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周国兴，你涉嫌违法屠宰，罚款两万元！"执法队队长陈卫国把罚单拍在桌上。
周国兴愣住了，手里的茶杯差点摔在地上："我杀自己养的猪，还要罚钱？"他的声音在执法所里回荡，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陈卫国指了指罚单上密密麻麻的条文："法律规定就是这样，你必须去定点屠宰场。"
周国兴盯着那张罚单，实在不明白，祖祖辈辈杀年猪的习俗，什么时候成了违法的事？
01
腊月二十三，北风吹得院子里的槐树枝条乱摆。周国兴早上五点就起床了，他站在猪圈前，看着两头养了快一年的大肥猪，心里盘算着今天的安排。
"老周，今天就要杀猪了？"邻居李大爷从墙头探出脑袋。
周国兴点点头："对啊，这两头猪养了快一年了，一头留着过年吃，一头卖了换点钱。晓芸在城里上大学，正需要钱呢。"
"好事啊！"李大爷笑着说，"晚上记得给我送点猪肉过来尝尝。"
"那肯定的。"周国兴擦了擦手，转身走进屋里准备工具。
厨房里，周国兴的妻子刘翠花已经烧好了一大锅开水。她把围裙系紧，对周国兰说："一会儿村里的老张、老王他们都要来帮忙，你准备好烟酒。"
"都准备好了。"周国兴从柜子里拿出两条烟，又拎出一瓶白酒，"老规矩，帮忙的人都要好好招待。"
刘翠花走到猪圈旁边，看了看那两头猪："这两头猪长得真好，少说也有三四百斤。"
"可不是嘛。"周国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我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喂食，从来不偷懒。这猪吃的都是玉米、麦麸，没有任何添加剂。"
上午八点，村里帮忙的人陆续来了。老张带着刀具，老王提着绳子,还有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大家围在猪圈前，商量着怎么把猪弄出来。
"老周，这猪真壮实！"老张摸了摸猪背，"得有三百五十斤吧？"
"差不多。"周国兴打开猪圈门，几个人合力把第一头猪赶到院子中间。
猪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嘴里发出尖叫声。几个年轻人追了好一会儿，终于把猪按住了。老张拿起刀，正准备动手。
"都给我停下！"一个严厉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
周国兴抬头一看，五六个穿着制服的人走进了院子。为首的是镇上执法队的队长陈卫国,他身后跟着几个执法人员,还有人拿着摄像机。
"陈队长？"周国兴愣住了，"您这是……"
陈卫国走到猪圈前,拿出一个文件夹："周国兴，你知道私自屠宰生猪是违法的吗？"
"违法？"周国兴觉得自己听错了，"我杀自己家的猪，怎么就违法了？"
"根据《生猪屠宰管理条例》，所有生猪屠宰都必须在定点屠宰场进行。"陈卫国翻开文件，指着上面的条文，"你这是私自屠宰，违反了规定。"
老张放下手里的刀："陈队长，这是老周自己家养的猪啊，又不是拿出去卖的，这也违法？"
"法律规定就是这样。"陈卫国的语气很坚决，"不管是自己吃还是卖，都必须去定点屠宰场。"
周国兴的脸涨得通红："陈队长，我们祖祖辈辈都是这样杀年猪的，从来没听说过这是违法的啊！"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陈卫国挥了挥手，"把猪牵走，暂时扣押。周国兴，你三天内到镇执法所接受调查。"
"不行！"周国兴冲上去拦住执法人员，"这是我养了一年的猪，你们不能带走！"
刘翠花也跑出来，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同志们，我们就是普通农民，这猪是准备过年吃的，你们不能拿走啊！"
陈卫国的脸色严肃："周国兴，你不要妨碍执法。如果你拒不配合，我们还要追加处罚。"
周国兴站在那里，看着执法人员把两头猪赶进车里。他的手在颤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
"老周，这可怎么办啊？"刘翠花拉着周国兴的手，声音里带着哭腔。
老张和老王也围过来："这事儿不对劲啊，杀自己家的猪还违法？这世道怎么了？"
周国兴没说话，他看着执法车慢慢开出院子，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院子里准备好的开水还在冒着热气，磨好的刀具放在地上，帮忙的乡亲们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都散了吧。"周国兴摆了摆手，声音有些沙哑，"对不住大家了，今天白跑一趟。"
"老周，这事儿你不能就这么算了。"老张拍了拍周国兴的肩膀，"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怎么能说不让干就不让干？"
周国兴点点头，可他心里明白，跟执法队对抗是没有用的。他送走了乡亲们，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点了一根烟。烟雾在寒风中飘散，他想不明白，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02
三天后，周国兴按照通知去了镇执法所。他换上了最干净的衣服，刘翠花在门口叮嘱他："说话客气点，看能不能把事情说清楚。"
"我知道。"周国兴骑上电动三轮车，朝镇上驶去。
执法所在镇政府大院里，周国兴走进一间办公室，陈卫国正坐在办公桌后面。
"周国兴，坐。"陈卫国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周国兴坐下来，小心翼翼地说："陈队长，我那两头猪……"
"你的案子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陈卫国打断他，拿出一份文件，"根据《生猪屠宰管理条例》第三十一条，未经定点从事生猪屠宰活动的，由畜牧兽医行政主管部门予以取缔，没收生猪、生猪产品，并处货值金额三倍以上五倍以下的罚款。"
周国兴听得云里雾里："陈队长，您能说简单点吗？"
"简单说就是，你私自杀猪违法了，要罚款。"陈卫国把一张罚单推过来，"两头猪市场价值五千元，罚款三倍，加上其他费用，一共两万元。"
"两万？"周国兴腾地站起来，"陈队长，我一年到头在外面打工，也就挣个四五万块钱，这一下要罚两万？"
"这是按照法律规定来的。"陈卫国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你可以申请行政复议，也可以向法院起诉，但罚款必须执行。"
周国兴拿起那张罚单，手都在发抖。上面密密麻麻的条文他看不懂，但那个"20000元"的数字他看得清清楚楚。
"陈队长，我真不知道杀自己家的猪还违法。"周国兴的声音有些哽咽，"这猪是我一把饲料一把饲料喂大的，我女儿上大学正缺钱，我就想着杀一头自己吃，卖一头换点学费。"
陈卫国叹了口气："老周，我理解你的难处，可法律就是法律，我也是按规定办事。"
"那我的猪呢？"周国兴问。
"猪已经被处理了。"陈卫国说，"按照规定要没收。"
周国兴像被雷劈了一样，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养了一年的猪，没了；还要赔两万块钱，这让他怎么接受？
"你有十五天的缴款期限。"陈卫国递给他一份通知书，"过期不缴，我们会强制执行。"
周国兴接过通知书，整个人都有点晃。他走出执法所，外面阳光刺眼，可他觉得浑身发冷。他骑上三轮车，在回家的路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回到家，刘翠花看到他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妙："怎么样？"
"罚两万。"周国兴把罚单放在桌上，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
"两万？"刘翠花尖叫起来，"这可怎么办啊？咱们家哪有两万块钱？"
周国兴没说话，他点了根烟，一口一口地抽着。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墙上的时钟在嘀嗒嘀嗒地走着。
"不行，我去找陈队长说说。"刘翠花抓起外套就要往外走。
"别去了。"周国兴拉住她，"没用的，人家是按法律办事。"
"那怎么办？咱们去哪儿找这么多钱？"刘翠花眼泪掉下来了，"晓芸下学期的学费还没着落呢，这……"
周国兴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我去借。"
03
接下来的几天，周国兴四处借钱。他先去了堂哥家。
"国兴啊，不是我不想帮你。"堂哥周国富为难地说，"我儿子明年结婚，彩礼还差十几万，实在是拿不出钱来。"
从堂哥家出来，周国兴又去找了几个要好的朋友。可大家都有各自的难处，有的说刚买了房还贷款，有的说孩子上学花销大，最多也就能借个三五千。
老张听说他的事，主动找上门来："老周，我这里有五千块，你先拿着用。"
"老张……"周国兴的眼睛湿润了。
"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老张把钱塞进周国兴手里，"不过我也就只有这么多了，你再想想别的办法。"
李大爷也来了，手里拿着两千块："国兴，这是我的养老钱，你先拿去用。"
"李大爷，这怎么行？"周国兴推辞着。
"拿着吧。"李大爷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个好人，遇到难事了，咱们当邻居的得帮一把。"
几天下来，周国兴东拼西凑，也只借到了一万出头。他坐在家里，看着那些借条，心里又感动又难过。
"爸，我这里还有八千块。"女儿周晓芸放假回来了，她把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这是我这两年做家教攒下来的。"
"晓芸……"周国兴看着女儿，眼泪差点掉下来，"这是你的学费啊。"
"没事，我可以申请助学贷款。"周晓芸握住父亲的手，"爸，你别担心，钱的事总能解决。"
刘翠花在旁边抹眼泪："都怪我们没用，让你跟着受苦。"
"妈，你别这么说。"周晓芸安慰着母亲，"我们是一家人，有事一起扛。"
周国兴看着女儿，心里五味杂陈。他这一辈子都在为这个家奔波，可到头来，还是让孩子跟着操心。
"爸，要不我们去找律师问问？"周晓芸说，"我们学校的法律系老师说过，如果觉得处罚不合理，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
"律师？"周国兴摇摇头，"那得花多少钱？咱们哪请得起？"
"试试总可以吧。"周晓芸拿出手机，"我在网上查查，看有没有免费的法律咨询。"
第二天，村里来了一个陌生人。他穿着一身西装，提着公文包，在村口问路："请问周国兴家怎么走？"
"你找老周干啥？"李大爷警惕地看着他。
"我叫赵明，是一名律师。"赵明拿出名片，"我听说周国兴的事情，想来帮他。"
"律师？"李大爷上下打量着他，"你收费吗？"
"不收。"赵明笑了笑，"我是做公益法律援助的，专门帮助有困难的农民。"
李大爷带着赵明来到周国兴家。周国兴正在院子里劈柴，看到有陌生人来访，他放下斧头。
"周大哥，我叫赵明，是一名律师。"赵明伸出手，"我听说了你的事情，想帮你维护合法权益。"
周国兴愣住了："律师？我们请不起律师。"
"我不收费。"赵明说，"我觉得你的案子很有代表性，也想通过这个案子推动法律的完善。"
刘翠花端来茶水，小心翼翼地问："赵律师，我们家老周真的违法了吗？"
"这个要看具体情况。"赵明坐下来，拿出笔记本，"你们能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一遍吗？"
周国兴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赵明一边听一边记录，不时问一些问题。
"两头猪都是你自己养的？"
"对，我自己养了快一年。"周国兴说。
"有购买猪仔的发票吗？"
"有，我都留着呢。"周国兴从柜子里翻出一叠单据，"这些是买猪仔的票，还有买饲料的单据。"
赵明仔细看了看那些单据，又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两头猪？"
"一头自己吃，一头卖了给女儿交学费。"周国兴老实地说。
"也就是说，你主要是为了自家食用，对吧？"赵明抓住了重点。
"对啊。"周国兴点头，"我们农村人都是这样，每年杀年猪，一部分自己吃，吃不完的卖给邻居，换点零花钱。"
赵明放下笔，看着周国兴说："周大哥，我觉得你的案子有争议的地方。"
"什么意思？"周国兴问。
"《生猪屠宰管理条例》的确规定生猪屠宰要在定点场所进行，但这个规定主要是针对经营性屠宰行为。"赵明解释道，"你是农民，屠宰的是自己养的猪，主要用于自家食用，这和那些专门从事屠宰业务的商户不一样。"
"可人家执法队说，不管是自己吃还是卖，都必须去定点屠宰场。"刘翠花说。
"这就是需要讨论的地方。"赵明说，"法律的目的是为了保障肉品质量安全，防止病猪、死猪流入市场。但你们自己养的猪，用于自家食用，这种行为是否应该受到同样的管制，这是值得商榷的。"
周晓芸听得很认真："赵律师，您的意思是，我爸可能不需要受到处罚？"
"至少处罚的力度值得商榷。"赵明说，"两万块的罚款，对一个普通农民家庭来说，太重了。"
周国兴看到了一线希望："赵律师，那您能帮我吗？"
"当然。"赵明站起来，"我们可以通过法律途径申诉，要求撤销这个处罚决定。"
"可是……"周国兴犹豫了，"打官司很难吧？"
"是有难度，但不是没有希望。"赵明说，"我们要做的是收集证据，准备材料，然后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
"行政诉讼？"周国兴听得云里雾里。
"就是起诉执法队。"赵明解释，"我们认为他们的处罚不合理，要求法院撤销罚款决定。"
刘翠花担心地说："这样做会不会得罪镇上的领导？"
"依法维权是每个公民的权利。"赵明说，"你们不要怕，法律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周国兴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女儿，最后下定决心："好，我听您的，就走法律程序！"
04
接下来的几天，赵明和周国兴一起准备材料。他们把养猪的照片整理出来，从猪仔刚买回来，到慢慢长大，每个阶段都有照片。
"这些照片很重要。"赵明说，"可以证明这两头猪确实是你自己养的，不是从外面买来倒卖的。"
周国兴还找出了所有购买饲料的单据。赵明把这些单据一张一张拍照存档。
"这些票据能证明你花费了多少成本养猪。"赵明说，"从法律角度看，你养猪是为了自家食用，而不是从事经营活动。"
周晓芸也帮着整理材料。她在网上查找相关的法律法规，把有用的条文打印出来。
"爸，我找到一个重要信息。"周晓芸举着手机说，"国务院2021年修订的《生猪屠宰管理条例》第二条明确规定，农村地区个人自宰自食的不适用本条例。"
"真的？"周国兴眼睛一亮。
赵明接过手机看了看，点点头："这个规定很关键，可以作为我们的主要辩护依据。"
他们又去村委会开了证明，证明周国兴是本村村民，一直有养猪的习惯，养猪是为了自家食用。
村支书李建国亲自给他们写了证明："周国兴同志是我村村民，家庭经济困难，女儿在读大学。他养猪是农村的传统习惯，从来没有从事过非法经营活动。特此证明。"
"谢谢李书记。"周国兴接过证明，心里很感动。
"老周，你放心大胆地去告。"李建国拍着他的肩膀说，"咱们村里人都支持你。这事儿不光是你一家的事，也关系到咱们所有农民的利益。"
赵明还帮周国兴拍了猪圈的照片，记录下养猪的环境。他甚至联系了县里的兽医站，请他们出具证明，证明周国兴养猪符合防疫要求。
"材料准备得差不多了。"赵明把厚厚一沓文件整理好，"接下来我们要写诉状，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
周晓芸自告奋勇："赵律师,我来帮您打字吧,我打字快。"
赵明笑了："好啊，那就麻烦你了。"
他们在周国兴家的小桌子上，一起起草诉状。赵明口述，周晓芸打字，周国兴在旁边听着。
"原告周国兴，男，51岁，农民，住址……"赵明开始念诉状的内容，"被告某镇人民政府执法队，地址……"
诉状写得很长，列举了执法队处罚的不合理之处。赵明特别强调，周国兴养猪是为了自家食用，属于农村传统习惯，不应该受到处罚。
"诉讼请求：一、撤销被告作出的行政处罚决定；二、责令被告返还扣押的生猪或支付相应赔偿；三、诉讼费用由被告承担。"赵明念完最后一句，"好了，就这样。"
周晓芸把诉状打印出来，递给父亲看。周国兴接过诉状，认真地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虽然有些法律术语他不太懂，但他能感觉到，这份诉状是在为他争取公道。
"赵律师，真不知道怎么感谢您。"周国兴的声音有些哽咽。
"不用谢我。"赵明说，"我做这些，不光是为了你一个人，也是为了千千万万像你一样的农民。法律应该保护普通百姓的合法权益，而不是成为压在他们身上的大山。"
第二天，赵明和周国兴一起去县法院递交诉状。法院的立案大厅里人不多，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年轻的女法官。
"你们要起诉谁？"女法官问。
"镇执法队。"赵明说，"他们对我的当事人作出了不合理的行政处罚。"
女法官接过诉状，仔细看了看："你是律师？"
"是的。"赵明递上律师证。
女法官又看了看材料，说："这个案子比较特殊，我需要请示一下领导。"
"好的，我们等着。"赵明说。
他们在大厅里等了两个小时。周国兴坐立不安，不时站起来走动几步。
"别紧张。"赵明安慰他，"这是正常程序。"
终于，女法官回来了："你们的案子可以立案。这是受理通知书，请签字。"
周国兴接过通知书，手都在发抖。他签上自己的名字，感觉像是跨出了人生中重要的一步。
"庭审时间会另行通知。"女法官说，"你们可以回去等消息了。"
走出法院，周国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赵明拍了拍他的肩膀："第一步走出来了，接下来就等开庭了。"
"赵律师，我们能赢吗？"周国兴问。
"我们有理有据，胜算还是很大的。"赵明说，"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庭审可能会很激烈。"
05
立案的消息很快在村里传开了。有人支持，也有人担心。
"老周这是跟镇里对着干啊。"有人在背后议论，"万一输了怎么办？"
"就算输了，也要争这口气。"李大爷说，"凭什么杀自己家的猪还要罚钱？"
镇上的执法队也听说了这个消息。陈卫国把周国兴叫到执法所。
"老周，你真要告我们？"陈卫国的脸色不太好看。
"陈队长，我也是没办法。"周国兴说，"两万块钱，我实在拿不出来。"
"你撤诉吧，我们可以商量一下，罚款减半。"陈卫国说。
"减半也要一万啊。"周国兴摇摇头，"我还是想走法律程序，看看到底是谁对谁错。"
"你这是不识好歹！"陈卫国拍了桌子，"我好心给你台阶下，你还蹬鼻子上脸？"
"陈队长，我没别的意思。"周国兴说，"我就是想弄明白，杀自己家的猪，到底算不算违法。"
陈卫国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挥挥手："你走吧，法庭上见！"
周国兴走出执法所，心里有些忐忑。他知道得罪了镇上的领导，以后可能会有麻烦。可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没有退路了。
回到家，刘翠花正在做饭。看到他回来，赶紧问："怎么样？"
"陈队长让我撤诉，说可以把罚款减半。"周国兴说。
"那你怎么说的？"刘翠花问。
"我没答应。"周国兴坐下来，"我想把这个官司打到底，不为别的，就为弄清楚一个理。"
刘翠花叹了口气："你呀，真是死心眼。"
"妈，我觉得爸做得对。"周晓芸说，"如果这次我们退缩了，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农民遇到同样的问题。"
"可是万一输了呢？"刘翠花担心地说。
"输了也认。"周国兴说，"至少我们努力过了。"
一个星期后，法院的开庭通知送到了。庭审定在下个月的15号，地点是县法院。
赵明又来了一趟，跟周国兴商量庭审的策略。
"庭审的时候，对方肯定会强调你违反了《生猪屠宰管理条例》。"赵明说，"我们的主要辩护策略是，你屠宰的是自己养的猪，主要用于自家食用，不属于经营性屠宰行为，不应该受到处罚。"
"我明白了。"周国兴点头。
"另外，对方可能会说你有售卖的打算。"赵明提醒，"你要解释清楚，即使有部分猪肉卖给邻居，也是剩余的、吃不完的部分，不是以营利为目的的经营行为。"
"好的，我记住了。"周国兴说。
"庭审的时候，法官可能会问你一些问题。"赵明说，"你要如实回答，不要紧张，说话要清楚。"
"赵律师，您说我们真的能赢吗？"周国兴还是有些不安。
"我们的理由是充分的，证据也是完整的。"赵明说，"关键是看法官怎么理解法律。但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要尽全力。"
周晓芸在旁边说："爸，不管输赢，你已经很勇敢了。"
"是啊。"刘翠花也说，"咱们尽人事，听天命吧。"
开庭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周国兴每天都在想着庭审的情景，想着该怎么回答法官的提问。他晚上睡不好觉，经常半夜醒来，心里七上八下的。
"老周，你别太担心了。"刘翠花看着他憔悴的脸，心疼地说，"实在不行，咱们就认了，大不了多打几年工。"
"不是钱的问题。"周国兴说，"我就是想争这口气。祖祖辈辈都这样过来的，凭什么到我们这一代就不行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刘翠花叹气，"可咱们是普通老百姓，怎么跟人家斗？"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周晓芸说，"妈，你要相信法律会给我们公道。"
终于，开庭的日子到了。
06
2024年12月15日，县法院第三法庭。
周国兴穿着新买的衬衫，刘翠花和周晓芸陪着他一起来了。赵明早就在法庭门口等着他们。
"紧张吗？"赵明问。
"有点。"周国兴老实地说。
"别紧张，记住我跟你说的，如实回答就好。"赵明拍了拍他的肩膀。
法庭里已经坐了不少人。除了当事双方，还有一些旁听的人，其中有几个是村里来的乡亲,专门来支持周国兴的。
"都坐好，保持安静。"法警维持着秩序。
九点整，法官进入法庭。主审法官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女法官，姓张，叫张慧敏。她的左右两边坐着两位人民陪审员。
"请原告和被告入席。"张法官说。
周国兴和赵明坐在原告席上。被告席上坐着镇执法队的代理律师和陈卫国。
"现在开庭。"张法官敲了敲法槌，"书记员宣读法庭纪律。"
书记员站起来，宣读了一遍法庭纪律。周国兴听得很认真，手心里都是汗。
"原告，请陈述诉讼请求和事实理由。"张法官说。
赵明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尊敬的审判长，各位陪审员。我代表原告周国兴，陈述如下……"
他把案件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重点强调周国兴屠宰的是自己养的猪，主要用于自家食用，不属于经营性屠宰行为。
"根据《生猪屠宰管理条例》第二条的规定，农村地区个人自宰自食的不适用本条例。"赵明说，"因此，被告对原告的处罚没有法律依据，应该撤销。"
"被告，请答辩。"张法官说。
执法队的代理律师站起来，他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笔挺的西装。
"审判长，被告认为原告的诉讼请求没有事实和法律依据。"代理律师说，"首先，原告屠宰了两头猪，不是一头。其次，原告自己也承认，其中一头猪是准备卖钱的。这说明原告的行为已经超出了自宰自食的范围，属于经营性屠宰行为。"
"原告准备卖的只是吃不完的部分。"赵明反驳，"农村的传统习惯是，杀年猪的时候，吃不完的猪肉会分给邻居或者卖给邻居，这不是以营利为目的的经营行为。"
"法律不管传统习惯。"代理律师说，"法律规定，所有生猪屠宰都必须在定点屠宰场进行。原告在家里屠宰生猪，违反了法律规定，应该受到处罚。"
"那请被告解释一下，《生猪屠宰管理条例》第二条是怎么规定的？"赵明问。
代理律师愣了一下："第二条规定……农村地区个人自宰自食的不适用本条例。"
"所以，原告的行为符合这一条的规定，不应该受到处罚。"赵明说。
"原告不是自宰自食，他有售卖行为！"代理律师提高了声音。
"售卖的只是吃不完的部分，这和专门从事屠宰经营的行为完全不同。"赵明针锋相对。
张法官敲了敲法槌："双方注意，不要争论，按照法庭程序进行。"
"现在进入举证环节。"张法官说，"原告先举证。"
赵明拿出准备好的材料，一样一样地展示给法官看。养猪的照片，购买猪仔的发票，饲料的单据，村委会的证明，兽医站的证明……
"这些证据可以证明，原告养猪是为了自家食用，不是从事经营活动。"赵明说。
"被告举证。"张法官说。
代理律师拿出执法记录，还有周国兴的笔录。
"根据原告的笔录，他承认准备卖掉一头猪。"代理律师说，"这就证明他有经营的意图。"
"我说的是吃不完的部分卖给邻居！"周国兴忍不住说。
"原告注意，现在不是你发言的时候。"张法官提醒。
"对不起。"周国兴低下头。
"现在开始法庭辩论。"张法官说。
双方律师又展开了激烈的辩论。代理律师坚持认为，周国兴的行为违反了法律规定，应该受到处罚。赵明则强调，法律的目的是为了保障食品安全，而不是限制农民自己养猪吃猪肉的权利。
"法律要考虑社会效果。"赵明说，"如果连农民自己杀年猪都要罚款，这会伤害农民的感情，也不符合农村的实际情况。"
"法律就是法律，不能因为是农村就网开一面。"代理律师说。
双方争论得很激烈,法庭上气氛紧张。周国兴坐在那里,看着律师们为他辩护,心里既感动又紧张。
"法庭辩论结束。"张法官说，"现在是最后陈述环节。被告先陈述。"
陈卫国站起来："我代表执法队陈述。我们的执法是严格按照法律规定进行的，没有任何过错。周国兴私自屠宰生猪，违反了《生猪屠宰管理条例》，应该受到处罚。请法庭维持我们的处罚决定。"
"原告陈述。"张法官说。
赵明看了周国兴一眼，周国兴明白了，慢慢站起来。他的腿有些发抖，声音也有些颤抖。
"法官，我……我就是个普通农民。"周国兴说，"我养了两头猪，从小猪仔养到大，整整一年。我每天早上五点起来喂猪，晚上还要喂一次。我女儿在城里上大学，我想着杀一头猪自己吃，卖一头换点学费。"
他停顿了一下，眼眶有些红："我真不知道这是违法的。我爸那一辈杀年猪，我爷爷那一辈也杀年猪，从来没听说过这是违法的。我就想问一句……"
周国兴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带着愤怒和委屈："我杀自己家的猪，怎么就犯法了！"
这句话在法庭里回荡,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刘翠花在旁听席上抹眼泪,周晓芸紧紧握着母亲的手。
张法官看着周国兴，目光扫过原告被告双方，开口宣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