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最后一段坑洼不平的土路,停在了一处有着宽敞院落的农家小楼前。听到车声,嫂子王娟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快步迎了出来,脸上带着热情的笑意。
“小伟,可算到了!路上辛苦了吧?快进屋歇歇脚!”王娟一边招呼着,一边朝屋里喊,“爸,妈,小伟来了!”
李伟笑着应声,从后备箱拿出带来的水果和礼品。他抬头打量了一下这栋略显陈旧但收拾得干净的二层小楼,这就是嫂子生长的地方。嫂子的父母——一对看起来憨厚朴实的农村老夫妇也迎了出来,脸上堆着笑,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嘴里不停说着“太客气了”“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寒暄间,李伟注意到堂屋门口倚着一个年轻女孩。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条碎花连衣裙,皮肤是健康的麦色,眼睛很大,看人时带着一股直勾勾的劲儿。她正歪着头,毫不避讳地打量着李伟,嘴角噙着一丝似笑非笑的意味。
“晓雅,愣着干嘛?还不快叫哥?”王娟对着那女孩说道,然后转头向李伟介绍,“这是我妹妹,王晓雅,在家瞎晃悠呢。”
王晓雅这才慢悠悠地走过来,声音清脆,却带着点懒洋洋的调子:“哥,你来啦。”她的目光在李伟身上打了个转,那声“哥”叫得似乎格外绵软。
李伟连忙点头回应:“哎,你好,晓雅。”心里却觉得这女孩的眼神太过大胆,让他有些不太自在。
下午,插秧正式开始。水田就在屋后不远,一片连着一片,绿意盎然,却也闷热难当。李伟脱下鞋袜,卷起裤腿,学着姐夫(王娟的丈夫,今天去镇上买东西了没在)的样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温凉的泥水里。弯腰,分苗,插入泥中,重复劳作。对于不常干农活的李伟来说,这无疑是项艰苦的差事。不一会儿,他就感到腰酸背痛,汗水顺着额头、鬓角不断滑落,身上的T恤也很快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背上。
岳父岳母和嫂子都在埋头苦干,动作熟练利落。王晓雅也下了田,就在李伟旁边不远的一垄忙活着。她似乎干活不太专心,时不时直起腰,用手背擦擦额角的汗,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地瞟向李伟这边。李伟能感觉到那道目光,炽热得几乎比头顶的太阳还灼人。他只能假装不知,更加卖力地埋头插秧,试图用劳累来忽略那份不自在。
![]()
田间的暗流
休息的间隙,大家坐在田埂的树荫下喝水。岳父递给他一根烟,李伟摆手谢绝了。岳母在一旁念叨着农活的辛苦和年头的不易。
王晓雅拿了一瓶冰镇的矿泉水,拧开,却没有自己喝,而是径直走到李伟面前,递给他:“哥,喝点冰水吧,看你热得。”
李伟愣了一下,连忙接过:“谢谢,我自己来就行。”
“客气啥。”王晓雅在他旁边很近的地方坐下,拿起草帽给自己扇着风,“哥,你在城里坐办公室的,没干过这活吧?是不是累坏了?”
“还好,锻炼锻炼。”李伟喝着水,含糊地应着,身体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想拉开一点距离。
王晓雅却像是没察觉,反而又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带着点抱怨又像撒娇的语气:“我爸妈也真是的,明明可以请人干嘛,非要自家人受累。看我姐,一有事就把你叫来了。”
李伟微微皱眉,觉得这话听着不太舒服,正色道:“应该的,都是一家人,互相帮忙。”
“一家人……”王晓雅轻声重复了一句,眼睛瞟着李伟,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哥,你人真好。”
她的语气和眼神都让李伟觉得有些异样,他不再接话,只是大口喝着水。下午的劳作继续,阳光越发毒辣,水田里蒸腾起湿热的气浪,让人喘不过气。李伟感觉自己的体力消耗很大,动作也越来越慢。有一次,他起身捶后腰时,正好对上对面王晓雅望过来的眼神。她朝他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个狡黠的笑容。李伟赶紧低下头,心却莫名跳快了几拍。
冰凉的触碰
快到傍晚时分,天气依旧闷热。李伟感觉汗水流进眼睛里,刺得生疼。他刚直起腰,想用沾满泥浆的手臂随便擦一下,一股淡淡的、带着汗味和廉价雪花膏混合的气息就飘了过来。王晓雅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手里捏着一块看起来干净湿润的手帕。
“哥,你看你满头汗的,都迷眼睛了。”她说着,声音比平时软糯许多,“我帮你擦擦。”
不等李伟反应,那带着凉意和湿气的手帕已经轻轻贴上了他的额头。她的动作很轻柔,指尖偶尔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的皮肤,带着一种微妙的、令人战栗的凉意。李伟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想偏头躲开,身体却像被定住了一样。他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气息,能看到她近在咫尺的、被阳光晒得微微泛红的脸颊和微微颤动的睫毛。
田埂上休息的岳父岳母似乎往这边看了一眼,但没说什么,又继续低头喝水聊天。嫂子王娟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忙着,好像并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这种半公开场合下的亲密举动,让李伟感到极度不适和恐慌。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那只手,语气有些生硬:“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王晓雅的手停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甚至带上了几分委屈:“哥,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呀?看你这累的。”
她非但没有收回手,反而又上前半步,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悄声说道:“哥,晚上我房里凉快,开了空调的。你要是嫌这边热,睡不习惯,可以过来……凉快凉快。”
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在李伟耳边炸响!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王晓雅。她脸上依旧带着那种天真又大胆的笑容,眼神里却闪烁着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邀请和诱惑。晚上?去她房里?凉快?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的含义让李伟的血一下子冲上头顶,又瞬间冰凉下去。他怎么也想不到,嫂子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妹妹,竟然会大胆放肆到这种地步。一股强烈的被冒犯感和危机感瞬间攫住了他。他张了张嘴,想厉声斥责,却看到田埂上的岳父岳母似乎又看向了这边,只能把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回去,脸色铁青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胡说八道什么!”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转身,深一脚浅一脚地快速走向另一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
王晓雅站在原地,看着李伟仓惶逃离的背影,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轻轻地、得意地笑了一声,将那块手帕慢条斯理地折好,放回了口袋。
夜晚的抉择
晚饭桌上的气氛,对李伟来说变得极其煎熬和诡异。饭菜很丰盛,岳父母依旧热情地劝酒劝菜。嫂子王娟忙着照顾孩子,说着家常。姐夫也回来了,是个话不多的憨厚汉子,只是默默喝酒吃饭。唯有王晓雅,像个没事人一样,时不时给李伟夹菜,嘴里甜甜地说着“哥,你多吃点,今天累坏了”,仿佛下午田埂上那石破天惊的话语根本不是出自她口。
李伟食不知味,每次王晓雅靠近或者开口,他全身的肌肉都会瞬间绷紧。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能含糊地应着,埋头苦吃,只想赶紧结束这顿饭。岳父似乎喝得有点多了,话也开始多起来,拍着李伟的肩膀夸他能干、实在,又说自己家晓雅年纪不小了,眼光高,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对象,言语之间似乎有意无意地在打量着李伟的反应。李伟只觉得头皮发麻,只能假装听不懂,敷衍地应和着。
好不容易熬到晚饭结束,李伟抢着帮忙收拾了碗筷,就以“今天太累,想早点休息”为由,逃也似的回到了嫂子给他准备的二楼客房。房间不大,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把椅子。确实有些闷热,老式的窗式空调嗡嗡作响,制冷效果却一般。
李伟反锁了房门,又仔细检查了窗户的插销是否完好,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疲惫地瘫倒在床上。可他根本睡不着,窗外是乡村特有的寂静,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和虫鸣,反而更衬得夜深沉。房间里的闷热挥之不去,让他心烦意乱。而比天气更让他燥热不安的,是下午王晓雅那句话和她那双大胆火辣的眼睛,反复在他脑海里回荡。
他强迫自己冷静,分析着各种可能:也许是这姑娘性格就是如此开放大胆,言语无忌?也许是她长期待在乡下,见到个条件还不错的城里男人就动了心思?或者,这背后还有别的什么?他想到了晚饭时岳父那些意有所指的话,心里猛地一沉——难道这甚至是他们家里人默许甚至鼓励的?这个念头让李伟不寒而栗。
就在他刚走到门口想洗把脸时,极其轻微的“咔哒”一声传来,像是有人从外面轻轻转动了一下门把手!李伟的呼吸瞬间停滞,全身的血液都涌向头顶。门外一片死寂,几秒钟后,一阵极其轻微却清晰可辨的脚步声在门外停留片刻,然后慢慢远去。那脚步声的方向,似乎是朝着王晓雅房间去的。李伟靠在门板上,双腿发软,后背的冷汗已经完全浸湿了衣衫。
清晨的逃离
后半夜,李伟几乎一夜未眠。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能让他惊坐起来。天蒙蒙亮时,他才抵不住极度的疲惫迷迷糊糊睡了一小会儿,却噩梦不断。清晨六点多,李伟猛地惊醒,再也无法在这里多待一刻。他迅速起身,草草洗漱,收拾好自己的行李。
下楼时,只有嫂子王娟在厨房准备早饭。看到他提着行李下来,王娟很是惊讶:“小伟,怎么起这么早?还拿着箱子?吃了早饭再走啊?”
“不了,嫂子。”李伟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但声音还是有些干涩,“公司刚突然来了急事,必须马上赶回去处理。真是抱歉,不能多帮忙了。”
“啊?这么急啊?”王娟擦擦手走出来,一脸遗憾和疑惑,“啥事这么要紧?饭都不吃一口?”
“嗯,很急的事。”李伟含糊地应着,拉着行李箱就快步往外走。“哎,小伟……”王娟在后面叫着,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李伟已经迅速打开车门,发动了车子。在后视镜里,他看到王娟站在院门口,一脸错愕和不解,而二楼的某个窗户窗帘微微动了一下,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后面一闪而过。
车子飞快地驶离村庄,直到开出很远,李伟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回去的路上,他接到了嫂子打来的电话,语气有些小心翼翼,问他是不是家里招待不周,还是晓雅冲撞了他。李伟握着方向盘,沉默几秒后淡淡说:“没有,嫂子,都很好。就是公司确实有急事。代我谢谢叔叔阿姨,也谢谢晓雅的‘好意’。”他特意加重了“好意”两个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王娟的声音似乎有些复杂:“哦……好,那你开车慢点,下次再来玩。”
挂了电话,李伟知道,或许没有下次了。他后来旁敲侧击地向妻子打听王晓雅的情况,只听说她后来嫁给了同村人,日子过得不错。那次经历,像是一个诡异而潮湿的梦,留在了那个闷热的乡村五月。它提醒着李伟,某些看似淳朴的表面下,可能涌动着意想不到的暗流。而守住底线,有时需要的不仅仅是意志,更是远离危险的决断。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