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林枫,你运气来了,新领导点名要你当办公室科长。”老周拍着我的肩膀,脸上挂着笑。
我愣在办公桌前,手里的保温杯差点掉在地上:“周叔,您说什么?”
“人事调令下来了,省文旅厅要下派一位副局长过来,同时办公室科长的位置给你了。”老周压低声音,“听说新领导看了这些年的工作材料,专门提了你的名字。”
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安。在文旅局干了整整十年,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熬成了人人眼中的“老黄牛”,升职这种事我早就不敢想了。这突如其来的好运,让我觉得哪里不对劲。
“新领导什么来头?”我问。
老周摇摇头:“保密得很,只知道是个女的,从省厅下来的,能力特别强。”
那一刻,我的手心开始冒汗,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闪过,但我立刻否定了它——不可能,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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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办公室的日光灯又开始闪烁,发出滋滋的响声。
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晚上十点半。整栋办公楼就剩下我这里还亮着灯,键盘敲击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
“爸爸还不回家吗?”手机屏幕上跳出女儿林小雨发来的消息。
我打字回复:“马上就好,你先睡。”
发送完,我盯着那个粉色小猪头像发了会儿呆。小雨今年八岁了,从五岁起就习惯了爸爸晚归的生活。有时候我也在想,这十年到底图什么?工资勉强够还房贷和日常开销,升职加薪更是遥遥无期。
办公室主任刘主任上个月找过我一次,话说得很明白:“林枫啊,你工作能力是不错,但这年头光埋头干活没用,得学会活络活络。老周马上退休,科长的位置总得有人坐,你懂我意思吧?”
我当时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刘主任见我不接话,脸色变了变:“那行,你自己看着办。”
从那以后,办公室里传开了风声,说科长的位置要给刘主任的外甥小陈。小陈去年才来,二十六岁,会说话会办事,经常陪领导打球喝酒。
张姐下班前还劝过我:“林枫,你真是死心眼。人家小陈昨天又给刘主任送了两瓶好酒,你倒好,什么都不表示,这科长的位置能轮到你?”
我没搭理她,继续写材料。
这些年我认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在体制内混得风生水起。我只是个普通人,没背景没关系,能保住这份工作,按时拿工资养活女儿,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保存好文档,我关上电脑,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走到楼下,夜风吹过来,带着初秋的凉意。我骑上那辆骑了五年的电动车,往城西的老旧小区赶去。
路过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我停下来买了个打折的面包和一盒牛奶。小雨明早要吃早饭,家里冰箱又空了。
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狭小的出租屋里,小雨的房门虚掩着,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我蹑手蹑脚地走进去,给她盖好被子。
床头柜上摆着一张照片,是小雨六岁时画的全家福——爸爸、妈妈和她三个人手拉手。画里的妈妈穿着红色裙子,笑得很开心。
可现实里,小雨的妈妈已经五年没回来过了。
躺在客厅的折叠床上,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渍。明天,新领导就要来报到了。老周说这个女领导从省厅下来,雷厉风行,手段很厉害。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像刘主任那样,讲究人情世故那一套。
我翻了个身,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闹钟准时响起。
我起床做早饭,叫醒小雨,送她去学校。路上她突然问我:“爸爸,你什么时候能升官啊?”
“怎么突然问这个?”
“班上同学都说,她爸爸当了科长,以后请客吃饭都不用自己掏钱了。”小雨眨着大眼睛,“爸爸要是也当科长就好了,我们就能多吃几次肯德基。”
我心里一酸,摸了摸她的头:“快了,爸爸争取。”
送完小雨,我赶到单位时刚好八点。办公室已经炸开了锅,几个同事围在一起小声讨论着什么。
“听说了吗?新领导今天上午就到!”
“我看见楼下摆花篮了,规格很高啊。”
“刘主任一大早就让人打扫三楼的副局长办公室,还特意买了新的办公用品。”
张姐凑到我旁边,压低声音说:“林枫,你的任命也一起下来了,恭喜啊,林科长。”
我还没反应过来,老周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份红头文件:“刚从人事科拿来的,你看看。”
文件上写得清清楚楚:经研究决定,任命林枫同志为办公室科长。
我拿着文件的手有些发抖。十年了,我从来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突然,这么……不真实。
“别愣着了,赶紧准备准备,待会儿要开欢迎大会。”老周拍拍我的肩,“新领导指定要你负责会务工作,好好表现。”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疑虑,开始布置会议室。
02
上午九点半,全局职工在三楼会议室集合。我站在门口,负责引导和签到。
“都到齐了吗?”刘主任走过来,整理了一下领带,“新领导的车已经到楼下了。”
我点点头,余光看见电梯数字不断跳动——一楼、二楼、三楼。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一个穿着深蓝色职业套装的女人走了出来,高跟鞋敲击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的头发盘成一个简洁的发髻,化着淡妆,眉眼间透着一股干练和威严。
我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
苏婉清。
她怎么会在这里?
五年了,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可她就这样出现在我面前,甚至连一点征兆都没有。
我僵在原地,手里的签到表差点掉在地上。
苏婉清走到我面前停下,那双熟悉的眼睛扫过来,停留了不到一秒钟,然后移开,语气公事公办:“林科长,会议准备得不错。”
她认出我了,但装作不认识。
“谢……谢谢苏局长。”我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
她点点头,转身走进会议室。我站在门口,盯着她的背影,一时间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会议室里,局长亲自主持欢迎仪式。
“今天我们非常荣幸地欢迎苏婉清同志加入我们的团队。苏局长从省文旅厅下派到我们市局担任副局长,主管业务工作。苏局长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和出色的业务能力,相信在她的带领下,我们的工作一定会迈上新台阶……”
我坐在角落里,局长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隔了一层雾,飘飘渺渺传不进耳朵。我只是看着主席台上的苏婉清,看着她站起身,微笑着向大家鞠躬致意。
“感谢组织的信任,感谢各位同事的欢迎。”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这个人做事比较直接,也比较严格,可能会让大家不太习惯。但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把工作做好。接下来我会尽快熟悉情况,希望各位多多配合。”
掌声响起。
我机械地拍着手,脑子里一片混乱。五年前,苏婉清提出离婚时说:“我要去省城读研,我不想这样困在这个小地方过一辈子。”
我当时很生气:“小雨才三岁,你说走就走?家里的房贷怎么办?你考虑过我们吗?”
“我每个月会给抚养费,房贷我也会承担一半。”她的眼神很平静,也很决绝,“林枫,我们不合适,放过彼此吧。”
我签了字,她收拾东西走了,真的去了省城。从那以后,她每个月按时打钱过来,却再也没有回来看过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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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过她,怨过她,但更多的是无力感。我知道自己留不住她,她注定要飞得更高更远。
可我从来没想过,她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我面前——成为我的直接上级。
散会后,大家陆续离开会议室。我收拾着桌上的文件,动作有些僵硬。
“林科长。”
苏婉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边。
我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过去的温柔,只有现在的冷静和疏离。
“待会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有工作要布置。”她说完,转身离开。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用力握了握拳。
03
下午两点,我敲响了副局长办公室的门。
“进来。”
推开门,苏婉清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翻看文件。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线条。这个场景让我恍惚了一下——很多年前,她也是这样坐在窗边看书,阳光把她的头发染成金色。
“坐。”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头也不抬。
我坐下来,腰板挺得笔直。
“这是办公室这几年的工作总结和会议记录,我看了一下,问题很多。”她把一叠材料推到我面前,“文件流转不规范,会议纪要错漏百出,档案管理更是一团糟。”
我翻开材料,脸上有些发烫。她说的这些问题确实存在,但之前的科长老周不太管这些细节,大家也就得过且过。
“给你三天时间,重新梳理办公室的规章制度,把流程规范起来。”苏婉清抬起头,目光锐利,“另外,所有在岗人员的工作职责要明确,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推诿扯皮。”
“是。”我应了一声。
“还有。”她顿了顿,“私人问题不要带到工作中来,我希望我们能公事公办。”
这句话像一根刺扎进我心里。我点点头:“明白。”
走出她的办公室,我的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接下来的三天,我几乎没怎么睡觉。白天正常上班,晚上熬夜整理制度文件。小雨好几次醒来看见我还在敲电脑,问我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爸爸在干活。”我摸摸她的头,“快睡吧。”
第三天下午,我把修订好的文件送到苏婉清办公室。她仔细看了一遍,在几处地方用红笔做了标注。
“这几个地方的表述不够准确,回去再改。”她把文件递给我,“明天上午给我。”
我接过文件,忍不住说:“苏局长,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她终于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很快又恢复平静:“我对事不对人。你是办公室科长,这些工作本来就该你负责。”
“可是……”
“还有事吗?”她打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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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摇头,转身出了门。
走廊里,张姐正好路过,看见我的样子,小声说:“新领导是不是特别严格?我看她对你要求挺高的。”
“还行。”我勉强笑了笑。
“有人说啊,新领导对你有意见,专门拿你开刀。”张姐压低声音,“你可得小心点,别让人抓住把柄。”
我没说话,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继续改文件。
其实我心里清楚,苏婉清不是针对我,她就是这样的人——对工作要求严格到近乎苛刻。当年我们在一起时,她准备考公务员,每天晚上都要学习到深夜,连周末都不休息。
我劝过她:“差不多就行了,干嘛这么拼?”
她说:“我就是要做到最好,我不想平庸地过一辈子。”
那时候我觉得她太要强,现在想想,或许正是这股劲头,才让她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夜里十一点,我终于改完最后一处。发送完邮件,我瘫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
手机震动,是小雨的班主任发来的消息:“林先生,小雨最近上课总是走神,作业也完成得不好,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我快速打字回复:“不好意思,我最近工作比较忙,对孩子照顾得少了。我会注意的。”
发完消息,我把手机扣在桌上,用力揉了揉脸。
这些年,小雨从来没问过我妈妈在哪里。她很懂事,懂事到让人心疼。每次看见别的小朋友有妈妈接送,她也只是安静地牵着我的手,什么都不说。
我想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可是我做不到。
第二天一早,我把修改好的文件送到苏婉清办公室。她看了看,这次没有再挑出问题。
“通过了,下午开会传达。”她把文件放进文件夹,“你这几天辛苦了。”
这是她第一次说出接近关心的话,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没什么。”我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04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和苏婉清之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工作上配合默契,私下却几乎不说话。
办公室的同事们也渐渐习惯了新领导的风格。苏婉清确实很严格,但她的严格是对事不对人,只要工作做得好,她会毫不吝啬地表扬。
有一次,小陈负责的一个项目出了差错,刘主任想帮他说情。苏婉清直接拒绝了:“制度就是制度,不管是谁都要遵守。”
刘主任的脸色很难看,但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苏婉清是副局长,而且是省厅直接下派的,背景和能力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这天下班后,我去幼儿园接小雨。她背着小书包跑出来,突然停在我面前,仰着头问:“爸爸,我们今天能去公园玩吗?”
我看看手表,想起家里还有一堆材料要整理,但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神,还是点了头:“好,去公园。”
小雨高兴地跳了起来,拉着我的手往公园跑。
初秋的公园里人不多,夕阳把天空染成橙红色,树叶在风里沙沙作响。小雨在儿童游乐区玩滑梯,我坐在长椅上看着她,难得觉得心里轻松了一些。
“爸爸你看,我荡得好高!”小雨坐在秋千上,用力蹬着腿。
我笑着给她拍照,举起手机对准她。
就在这时,我看见镜头里出现了另一个身影。
我转过头,整个人都僵住了。
苏婉清站在不远处,手里拎着一个公文包,目光直直地看着秋千上的小雨。她的眼睛里有震惊,有不敢相信,还有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望。
小雨也看见了她。
孩子的记忆是奇怪的,有些事情她记不清了,但有些东西刻在骨子里。小雨盯着苏婉清看了几秒钟,突然从秋千上跳下来,踩着小皮鞋往那边跑。
“妈妈!”
我的心猛地一沉。
苏婉清蹲下来,张开双臂接住了扑过来的小雨。她紧紧抱着女儿,整个人都在发抖,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打湿了小雨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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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小雨……”她的声音哽咽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我走过去,想把女儿拉开,但小雨搂着苏婉清的脖子不肯撒手。
“妈妈,你是不是来接我回家了?”小雨奶声奶气地问,“小雨好想你。”
苏婉清擦了擦眼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妈妈……妈妈也想小雨。”
我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爸爸说你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要很久才能回来。”小雨摸着苏婉清的脸,“你现在回来了吗?是不是不走了?”
苏婉清看向我,眼神里带着请求。
我别过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苏婉清从包里拿出纸巾,给小雨擦擦手:“妈妈现在回来工作了,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
“真的吗?”小雨的眼睛亮了起来。
“真的。”
小雨高兴得又蹦又跳,拉着苏婉清的手说个不停。我站在一旁,看着她们,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
天色渐渐暗下来,小雨恋恋不舍地和苏婉清告别。苏婉清从包里掏出一个粉色的发卡给她:“这是妈妈送你的礼物。”
“谢谢妈妈!”小雨接过发卡,小心翼翼地别在头发上。
走出公园,小雨一路上都在说妈妈的事:“爸爸,妈妈是不是变漂亮了?她的衣服好好看!”
我嗯了一声,没说话。
“爸爸,妈妈说以后会来看我,是不是真的?”
“是。”我的声音很轻。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一起吃饭了?就像别的小朋友一样,有爸爸有妈妈。”小雨拉着我的手,满脸期待。
05
我蹲下来,看着女儿的眼睛:“小雨,爸爸和妈妈不住在一起了,但我们都很爱你,知道吗?”
小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回到家,给小雨洗完澡哄她睡觉,我坐在客厅里发呆。手机亮了一下,是苏婉清发来的消息:“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今天会带小雨去公园。”
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后回了两个字:“没事。”
几秒钟后,她又发来一条:“小雨长高了,也懂事了。”
我的手指停在键盘上,不知道该回什么。最后我打字:“她一直在等你回来。”
发完这条消息,我就关了手机。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小雨还是三岁的样子,苏婉清抱着她在客厅里转圈圈,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我站在门口看着她们,想走进去,但怎么也走不动。
醒来时,枕头湿了一片。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苏婉清更加小心地保持着距离。工作上该沟通的沟通,该汇报的汇报,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
局里最近接了一个大任务——承办全市文化旅游推介会。这是市里的重点项目,要求高、时间紧,领导们都很重视。
苏婉清作为分管业务的副局长,亲自挂帅负责这个项目。我作为办公室科长,要配合她做好各项协调工作。
“这次推介会的规格很高,会邀请省里的领导和各地市的文旅局长。”苏婉清在动员会上说,“时间只有一个月,任务很重,希望大家全力以赴。”
会后,她把我叫到办公室,递给我一份详细的工作方案:“你负责统筹协调,各部门的进度要每天汇总到我这里。”
我接过方案,翻了几页,发现每一个环节都安排得非常细致。这就是苏婉清的风格——事无巨细,严谨周密。
“有问题吗?”她问。
“没有。”我说,“我会按照方案执行。”
她点点头:“那就开始吧。加油。”
最后这两个字说得很轻,但我听出来了,那是只有在很熟悉的人之间才会有的语气。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每天都在连轴转。白天协调各部门,晚上整理汇报材料,经常忙到凌晨两三点。小雨每天早上醒来,都看见我趴在餐桌上睡着了。
“爸爸,你要累坏了。”她心疼地给我盖上外套。
我揉揉眼睛,继续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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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清比我更拼。有好几次,我凌晨给她发回报,她都秒回。我知道她也在熬夜。
有一天晚上,我加班到十二点多,准备离开办公室。走到走廊里,发现苏婉清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
“进来。”
推开门,苏婉清正在看赞助商的合同。她抬起头,看见是我,愣了一下:“你还没走?”
“刚要走,看见你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我说,“这么晚了,早点休息吧。”
她笑了笑,眼睛里满是疲惫:“快了,我看完这份合同就走。”
我走到她办公桌前,看见桌上摆着一盒泡面,还没动过。“晚饭就吃这个?”
“没时间去食堂,凑合一下。”她揉了揉太阳穴,“明天要和赞助商谈判,得把合同条款研究透。”
我站在那里,看着她低头继续看文件的样子,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那个为了目标可以不顾一切的人。
“我去楼下便利店给你买点吃的。”我说完,转身出了门。
等我拎着包子和豆浆回来,苏婉清还在看合同。我把东西放在她桌上:“趁热吃吧。”
她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外:“谢谢。”
我没说话,转身要走。
“林枫。”她突然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
“对不起。”她说,声音很轻,“这些年,辛苦你了。”
我的背僵了一下,很久才说:“都过去了。”
走出她的办公室,我靠在走廊的墙上,闭上眼睛深呼吸。五年了,这是她第一次跟我说对不起。
可这句对不起,来得太晚了。
推介会的筹备工作进入最后冲刺阶段。就在这时,出事了。
06
那天下午,苏婉清脸色铁青地冲进办公室,把文件夹重重摔在桌上:“主要赞助商撤资了!”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怎么回事?”刘主任问。
“对方说资金链出了问题,合同作废。”苏婉清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距离推介会只有三天,必须马上找到替代方案。”
局长紧急召开会议,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谁负责对接赞助商的?”局长黑着脸问。
刘主任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这件事是我负责协调的,如果要追究责任,我跑不了。
苏婉清站起来:“责任在我。是我要求压缩预算,导致赞助商不满意。”
“苏局长,这不能全怪你……”局长说。
“不用说了。”苏婉清打断他,“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我立刻联系省厅和其他渠道,三天内一定把资金缺口补上。”
散会后,苏婉清回到办公室,开始打电话。我站在门外,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进去。
“我来帮你。”我说。
她看着我,眼神里有疲惫,也有一丝感激:“好。”
接下来的三天,我们几乎没怎么睡觉。苏婉清联系省厅的资源,我负责本地企业的对接。两个人分工合作,像一台精密的机器一样运转。
第二天晚上,我累得实在撑不住了,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人给我盖上了一件外套。睁开眼,看见苏婉清的背影正走向门口。
“别睡太久,一会儿还有事。”她头也不回地说。
我看着那件外套,是她的西装外套,还带着淡淡的香水味。
第三天凌晨三点,苏婉清终于拿到了省厅的支持批文,我这边也敲定了两家本地企业的赞助。两个人对着电脑屏幕,算完最后一笔账,确认资金到位。
“成了。”苏婉清瘫在椅子上,长长地松了口气。
我也靠在墙上,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嗡嗡声。窗外的天空开始泛白,新的一天要来了。
“林枫。”苏婉清突然开口。
“嗯?”
“你还记得我们刚在一起那会儿吗?”她看着窗外,“你陪我准备公务员考试,也是这样熬夜,一熬就是一整晚。”
我愣住了。这么多年,我们从来没有聊过往事。
“那时候你总说我太拼,让我悠着点。”她自嘲地笑了笑,“我没听,我觉得只有拼命往前走,才能摆脱平庸的命运。”
我没说话,不知道该怎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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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考上了,有了稳定的工作,有了孩子,本以为生活就该这样安稳下去。”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可是我发现自己不甘心。看着那些比我小的同事一个个晋升,我心里慌。我怕自己就这样平庸一辈子,怕老了以后想起来,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做成。”
“所以你就走了。”我说,语气里带着一丝苦涩。
“对,我走了。”她转过头看着我,眼睛里有泪光,“我很自私对不对?”
我沉默了很久,最后说:“不,你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
“那你呢?”她问,“你恨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