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越南的历史很长但其领土扩张较为缓慢？

今天的越南领土是明清时期越南不断扩张的产物，它在700年间把自己的国土扩张了四倍，甚至在南北朝战争时期还灭亡了占城。在东南亚的千年不变的气候条件下，猴子扩张已经超出同行一大截了，是东南亚的小霸王。你要再算上它们百年内战的时间，这个成就就更不错了。

东南亚的小霸王是越南，越南在历史上彻底灭亡了占婆，吞掉了吴哥古国一半的国土，让同样发源于云南的瑟瑟发抖。越南还自称小中华，在东南亚以天朝上国自居，建立了有十几个国家参与的山寨版朝贡体制，越南君主是关起门来的“南帝”。越南的战绩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儒家文明的胜利，是儒家文明对印度文明的制度性优势。

说起儒家文明，很多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善于扩张等等，把儒家文明直接和孔乙己画上了等号。这是非常刻板的印象，儒家文明有多个版本，汉儒的1.0版版、唐儒的2.0版和宋元、明清的版本截然不同。汉儒文明版本的对外政策就是大汉华夏就是天下第一，其他的国家统统都是垃圾，敢不服就直接开干，一如儒生一样动辄就玩大复仇。唐朝的儒家文明也继承了汉朝儒家文明的观念，有中央集权、科举制度也有大规模动员的度，也是一个喜欢追着敌人君主满世界砍的文明。越南就继承了汉儒文明和唐儒文明的一些特点，但绝对没有继承明清儒家文明的特点。

越南继承了汉朝儒家的杀伐果断、不把对手君王当人看的狠辣，不止一次宰杀过占婆的君主；也有和唐朝类似的动员制度，和科举制度。但对于之后的儒家文明，越南根本不愿意学习。越南在时期一度进攻广西，虽然被宋军击败，但它也确定了老赵家根本就没有收复汉唐江山的雄心。元朝进攻越南失败后，越南甚至以中国自居。明朝倒是一度拿下了越南，越南人眼中的好比是大魔王，明军也好比是天灾军团，嘉靖时期明朝也干涉了越南事务，但明朝的制度严重触犯了越南权贵阶层的利益，越南就没有学习明朝的念头。至于清朝，那就更不用说了。

越南的体制是中国中古社会的山寨版，对周边的印度化国家具有重大制度优势。越南是中央集权的科举制国家，因地制宜实现了从省到村寨的直接管理（中国是皇权不下县，越南之所以能下乡，是因为它起家就是几个村寨），越南君主可以对各地人力和物质资源实行一插到底的有效管理。而印度化的、吴哥王国则是典型的结构，简单来说就是这些王国还有不少小王国和独立的省份，大部分国君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有效统治范围有多大。

比如吴哥王国最强盛时期，就宣称从缅甸中部到、老挝、越南中部南区，甚至泰国的一部分地区都是它的领土。真腊甚至有水真腊和之分，这两个王国的具体面积至今争论不休。扶南国王族也四处开枝散叶搞扩张，它的王族分支甚至还一度跑到中国沿海附近，在台湾建立过政权(被隋军灭亡)。缅甸强大时，号称可以管辖印度的部分地区。暹罗在18世纪末也一度宣称凡是金银花开的地方，就是它的国土和藩国，并因此和马来半岛政权开战。势力杀到东南亚时，暹罗君主还说不清自己的有效控制范围到底多大，是英国人让暹罗知道了自己的国土有多大。

这些印度化的国家出过能砍得周边邻居都称臣的猛人，但它们的制度决定了王国最有效的控制范围就是王都，只要出了王都（所以才有了），周边的省份就被王族的分支或者世袭贵族统治，更远的地方则是被降服的王国。某个君主特别强势时，不但王国内的各个诸侯俯首帖耳，就连远方的国君也主动下跪，能动辄出动十万甚至几十万大军。但如果君主弱势，王国就会分崩离析，真腊王国就被和自己有亲戚关系的扶南王族篡权取代，真腊女王当政时期，甚至出现了王族连同整个王国，一分为二的情景。

印度化国家的君主对此也不在乎，因为他们统治的核心就是信仰和血脉。他们的王族自称是太阳神之后、太阴神之后，国王的大祭司都是王室成员，从近到远的省份、邦国也被自家亲戚统治着。它的统治硬件类似于咱们的春秋战国模式，软件主要靠印度教和佛教洗脑。

越南历代王朝吸收了唐朝府兵模式，把全国土地分为上中下三等，让民众为其耕种、服役；有从上到下的科举制、和流动官僚体系，更有汉儒一样“非我族类”，血战到底的精神资源。越南攻打不知道自己国土到底有多大的印度化邻国，自然是胜多败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