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光的青梅是蛰伏多年的纪录片导演,急需一个爆款重回神坛。
于是,作为我男友兼辩护律师的他,
将我在那场强奸案中最不堪的细节,都当成一手素材交给了苏晚。
纪录片首映那天,他没有告诉我。
但我还是去了。
巨幕之上,那场令我绝望的欺辱被剪辑成我为钱出卖身体的交易。
而那几个毁了我一生的男人,却被塑造成“经不住诱惑”的失足青年。
影片结束,苏晚被众星捧月请上台。
她笑着看着台下的顾沉光,向所有人介绍:
“这是负责本案的律师,也是我这部纪录片的法律顾问,我的灵感缪斯。”
全场掌声雷动,主持人盛赞他们天作之合。
在顾沉光惊愕的目光中,我缓缓举起了手:“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这位缪斯律师。”
主持人显然没料到这个环节,但还是专业地递来话筒:
“这位观众,请问您有什么问题?”
我没有立刻去接,而是隔着人海,静静地看着顾沉光。
他嘴唇微动,无声地对我说着什么。
是“听晚,别闹”。
我扯了扯嘴角,接过话筒。
“顾律师。”我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通过音响传遍了整个影厅,
“我想请问,作为这部纪录片的法律顾问,您是否确认片中所有内容都基于事实,尤其是关于受害者沈听晚的部分?”
我用了我的全名。
沈听晚。
一个被他再次亲手推入深渊,又被他钉在耻辱柱上的名字。
顾沉光的脸色更白了。
他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台上的苏晚反应极快,她优雅地接过话头,笑容滴水不漏:
“这位小姐,感谢您的提问。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您,我们团队对每一个细节都进行了严谨的考证。”
“顾律师作为本案的负责人,为我们提供了最权威、最真实的资料。”
她说着,还亲昵地看了顾沉光一眼,语气里满是崇拜。
“正是因为有沉光的帮助,我们才能如此贴近真相,不是吗?”
顾沉光僵硬地点了点头。
目光却死死地锁着我,带着哀求和警告。
“是吗?”我轻笑一声,话筒对准自己。
“那为什么,我知道的却是另一个版本?”
轰——
人群炸开了锅。
毕竟我这是公然地砸场子。
闪光灯像疯了一样对着我狂闪。
记者们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瞬间骚动起来。
“不是说是真实事件吗?”
“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地秘密?有瓜,明天的头条新闻有了。”
主持人显然没想到我会直接拆台。
试图控制场面:“大家请安静!请安静!这位小姐,请您……”
“请我什么?别乱说吗?可真相就应该被扭曲吗?”
我看着顾沉光,一步一步,朝着台上走去。
保安想拦我,却被疯狂的记者们挤开。
那年冬天,我从警局做完笔录出来,浑身发抖,连路都走不稳。
顾沉光就是这样,穿过人群,走到我面前,脱下大衣披在我身上。
他握住我冰冷的手,说:
“别怕,我是顾沉光,你的辩护律师。我会带你讨回公道。”
那时他身上的温度,是我唯一的光。
现在,是我走到了他的面前。
隔着半米的距离,我能清晰地看到他额角渗出的冷汗。
“顾沉光,”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片子里说,沈听晚收了他们十万块钱,一切都是自愿的。所以你提供给苏晚导演的资料里,是这么记录的吗?”
他喉结滚动,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
“说话啊。”我逼近一步。
面对我的质问,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苏晚的脸色也终于挂不住了。
她上前一步,挡在我和顾沉光之间,摆出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这位小姐,我不知道你听说了什么,但是真实的事件就是这样的。但请你不要在这里……”
“滚开。”
我冷冷地打断她,“我和我男朋友说话,你算什么东西?”
苏晚的表情瞬间凝固。
“男朋友?”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回头看向顾沉光,眼神里带着质问。
顾沉光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避开了她的目光。
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我们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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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光,”苏晚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是谁?”
顾沉光终于开了口,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磨过。
“她……是我的当事人。”
他终究还是选择了撇清关系。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苏晚似是松了口气,看向我的目光多了几分不耐:
“这位当事人,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你既然曾经委托过顾律师,肯定是了解他的为人的。”
“我也可以体谅,有些人在经历过伤痛之后,会爱上帮助过自己的人。”
“但是还希望这位小姐不要胡搅蛮缠了。”
“当事人?”
我举起话筒,声音陡然拔高: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顾大律师可以随意对待当事人。”
“可以把她的伤口剖开,血淋淋地展示给所有人看,再撒上一把盐,告诉大家,这是她活该?”
“把医院开的重度抑郁诊断书给苏晚,让她剪辑成当事人精神不稳定的证明!”
“把被撕碎的衣服照片,改成暗示勾引人的证据!”
“顾沉光,你午夜梦回的时候,不会害怕吗?”
我的声音凄厉,带着血和泪。
影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声。
顾沉光被我问得节节败退,脸色惨白如纸。
在场的众人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这个最是能言善辩的顾律师哑口无言。
突然,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喃喃道:
“我……我是为了她好……”
“为了她好?”
我重复着这四个字,觉得荒谬至极。
“所以把真实的受害者,变成一个为了钱出卖身体的荡妇?”
“把施暴者,美化成失足青年?”
“顾沉光,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到底是为了谁好吗?”
是为了你蛰伏多年,急需一个爆款来证明自己的青梅竹马苏晚!
这句话我没说出口,但我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苏晚的脸色彻底变了。
她大概从未想过,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场封神大秀,会变成一场审判。
主持人见状,立刻示意保安上前。
“这位小姐,请您冷静,我们……”
“别碰我!”
我尖叫一声,猛地挥开伸来的手。
那一瞬间,黑暗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狭小的房间,污浊的空气,男人粗重的喘息,和按在我身上那几只肮脏的手……
“啊——!”
我抱着头蹲了下去,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
世界在旋转,耳边是嗡嗡的杂音,顾沉光和苏晚的脸在我眼前扭曲、变形。
顾沉光冲了过来,想要扶我。
他的手刚碰到我的肩膀,就被我狠狠地甩开。
“别碰我!”
我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
“顾沉光,你真脏。”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心上。
就在这时,有个记者忍不住询问道:
“你说这么多,跟真的一样,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啊?”
很快有人一同附和:
“是啊,这可是苏大导演和顾律师的封神之作,你不会是别家请来的黑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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