必须去!” 马三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往外走,边走边吹,“三哥没喝多,一会儿上了道,我给你表演漂移,让你看看啥叫大佬的牌面。咱一小时就到北京,你信不信?”
“别别别,三哥,这么开太危险了。” 小辉吓得赶紧劝。
马三压根没听进去,跟二哥和新娘子摆了摆手,就把小辉塞进了车里。
车子刚启动,马三就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陈红。”
“哎,三哥。”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恭敬。
“把你那儿最好的位置留着,我常喝的路易十三、皇家礼炮,所有好酒都给我摆上,要的就是牌面,懂吗?” 马三的声音带着酒气,“主持人、唱歌跳舞的,都给我排好队,我到了一个个给我问好敬礼,听见没?”
“明白明白,三哥,我这就安排。” 陈红赶紧应着。
一个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了陈红的夜总会门口。门口十几个保安一看是马三的车,立马涌了上来,一口一个 “三哥” 喊得亲热。马三也大方,从包里抽出一沓现金,啪啪地给每人塞了五百块。
小辉在一旁看着,心里直感慨。马三却不以为意:“这都是应该的。人家尊重咱,咱就得对得起这份尊重。走,咱进里头坐头排。”
一进包厢,桌上果然摆满了各种好酒,每一瓶都价值两三万。主持人、舞蹈演员、歌手二十多号人围了过来,齐声喊着 “三哥”,场面热闹得很。陈红过来陪了几杯,见俩人喝得正酣,也不敢多打扰,悄悄退了出去。
酒过三巡,马三盯着小辉:“辉呀,跟三哥说实话,是不是遇到难处了?”
小辉愣了下,连忙道:“没有,日子挺好过的。”
“别跟我装。” 马三放下酒杯,“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这社会,挨欺负也正常。你跟我说,是谁?我一个电话,调几百个兄弟过去,把他场子给掀了!”
“三哥,真没有。” 小辉苦笑,“咱都四十多了,不是二十岁那时候了,哪还能动不动就打架。”
马三心里一暖,拍着他的肩膀:“还是我兄弟讲究,怕我惹祸。陈红!”
陈红和夜总会的内保、表演人员三十多号人立马涌了过来:“三哥,咋了?”
马三指着小辉,声音洪亮:“你们这帮小孩,整天嚷嚷着混社会、讲江湖义气,你们知道啥叫义气吗?” 他转头看向小辉,“辉,把裤子脱了,让他们瞅瞅!”
小辉脸一红,赶紧摆手:“三哥,你喝多了,别闹了。”
“啥闹?” 马三瞪着眼,“让他们看看,我兄弟当年为了救我,屁股上挨的那一刀!二十多个人围殴我,也就他敢冲上来!他当年为了我,差点就没了半条命!”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敢吱声。小辉赶紧打圆场:“三哥,别再说了,都过去了。”
马三挥挥手让众人散去,转头又握住小辉的手:“辉,你要是有难处,尽管跟三哥说,上刀山下火海,三哥绝不皱一下眉头。”
小辉沉默了半天,像是下定了决心,低声道:“三哥,我确实有点事……”
“你说!” 马三立马坐直了身子,“只要三哥能办的,肯定帮你。”
“三哥,我不需要你帮我打架,就是……” 小辉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你要是方便,能不能借我点钱?”
马三没犹豫,端起酒杯:“先把酒干了。”
小辉有些局促:“三哥,你要是为难就算了……”
“干了!” 马三仰头喝干杯中酒,盯着他,“直接说数,干啥用我不问,你就说要多少。”
小辉咬了咬牙:“三哥,我瞅你现在也不差钱,要是方便,借我两百万。”
“多少?” 马三没听清似的。
“两百万。” 小辉又重复了一遍。
旁边的陈红忍不住小声提醒:“三哥,他说两百万。”
马三摆摆手让陈红退下,盯着小辉看了半天。小辉心里七上八下的,正想开口说算了,就听见马三沉声道:“行。”
他顿了顿,拍着小辉的肩膀,语气郑重:“辉,就冲你当年为我挨的那一刀,这两百万你值。我现在就叫人给你送过来。”
包厢里的灯光映着俩人的脸,小辉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小辉的手都有些发颤,嘴唇动了动:“不是,三哥,我这……”
“别这那的。” 马三直接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200 万我肯定借你。咱哥俩之间,借钱哪用写欠条?就冲你当年为我挨的那一刀,你这人就值这个数!我要是不借你,我就是你儿子。”
他当即掏出手机拨了出去,嗓门依旧洪亮:“健子,去我枕头底下拿张银行卡,赶紧送陈红这儿来。”
电话那头的丁健没好气地顶了一句:“你指使谁指使惯了?我是你儿子啊?”
马三赶紧捂住话筒,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点急赤白脸的辩解:“你别跟我扯这个!我这儿有重要朋友,得撑住场面。忘了你半夜胃疼得直打滚的时候了?三哥顶着瓢泼大雨给你买药,那时候你咋不说我指使你?就算真管你叫声儿子,你应一声能掉块肉?我朋友在这儿呢,给我个面子!”
丁健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等着吧,我一会儿给你送过去,还有别的事没?”
“没了没了,赶紧把卡拿来!” 马三说完 “啪” 地挂了电话。
没多大一会儿,丁健就拿着卡赶了过来。他把卡递过去,嘴里还嘟囔着:“三哥,卡。”
马三接过卡,挥挥手:“行了,你走吧。”
丁健看他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忍不住多问了句:“喝多没?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三哥能喝多?” 马三眼睛一瞪,佯装不耐烦,“赶紧滚蛋,别在这儿耷拉着脸,看着闹心。”
“行,那我走了。” 丁健摇摇头,转身要走。
一旁的陈红赶紧小声跟他说:“健哥,三哥这是喝多了。”
丁健苦笑一声:“我知道。也就他和代哥,换别人谁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劝劝他,少喝点吧。”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马三把卡塞进小辉手里,拍了拍他的手背:“辉呀,这里边正好 230 多万,多出来的 30 万你拿着,我怕 200 万不够你周转。”
小辉捏着那张薄薄的卡,喉咙像是堵了棉花,半天憋出一句:“三哥,啥也不说了……”
“这就对了。” 马三摆摆手,“今晚你想住哪儿?我立马让人给你开酒店。”
小辉抬头看他:“三哥你住哪儿?”
马三愣了愣,酒劲上头,一时没琢磨好。
小辉赶紧接话:“三哥,我跟你住一块儿行不?咱省点钱。”
“这钱有啥好省的?” 马三不解。
“不是为了省钱。” 小辉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怀念,“我就想跟你待一块儿。三哥你忘了?小时候咱天天在一块儿打滚,你还总在我家过夜呢。”
马三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可不是嘛。你家大姨那人真好,当年我家里没人管,天天赖在你家。大姨总给我包饺子、做鱼,那味道,我到现在都记着。大姨身体还好不?”
“挺好的,硬朗着呢。”
“走,今晚跟三哥回保利大厦。” 马三搂着他的肩膀,“咱俩睡一被窝,跟小时候一样。”
到保利大厦的时候,马三醉得脚步都打晃了。丁健正开着门缝偷看,见他们进来,小声喊了句:“三哥。”
“睡你的去!” 马三挥挥手,转头冲小辉嚷嚷,“辉,进屋!咱再整两杯?”
小辉赶紧摆手:“三哥,我实在喝不动了。”
“那咱就睡觉。” 马三扒着门框,眼神迷离,“今晚咱都睡床上,还是我睡沙发你睡床?”
“我睡沙发吧,三哥。”
“不行不行。” 马三拽着他往卧室走,“都睡床上,三哥搂你睡。”
“行。” 小辉应着。
俩人刚脱了外套躺下,马三的呼噜声就震天响,睡得死死的。隔壁屋的丁健被这呼噜声吵得半宿没合眼。
第二天一早,马三闭着眼躺在床上,嘴里还念叨着:“辉呀,起来了,三哥领你吃烤鸭去。”
他摸过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发现早就没电关机了。起身想去叫小辉,厕所里找了一圈没人,他用冷水洗了把脸,脑子才清醒了几分。
可等他转回身看向卧室,顿时傻眼了 —— 床上空空如也,小辉不见了。
“丁健!丁健!” 马三的声音都变了调。
丁健揉着眼睛推门进来:“咋了三哥?大清早的喊啥?”
“我东西呢?” 马三的目光在屋里扫来扫去,语气急促。
“啥东西?” 丁健一脸茫然。
“我的金链子!我的手表!还有屋里那些古玩!车钥匙呢?我的车钥匙去哪了?” 马三的声音越来越大,手都开始发抖。
“我不知道啊!” 丁健也慌了。
“俏你娃!” 马三急得爆了粗口,“你就在隔壁住着,能啥都不知道?”
“你别骂我啊!” 丁健也来了气,“昨晚是你把人领回来的,你喝得跟死猪似的,我哪知道发生了啥?”
“我喝多了你也喝多了?人呢?东西去哪了?赶紧找!” 马三一把推开丁健,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
丁健也没辙,跟着一起找,嘴里还嘟囔:“会不会是你昨晚喝多了,自己藏哪儿了?”
“我藏它干啥?” 马三红着眼眶,指着空荡荡的柜子,“我这翡翠、这玉,还有那几件古玩,全没了!楼下的车也肯定没了!”
俩人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连个金链子的影子都没看着。下楼一看,那辆五个九的劳斯莱斯果然不见了。俩人瘫坐在沙发上,彻底傻眼了。
丁健被马三瞪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开口:“你瞪我干啥?又不是我拿的。”
“你在隔壁睡觉,这么大动静你听不见?” 马三气得直拍大腿,“我马三活这么大,头一回让人这么抄家!”
“我听你打呼噜听了半宿,后半夜刚睡着,总共没睡仨小时。” 丁健也委屈,“我咋能听见别的动静?”
“你这种人,就是成不了气候!” 马三越说越气,“让人卖了都得帮着数钱,跟条糊涂狗似的!”
“马三你别太过分!” 丁健也忍不住顶了回去。
吵了半天,丁健先服了软:“现在咋整啊?”
马三闷头抽烟,半天憋出一句:“我哪知道。”
“你到底从哪儿认识的这么个人啊?” 丁健追问。
“不可能是他拿的。” 马三还在嘴硬,“他当年为了救我,屁股上挨了一刀,能是这种人?”
“那屋里就咱仨,除了你就是我,我总不能偷你东西吧?” 丁健急了,“除了他还有谁?谁能知道咱在这儿住?”
马三狠狠掐灭烟头,压低声音:“这事你别跟别人瞎咧咧。”
“我跟谁说去?” 丁健没好气。
“尤其别跟代哥说!” 马三强调,“这两年他嘴越来越松,这事让他知道了,明天四九城就得传遍,我脸往哪儿搁?”
“现在不是担心脸面的时候,东西咋整啊?” 丁健都快愁死了。
“肯定是半夜进贼了,把他也给掳走了。” 马三还在自欺欺人。
丁健翻了个白眼:“他比你还高,贼能掳走他?咋不掳走你呢?”
马三梗着脖子:“我长得磕碜,贼看不上。”
“拉倒吧,就是你那好兄弟干的!” 丁健懒得跟他掰扯,“你说咋弄,我听你的。”
马三沉默了半天,终于松了口:“你帮我找找。就说你家被偷了,别提我。”
“我可不说,太丢人了。” 丁健摆手。
“就算帮三哥一回!” 马三拽着他的胳膊,开始卖惨,“你忘了你高烧 42 度的时候?烧得胡言乱语,拉着我的手一口一个爹地喊,我都没答应。我给你敷毛巾、喂药,照顾你整整两天,你现在就这么忘恩负义?”
丁健愣住了:“真有这事?我咋不记得?”
“我唬你干啥?” 马三催着他,“快打电话!找圈王、大钢柱小钢柱、邵正他们,再问问高奔头、小八戒那帮小孩,看看有没有人见过我的车。”
丁健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拿起了手机:“就这一回啊。”
他先拨通了大钢柱的电话。
“谁啊?” 那头的声音还带着睡意。
“我丁健。”
“健子?咋了这是?”
丁健按照马三教的,沉声道:“我家昨晚遭贼了,值钱的东西全被偷了。还有辆劳斯莱斯,是借我开的,也让人给开走了。”
“我去!这么严重?” 大钢柱的声音一下精神了,“还丢啥了?有线索没?”
“那贼叫小辉,之前在建材市场倒腾建材,你帮我找找他。” 丁健补充道,“你再跟其他哥们通个气,帮忙留意着点。”
“行,我立马就问,完事给你回话。”
丁健挨着打了一圈电话,最后还联系上了邹庆。邹庆又把这事告诉了建友 —— 那可是四九城的贼王,道上没有他不认识的佛爷。
建友一听说这事,拍着胸脯跟邹庆保证:“你让丁健放心,四九城的小偷小摸,没有我不认识的。我这就组织人问问,保管给他们查个水落石出。”
丁健本来没抱多大希望,没想到没过多久,建友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健子。”
丁健赶紧接起:“友哥,有眉目了?”
“必须的。” 建友的声音透着股底气,“那小子现在在丰台呢。我一个徒弟正好在那儿,盯着他呢。他这会儿在面馆吃饭,你那辆劳斯莱斯让他摘了牌照,停在旁边胡同里,离面馆也就三四百米。他手上戴的那块表,我徒弟看着眼熟。”
马三在旁边听得真切,赶紧给丁健使眼色,让他多问几句。
丁健立马追问:“啥手表啊?”
建友笑了:“还能是谁的?马三那块呗!我都没想到,还有人敢偷他的东西。”
“可不是嘛,这小子胆儿太肥了。” 丁健附和着。
“说真的,我这贼王都没本事偷马三的东西。” 建友的语气里带着点不服气,“这小子到底跟谁学的?”
“谁知道呢,你先跟我说他具体在哪!” 丁健急了。
“别急,我十分钟就到保利大厦,你下楼,我领你俩去抓他。” 建友说完就挂了电话。
丁健一拍大腿:“逮着了!三哥,咱下楼!”
马三却突然拽住他:“健子,咱先说好。”
“说啥?”
“到那儿,不许打他。” 马三的语气很认真。
丁健瞪大了眼睛:“他都把你家抄了,你还护着他?”
“我得问明白。” 马三坚持,“先别动手,我去看看情况。”
“行,听你的。” 丁健没辙。
马三又叫上小虎子、老八,再加上几个小兄弟,二十来人在保利大厦门口等着。没一会儿,建友的车就到了。
丁健赶紧迎上去:“友哥。”
建友下车,冲马三和丁健点点头:“健子,三儿。”
马三走上前,脸上堆着笑:“友哥,麻烦你了。”
“客气啥,丁健的事就是我的事。” 建友摆摆手,“健子在四九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让人这么偷了,传出去多让人笑话。”
丁健忍不住瞥了马三一眼,马三却顺着话头说:“友哥说得对,这事可千万别往外传。”
“放心,我嘴严。” 建友笑道。
正说着,好几辆车陆续开了过来。小八戒、邹庆、高奔头一个个从车上下来,围了过来。
“友哥,人在哪儿呢?咱赶紧去啊!” 小八戒一脸兴奋。
丁健皱起眉:“谁让你们来的?”
“这事儿一传开,大伙都着急啊。” 建友解释,“我过来的时候他们都跟着,拦都拦不住。”
马三见状,也只能摆摆手:“行了,都走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丰台赶。此时的小辉,正坐在面馆里,面前摆着一大碗面条和四个小菜,吃得正香。他心里盘算着,吃完这口就开车跑路,却没料到,自己碗里还剩两口面条的时候,面馆门口突然来了十几辆车,下来足足一百五十多号人,把面馆围得水泄不通。
小辉心里咯噔一下,却还强装镇定,低着头继续扒面条。直到马三的大嗓门在门口炸响:“人在哪儿呢?赶紧给我出来!” 他手里的筷子,“啪嗒” 一声掉在了桌上。
小辉听见那声熟悉的嗓门,手里的筷子 “啪嗒” 掉在桌上。他猛地抬头,正撞见门口怒目圆睁的马三,吓得浑身一哆嗦,转头就冲面馆老板喊:“老板!你这儿有后门没?快指给我!”
老板正扒着门缝往外瞅,闻言摆摆手:“哪来的后门啊!我这小店总共不到三十平,就这一个正门!”
“没后门?那这不完了吗……” 小辉瘫在椅子上,脸色煞白。
“你到底咋了?” 老板打量着他,又朝门口努努嘴,“外面这么些人,是冲你来的吧?” 说着干脆扯开嗓子冲门外喊,“人在这儿呢!就在屋里!”
“不是,老板你别……” 小辉急得直摆手。
“我瞅你就不像好人!” 老板反倒来了劲,生怕连累自己,“这么些人堵门,万一砸了我的店咋办?你一进屋我就看出来了,哪有好人吃碗面条点四个小菜的?正常人顶多俩小菜,你还配着两瓶啤酒,这钱肯定来路不正!”
马三踩着重重的步子进屋,听见这话,狠狠瞪了老板一眼:“滚一边去!谁不像好人?”
老板缩了缩脖子,嘟囔着:“我就这么一说……” 说完赶紧躲到吧台后面,再也不敢吱声。
马三拉了把椅子,重重坐在小辉对面。他回头扫了眼满屋凶神恶煞的兄弟,沉声道:“你们先出去。”
丁健正堵在门口,手里的五连子都已经露了出来。他早就憋着一肚子火,心里盘算着见面根本不用问,直接两响子就能把这偷东西的货撂在这儿。
“健子,出去。” 马三又说了一遍。
丁健急了,嗓门陡然拔高:“我往哪出?三哥!这孙子把你坑得这么惨,打他都是轻的!这要是没找着他,你那车、手表、金链子加古玩,加起来一千多万!这种白眼狼就欠揍,不给他点教训他不知道天高地厚!”
“健子,你先等会儿。” 马三没回头,目光死死盯着小辉,语气里带着一股压不住的寒意,“辉呀,你也瞧见了,三哥今天领来的人,个顶个都是狠角色。在这儿把你废了,就跟踩死只蚂蚁似的,没人会追究。我就想问问你,你为啥要这么做?”
小辉耷拉着脑袋,声音沙哑:“三哥,你给我个痛快吧。”
马三猛地薅住他的衣领,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他提起来,怒声骂道:“俏你娃!你会不会说人话?三哥差那些东西吗?我心疼的是咱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他的声音渐渐发颤,“你小时候不这样啊!你有一块钱都舍不得花,全塞给我;我当年让人砍得浑身是伤,躺在医院里,你二话不说就把摩托车卖了,给我交手术费。就算有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都不信你会干出这种事!你要是说家里进了贼,你为了护我还挨了两枪,我都信!你哪怕编个瞎话骗我,我都认!你跟三哥说句实话,到底为啥?”
丁健在后面举着五连子,咬牙切齿地念叨:“别跟他废话了,我给他两响子……”
“俏你娃!你给我闭嘴!” 马三猛地回头,眼珠子红得吓人,“没听见我说话呢?就知道放响子!”
小八戒赶紧凑过去,拉了拉丁健的胳膊,小声劝:“健哥,别惹三哥了,你看他都急眼了。”
丁健看着马三那副模样,心里的火气顿时泄了大半。他不怕别人,唯独在马三面前硬气不起来,只能耷拉着脑袋,悻悻地转身出去了。
屋里终于安静下来,马三松开手,喘了口气:“现在能说了吧?”
小辉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三哥,我对不住你,我是真没招了。”
“我不听这个,我就想知道到底咋回事。” 马三追问。
“那些东西,全是我拿的。” 小辉抹了把脸。
“没钱你跟我说啊!我不是已经给你拿了 200 多万了吗?” 马三不解。
“不够,三哥。”
“200 多万还不够?你到底要干啥?就算天天挥霍也够你花一阵了!” 马三忍不住提高了嗓门。
小辉突然站起身,从随身的包里往外掏东西,手表、金链子、车钥匙,还有那些打包好的古玩玉石,一一摆在桌上:“三哥,家里出大事了。我落到别人手里,没别的办法。这些东西都在这儿,你拿着。出门不远有个胡同,我去哪儿给你跪着赔罪。你要是下不去手,我自己来。”
马三皱起眉:“你想干啥?”
“我把自己的胳膊腿都废了,给你赎罪。” 小辉的声音透着股绝望,“这么多兄弟看着,我不能让你下不来台。我不解释,也不找借口,是我对不起你。就算我死了也活该,要是侥幸活着,我也绝不恨你,这都是我自作自受。”
马三烦躁地摆了摆手:“别扯这些没用的!真想废了你,我犯不着跟你废话。我就想知道,是三哥没把你当兄弟,还是我对你不够好?你去四九城打听打听,谁能从马三手里随便拿到钱?就连我大哥加代,我俩知心换命,他都没花过我多少钱。我还总偷他的烟酒衣服,家里的金条我都拿过不少!可你一开口,我就给你拿 200 万!那是 200 万,不是 200 块!这钱我可以不要,我就想换你一句实话,你到底为啥要骗我?”
小辉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哽咽着说:“我欠高利贷了,利滚利根本还不清。他们把我媳妇孩子、爹妈都扣下了,我妈身体不好,被他们扔在亲戚开的小诊所里,我根本救不出来。不还钱,他们就不放人……”
“你欠了多少?” 马三追问。
“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小辉摇着头,满脸绝望。
马三盯着他的眼睛,突然冷笑一声:“俏你娃,你在这儿跟我撒谎呢吧?”
“信不信随你……” 小辉低下头。
“把放贷那人的电话给我。” 马三伸出手。
“三哥,这事你别管了……”
“少废话!给我!” 马三的语气不容置疑。
小辉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报出了一串号码。马三当场拨通,电话一接通就沉声问:“你姓于?”
“我是姓于,你谁啊?” 那头的声音很不耐烦。
“你叫于二强?”
“你到底找谁?有话快说!”
“有个叫小辉的欠你钱,是吧?”
“对,怎么着?你要替他还?” 于二强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嘲讽。
“我替他还。说吧,多少?”
“那可不少,你要是真有诚意,就赶紧把钱送过来。”
“钱我一分都不会给你。” 马三的声音陡然变冷,“我给你三个小时,现在是中午十一点,下午两点之前,把小辉的老婆孩子、爹妈全送回家。不然我现在就去找你,不管你是开公司还是开集团,我全给你砸了!记住了,我叫马三,你可以试试,看我能不能找着你。”
电话那头的于二强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这怕不是个精神病吧?” 说完 “啪” 地挂了电话。
马三攥着手机,转头看向小辉:“辉呀,你是三哥的兄弟不?”
小辉重重地点了点头:“是。”
“那你为啥要把我家搬空?” 马三的声音软了下来,“我给你拿了钱,不够你可以再跟我说,我再给你拿就是了,你为啥要偷我的东西?”
小辉抬起头,眼里满是复杂:“三哥,你从小啥样,我还不清楚吗?你兜里就算有五百块,也会说自己只有五块。这次我开口借 200 万,你能答应,我都觉得意外。我知道再跟你借,你肯定不会再给了。可那点钱真的不够,我实在没别的办法了……”
马三愣住了,半晌才叹了口气:“这事三哥帮你办。那钱咱一分都不给予二强,他要是敢动你家人,我饶不了他。你记着,这事翻篇了,三哥既往不咎。”
“三哥,我……” 小辉想说什么,却被马三打断了。
“你在屋里坐会儿,我出去一趟。”
马三起身走到门外,丁健立马迎上来,手里的五连子还没放下:“咋样?进屋收拾他不?”
“你领大伙先回去吧。” 马三说。
“回去?不收拾他了?” 丁健瞪大了眼睛,“三哥你没开玩笑吧?他偷了你这么多东西,就这么算了?”
“健子,你过来,我跟你说点事。” 马三拉着他走到一旁。
丁健一脸不解:“到底咋了?真不打他了?”
马三的眼神柔和了许多,语气里带着点恳求:“我对不住这兄弟。你也知道,我小时候没爹没妈,天天在社会上瞎晃,总挨欺负,连口饱饭都吃不上。那时候我总去小辉家,他爹妈拿我当亲儿子一样疼。我挨了打、没地方去,甚至跑路没钱的时候,都是在他家待着的。他妈妈总给我包饺子、做鱼,那时候的日子,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就算他今天骗了我,我也不忍心对他下手。健子,求你了,把这帮兄弟都带走吧。就按咱以前的老法子,你就说是你的事,现在不想追究了。”
丁健急了:“三哥,人是会变的!小时候对你好,不代表一辈子都对你好!这种白眼狼,咱就得好好教训他一顿!”
“你赶紧走!” 马三的语气坚定起来,“我不能忘恩负义。他爹妈对我那么好,现在他落难了,我不能不管。就算我今天一穷二白,兜里就一万块,他拿走了我也不会生气。你觉得我心疼,不过是因为东西值钱。可他是真被逼到绝路了,爹妈孩子都在别人手里,他为我拼过命,我给他一次机会怎么了?”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丁健还想争辩。
“谁还没个难的时候呢?” 马三的声音低了下来,“他当年为我挡过刀,这份情我不能忘。”
丁健看着马三,无奈地叹了口气:“三哥,我头一回见你这么心软。”
“他不容易,挺难的。你先走吧。”
丁健沉默了片刻,突然说:“我走可以,但你要是要帮他,总得有人给你冲锋陷阵吧?我把他们都打发走,我留下来陪你。”
马三愣了一下,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你讲究。”
“拉倒吧,我上辈子指定欠你的。” 丁健翻了个白眼,“你快进屋吧,我去打发他们。”
丁健走到建友等人面前,笑着打圆场:“友哥,这事闹误会了。”
建友皱起眉:“啥误会?”
“其实是别人偷了三哥的东西,正好让小辉给撞见了,他还把东西抢了回来。” 丁健编着瞎话,“就是个误会,不用麻烦大伙了,我们自己处理就行。”
“真不用我们帮忙了?” 建友有些疑惑。
“真不用,谢谢各位了。” 丁健摆着手,又冲小八戒、高奔头等人说,“八戒、奔头,辛苦大伙了,都先回吧,回头我请大伙喝酒。”
小八戒挠了挠头,没多问就应了下来。邹庆却皱着眉,凑到丁健身边小声说:“健子,你这话说不通啊。要是他抢回来的,怎么还把手表戴在自己手上?古玩抢回来还说得过去,那车他咋抢的?”
丁健心里一慌,赶紧瞪了他一眼:“别瞎琢磨,就是个误会。都散了吧,回头再跟你解释。” 邹庆见状,也不好再多说,只能跟着大伙一起离开了。
丁健被邹庆问得心头一紧,当即瞪起眼,粗声骂道:“俏你娃,听不懂人话是吧?”
邹庆见状,立马反应过来自己扫了兴,连忙赔着笑:“明白了明白了,我这就走。”
“赶紧滚!” 丁健不耐烦地挥挥手。
把一众兄弟都打发走后,丁健转身进屋,一屁股坐在马三旁边。他斜睨了小辉一眼,语气复杂地说:“我真得管你叫声兄弟。跟你说句实话,我从没见过三哥对谁这么心软。他对我都没对你上心,你将来要是混出个人样,可千万别忘了他这份情。”
说完,丁健转头看向马三:“三哥,你这车我开着,接下来去哪、干啥,你吱声就行。”
马三点头应了声,丁健便转身出去挪车了。屋里只剩下两人,马三看着桌上没动几口的面条,轻声说:“把饭吃完吧。”
小辉喉咙发堵,半天憋出一句:“三哥,我……”
“啥也别说了。” 马三打断他,眼神里满是感慨,“小辉,就算咱俩因为这事掰了,情谊断了,我恨你怨你,可你家里的爹妈,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当年我让人砍了四刀,在医院里奄奄一息。那时候谁家有摩托车啊?你爸我老叔,硬是把车卖了给我凑手术费。后来我才知道,那车是你妈偷偷拿去卖的 —— 老叔舍不得,那车一万多买的,最后只卖了六千块。我马三当年没能力报答,现在有这个本事了,哪能忘了这份恩?快吃,吃完咱就去办正事,把你家人接回来,那高利贷一分都不给。”
小辉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他拿起筷子,两三口就扒完了剩下的面条。马三见状,起身摆手:“走。”
三人上车后,径直往天津赶。路上,马三拨通了大钢柱的电话。
“大柱啊!”
“谁啊?” 那头的声音带着点迷糊。
“我马三,没存我号?”
“哎呀,三哥!是你啊!” 大钢柱的声音瞬间变得热络,“你找我啥事?”
“跟你打听个人,于二强你认识不?”
“认识啊!咱这头有名的放高利贷的,专干些坑人的勾当。”
“你跟他交情咋样?”
“没啥交情,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道。”
马三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下来:“我要找他算账,你能帮我不?”
大钢柱愣了一下:“三哥,你咋跟他扯上矛盾了?他胆子再大,也不敢惹你啊?”
“怎么惹不着?” 马三的火气上来了,“他把我老弟小辉逼得走投无路,扣了人家爹妈老婆孩子。小辉他妈身体不好,被他扔在亲戚开的小诊所里,不给送医院,不还钱就不放人,这是人干的事吗?”
“三哥,这小子前两年……”
“别跟我提前两年!” 马三打断他,“我就问你,现在帮不帮我?”
大钢柱犹豫了片刻,说:“三哥,要不我先帮你协调协调?”
“协调啥?” 马三急了,“你想办法把人先给我救出来。”
“行,我这就打电话问问,你等我消息。”
“你要是办不了,就直说,我找别人。” 马三的语气带着警告,“我马三的脾气你知道,真要带人过去,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你别急,我马上问!” 大钢柱连忙应下,匆匆挂了电话。
小辉看着马三,忧心忡忡地说:“三哥,你找大钢柱,怕是够呛。”
“你认识他?” 马三挑眉。
“不算认识,但早有耳闻。” 小辉叹了口气,“于二强可不是软柿子,这几年势力做得特别大。圈王以前都欠过他钱,最后不知道怎么才把账平了。他专给道上的人放贷,小钢柱之前开工地,在他那借了三千万,后来还不上,跟他打了两场架,最后都给跪下求饶了。”
马三皱起眉:“这么硬?”
“嗯。” 小辉点头,“他放给道上人的钱,就没有收不回来的,要么有白道背景,要么背后有大哥罩着。”
“你早咋不说?” 马三问。
“你没问我啊……” 小辉有些无奈。
马三摩挲着下巴,沉吟道:“这么看来,大钢柱确实顶不住。”
“三哥,那你还认识谁能镇住他?” 小辉满心焦虑。
“只能找阿代了。” 马三语气笃定,“他是我大哥,加代,在四九城说话管用,应该能治住于二强。”
小辉一脸茫然:“这人我没听过。”
开车的丁健回头插了句:“三哥,找代哥准没错,稳妥。”
马三不再犹豫,当即拨通了加代的电话。
“哥。”
“干啥?” 加代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干脆。
“你在哪呢?”
“有正事就说,别磨磨唧唧的。”
“我是去你家找你,还是去八福酒楼?有点事想跟你唠唠。”
“去八福酒楼吧,我洗完脸就过去吃口饭。”
马三立马换上一副热络的语气:“哥,我给你炒俩菜,再弄块腐乳,你想吃啥酒?茅台行不?我在这等你,咱边吃边聊。”
加代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马三,你肯定有事,赶紧直说。”
“我就是想对你好点,这还不行啊?” 马三打了个哈哈,“你快来吧,我在八福酒楼等你。” 说完 “啪” 地挂了电话。
“健子,你看着吧,阿代肯定懵了。” 马三笑着说。
几人先到了八福酒楼,马三撸起袖子进了后厨。他的厨艺在圈里是出了名的好,比不少大厨都地道。当年八几年在德外,他是北城道上第一个开饭馆做生意的,靠着一手好厨艺挣到了第一桶金。逢年过节,兄弟们聚会,也都是他掌勺。
没一会儿,四个色香味俱全的菜就端上了桌,腐乳也摆得周正。刚忙活完,加代就推门进来了。
“哥,快坐!” 马三连忙起身招呼。
加代扫了眼站在一旁的丁健和小辉,眉头微挑:“这俩是?”
“这是我兄弟小辉,快叫代哥。” 马三推了推小辉。
“代哥好。” 小辉连忙问好。
加代坐下后,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又抿了口酒,放下酒杯直奔主题:“马三,有话就说,别整这些虚的。”
马三搓了搓手,语气放软:“哥,求你帮个忙。”
“说。”
“我这兄弟欠了高利贷,爹妈老婆孩子都让人扣了。我找了几个人,都没本事解决,只能来找你了。”
“人在哪?叫啥?”
“在天津,叫于二强。哥,你给打个招呼,帮着问问呗。”
加代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就这事?”
马三点头,加代又问:“欠了多少?”
“具体多少不清楚,但咱一分都不给他。”
加代的脸色沉了下来:“为啥不给?我又不是阎王爷,能只手遮天?欠人钱就得还,这是规矩。”
“哥,咱这身份段位,哪能给高利贷还钱?” 马三急了,“咱好使啊!”
“再好使也得讲道理!” 加代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我这名声,是靠平日里待人接物攒下的人情,不是让你这么胡来的。欠人钱不还,传出去像什么话?”
“哥,你听我把话说完!” 马三也来了脾气,“他扣的是老人孩子!这哪是放高利贷,这是绑人!”
说着,马三冲小辉和丁健使了个眼色:“你俩先去里屋待会儿。”
等两人出去,加代才开口:“你好好说,到底咋回事。”
马三这才把小辉还完本金、利息利滚利越滚越多,于二强扣人逼债的事一五一十讲了,末了还红着眼圈提了当年小辉父母救他的恩情。
加代听完,脸色缓和了不少,一拍桌子:“那还还啥?一分都别给!”
马三立马笑了:“我就说找你准没错!”
“你呀。” 加代无奈地摇摇头,“下次有事直接说,别整做饭这套,我还以为你把田壮给办了,吓我一跳。”
马三嘿嘿一笑,赶紧把小辉和丁健叫了出来。加代看向马三:“把于二强的电话给我。”
马三连忙递上号码,加代当场拨通。
“你是于二强?”
“你谁啊?” 那头的声音很嚣张。
“北京加代。”
于二强的语气瞬间变了:“原来是东城的加代哥!久仰大名,你找我有事?”
“有件事跟你说。” 加代的语气不疾不徐,“马三和小辉都是我的朋友。小辉欠你的账,我给担了。你先把他的爹妈老婆孩子送回去,这事就算有个缓和。江湖人讲究祸不及家人,绑着老人孩子算什么本事?”
于二强沉默了片刻,语气里带着试探:“加代哥,你知道他欠我多少钱吗?”
“你说。”
“800 多万,下个月利滚利就到 1000 多万了。”
加代皱了皱眉:“一个月涨 200 万?你这是抢钱呢?”
“他是在我的局上借的,按天计息,滚到这个数很正常。” 于二强不以为意,“加代哥,你确定要担?”
“我担了。” 加代的语气斩钉截铁,“我加代吐口唾沫都能砸个坑,800 万我来还,现在就把人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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