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前,妲己对雷震子说:你回去问问姜子牙,女娲真正旨意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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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她本是青丘一只追逐月影的千年狐妖,不谙世事,最大的乐趣是收集露珠与聆听故事。

因对人类最强者“帝辛”产生了小兽般的好奇,她懵懂地接下了一道来自女娲娘娘的模糊旨意——“成为他最宠爱的女人”。

她满怀憧憬地踏入朝歌深宫,以为这是无上的荣耀,却不知这份“宠爱”的真正代价,竟是要用她未来所有的血与泪来偿还。

深宫是比森林更复杂的猎场,她从惊恐的小兽,被迫学会用柔弱与美貌扮演“妖妃妲己”。

当她天真的幻想,在帝王手中化作“酒池肉林”的人间惨剧;当忠臣的鲜血第一次溅上她的裙摆,她在无尽的撕裂中终于戴上了世人期望的妖妇面具。

她开始麻痹自己,告诉自己只是在完成使命,却没意识到,她的灵魂正一步步被这座黄金牢笼彻底吞噬。

在无尽的罪孽与唾骂中,她彻底放弃挣扎,从被动接受转为主动为恶。

她怂恿帝辛建造鹿台,构陷忠良,只为加速这荒唐乱世的终结,病态地渴望着那个叫姜子牙的“执剑人”快点到来,结束她这身不由己的命运。

她像一个绝望的点火者,疯狂地往这栋名为“大商”的朽木上泼油,却从未想过,她自己,就是这火焰中最重要的那份祭品。‘

她平静地走向刑场,迎着万民的诅咒,看着那个让她点燃一切的“共谋者”高坐监斩。

她凄然一笑,对行刑者抛出了终极的质问:“回去问问姜子牙,那份封神榜卷上,写的……究竟是谁的名字?”



01

朝歌的秋天,风里卷着沙,吹在人脸上,像刀子在刮。

城郊的刑场,黑压压的全是人。他们不像是在见证一场处决,倒像是在赴一场期待已久的盛宴。那一张张涨红的脸,一双双喷火的眼,所有的仇恨都汇成一个名字,从成千上万个喉咙里嘶吼出来:“妲己!妖妇妲己!”

石台上,那个名叫妲己的女人就跪在那里。

她穿着一件最单薄的白衣,洗得发了毛,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羽毛。三千青丝用一根旧布条随意地束着,露出一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

这张脸,曾经引得天下最尊贵的男人为之疯狂,此刻却像一块上好的冷玉,上面沾满了尘土和早已干涸的污渍。

烂菜叶、小石子,甚至带着泥的鞋底,雨点般地砸向她。她一动不动,任凭那些肮脏的东西落在身上,仿佛她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尊没有知觉的木雕。她只是微微垂着眼,看着自己脚下三尺见方的那片土地,那里,即将是她魂归之处。

行刑官雷震子从高台上飞身而下,背后的风雷双翼扇起一阵狂风,吹开了她额前凌乱的发丝。他是个很年轻的神将,眉宇间满是少年英雄的锐气和替天行道的不容置疑。他奉师父姜子牙之命,前来斩杀这亡国妖孽,他觉得这是无上的荣耀。

可当他一步步走近,看清了妲己的眼睛时,他心里那股高涨的战意,不知怎么的,竟泄了气。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不是他想象中的妖媚,不是狐狸般的狡黠,也不是临死前的恐惧。那是一片死寂的深潭,里面没有光,没有波澜,仿佛世间所有的喧嚣与仇恨都沉淀在了潭底,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虚无与疲惫。

这双眼睛,不像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妃,倒像是一个……走完了太长太长路,终于可以停下来歇歇脚的旅人。

雷震子心头一紧,握着黄金棍的手,竟不自觉地用了更大的力气。

就在这时,妲己缓缓抬起了头。她迎着漫天飞舞的唾骂和诅咒,迎着刺眼的秋日阳光,嘴角,竟慢慢地,勾起了一抹笑容。那笑容很淡,却比哭泣还要凄凉。

她看着雷震子,看着这个奉天命来取她性命的少年,一字一句地轻声说:

“你回去问问姜子牙,女娲娘娘当初真正的旨意究竟是什么?”

雷震子的身形彻底凝固了。周围的喧嚣仿佛瞬间远去,他耳朵里只剩下这句话,像一声惊雷,在他坚如磐石的信念里,炸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

画面,随着她闭上的双眼,如潮水般退去。退回到了数百年前,那个草长莺飞,百花盛开的青丘。

那时候,她不叫妲己,她叫苏素。

青丘的狐狸,大多是有野心的。有的想修成正果,位列仙班;有的想占山为王,逍遥自在。苏素不一样,她懒。她修炼了快一千年,道行不浅,可她最大的乐趣,不是吐纳天地灵气,而是化作一只最普通的赤狐,在月光下的山涧里,不知疲倦地追逐着水里那个破碎的月亮倒影。

她喜欢一切亮晶晶的东西,清晨花瓣上的露珠,雨后蜘蛛网上的水滴,还有山里一种会发光的、傻乎乎的萤火虫。她会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收集起来,藏在自己最喜欢的那个树洞里,夜里就枕着这些微光睡觉。

她对人类的世界,充满了单纯的好奇。她会偷偷化作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小姑娘,穿着偷来的粗布衣裳,溜达到山下的镇子里。她不去害人,也不去偷东西,她就喜欢蹲在茶馆的后窗下,支着耳朵听里面的说书先生唾沫横飞。

说书先生的故事里,有仗剑江湖的侠客,有落难的书生和美丽的小姐。苏素听得津津有味,尤其喜欢听那些关于王侯将相的故事。“话说那朝歌城,天下之中心!我大商天子,帝辛!那叫一个英武不凡,力能扛鼎,文能安邦!少年时,便有气吞山河之志,登基后,更是东征西讨,让我大商威名,远播四海!”

说书先生一拍醒木,说得眉飞色舞。苏素蹲在窗下,听得入了迷。

她不明白什么是“家国天下”,什么是“文治武功”。作为一只狐狸,她的世界观很简单,只有强者和弱者。在她的认知里,最厉害的公狐狸,就能占有最大最暖和的山洞,得到所有母狐狸的青睐。而这个叫“帝辛”的人,听起来就是人类里最厉害的那个“头领”。

一种属于野兽的、对族群最强者的天然好奇,像一颗小小的种子,就这么落在了她的心田里。她会傻乎乎地想,那个叫“大王”的人,是不是比青丘最壮的黑熊还要厉害?他的宫殿,是不是比她藏宝贝的树洞要大上几百倍?

这个念头,在她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像一根小小的羽毛,时不时地就挠一下她的心。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直到那天。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午后,苏素正在一棵巨大的银杏树下打盹,阳光暖洋洋的,舒服得让她想就这么睡上一百年。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整个青丘都安静了下来,连风声和鸟叫都消失了。一股无比温柔,却又威严到让她灵魂都在战栗的力量,从九天之上降下,笼罩了她。

这不是一场会面,更像是一场无法抗拒的梦境。

在梦里,她不再是狐狸,也不再是少女。她只是一个飘浮的意识。她看到了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宏伟宫殿,宫殿正在熊熊燃烧,火光冲天。她听到了无数人的哭喊,那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就在她感到恐惧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响了起来。

那声音不属于男人也不属于女人,它就是“威严”本身,不带任何感情,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苏素。”

她知道,那是女娲娘娘。

“去朝歌,到那个男人身边去。”声音继续说道,“商的气数,当尽了。”

苏素的意识一片空白,她懵懂地,本能地问:“我要……做什么?”女娲的声音似乎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审视她灵魂的深处。最后,那个声音给出了一个让她既迷惑又兴奋的回答:

“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需要……成为他最宠爱的女人。”

成为最强者的女人。这对一只还未完全脱去兽性的狐狸来说,是多大的荣耀啊。就像族群里最美的母狼,能够成为狼王的伴侣一样。

梦境如潮水般退去,苏素猛然惊醒,依旧躺在那棵银杏树下。阳光还是那么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她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毛茸茸的爪子,心里第一次有了超越追逐月亮和收集露珠的、一个更宏大的“目标”。

她要去朝歌。她要去见那个最强的男人。她要去完成圣人的旨意。

她当时并不知道,“气数当尽”这四个轻飘飘的字,需要用多少人的血泪和白骨去填满。她更不知道,那个“成为他最宠爱的女人”的旨意,究竟是一个恩赐,还是一道从一开始就注定要万劫不复的……催命符。

02

命运的车轮一旦开始转动,便再也由不得任何人。

女娲娘娘的旨意,就像一道无形的烙印,刻在了苏素的灵魂里。她开始有意识地留意人类世界的消息。很快,她就听到了一个传闻:大商天子巡游狩猎,见冀州侯苏护之女貌美,欲纳其入宫,苏护刚烈,在午门题诗反商,帝辛大怒,发兵讨伐冀州。

冀州,苏护,女儿……

苏素的心猛地一跳。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的“机会”,来了。

冀州城破,苏护为保全一城百姓,被迫献女。那支送亲的队伍,一路从冀州往朝歌而去,与其说是喜庆,不如说是奔丧。队伍里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屈辱和悲戚。

真正的苏妲己,那个侯府的千金小姐,在离开家乡的那一刻起,就病倒了。她自幼娇生惯养,哪里经得起这般国破家亡的打击,一路上担惊受怕,郁郁寡欢,还没到朝歌,就在一处驿站里,香消玉殒。

队伍乱成一团。就在这个混乱的深夜,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红影,悄无声息地溜进了苏妲己的房间。

苏素看着床上那具尚有余温的少女身体,心里第一次感到了恐惧。可女娲的旨意就像一道绳索,紧紧地拽着她。她闭上眼睛,灵魂化作一缕青烟,缓缓地,与那具身体融合在了一起。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世界完全变了。

她感觉到了骨骼的重量,感觉到了血液在血管里流淌的温热,感觉到了胸腔里那颗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声。

她抬起手,那是一双纤细、白皙、属于人类的手,指甲泛着健康的粉色。她能清晰地闻到空气中劣质的熏香味和木头发霉的味道,能感觉到身上盖着的粗糙被子摩擦着皮肤,带来一种又痒又麻的感觉。



一切都变得如此真实,又如此陌生。

她继承了这具身体里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父亲严厉又关切的脸,母亲的眼泪,闺房里绣了一半的鸳鸯。

她笨拙地模仿着记忆里一个贵族小姐该有的样子,学着她们的坐姿,学着她们细声细语的说话方式。

当侍女端来汤药时,她强忍着不适,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下去。第二天,她“奇迹般”地好转了。送亲的队伍松了一口气,继续上路。

没有人知道,此“妲己”,已非彼“妲己”。

进入朝歌,她被直接送入了王宫。那座她曾在说书人嘴里幻想过无数次的宫殿,比她想象中还要雄伟、还要冰冷。高大的朱红宫墙,像一只巨兽的嘴,将她一口吞了进去,从此与外面的世界隔绝。

她见到了帝辛,那个天下的主人。

他比她想象的还要高大,还要英武。他穿着一身玄色龙袍,随意地坐在王座上,眼神锐利得像草原上的雄鹰,身上混合着浓烈的酒气和一种让所有生灵都想臣服的王者气息。

他见过太多美人了,多到早已麻木。他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目光在她脸上一扫而过。

可就在那一瞬间,他愣住了。

因为眼前这个女人,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没有像其他女人一样的谄媚、讨好,或是深入骨髓的恐惧。那里面只有一种……最纯粹的好奇,夹杂着一丝不易察愕的戒备和疏离。就像一只误入猎人陷阱的美丽小兽,它害怕,但它骨子里的野性,让它不肯低下高傲的头颅。

这种未经驯服的、带着天然野性的纯真,像一把淬了火的锥子,瞬间就击穿了帝辛那颗早已被奉承和顺从包裹得麻木的心。他内心最深处那股属于雄性的征服欲,被前所未有地激发了出来。

“抬起头来。”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苏素,不,现在是妲己了。她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

“你叫什么?”

“臣女……妲己。”她模仿着记忆里学来的方式,声音有些发颤。

“妲己……”帝辛咀嚼着这个名字,嘴角竟露出了一丝笑意,“好名字。从今往后,你就住寿仙宫吧。”

满朝文武哗然。寿仙宫,那是历代王后才有资格居住的宫殿。

妲己的宫廷生活就这么开始了。皇宫,是一座比青丘森林要复杂百倍的狩猎场。这里没有明面上的爪牙,却处处都是看不见的陷阱。

黄贵妃是后宫之主,第一次见面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罚她抄写女诫。妲己握着笔,手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她哪里会写人类的字。最后,她只能用狐族的本能来应对——她直接“晕”了过去。柔弱,是最好的武器。

其他的妃嫔,会在她去御花园的路上“不小心”撞到她,会在她喝的茶里放一些让她腹泻的草药。妲己用她那属于野兽的敏锐嗅觉和直觉,一次次地避开了这些明枪暗箭。她谁也不得罪,见人就笑,一副胆小怕事、人畜无害的样子。

她一开始并不想害人,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活下去,为了完成女娲娘娘那句模糊的旨意——“成为他最宠爱的女人。”

帝辛对她的痴迷,与日俱增。他迷恋她的“与众不同”。他会屏退所有宫人,只和她两个人待在摘星楼的顶层,让她陪着自己看星星。他不像对待别的妃子那样,只把她当成发泄欲望的工具。他会问她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妲己,你说,山里的狐狸,真的会变成人吗?”

“你说,这天上的星星,是不是哪位神仙的眼睛?”

在这些短暂的时刻里,妲己感觉到的,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一个同样孤独的、有着孩童般好奇心的男人。而她,也不再是那个战战兢兢的妖妃,变回了那只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小狐狸。她会给他讲青丘的山,青丘的水,讲那些她自己编出来的、关于精怪的、天马行空的故事。

帝辛听得入了迷,他觉得,整个皇宫,只有在妲己这里,他才能找到一丝喘息的真实感。

在这种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妲己心中那份属于狐狸的“慕强”本能,开始悄悄地变了质。它掺杂进了一些她自己也分不清道不明的、属于人类的、名为“情感”的东西。她开始会下意识地关心他今天累不累,会因为他一句无心的夸奖而偷偷开心很久。

她以为,只要这样下去,安安稳稳地待在他身边,当一个最受宠的女人,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可她忘了,她依附的,是一个被权力浸泡得早已扭曲的灵魂。而她的存在,就像一滴透入滚油的清水,注定要引发一场滔天巨祸。

03

权力的滋味,尝起来比青丘最甜的蜜果还要醉人。

因为帝辛毫无底线的专宠,妲己的地位在宫中水涨船高,甚至隐隐超过了黄贵妃。从前那些对她冷眼相待的宫人,如今见了她,都恨不得把腰弯到地上去。那些曾经给她使过绊子的妃嫔,现在都要小心翼翼地捧着她。

她第一次体会到,原来自己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决定别人的荣辱生死。

这种感觉,让她既害怕,又……沉醉。

她开始享受这种感觉。她会主动去迎合帝辛,去琢磨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这既是为了更牢固地抓住这个男人的心,完成女娲的任务,也是她内心那份属于动物的虚荣心,在权力的催化下,悄然滋长。

她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殊不知,她正在一步步滑向深渊。

那场彻底改变她命运的宴会,来得猝不及防。

那天,帝辛在宫中大宴群臣,酒过三巡,他觉得无趣至极。那些大臣们一个个战战兢兢,说着千篇一律的奉承话,那些舞女们的舞蹈也看得他昏昏欲睡。

他醉醺醺地搂着妲己,问道:“爱妃,你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更有趣的乐子吗?”

妲己看着他那张因酒精和无聊而显得有些烦躁的脸,脑子里想起了自己还是狐狸时,在族中听老狐狸们讲过的故事。那是关于妖族传说中的“丰收盛宴”。



为了让他开心,她带着几分天真的向往,用她那软糯的嗓音描绘道:“大王,我听过一个故事。说是在一个很快乐的地方,那里的美酒多得汇成了池塘,可以让人在里面划船。树上挂的不是果子,是烤得香喷喷的肉。人们不用干活,每天就在酒池边、肉林下唱歌跳舞,那才叫真正的极乐呢……”

她本意是想描绘一个富足、自由、无拘无束的快乐景象。她的描述里,带着狐狸对食物和享乐最质朴的向往。

可这番话,听在一个权力不受任何约束、想象力早已扭曲的帝王耳朵里,就变成了另一幅景象。

帝辛的双眼猛然亮了,他一把将妲己抱起来,大笑道:“好!好一个酒池肉林!爱妃真乃朕的知己!传朕旨意,就在这宫苑之中,给朕挖一个酒池,建一片肉林!朕要让爱妃说的那个极乐世界,在我大商的王宫里,变成真的!”

妲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看着帝辛那张因兴奋而涨红的脸,看着周围大臣们惊愕恐惧的表情,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她那句天真的无心之言,即将变成一场需要耗费无数人力物力、甚至会死人的……人间惨剧。

“大王……臣妾……臣妾只是说笑的……”她慌乱地解释。

“爱妃不必谦虚!”帝辛吻了她一下,笑得更加畅快,“你能想出来,朕就能给你做出来!这天下,都是朕的!”

当征集来的民夫开始在御花园里日夜不停地挖掘,当成车的粮食被运去酿酒,当无数的牲畜被宰杀,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和酒糟的酸腐味时,妲己彻底崩溃了。

她开始做噩梦。

梦里,不再有青丘的山林和月光,只有一个个衣衫褴褛、眼神空洞的民夫,他们无声地看着她,然后一个个倒下。她甚至能闻到他们身上汗水和泥土的味道。

她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她跑到铜镜前,看着镜子里那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声音颤抖地问:“我还是苏素吗?苏素会做这样的事吗?”

镜中的人,没有回答。

她试图去劝说帝辛,她用尽了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委婉的方式。

“大王,如此耗费民力,恐怕会引来非议……”

帝辛正沉浸在即将建成这“旷世奇观”的兴奋中,他听了这话,只当是妲己在撒娇,是在故作姿态。他反而觉得她这种“故作忧愁”的样子更有魅力了。

他捏着她的下巴,笑道:“我的心肝,你只管享乐便是。些许非议,何足挂齿?他们越是议论,越是证明了朕对你的宠爱,是这天下独一份的!”

妲己绝望了。

她发现自己就像一个点火的人,亲手点燃了一场山林大火,此刻火势已经蔓延,而她手中,连一捧水都没有。她关不上这个她亲手打开的魔盒。

她被彻底地困在了这座朱红的宫墙里。她的一切都被剥夺了,只剩下“帝辛的宠妃”这一个身份。外界关于“妖妃妲己”、“狐媚惑主”的传言愈演愈烈,像雪片一样传进宫里。她听着那些足以将她凌迟千万遍的骂名,一开始会愤怒,会委屈,会哭泣。

到后来,她只剩下麻木。

在无数个无法入眠的深夜,她会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宫阶上,想起女娲娘娘的旨意。

“商的气数,当尽了。”

或许……或许这就是“气数当尽”的过程。我不是在作恶,我只是在完成我的使命。

她开始用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麻痹自己那颗备受煎熬的心。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让她能够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里,继续呼吸下去。

04

人心一旦开始麻木,剩下的就只有坠落。

酒池肉林建成的那一天,宫中举行了通宵达旦的狂欢。帝辛拉着妲己,让她看那些在酒池中嬉戏、在肉林下追逐的裸身男女,他得意地问:“爱妃,你看,这可如你所愿?”

妲己看着那一张张或麻木、或放荡的脸,闻着空气中那股混合着酒气、肉欲和腐烂的甜腻气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脸上却要挤出最甜美的笑容,依偎在帝辛怀里,柔声说:“大王为臣妾做的,臣妾都喜欢。”

她已经学会了如何扮演一个完美的“妖妃”。

真正的转折点,是上大夫梅伯的死。

梅伯是商朝的老臣,为人刚正不阿。他看着帝辛日渐沉湎于酒色,荒废朝政,终于忍无可忍。在一次朝会上,他冒死进谏,痛陈利弊。帝辛哪里听得进去,当场就要将他拖出去。

梅伯挣脱了卫士,满眼血丝地冲到妲己面前,指着她的鼻子,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妖妇!就是你!你这个狐媚精怪,蛊惑君王,败坏朝纲!我大商三百年基业,就要断送在你这个亡国妖孽手上!我今日便是死了,也要在九泉之下,等着你这妖妇遭天谴的那一天!”

这是第一次,有人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所有的罪责,如此赤裸裸、如此恶毒地,全部指向了她。

那一声声“妖妇”、“妖孽”,像一把把烧红的刀子,狠狠地戳进了妲己的心里。她浑身发冷,血液都像凝固了。她所有的委屈、恐惧、压抑,在这一刻,全部化作了滔天的愤怒。

帝辛更是勃然大怒,他下令道:“给朕想个最残酷的法子,让他死!让他知道,辱骂王后,是什么下场!”

“最残酷的法子……”妲己的脑子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地想起了自己还是狐狸时,在森林里看到的一幕:一条饥饿的火蛇,紧紧地缠住了一只拼命挣扎的飞鸟,那蛇越缠越紧,直到把鸟儿全身的骨头都勒得寸寸断裂,最后才一口吞下。

一个阴冷而恶毒的念头,就这么从她嘴里脱口而出:

“大王……不如,就让他尝尝被火蛇缠身的滋味如何?”

这句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帝辛听了,却是抚掌大笑:“妙!妙啊!来人,速速架起铜柱,内烧炭火,让这老匹夫,好好尝尝被‘火蛇’缠身的滋味!”

炮烙之刑,就此诞生。

当那根烧得通红的铜柱立在殿前,当梅伯被强行按在上面,发出的那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响彻整个宫殿时,所有人都吓得闭上了眼睛。

只有妲己,睁着眼,一眨不眨地看着。

她看着梅伯的皮肉在铜柱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看着他从挣扎到抽搐,最后化作一具焦黑的枯骨。那股烤肉的焦臭味,呛得她几乎要呕吐出来。

可她没有。

她在心里,冷冷地对自己说:看到了吗,苏素?这就是你试图保留的那一点点善良的下场。从今天起,苏素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就是他们口中的妖妃,妲己。

从那天起,她的眼神变了。如果说以前还藏着一丝惶恐和茫然,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了冰冷的决绝。

也就在那段时间,一个名字,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朝歌城里,出现在那些窃窃私语中。

姜子牙。

她听说,这是一个在西岐辅佐姬发的白发老头,他会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拥有神鬼莫测的本事。他还竖起了“替天行道,讨伐无道昏君”的大旗。

妲己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没有感到害怕。恰恰相反,她感到了一种病态的、近乎解脱的兴奋。

她终于等到了。

她觉得,这个“姜子-牙”,才是女娲娘娘安排好的,那个真正来“终结”这一切的人。而她自己呢?她的任务,就是在这个人到来之前,为他扫清一切障碍。

如何扫清障碍?

就是让这棵名为“大商”的参天大树,从根部开始,烂得更快一点,烂得更彻底一点。

她的行为模式,从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她不再是被动地接受,不再是无心之失,而是开始刻意为之,主动地,去推动这辆疯狂的马车冲向悬崖。

她怂恿帝辛建造更高、更华丽的鹿台,仅仅是为了俯瞰全城,就耗尽了国库里最后一点存银。

她开始在帝辛耳边吹风,构陷那些尚存一丝忠义的臣子,说比干居心叵测,说黄飞虎有不臣之心,一点点剪除掉商朝最后的支柱。

她发明了更多更新奇、更奢靡的玩法,夜夜笙歌,用最浓的酒,最美的舞,将帝辛的斗志和精力彻底麻痹。

她的每一次“作恶”,都像是在黑夜里点起的一盏灯,像是在用最极端的方式,绝望地向西岐的方向呼喊:

快来吧!快来毁灭这一切!快来结束我的任务!

她已经彻底厌倦了。厌倦了这张美丽的脸,厌倦了这座华丽的牢笼,厌倦了身边这个既可悲又可恨的男人。

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时刻,当帝辛醉倒在她怀里时,她会独自一人,悄悄登上还在建造中的鹿台顶端。她光着脚,踩在冰冷的石板上,任凭高处的冷风吹得她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

她会望着西方,那个叫西岐的方向。

她会想起青丘的月亮,想起那条可以追逐月亮倒影的清澈山涧。眼泪,会不受控制地从她那双已经变得冰冷的眼睛里流下来。

她恨帝辛,因为他毁了她对“强者”最后的幻想。她恨姜子牙,因为他来得太慢了。她更恨高高在上,只给了她一道模糊旨意的女娲娘娘。

但她最恨的,是那个当初被一句“成为他最宠爱的女人”冲昏了头脑,傻乎乎地一头扎进这人间地狱的,天真无知的苏素。

她已经回不去了。

05

末日的钟声,终于敲响了。

西岐的大军,在姜子牙的率领下,势如破竹,一路打到了朝歌城外。黑压压的军队将整座王城围得水泄不通,战鼓声和喊杀声,日夜不休,像敲在每一个朝歌人心头的丧钟。

城内,早已人心惶惶,乱成一团。王公贵族们忙着收拾金银细软,准备逃亡;平民百姓们则紧闭家门,在神龛前祈求神明保佑。

唯独寿仙宫和鹿台,还是一片歌舞升平。

帝辛仿佛聋了,瞎了。他陷入了一种最后的、自毁般的疯狂。他拒绝听任何关于战事的报告,只是日夜与妲己在鹿台上饮酒作乐。他搂着她,看着城外隐约的火光,竟然还能笑得出来:“爱妃你看,这火光,是不是比天上的星星还好看?”

妲己也陪着他笑,她为他斟满酒,然后将自己的身体贴得更近。她像一个最尽职的演员,平静地演着这最后一幕戏,内心,却早已是一片古井无波的死寂。

她知道,剧本的最后一页,就快要翻过去了。她的解脱,近在眼前。

这一夜,月色昏暗,乌云沉沉。雷震子奉了姜子牙的将令,趁着夜色,展开风雷双翼,悄无声息地飞入朝歌城内,探查城中布防的虚实。

他像一只巨大的夜鸟,掠过沉睡的屋顶。就在他飞临王宫上空时,城墙上忽然一阵骚动,一排巡逻的士兵发现了他,乱箭齐发。

箭矢如蝗。雷震子急忙振翅躲避,却还是慢了一步。一支流矢擦着他的左翼飞过,带起一串血珠。剧痛传来,他身体猛地一歪,失去了平衡,像一块石头般从高空坠落。

“砰”的一声,他重重地砸进了王宫后苑的一处花园里。这里平日里人迹罕至,是专为妲己修建的鹿台后苑。

几个负责洒扫的宫女听到动静,提着灯笼过来查看,看到这个背生双翼、浑身是血的“怪物”,吓得尖叫一声,灯笼一扔,四散奔逃。

尖叫声惊动了宫殿里的人。很快,一个窈窕的身影,提着一盏孤零零的羊角灯,独自从阴影里缓缓走了出来。

是妲己。

雷震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左翼的伤口传来钻心的疼痛,让他又跌坐回去。他靠在一块假山石上,喘着粗气,满眼戒备地看着那个传说中颠倒众生、让天下生灵涂炭的妖妃。

他已经做好了死战的准备,右手中的黄金棍握得咯咯作响。

妲己却只是静静地站在几步之外。昏黄的灯光映着她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她的眼神里,没有雷震子想象中的任何一种情绪——没有狠毒,没有惊慌,没有媚态,甚至没有好奇。

那里面,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仿佛看了几千年风雪的疲惫。

雷震子咬着牙,用尽力气怒斥道:“妖妇!休要过来!我今日便是死,也要除了你这祸害!”

他的声音因为疼痛和愤怒而有些发抖。

妲己没有理会他的怒骂,只是看着他那张年轻、写满了正义与愤怒的脸,忽然轻声问道:“小将军,你的眼睛里,只有黑与白。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所信奉的那个‘白’,真的就那么纯白无瑕吗?”

这句话像一根针,轻轻地扎了雷震子一下,让他一愣。

妲己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雷震子,穿透了这深宫的院墙,看到了遥远的西岐军营,看到了那个端坐在中军帐里,手握封神榜的白发老人。

她的声音变得极轻,却像一把精准的利刃,狠狠地剖开了雷震 Z 的所有信念:

“你以为,你的师父姜子牙,执行的是女娲娘娘的全部旨意吗?”

雷震子心头剧震,握着棍子的手不自觉地又收紧了几分,骨节因为用力而根根泛白。

妲己忽然笑了。那笑容出现在她凄美的脸上,却满是说不尽的嘲讽和悲凉。

她提着灯,无视雷震子戒备的姿态,一步步向他走近。

昏黄的灯光,将她摇曳的身影投射在地上,像一个飘忽的鬼魂。

她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将那最终的、足以颠覆一切的悬念,像一颗致命的毒药般,一字一句地,注入了他的灵魂深处:

“你回去问问姜子牙,女娲娘娘当初赐下的,究竟是一道‘灭商’的旨意……”

她停顿了一下,眼睛死死地盯着雷震子的眼睛。

“……还是一份,写着两个名字的‘生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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