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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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你腿上那是啥东西?
我们新婚的夜晚,房间里的蜡烛闪烁着微光。
我本来打算抱着我那完美的妻子好好睡一觉。
但当我摸到她大腿上那个粗糙的部分时,我愣住了。
借着外面的月光,我看到了她大腿内侧有一朵黑色的莲花纹身。
她惊慌地用手遮住,脸都白了:“那……那是胎记。”
但我绝对没记错,我们婚前检查的时候,医生明明说她身上一点印记都没有。
“亲爱的,你在看什么呢?快点……把灯关了吧。”
我们的新房里面,飘着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味。我的妻子陈末,躲在被子里,声音既害羞又温柔,脸蛋红扑扑的,美得像画里的人一样。
大家都说,我江川肯定是前世做了什么好事,才能娶到陈末这样的妻子。
她长得漂亮,性格温柔,又懂礼貌,家境也好,父母都是大学老师,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在外企工作。我们是在一个聚会上认识的,我对她一见钟情,追了她一年,她才同意。
我们谈了两年恋爱,然后理所当然地结了婚。
我以为我找到了世界上最完美的妻子,最幸福的婚姻。
直到刚才,我不小心掀开被子,看到了她大腿上的那朵奇怪的黑色莲花。
那绝对不是什么胎记。
那纹身的墨水都渗进皮肤里了,边缘清晰,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美感。和她的白皮肤一比,显得特别扎眼。
我心里一沉。
“陈末,那不是胎记。”我压着心里的激动,声音沙哑地说,“我们婚前检查的时候,医生说你身上没有标记。这是怎么回事?”
陈末的身体突然僵了一下,她抓着被子的手紧得指节都发白了。
“亲爱的,你是不是喝多了?那就是胎记,我从小就有了,可能……可能以前不明显,最近才变得明显。”她不敢看我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乎听不出来的颤抖。
还在说谎!
我心里更凉了。我们天天在一起,她身上有几颗痣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突然冒出来这么大的一个“胎记”?
这朵莲花,明显是最近才纹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这么隐私的地方纹这么个图案?
我脑子里闪过无数疯狂的想法。
“真的吗?”我想再确认一下,但她突然躲开了。
“别碰!”她大声喊道,反应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激烈。
卧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她也感觉到自己失态了,赶紧放轻了声音,眼睛里含着泪,委屈地看着我:“江川,你弄疼我了。新婚夜,你就要因为我腿上的东西和我吵架吗?”
她开始哭了,眼泪顺着她漂亮的脸颊流下来,看起来特别可怜。
要是往常,我早就心疼地把她抱紧了。
但今天,看着她的眼泪,我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
这个女人,太会演了。
我悄悄地注视着她,什么也没说。我的视线就像锋利的刀片,想要揭开她那毫无瑕疵的外表,探究隐藏的真相。
她在我的注视下越来越不自在,眼神躲躲闪闪,最后干脆把头埋进被窝里,还发出了低沉的哭泣声:“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你是不是觉得我说假话,骗你呢?”
我依旧保持沉默。
我慢慢的站起来,踱步到窗边,点上一支烟。
吸入那冷冽的烟雾进入肺部,让我混乱的思维稍微变得清晰了一些。
陈末看似不会说谎。至少在我认识她的这三年时间里,她一直都是那么坦率和纯洁。
然而今天,她却因为一个纹身,对我撒谎,并用眼泪和争吵来遮掩。
这背后肯定隐藏着一个我不了解的秘密。
一个让她害怕到连新婚之夜都要和我反目的巨大秘密。
那一晚,我们分开睡觉。
我躺在沙发上,整晚都睡不着。那朵黑色的莲花,仿佛成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记,深深地烙在了我的记忆中,怎么都忘不掉。
第二天一大早,我双眼布满血丝地从沙发上坐起来,陈末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
她穿着我最爱的那件白色裙子,化着淡雅的妆,好像昨晚的争执从未发生过一样。
“亲爱的,快来吃早餐吧,你最爱吃的小笼包。”她微笑着叫我,语气甜得发腻。
我看着她那张完美的脸,心里却很不舒服。
她表现得越是若无其事,我心中的那朵黑色莲花就越像一根刺一样,扎得我疼。
我没有动,只是盯着她,一句接一句地问:“末末,我们谈谈好吗?谈谈那个纹身的事。”
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陈末脸上的笑意突然消失,转而是一丝不安和焦躁。
“江川,你非要这样没完没了是吗?”她的声音突然提高了,“我都说过了,那只是一块胎记!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地不相信?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只会撒谎骗人的坏人吗?”
她重重地把筷子拍在桌上,胸口剧烈起伏。
“我们才刚结婚没多久!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开始怀疑我,这样下去,我们的日子还怎么继续!”
看着她激动得眼睛都红了,我心中掠过一丝犹豫。
我真的想多了吗?可能真的只是一个我不了解的胎记呢?
可是,婚检报告是不会骗人的。她昨晚那几乎害怕得要死的反应也是不会说谎的。
“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就是想弄明白真相。”我的声音也变得坚决起来,“夫妻之间不就应该互相坦诚吗?这点你都做不到,我们以后怎么还能继续?”
“坦诚?我哪里不坦诚了?”她冷冷一笑,眼神里满是失望和讽刺,“江川,我真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为了那么个小印记,新婚第二天就开始给我脸色看。你是不是早就对我有成见了,就等着找个理由来发火呢?”
她的话就像一把把刀子一样,深深刺进我的心里。
我看着眼前这个几近疯狂的女人,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陌生感。
我真的认得出现在这个陈末吗?
又或者,我眼前看到的才是她本来的面貌?
“好吧,你说我无理取闹,那就不继续讨论了。”我长呼一口气,试图平息内心的愤怒和失望,然后转身去拿我的外套,“我今儿个得去公司加会儿班,你自己在家待着。”
我“砰”地一声关上门,将她的哭声和质问声全都隔绝在外。
走在回家的路上,清晨的风吹过我的脸颊,我却一点凉意也感觉不到,心中只有怒火在燃烧。
我掏出手机,给我最好的哥们儿,王浩打了个电话。王浩是个电脑技术能手,关系网广,对那些小道消息也略知一二。
“喂,胖子,帮我查点东西。”电话一接通,我直接说明了来意。
“喂,新郎官,怎么不在家陪你老婆,找我有啥事?”他那头调侃着。
“少废话,有急事。”我详细描述了一下那个黑色莲花的图案,“帮我查查看,这标志有啥特别的,跟哪个团体或是圈子有关系。”
王浩听了后,语气也变得认真起来:“黑色的莲花?这听着有点邪门啊。行,你把图案给我画下来发过来看看,我帮你问问。”
电话一挂,我靠记忆在手机上随便画了下那朵莲花的图案,发给了王浩。
办完这事,我就开车去了公司。
整个白天,我都心绪不宁。脑子里反复播放着昨晚和今早的情景。陈末的惊慌、她的谎言、她的眼泪、她的歇斯底里……
这一切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团,让我深陷其中。
我甚至开始怀疑,我对我身边这个女人真的了解吗?
在她的温柔知性外表下,又藏了个什么样的内心呢?
快下班的时候,王浩的电话来了。
“川子,你是不是碰到麻烦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
我的心情也随之沉重:“怎么回事?”
“我打听了几个道上的朋友,他们一听到‘黑莲花’,都避而不谈。”王浩压低声音说,“只有一个喝多了的老伙计,才敢稍微说一点。他说,‘黑莲花’是十几年前一个地下团伙的标志,在我们市的暗地里活动,做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事。”
“都是什么生意?”我紧张地问,心砰砰跳得厉害。
“赌局,放高利贷,还有……一些更肮脏的。”王浩沉默了一下,声音更低沉了,“听说,那组织的核心成员都会在身上纹一朵黑莲花。女的嘛,是纹在最私密的部位。这既是地位的象征,也是一种……控制标志。”
控制标志!
这五个字就像一道霹雳,在我脑海中炸响。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停止流动。
“不过别担心。”王浩赶紧安慰我,“那老伙计也说了,‘黑莲花’十年前就被警察一网打尽了,老大们也都进去了。现在这标志基本上看不到了。”
你们知道吗,我老婆今年才二十六岁。十年前那会儿,她还只是个中学生呢,怎么可能和那种组织有联系呢?
没错,十年前,陈末才十六岁。她是那种又乖又聪明的高中生,家里条件也好,怎么会和黑帮勾搭上呢?
这事儿怎么想都不通。
“会不会是……她后来自己学来纹的?”我试探着问,心里有点希望。
“学来纹?谁会学这种不吉利的玩意儿?”王浩反问我,“再说了,我那哥们儿说,‘黑-莲花’这纹身手法挺特别的,不是一般地方能做的。你确定你没看错?”
我苦笑了下。
新婚之夜,我怎么可能看错我妻子身上的纹身?
“川子,我觉得这事儿不简单。”王浩语气里满是忧虑,“你老婆……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你最好暗地里打听打听。别傻乎乎地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电话一挂,我就像是瘫在了办公椅上一样,好一会儿都动弹不了。
王浩这番话,证实了我最怕的猜测。
陈末的过去,肯定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
她和那个叫做“黑莲花”的黑帮,究竟有什么联系?
那纹身,真的是“占有权的标志”吗?如果是,那又是谁的财产?
我不敢再往下想了。
我得赶紧开车回家。我得当着她的面问个明白,哪怕咱们得撕破脸,我也得知道怎么回事。
可我一回到家,情况完全出乎意料。
我发现我的岳父岳母坐在我家沙发上,脸色相当难看。
而陈末就坐在那,眼睛红红的,看上去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一见我进了门,我那平常和善的岳母立刻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气势汹汹地问:“江川!你就是这么对我们家陈末的?新婚第二天就把她单独留在家里,还跟她吵架,你到底在想什么!”
张琴阿姨的声音尖锐又刻薄,完全不是我记忆中那个温文尔雅的大学教授。
我看着她那张因为愤怒而变了形的脸,再看看一边默默流泪的陈末,和一脸不高兴的岳父陈建国,我心里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陈末她居然恶人先告状。
我心头的火一下子蹿了上来,但是良好的教养让我还是忍住了。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我换了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
“我们要是不来,我们的女儿就要被你欺负死了!”张琴阿姨不依不饶,往前逼近一步,咄咄逼人地看着我,“江川,我们当初是看你老实可靠,才同意把陈末嫁给你。可你看你做的好事!刚结婚就嫌弃她,你是不是以为我们陈家高攀你了?”
“妈,我没有。”我皱起了眉头,看着陈末,“陈末,我有没有欺负你,你自己心里有数。你跟爸妈说了吗?我们为什么吵架?”
陈末听了这话,她忍不住抖了一下,哭得更厉害了,肩膀抽动着,看起来真的受了很大的委屈。
张琴看到这情况,更生气了,“你还好意思说!”她火冒三丈地说道,“你一个大男人,为了一块胎记和她闹别扭,还说你没欺负她?江川,我告诉你,陈末从小被我们宠着,一点委屈都没受过。你要是敢对她不好,我们陈家可不同意!”
又是胎记!
他们家是不是串通一气,就拿这个理由来敷衍我?
我的耐心已经到头了。
“胎记?”我带着冷笑,目光紧紧盯着陈末,“陈末,你敢不敢让你妈看看,你大腿上的那块‘胎记’到底是个什么样?”
陈末的脸突然变得苍白,她惊恐地看着我,嘴唇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的岳父陈建国一直都没说话,现在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很低,但很有威严:“江-川!够了!就为了这点小事,闹成这样,成何体统!末末身体不好,你作为丈夫,就不能多体贴她一些吗?”
身体不好?我怎么不知道?我们谈了两年的恋爱,她几乎连感冒都没得过。
这分明又是骗人的话。
我看着他们一家人,感觉我自己像个局外人,一个彻头彻尾的笨蛋。他们把我隔绝在外,好像我是空气。
“爸,这事儿不小。”我直视陈建国的眼睛,一点都没有退让的意思,“我只想知道真相。如果你们觉得真诚相待就是胡闹,那么我们的婚姻还有什么意义?”
“你……你说什么?”张琴尖叫起来,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陈末也突然抬起头,满眼泪水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震惊和受伤。
我一句话也没说,但我的沉默已经告诉了他们我的想法。
卧室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僵硬。
最后,还是陈建国打破了沉默。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无奈,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行了,都冷静点。”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拉着张琴,“我们先回家。江川,末末,你们俩都冷静一下。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别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说完,他就带着不情愿的张琴走了。
陈末没有去送他们,只是坐在沙发上,呆呆的,好像没了魂。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一切都静了下来。
我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现在可以说了吧?”我的声音冷得像冰,“那朵黑莲花,到底是怎么来的?‘黑莲花’组织,你和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当我清楚地说出“黑莲花组织”这五个字时,陈末的身体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猛地抬头,脸上的血色一下子消失了,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恐惧和不敢相信。
“你……怎么就晓得这事儿呢?”她说话的声音都变了,感觉像是把话从嗓子眼儿里硬挤出来似的。
她这么一反应,我心里头那个坠啊,直接就落到了最低点。
王浩这家伙没哄我,这破事儿原来是真的。
我媳妇儿,那个表面上看着挑不出毛病的媳妇儿,竟然跟那个脏兮兮的秘密团伙扯上关系了。
“甭管我怎么晓得,我就问你,你是不是那帮人的一份子?那刺青,是不是就是‘归属的记号’?归谁的?”我心里头那个疼啊,可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冷,“我问你呢,你是不是组织里的人?那刺青是不是‘归属的记号’?它代表谁?”
我每多说一句话,她那脸色就变得更蜡黄一分。
到后来,她整个身子都缩到了沙发上,哆嗦得跟个筛糠似的,活像个受了惊吓的小可怜。
“不是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她终于撑不住了,抱头痛哭,“江川,求你了,别问了,行不?”
“我怎么能不问?”我使劲摇她的肩膀,感觉都要失去理智了,“你是我老婆啊!你身上还有别的男人的标志,你让我怎么能不管?”
“我不是!那个不是!”她尖叫着,一把推开我,“那都过去的事儿了!早翻篇儿了!”
“翻篇儿了?”我快气笑了,“陈末,你告诉我,啥意思?那刺青还在你身上呢!它就像个耻辱的印记,你让我怎么信啥都结束了?”
我这话,就跟最尖的刀子一样,刺进她心里头去了。
她不哭了,就是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我,眼神空洞,好像里面的光芒都熄灭了。
过了好半天,她才张了嘴,声音轻得好像连风都不如。
“江川,原来在你眼里,我就是个耻辱。”
说完这话,她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回卧室,然后“嘭”的一声把门给反锁了。
我就像一滩泥似的瘫在沙发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耻辱?
难道不是吗?
一想到那朵代表“归属”的黑莲花,想到她可能曾经是另一个男人的人,我的心脏就像被无数蚂蚁啃了似的,疼得我喘不过气。
我都不知道那晚上是怎么熬过去的。
第二天,我也没去公司,就开着车在城里转悠。
我得找到答案。
要是陈末不肯开口,那我就自己去找。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沈越。
沈越,陈末大学时候的同学,也是她公开说过的,唯一一个前男友。
分手的原因,她跟我说是性格不合。但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记得陈末说过,沈越毕业后在城西开了个酒吧。
我调转车头,朝城西开过去了。
城西是这地方有名的鱼龙混杂区,酒吧、KTV、洗浴中心到处都是,到了晚上就变得光怪陆离的。
沈越的酒吧叫“夜色”,藏在一个小巷子里。白天门关得死死的,看着挺冷清的。
在门口站了老半天,直到下午的四点过后,我才瞧见一个瘦削的男子边打哈欠边开门。
我早就瞧过沈越的相片,一打眼就认出他来了。
他的面容比照片里要显得疲惫,眼底下挂着重重的眼袋,精神也不怎么样。
“您找哪位?”他一见我就懒洋洋地问。
“我找沈越。”我也没绕弯子。
他细细打量了我一番,那眼神中似乎带着点点怀疑:“我就是,你哪位?”
“我叫江川,是陈末的爱人。”
一听到“陈末”,沈越的眼神立马就变了。他先是一怔,随后就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哟,原来是陈大小姐的现任。怎么,新婚不久,不在家陪着妻子,跑我这儿来干嘛?示威来了?”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敌意和讥笑。
“我这不是来示威的。”我忍下了心头的不悦,开门见山说,“我想和你谈谈陈末。”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沈越冷冷一哼,转身就要往里走,“我跟她是早就两清了。”
“真的吗?”我追上了他,声音不高,但足以让他听得清楚,“那‘黑莲花’呢?也跟你两清了吗?”
沈越的脚步突然停住了。
他原地不动,像是被时间定格了十几秒,然后慢慢转过身来。
他的脸上没了之前的玩世不恭和讽刺,而是换上了和我昨天在陈末脸上看到的完全一样的表情——惊恐与难以置信。
“你……你刚刚说什么?”他连声音都在颤。
看到他这反应,我心里已经是有底了。
他也知道“黑莲花”。
而且,他看起来比陈末还要害怕。
“看来你心知肚明。”我走进了酒馆,自己挑了个吧台边的位置坐下,“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吧?”
酒馆里灯光昏暗,空气中还残留着昨晚酒客留下的酒味和刺鼻的廉价香水味。
沈越关上了门,拉下了铁门,整个空间一下就暗了下来,只能看见吧台上挂着的一盏微黄的小灯还亮着。
他走到吧台后面,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一饮而尽像是在找勇气,脸色似乎好看了一些。
“你想知道些什么?”他嘶哑着嗓子问。
“全部。”我看着他说,“关于陈末,关于‘黑莲花’,关于那个纹身。”
沈越苦笑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就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了结。”他靠在吧台上,眼神恍惚地看着酒杯,“她没跟你说,是不是?”
“她压根不开口。”
“她不敢跟你说。”沈越摇着头,脸上的表情复杂,有同情也有讽刺,“她怕你不要她了。毕竟,没有男人愿意接受自己的妻子……有过那样的曾经。”
我的心,就像是被看不见的手紧紧捏住,痛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什么样的曾经?”这几个字几乎是从我牙缝里挤出来的。
沈越没直接答话,而是抛给我一个问题:“那你对陈末有啥看法啊?”
我张口就来,“我觉得她挺温和的,心地好,家里有钱,成绩也好。”想都没想。
沈越冷笑一下,笑声里透着一股子苍凉,“对啊,大家也都这么想,包括以前的我也是这样。”
他抿了一口酒,好像陷入了过往的回忆。
“我和陈末是大学同学。她可是我们系的美女,追求她的人足能从南校门排到北校门。我费了好大劲才追上她。”
“那阵子的她,真的好像神话里的仙女,不接地气。单纯、纯真,对未来满是憧憬。我俩还计划着毕业后就结婚,开一个属于我们的小铺,过上平凡幸福的日子。”
“可是,大三暑假那会儿,一切都变了。”
沈越的眼里透出了痛楚。
“她暑假回家后就变得怪怪的。经常联系不上,对我的态度也是忽冷忽热的。我问咋了,她总说没事,家里有些小事。”
“直到开学前,我去找她,才知道她家出大事了。”
“她爸爸,那个道德高尚的大学教授,居然在外边赌博,欠了一屁股债。债主找上门,说再不还钱就要砍掉他一只手。”
我吓得心砰砰直跳。
岳父赌博,还欠债?
这太不可思议了!陈建国在我面前,一直是严于律己的学者样子。
“她爸妈吓懵了,把所有的积蓄都用上了,还是有很大缺口。实在没办法,陈末找我帮忙。”沈越语气里满是自嘲,“我那会也不过是个学生,我哪有什么钱?我把所有的积蓄,连我父母给我的生活费都给她了,但还是不够。”
“那后来呢?”我急切地问。
“后来……”沈越的眼里露出了茫然和恐惧,“后来,那些放高利贷的人给他们家出了个主意。”
“他们说,陈建国还不起钱也没事,可以让他女儿去‘解决问题’。”
“所谓的解决问题,就是让陈末去‘工作’。那个地方,就是‘黑莲花’开的一个秘密夜店。”
我脑袋嗡的一声,全白了。
我终于懂了。
我明白了那朵黑色莲花的意义。
那不是组织的标记,也不是所有权的象征。
那是耻辱的印记,是她为了保全家庭,牺牲自己的证明!
我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差点从高脚凳上掉下来。
“她……她真的去了?”我的声音都在颤抖。
沈越痛苦地闭上眼,点了点头。
“她没得选。她父母跪着求她,说她是家里的救星。”
“她在那个夜店待了多久?”
“一个多月。直到她爸爸弄到了足够的钱,把她给‘救’了出来。”
一个多月……
短短的一个多月,就足以毁了一个女孩子的一生。
我真难以想象,那个被我宠着的姑娘,之前在那么个脏兮兮的地方,究竟遭受了啥样的磨难。
我心里头那叫一个疼啊,感觉就像被刀片割了一样,鲜血直往外涌。
“她身上的那个纹身,就是那时候弄的。”沈越说起这话时语气里带着恨,“那是‘黑莲花’的规矩。那儿干活的女孩都得纹上一朵黑莲花。这纹身纹得越隐秘,她的‘身价’就越高。”
“这事儿我事后才知道的。她回来后,整个人跟变了似的。不笑了,也不和我聊啥未来了。感觉哪儿不太对,我一追问,就发现了她身上的纹身。”
“我当时就懵了。我质问她,骂她,说她不干净。我俩大吵一架,最后就分了。”
沈越脸上满是懊悔。
“其实后来我后悔了。我知道她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我就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每次看到她,我就想起那纹身,想起她那一个多月可能发生的事。”
“所以,我就逃避了。”
他讲完,把杯子里剩下的酒一口干了。
整个酒吧一下子静得跟墓地一样。
我坐在吧台前,一动不动,就跟个雕像似的。
原来这就是真相。
一个这么残酷,这么血淋淋的真相。
我一直以为的完美妻子,竟然有这样的过去。
我一直尊敬的岳父岳母,竟然就是把女儿推下火坑的罪人。
还有我,那个自我感觉良好的丈夫,在新婚夜,用最伤人的话,在她还没愈合的伤口上,狠狠撒了一把盐。
“江川。”沈越看着我,眼睛里表情复杂,“现在,你知道了全部真相。你打算怎么做?你也会像我一样,离开她吗?”
离不离开她?
这问题就像大锤一样,砸得我心口难受。
来这儿之前,我是满肚子火,就想弄清真相,然后和她断个干净。
可当真相赤裸裸摆在我面前时,我却犹豫了。
愤怒和被背叛的感觉还在,但更多的是说不出的心痛和同情。
我心疼那个在最好的年纪,却被迫跌进深渊的女孩。
我同情那个背着沉重秘密,硬撑着笑容,努力活下去的女人。
“我不知道。”我声音沙哑地开口,语气里充满了疲惫和迷茫。
沈越好像早就猜到我的答案,他自嘲地笑了笑:“是啊,谁能轻易拿主意呢?”
他从吧台下摸出一包烟,递给我一支。
我接过烟,他用一个旧Zippo打火机给我点上。
“其实,她能嫁给你,我挺替她高兴的。”沈越吸了口烟,慢慢吐出烟圈,“看得出来,你人不错,真心喜欢她。她和你在一起,应该能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但她忘不掉。”
我苦笑着说,"那纹身就像是个恐怖梦的开关,只要它在,那些噩梦就摆脱不掉。"
“没错。”沈越弹烟灰时,眼神变得深邃起来,“而且,那些噩梦,其实并没有完全结束。”
我心里一紧,急忙转向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越的表情变得严肃:“你以为‘黑莲花’那么容易就能脱身吗?他们就像一帮闻到血味的鲨鱼,一旦盯上,就会吸干最后一滴血。”
"陈末虽然当年被'赎'了出来,但她父亲欠下的赌债,就像一个无底洞。这些年,他们家一直在被'黑莲花'骚扰、敲诈。"
"什么?"我震惊地站起来,"他们还在敲诈她?"
"你以为陈末为什么这么努力工作赚钱?你以为她父母为什么要把所有积蓄都给她?"沈越冷笑道,“他们并不是在帮她存嫁妆,他们是在填那个永远填不满的黑洞!”
“我甚至怀疑,他们那么急着把陈末嫁给你,就是看中了你的家世,想让你来当这个接盘侠!”
沈越的话,像一桶冰水,从头到脚把我浇透。
我一直觉得,陈末的父母只是自私、胆小。
现在看来,他们简直是无耻至极!
他们为了填自己的赌债,不惜牺牲女儿的幸福,甚至还想拉我下水。
“那陈末呢?她知道她父母的计划吗?”我颤抖着问。
“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沈越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同情,“可是,她又能怎么办?一边是她的亲生父母,一边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事情不要败露。”
“只可惜,纸是包不住火的。”
我沮丧地坐回椅子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欺骗,利用,敲诈……
我的婚姻,一开始就建立在一个庞大的谎言和阴谋之上。
陈末是受害者,但她同时是欺骗我的同谋。
我该怎么办?
是原谅她,然后和她一起承受这个沉重负担,对抗“黑莲花”和她那吸血鬼般的父母?
还是一刀两断,及时止损,从这个泥潭中抽身?
"那个……‘黑莲花’的老大是谁?"我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问。
沈越的身体明显紧绷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
“你问这个干什么?”
“既然他们不肯放过陈末,那我就去和他们谈谈。”我的声音冰冷,没有感情。
“你疯了!”沈越惊叫,“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他们是一群亡命徒!你去找他们,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那也比坐以待毙强。”我站起身,掐灭了烟,“告诉我,他们的老大是谁,在哪里可以找到他。”
沈越盯着我,他的眼神透露出内心的纠结和犹豫。
最后,他似乎做了个决定,从抽屉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我。
“这人叫龙哥,现在黑莲花的头目。”沈越低沉地说,“城东的金碧辉煌夜总会,归他管。不过我建议你,最好别去那。”
“为什么?”我问道。
“因为...”沈越停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当年,是他亲手给陈末刺的青。”
我的瞳孔急剧收缩,内心涌起一股抑制不住的愤怒和杀意。
龙哥!
就是这个家伙,毁了我的妻子!
我紧紧握着名片,指尖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
“我明白了。”我说着,转身离开。
“江川!”沈越叫住我,“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我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说:“箭已出弦。”
离开了夜色酒吧,外面的阳光刺得我眼睛很痛。
我进了车里,却没有马上开车。
我看着名片上印着的“龙哥”和“金碧辉煌”,心里乱糟糟的。
去找龙哥,简直是自寻短见。
但如果不去,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陈末继续被他们勒索,我的婚姻变成个笑话?
我又拨通了王浩的电话。
“胖子,帮我搞点情报,龙哥,金碧辉煌夜总会的老板。我要他所有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川子,你到底想干嘛?”王浩满是担心地说,“我不是和你说了,黑莲花的人不好惹。”
“我心里有数。”我挂了电话,启动了车。
车子在路上疾驰,但我的心却异常平静。
既然躲不开,那就面对吧。
不管是龙潭还是虎穴,或者刀山火海,我都要试试。
为了我,也为了...那个曾经被我珍视,现在却让我五味杂陈的女人。
我到家时,天色已晚,客厅里黑漆漆的。
我以为陈末还在卧室里生气,正想开灯,黑暗中却闻到强烈的酒味。
我心里一惊,赶紧打开灯。
陈末蜷缩在沙发上,旁边倒着几个空酒瓶。茶几上还放着一个开着的药瓶,是安眠药。
我脑中一片空白。
“陈末!陈末!”我边喊边摇晃她。
她没反应,脸色苍白得可怕,嘴唇发紫。
我手颤抖着,试着探她的呼吸。
几乎感觉不到了。
“不——!”
我绝望地吼了一声,抱起她,疯了似的冲出去。
医院的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
我倚靠在冷冰冰的墙上,感觉全身力气都被抽光了。
急救室外的红灯,就像血红的大眼珠一样直勾勾地盯着我,让我感觉几乎窒息。
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每过一秒都感觉有好长好长时间。
我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回想起抱着陈末时,她那冰冷又柔软的身体。
我不敢想,如果我回去晚了一点,会怎么样。
她为什么就这么傻呢?
是因为我说的话让她很伤心?还是她觉得走投无路,自己再也不能承受这个沉重的秘密?
不管是啥原因,我觉得自己都有责任。
是我,把她推向了绝望的深渊。
“江川!”
我被这个焦急的声音从自责中拉了回来。
我抬头,看见我的岳父母正满脸惊慌地跑向我。
他们身后,跟着我的父母。
“末末呢?末末怎么样了?”张琴冲到我面前,抓住我的胳膊,声音都在颤抖。
我看着她那张充满了担忧和恐慌的脸,心里却没有一点同情的感觉。
就是这个人,为了自己的丈夫,亲手把女儿推向了地狱。
她现在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装成慈母?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江川,我跟你说话呢!末末到底怎么了?”张琴见我不说话,急得快哭了。
“她吃了安眠药,现在还在急救。”我妈妈走过来,替我回答,声音里带着点责备,"你们这是怎么了?为啥事情会变成这样?"
“安眠药?”陈建国和张琴同时惊叫,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都是你的错!”张琴突然转向我,指着我的鼻子,撕心裂肺地尖叫,“是你这个灾星!把末末逼成这样的!如果我女儿有个好歹,我跟你不死不休!”
“够了!”我爸爸大声喊道,站在我前面,怒视着张琴,“亲家母,我们得讲道理。江川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事情还没搞清楚,你怎么能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他头上?”
“我不管!就是他!一定是他欺负我们家末末了!”张琴撒起泼来,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大哭起来。
一时间,整个走廊都充满了她的哭喊和其他人指指点点的声音。
看着这荒谬的一幕,我感到一阵阵厌恶。
“别吵了!”
我终于忍不住了,大吼一声。
整个走廊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我。
我慢慢走到陈建国面前,眼睛红红的,死死盯着他。
“陈教授,你满意了吗?”我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刺骨的冷漠,“用女儿的健康去还你的赌债,用女儿的婚姻去填补你的空虚。现在,她因为你的自私和懦弱,命悬一线。你晚上能睡得着吗?”
我的话就像一颗重炮弹,在走廊里爆炸开来。
父母瞪大眼睛看着我,又瞧了瞧陈建,表情里满是惊讶。
张琴不哭了,愣愣地盯着我,好像从来没认识过我似的。
陈建国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白了,身体站都站不稳,好像力气全消失了。
“你……你在乱说什么?”他嘴皮子抖个不停,眼神不敢跟我对视。
“乱说?”我嘲讽地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印着“龙哥”的名片,用力扔到他脸上,“你来告诉我,这个是什么?你能说你没听过‘金碧辉煌’的龙哥?你能说末末腿上的黑莲花不是因你才纹的?”
“黑莲花?”我妈反应很快,抓住了我的话头,她眉头皱着问我,“儿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一点都没理她,就盯着陈建国,观察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陈建国看着地上的名片,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他想开口辩解,但话都说不出。
他的这种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天啊……”我妈捂住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我爸的脸也变得乌青。
“建国,他说的是真的?”张琴终于明白过来,她抓住陈建国的胳膊,声音都在发抖,“你真的……真的让末末去做……”
她不敢再说下去了。
陈建国闭上了眼睛,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软软地靠在墙上。
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的沉默,就是最大的坦白。
“你这个畜生!”
张琴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疯了一样扑上去,对着陈建国又打又踢。
“陈建国,你不是人!你害了女儿一辈子!我跟你拼了!”
走廊里一下子乱成了一团。
我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心里没有一丝高兴,只有深深的悲伤。
就在这时候,急救室的门打开了。
一个医生走了出来,摘下了口罩。
我们都立刻安静下来,紧张地看着他。
“医生,我女儿还好吗?”张琴急忙跑了上去。
医生看着我们,皱了眉头:“病人洗胃很及时,已经脱险了。但是药物过量加上情绪激动,身体还很虚弱,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听到这个,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我也终于觉得心放下了。
“不过……”医生语气一转,严肃地看着我们,“病人有一点抑郁倾向,家属得多关心她的情绪,别再刺激她了。另外,她已经怀孕一个月了。这次发现得早,孩子才没危险。”
怀孕了?
医生的话就像晴天霹雳,我整个人都呆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陈末要当妈妈了?
我的宝贝有了吗?
我太太有孕在身,不幸的是,她刚才差点自杀。
这一切的痛苦,都来自于她那糟糕的过去和那些不像人的双亲。
这个小家伙,来得真不是时候。
它就像一条绳子,让我们和这个已经支离破碎的家庭,更加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在病房里,陈末静静地躺在那里,脸色惨白,睡得很沉。
麻醉药的作用还在,但她眉头紧锁,看起来睡得并不平静。
我坐在她床边,默默地注视着她。
我的心情混乱到了极点。
有愤怒,有心痛,还有迷茫,甚至还有一点新爸爸的……幸福?
不,那不是幸福。
那是一种沉重的责任,和一种难以形容的悲伤。
我该如何面对这个孩子?
难道要他一出生,就要背负妈妈的耻辱和外公的罪行吗?
病房外,传来了我父母和陈末父母争吵的声音。
“……你们得给我们江家一个说法!你们这是欺骗婚姻!这是诈骗!”我妈妈的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尖锐。
“亲家母,你小声一点,我们在医院!”我爸爸在旁边劝着。
“说法?我们已经把女儿都搭进去了,还要怎样给个说法?”张琴的声音里满是愤怒和绝望,“如果不是你们的儿子咄咄逼人,末末会去寻死吗?我的女儿现在还躺在里面,你们却先来质问我们!”
“你讲点道理行不行!如果不是你们做的那种伤天害理的事,会有今天这个局面吗?”
“够了!”
陈建国大声一吼,争吵终于停了下来。
他疲惫而嘶哑的声音接着说:“这件事,是我的错,我一人承担。和末末无关,和江川也无关。”
“你承担?你用什么承担?你怎么承担?”张琴哭喊道。
“我会自首。”陈建国的声音,带着一种死寂的平静,“赌博,教唆……我犯的错,我会去弥补。只求你们,看在末末和她肚里孩子的份上,不要再逼她了。”
“至于你们……”他停了一下,声音里满是愧疚,“江川,我知道我们陈家对不起你。等末末身体好些,你们……就离婚吧。我们陈家,没脸再拖累你了。”
离婚。
他终于说出了这两个字。
在今天之前,这可能是我最想听到的话。
但现在,当它真正从我岳父口中说出来时,我内心却没有一点解脱的感觉。
我看着毫无意识的陈末,看着她那平坦的小腹。
那里,有我的孩子。
我真的能像陈建国说的那样,和她断绝关系,从此不再有联系吗?
病房门轻轻打开,我妈妈走了进来。
她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陈末,叹了口气,然后坐在我旁边。
“儿子,你都听到了吧?”
我点了点头。
“你……打算怎么办?”
她轻声细语地询问。
我无言以对。
“妈懂你的苦,也懂你心里的不痛快。”我妈拉着我的手,温和地表达,“咱们江家不算什么荣华富贵,却是清白之家。娶这么一位媳妇,传出去,确实不大好听。”
“可是,她现在有你的骨肉。孩子是无辜的。”
“妈不强迫你。你做什么选择,爸妈都站在你这边。只盼你别冲动,将来悔不当初。”
母亲的那番话,让我杂乱的心绪,有了些安慰。
对啊,孩子是无辜的。
但陈末呢?她又有何罪?
她也是受害者。她牺牲了青春和自尊,来还父亲的债。她做错了什么?
她唯一的过失,就是瞒着我。
但她为何要隐瞒?
就像沈越说的,她怕我会离开她。她是想紧紧抓住这份难得的幸福。
如果我处在她的位置,我又能怎么做?
我不清楚。
我只知道,当她躺在冰冷的地上,生死一线的那一刻,我的心剧痛无比。
那一刻,愤怒和怨恨都消散了。
我只想她能挺过来。
“妈,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我向母亲说道。
母亲点头,轻拍我的肩膀,然后走开了。
病房里,又静了下来。
我伸手,温柔地抚摸着陈末苍白的脸。
她的睫毛轻轻抖了一下,然后慢慢睁开了双眼。
我们目光交汇。
她的眼神,从迷茫到清晰,再到见到我时,满是无尽的悲伤和绝望。
“你……全知道了?”她的声音,沙哑得仿佛被砂纸磨过。
我点点头。
她的泪水,立刻夺眶而出,顺着眼角流下,打湿了枕头。
“对不起……”她闭上眼,疼痛地说,“江川,咱们离婚吧。”
她也提出了离婚。
和她爸爸一样。
他们认为,这是对我最好的补偿。
但有谁问过我的想法?
“你干吗要自杀?”我没接她的话,而是严肃地问。
她不睁眼,只是默默流泪。
“你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吗?”我的声音里,有着压抑的愤怒,“你想过我吗?想过……我们的孩子吗?”
听到“孩子”这个词,陈末的身体猛地震动。
她睁大眼睛,不信地看着我,然后情不自禁地把手放在肚子上。
“孩子?”她的眼神中满是惊诧和迷惑,“我……我怀孕了?”
“对,已经一个月了。”我看着她,缓慢而清晰地说,“医生说,幸好抢救及时,否则,会是悲剧。”
“悲剧……”
陈末重复着这个词,脸色更加苍白。
看着自己的肚子,她的眼神很复杂。震惊、悲伤还有一点点她自己都没感觉到的母爱。
“这孩子...不该出现的。”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痛苦地说,“他不应该出生在这么个...不干净的家庭。”
“不干净?”我握着她的手,让她看着我,“你告诉我,你哪儿不干净了?”
“我...”她开口了,但是说不出话来,就只是摇着头表示痛苦。
“是因为那个纹身吗?”我看着她的眼睛,沉声说,“陈末,听我说。在我眼里,那纹身不是你的羞耻,那是你父母的错,是那个叫龙哥的坏蛋的!”
“你是个受害者,你没有错!”
我的话就像一束光,照进了她那阴暗绝望的心。
她愣愣地看着我,眼泪流得更多了。
“但是...我对你不诚实。”
“是,你对我说谎了。我很生气,也很失望。”我坦白地说,“但是这些都不重要,我更怕失去你。”
“陈末,我再问你一次。你爱不爱我?”
她愣住了,好像没料到我会问这个。
她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挣扎和痛苦。
过了好久,她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爱。”
这个字沉甸甸的。
也让我悬着的心一下子就落了地。
“好。”我深深吸了口气,好像做出了个重大的决定,“既然你爱我,我也爱你,那我们就不离婚了。”
“从今往后,你的过去我来担。你的问题,我来解决。”
“那个龙哥,我会让他付出代价。你父母的债,我会尽力偿还。”
“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我看着她,眼神很坚定,没有商量的余地。
“好好活下去,为了我,也为了我们的孩子。”陈末震惊地看着我,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江川,你...你不需要这样。”她的声音在发抖,“这是我的错,不该让你来承担。你应该得到更好的...”
“住口!”我粗鲁地打断了她,“我老婆好不好,我说了算!用不着你来替我做决定!”
我语气很凶,但是陈末却哭得更厉害。
这次,不是因为悲伤,不是因为绝望,而是因为感动。
她伸出颤抖的手,紧紧地抓住我的衣袖,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江川…”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我轻轻地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默默地安慰她。
我知道,做出这个决定,意味着我要走上一条非常难的路。
我不仅要对抗那个神秘又危险的"黑莲花",还要处理陈末父母留下的烂摊子。我的家庭,我的事业都可能会受影响。
但是,我不后悔。
当我看到她倒在血泊里,当我以为自己要永远失去她的时候,我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