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酒店窗帘和昨天不一样呀?"
八岁的王小雨歪着小脑袋,指着手机屏幕里的画面,天真的话语如同一颗炸弹在客厅里爆开。
陈晓慧握着手机的手猛地一抖,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屏幕里,王志强的脸色刷地变白,眼神开始躲闪。
"小雨,快去刷牙睡觉。"陈晓慧的声音有些发颤。
"可是爸爸昨天的窗帘是蓝色的,今天怎么变成米黄色了?"小雨继续追问着,完全没注意到大人们的异常。
视频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急忙整理什么东西。
"信号不好,明天再聊吧。"王志强匆忙说着,还没等陈晓慧回应,视频就突然黑屏了。
客厅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陈晓慧急促的呼吸声和小雨不解的嘟囔。
这是外派的第79天,距离回家还有一天。
01
三个月前,王志强接到公司的外派通知。
"这次项目很重要,成功的话我就能升职加薪了。"他搂着陈晓慧,语气里满是兴奋,"就是要在外地待两个多月。"
陈晓慧心里五味杂陈。结婚五年来,王志强一直很顾家,从没长时间离开过。
"那小雨怎么办?她最粘你了。"陈晓慧担忧地说。
"我会每天给你们打电话的,绝对不会让你们感到孤单。"王志强信誓旦旦地保证。
小雨从房间里跑出来,一头扎进爸爸怀里。
"爸爸,你要去很远的地方吗?"
"不远,爸爸每天都会跟小雨视频聊天,看着小雨长大。"王志强轻抚着女儿的头发。
出发那天,一家人都有些伤感。王志强拉着行李箱,一步三回头。
"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小雨。"他抱着陈晓慧说。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记得按时吃饭。"陈晓慧眼眶有些红。
送走王志强后,家里突然安静了许多。小雨趴在窗台上看着楼下,问:"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的,80天就回来了。"陈晓慧也不知道这80天该怎么度过。
那时候她想,日子总会一天天过去的。却没想到,80天会如此漫长,也会如此出人意料。
02
外派的前两周,王志强履行了自己的承诺。
每天晚上八点,他准时出现在视频电话里,跟陈晓慧和小雨聊天。
"今天工地上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陈晓慧总是这样开场。
"有个工人师傅特别幽默,今天他说..."王志强会绘声绘色地讲工地上的趣事。
小雨最喜欢听爸爸讲故事,每次都听得目不转睛。
"爸爸,你住的地方漂亮吗?"小雨好奇地问。
王志强会把手机转向房间,展示他住的酒店。房间不大,但很干净整洁,窗帘是深蓝色的,床铺收拾得很整齐。
"等爸爸回来,我们一起去旅游,住更漂亮的酒店。"王志强承诺。
陈晓慧看着屏幕里的丈夫,心里既想念又安心。至少,她知道他在哪里,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每次通话结束,小雨都会对着屏幕飞吻:"爸爸晚安,我爱你。"
"爸爸也爱小雨,也爱妈妈。"王志强总是这样回应。
这样甜蜜的通话持续了两周。陈晓慧觉得,也许分离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
她开始习惯一个人带孩子的生活,开始相信现代科技能让距离变得不那么遥远。
如果时间能停在那时该多好。
03
外派第三周开始,一些微妙的变化悄然出现。
王志强的电话时间变得不那么准时了,有时候会推迟半小时,有时候会匆匆挂断。
"今天工作特别忙,明天我们多聊一会儿。"这样的话越来越频繁。
陈晓慧试图理解丈夫的辛苦,毕竟外派项目压力大,工作时间不固定也正常。
但小雨开始有些不高兴了。
"为什么爸爸每次都急着挂电话?"她撅着小嘴问。
"爸爸工作很累,需要早点休息。"陈晓慧耐心解释。
有一次,通话过程中传来女人的笑声,很轻很快,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察觉不到。
"刚才是什么声音?"陈晓慧心里一跳。
"隔壁房间的电视声音,这里隔音不太好。"王志强解释得很自然。
陈晓慧选择相信,但心里那份安全感开始出现裂痕。
随着时间推移,王志强房间里的背景也时有变化。有时候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有时候能看到外面的夜景。
"你们酒店风景不错啊。"陈晓慧随口说道。
"是的,正对着市中心。"王志强回答。
那时候陈晓慧没有多想,以为是角度问题或者换了房间。
她还在努力说服自己,这些都是正常的变化。
04
外派进入第二个月,王志强的行为模式越来越奇怪。
他开始频繁更换视频通话的背景。有时候是酒店房间,有时候是楼道,有时候干脆只露出脸部。
"为什么不在房间里聊天?"陈晓慧忍不住问。
"房间里信号不好,走廊里更清楚一些。"王志强总有合理的解释。
但小雨的观察力比大人想象中敏锐。
"爸爸,你房间的床单为什么一会儿是白色,一会儿是花色的?"
"酒店会定期更换床单啊。"王志强笑着说,但笑容有些僵硬。
陈晓慧开始暗自记录这些细节变化。窗帘从蓝色变成米色再变成白色,床单从素色变成碎花再变成条纹,墙壁从米黄色变成浅蓝色。
"你们酒店装修挺频繁的啊。"陈晓慧试探着问。
"最近在升级改造,每层楼的风格都不一样。"王志强的回答依然天衣无缝。
每次通话,王志强都会说"我爱你们",声音依然温柔,表情依然深情。
但陈晓慧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夜深人静时,她会躺在床上想,如果真的有问题,她该怎么办?
第50天的时候,她几乎要说服自己去外地看看王志强。
但理智告诉她,这样做太过偏执了。
05
第79天的晚上,陈晓慧像往常一样准备接听王志强的电话。
小雨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兴奋地等着跟爸爸视频。
"今天是第79天了,明天爸爸就回家了!"小雨开心地数着手指头。
八点整,王志强准时打来视频电话。屏幕里,他还是那个温和的丈夫和慈爱的父亲。
"小雨,想爸爸了吗?"
"想!特别想!"小雨贴近屏幕,"爸爸,你明天几点到家?"
"下午两点的飞机,五点就能到家了。"王志强笑容满面。
陈晓慧看着丈夫,心情复杂。这么多天的疑虑即将结束,明天她就能确认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明天我给你做好吃的。"她温柔地说。
"不辛苦,能每天看到你们,我就很满足了。"王志强深情地望着镜头。
就在这温馨的氛围中,小雨突然歪着头仔细看着屏幕。
她的眼睛像小侦探一样专注,在爸爸身后的背景上扫来扫去。
"爸爸..."小雨的声音有些困惑。
"怎么了,宝贝?"王志强温和地问。
小雨指着屏幕,天真地说出了那句致命的话:"爸爸,你酒店窗帘和昨天不一样呀?"
陈晓慧的心脏猛地停跳了一拍,她清楚地记得,昨天王志强身后的窗帘是蓝色的,今天却是米黄色。
屏幕里的王志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开始慌乱地躲闪。
背景里传来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还有女人的低声惊呼。
"爸爸?"小雨不解地叫着。
王志强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陈晓慧握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80天的疑虑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可怕的印证。
就在她准备质问的时候,王志强突然伸手向镜头方向,似乎要关闭视频...
06
视频通话戛然而止,屏幕变成一片漆黑。
陈晓慧盯着手机屏幕,心脏狂跳不止。小雨还在不解地叫着:"爸爸怎么不见了?"
"去刷牙睡觉。"陈晓慧的声音出奇地冷静。
"可是爸爸还没说晚安呢。"小雨撅着嘴。
"今天不用了,快去。"
把女儿哄睡后,陈晓慧一个人坐在客厅里,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开始回想这80天的每一个细节:频繁变化的房间背景,时间不准时的电话,偶尔传来的女声,还有刚才那声女人的惊呼。
凌晨两点,她拨通了王志强最好朋友李明的电话。
"晓慧?这么晚了怎么..."李明睡意朦胧。
"李明,志强现在在哪个城市?"
"什么?他不是在家吗?前天我还见过他,在市中心的咖啡厅。"
陈晓慧感觉天旋地转:"前天?你确定?"
"确定啊,他还说你最近气色不太好,让我帮忙推荐个保健品。"
电话挂断后,陈晓慧瘫坐在沙发上。
前天晚上,王志强还在跟她视频通话,说自己在外地的工程现场。
原来这80天,他一直就在本市。
07
第二天一早,陈晓慧把小雨送到婆婆家,开始调查真相。
她先去了王志强的公司,以送文件为名找到了人事部。
"外派?没有啊,志强这段时间都在本地项目上。"人事经理困惑地说,"不过他申请了弹性工作制,不用每天打卡。"
陈晓慧的心彻底沉到谷底。
下午,她在小区门口等着。按照昨晚的约定,王志强应该五点到家。
四点五十分,熟悉的身影出现了。王志强拖着行李箱,脸上挂着疲惫却幸福的笑容。
"老婆!"他丢下行李箱,张开双臂要拥抱陈晓慧。
陈晓慧后退一步:"演得很累吧?"
王志强的笑容僵在脸上:"什么?"
"80天的外派工作,每天准时的视频电话,甚至连行李箱都准备好了。"陈晓慧的声音颤抖着,"志强,你真的觉得我很好骗吗?"
王志强的脸色瞬间变白,行李箱从手中滑落。
"晓慧,我..."
"我已经查过了,你根本没有外派,这80天你一直在本市。那些视频通话,那些不同的酒店房间,都是怎么回事?"
王志强颓然坐在行李箱上,双手抱头:"我不想骗你的,真的不想..."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王志强抬起头,眼中满含眼泪:"因为我爱上别人了,但我又不想失去你们。"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击碎了陈晓慧内心最后的幻想。
"这80天,你都在跟她一起?"
"我们租了不同的酒店房间,每天晚上我都会换一个房间跟你们视频,就是想给你们一个外派的假象。"王志强痛苦地说,"我知道这样很卑鄙,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晓慧流着眼泪问:"如果不是小雨发现了窗帘的问题,你打算骗多久?"
"我也不知道..."王志强声音低得像蚊子,"也许会一直骗下去,也许会找机会坦白,我真的很矛盾。"
五年的婚姻,八岁女儿的纯真,都在这一刻变得那么脆弱。
08
两个月后,陈晓慧坐在律师事务所里,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妈妈,爸爸真的不回来了吗?"小雨趴在她腿上问。
"爸爸有了新的生活,但他永远爱小雨。"陈晓慧轻抚着女儿的头发。
王志强很快就跟那个女人结婚了,他们在另一个城市开始新生活。
每个月,他会按时支付抚养费,偶尔会来看看小雨,但再也不会每天准时说爱她们了。
陈晓慧重新找了工作,开始了单身母亲的生活。
有时候她会想,如果没有那80天的谎言,如果王志强直接坦白,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但她更感激女儿那句天真的话。
"妈妈,幸好我发现了窗帘的问题,不然我们会一直被骗的。"小雨有一天这样说。
是的,真相虽然残酷,但总比活在谎言里要好。
陈晓慧抱着女儿,看着窗外的夕阳。
生活还要继续,她们要学会在没有谎言的世界里,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那些"我爱你"的话语,原来也可以是最美丽的谎言。
但真正的爱,应该是诚实的,哪怕会伤人,也要真实。
从今以后,她再也不想听到每晚准时的"我爱你"了。
因为真正的爱,不需要用时间来证明,更不需要用谎言来维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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