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微最后一次和母亲徐静说话,是在那个周六的清晨。阳光像融化的蜂蜜,温柔地淌进窗户,为她画架上那幅尚未完成的向日葵镀上了一层金边。空气里弥漫着松节油和颜料的混合气息,这是徐静最熟悉、也最安心的味道。
“微微,真的要去西山那边吗?有点远,一个人安不安全?”徐静一边将切好的水果放进保温盒,一边絮絮叨叨地叮嘱。她的女儿,这个从小就让她骄傲的艺术系高材生,总是对郊外的光与影有着执着的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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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真的要去西山那边吗?有点远,一个人安不安全?”徐静一边将切好的水果放进保温盒,一边絮絮叨叨地叮嘱。她的女儿,这个从小就让她骄傲的艺术系高材生,总是对郊外的光与影有着执着的迷恋。
“妈,没事的,我去过好几次了。”林微微回过头,冲母亲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她的马尾辫随着动作俏皮地一甩,眼睛亮晶晶的,像含着两颗星星,“那边的鹭影湖,傍晚的霞光最美了,我想把它画下来,作为毕业作品的主体。再说,我都二十一岁啦,不是小孩子了。”
她走过来,从背后抱住母亲,下巴搁在母亲的肩膀上,声音带着撒娇的鼻音:“放心吧,天黑前我肯定回来。晚上不是说好了吗?爸爸亲自下厨,做他最拿手的糖醋里脊。”
徐静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她这个女儿,漂亮、懂事、有才华,是她和丈夫林国栋整个世界的中心。她拍了拍女儿的手,叹了口气:“东西都带齐了?手机电量满的吧?有事随时打电话。”
“知道啦,管家婆。”
林微微背上沉甸甸的画具包,一手提着折叠画架,在玄关处换上便于行走的运动鞋。她回头,阳光正好落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她挥挥手,声音清脆如银铃:“爸,妈,我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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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正在看报纸的林国栋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如既往地严肃,但眼神里满是宠溺:“路上小心。”
门“咔哒”一声关上了。
徐静站在原地,心里莫名地有些空落。她走到窗边,看着女儿纤细的身影消失在楼下的拐角处,那抹鲜亮的柠檬黄T恤,是这个灰色城市里最跳跃的色彩。
她以为,这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周末。几个小时后,她会再次看到那抹柠檬黄,听到那声“妈,我回来啦”,然后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享受着平凡而温馨的晚餐。
她不知道,那道门关上的,是她后半生所有幸福的可能。她看到的,是女儿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霞光。
傍晚六点,林国栋的糖醋里脊准时出锅,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徐静把碗筷摆好,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微微皱眉。
“这孩子,说好天黑前回来的,怎么还没到家?”
林国栋解下围裙,拿起手机拨通了女儿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是机械而冰冷的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了?”林国栋的眉心拧成一个疙瘩,“可能是手机没电了。郊外信号不好,耗电快。”
虽然这么说,但一种不安的预感像藤蔓一样,开始悄悄缠绕上夫妻俩的心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桌上的饭菜渐渐凉了下去,窗外的天色由青灰彻底变为墨黑,城市的霓虹一盏盏亮起,唯独他们家的那盏等候的心灯,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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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八点,九点……
徐静再也坐不住了。她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那个已经关机的号码,每一次都是失望。她开始给微微的同学、朋友打电话。
“喂,是小雪吗?我是微微妈妈,请问微微和你在一起吗?”
“阿姨好,微微没跟我在一起啊,她今天不是去写生了吗?”
每一个电话,都像一把锤子,将徐善心里仅存的侥幸敲得粉碎。林国栋则在客厅里焦躁地来回踱步,他那张一向沉稳如山的面庞,此刻也布满了乌云。
十点半,林国栋做出了决定:“不能再等了,我们报警。”
派出所的值班民警很客气,但言语间也透着公式化的安慰:“林老师,您先别急。现在的年轻人嘛,玩心重,可能是在同学家玩得太晚,手机又没电了。失踪报案一般要满24小时才能立案。这样,我们先帮您登记一下信息,也和路面巡逻的同事说一声,让他们留意。”
从派出所出来,冷风一吹,夫妻俩都打了个寒颤。回家的路,从未如此漫长。
那个夜晚,家里的灯一夜未熄。
徐静抱着女儿房间里的毛绒熊,眼泪无声地滑落。房间里的一切都还是早上的样子,画架上未完成的向日葵,书桌上翻开的画册,空气里淡淡的颜料味……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她,它们的主人只是暂时离开了,很快就会回来。
可她究竟在哪儿呢?
林国栋坐在沙发上,一夜未眠。他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大学文学教授,一生都与文字和理性打交道。他习惯于用逻辑去分析一切,但此刻,他所有的知识和冷静,在铺天盖地的担忧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每一种都像一把利刃,刺得他心口生疼。
天快亮的时候,徐静的手机突然响了。她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来的,看到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喂?是微微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传来一个沉稳而陌生的男声:“您好,请问是林微微的家属吗?我们是市刑侦支队的。”
那一瞬间,徐静感觉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西山郊野公园,鹭影湖。
这里平日里是市民周末休闲的好去处,湖光山色,风景宜人。但此刻,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去,湖边却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几辆警车闪烁着红蓝色的光,刺破了这份宁静。
一位早起晨练的老人最先发现了异常。他在湖边的芦苇丛里,看到了一抹不属于自然的鲜亮颜色。走近一看,才惊恐地发现,那是一具漂浮在水中的人体,身上穿着柠檬黄的T恤。
林国栋和徐静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徐静的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被林国栋死死地扶住。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片被警戒线围起来的区域,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位身穿警服、面容坚毅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是市刑侦支队的队长,张磊。
“林老师,徐女士,请节哀。我们……在湖里发现了一具女尸,从衣着和初步判断来看,很可能就是你们的女儿。需要你们……去确认一下。”张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忍。他办过太多案子,见过太多生离死别,但每一次面对受害者家属,那份沉重感都未曾减轻分毫。
去殡仪馆的路,仿佛是通往地狱的黄泉路。
停尸间的空气冰冷刺骨,带着一股浓重的福尔马林味道。当法医将白布掀开的那一刻,徐静只看了一眼,就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
林国栋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女儿冰冷的脸颊,却又在半空中停住。那张曾经充满阳光和笑意的脸,此刻苍白肿胀,毫无生气。她的头发上还挂着水草,额角有一处明显的伤口,已经变成了暗紫色。
那件柠檬黄的T恤,被河水浸泡得褪了色,紧紧地贴在她身上。
这就是他的微微,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他世界的全部光亮。昨天早上,她还抱着他的妻子撒娇,说要吃他做的糖醋里脊。
而现在,她就这么冷冰冰地躺在这里,再也不会笑了,再也不会叫他“爸爸”了。
林国栋这位半辈子都保持着学者风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男人,在这一刻,终于崩溃了。他没有嚎啕大哭,只是弯下腰,用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整个停尸间里,只剩下他悲痛欲绝的哀鸣。
专案组迅速成立,由张磊亲自带队。
法医的初步鉴定报告很快就出来了:死者林微微,死亡时间推断为前一天下午5点到7点之间。直接死因是溺水,但其后脑有钝器击打的痕迹,颅骨轻微骨裂,这说明她在落水前很可能已经遭受攻击,失去了意识或反抗能力。
这是一起恶性杀人案。
消息传回林家,本就摇摇欲坠的家庭彻底崩塌了。徐静醒来后,整个人都变得呆滞,不吃不喝,只是抱着女儿的照片,一遍遍地喃喃自语:“微微,我的微微……”
林国栋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他的头发白了大半,脸上布满了深刻的皱纹,眼神空洞,失去了所有的光彩。但他知道,他不能倒下,他的妻子需要他,他要为女儿讨回公道。
张磊带着助手小李,再次来到了林家。看着这个被悲伤笼罩的家,两位硬汉警察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
“林老师,请您节哀。我们需要了解一下微微平时的一些情况,任何细节都可能对破案有帮助。”张磊的声音放得很轻。
林国栋强打起精神,用沙哑的声音回答:“张警官,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诉你们。”
“微微平时有没有和什么人结怨?或者,有没有比较亲近的异性朋友,比如男朋友?”
林国栋摇了摇头:“微微性格很好,待人温和,从小到大连跟人红脸都很少。她一门心思都在画画上,为了准备毕业作品和出国留学,她把所有时间都用上了,没有谈恋爱。”
“出国留学?”
“是,她已经拿到了意大利佛罗伦萨美术学院的offer,本来……本来今年秋天就要走的。”林国栋说到这里,声音再次哽咽。那是女儿奋斗了多年的梦想,如今却成了永远无法触及的泡影。
询问陷入了僵局。林微微的社会关系非常简单,学校和家两点一线,交往的也都是些和她一样埋头创作的同学。她就像一张白纸,干净得让人无法想象,会有怎样的恶意降临到她身上。
与此同时,另一队警员在鹭影湖案发现场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林微微的尸体是在湖下游的芦苇丛被发现的,警方推断那里并非第一案发现场。经过一上午的仔细搜寻,终于在湖上游一处视野开阔、适合写生的缓坡上,找到了线索。
草地上,一个被暴力踩踏过的折叠画架倒在那里,几根支架已经变形。不远处,散落着几支画笔和一个摔裂的颜料盒,五彩的颜料和泥土混在一起,像一幅抽象而残酷的画。
在一丛灌木下,警方找到了林微微的画具包。里面的东西很凌乱,钱包里的现金不见了,但身份证和银行卡都在。她的手机和一台价值不菲的专业相机也不翼而飞。
“头儿,看来是劫财杀人的可能性很大。”小李向张磊汇报道,“现场有明显的挣扎痕迹,我们在画架旁边提取到了半枚不属于死者的鞋印,正在进行技术分析。另外,在附近发现了一个这个。”
小李用证物袋装着一枚小东西,递给张磊。
那是一颗纽扣。
这颗纽扣很特别,不是工厂流水线上生产的塑料或金属纽扣,而是用某种深色的木头手工雕刻的,上面有着粗糙但独特的纹路,看起来像某种动物的图腾,又有些模糊不清。
“查。”张磊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查这枚纽扣的来源。另外,以案发现场为中心,调取所有可能路口的监控录像,排查案发时间段内所有进出西山公园的车辆和人员。再查一下,近期有没有人出售和死者同型号的二手相机。”
一张无形的大网,开始以鹭影湖为中心,缓缓张开。
案件的调查,比想象中要困难得多。
西山郊野公园面积巨大,且地处偏僻,除了主要出入口,还有很多可以随意进出的小路。而林微微选择的写生地点,更是监控的绝对盲区。
警方排查了案发时间段内出入公园的几十辆车和上百名游客,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那枚特殊的鞋印,经过比对,也未能在现有的犯罪记录库中找到匹配对象。
案件似乎陷入了僵局。
媒体的报道铺天盖地而来,“艺术系校花郊外写生遇害”,这样充满噱头和悲剧色彩的标题,迅速点燃了公众的舆论。有同情,有愤怒,也有对警方破案效率的质疑。巨大的压力,压在了专案组每个人的肩上。
而对于林国栋和徐静来说,每一天都是煎熬。
女儿的葬礼过后,家里变得死一般寂静。徐静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时常在半夜惊醒,哭喊着女儿的名字。她把微微的房间原封不动地保留着,每天进去打扫,就像女儿只是出了一趟远门。
林国栋停掉了自己所有的课程,寸步不离地守着妻子。他开始疯狂地阅读所有关于犯罪心理学的书籍,试图去理解,究竟是怎样的人,才会对一个素不相识、手无寸铁的女孩下此毒手。他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女儿生前的点点滴滴,想找出哪怕一丝一毫被他忽略的线索。
“国栋,”一天晚上,徐静忽然拉住他的手,眼神里带着一丝神经质的恐慌,“你说,会不会是……是那个人?”
“谁?”
“就是去年,微微在画展上获奖,有个没得奖的男生,在网上匿名骂她,说她的画是靠你这个当教授的爸爸才得奖的……你还记得吗?”
林国栋心里一沉。他当然记得。当时为了这件事,微微还难过了好几天。后来学校介入调查,那个男生道了歉,事情才平息下去。
难道是因妒生恨?
林国栋立刻将这个线索告诉了张磊。警方很快找到了那名男生,但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案发时他正在千里之外的家乡,几十个亲戚都能为他作证。
线索又断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半个多月了。盛夏的暑气越来越重,人们对这起案件的关注度也渐渐被新的社会热点所取代。但对于林家和专案组来说,案件的阴云始终笼罩在头顶。
就在所有人都快要失去希望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市里一家规模不大的旧货市场里,一个当铺老板向派出所反映,前两天有个男人来他店里,兜售一台专业的单反相机。老板看那相机很新,价格却要得很低,而且那人眼神躲闪,神情紧张,就留了个心眼,说要验证一下序列号,偷偷拍了张照片。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扔下相机就跑了。
老板这两天看新闻,想起了这事,觉得可疑,便报了警。
照片传到专案组,所有人都精神一振!经过技术比对,当铺老板描述的相机型号,与林微微丢失的相机完全吻合!
照片上的男人大约三十多岁,中等身材,皮肤黝黑,理着一个板寸头,眉宇间带着一股戾气。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脖子上挂着一串廉价的珠子。
通过模糊的照片进行人脸识别,再结合辖区内有盗窃、抢劫前科的人员进行排查,一个名字浮现在了警方的视线中——赵明。
赵明,35岁,本地人。无正当职业,常年在西山附近游荡,曾因盗窃和故意伤人两次入狱,半年前刚刚刑满释放。他的体貌特征,与照片中的男人高度吻合。更重要的是,他的居住地,就在西山脚下的一个城中村里。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张磊立刻下令,对赵明进行抓捕。
抓捕行动异常顺利。警方冲进赵明那间阴暗潮湿的出租屋时,他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在他的床底下,警方搜出了林微微的手机,以及几百块钱现金。
人赃并获。
当晚,张磊亲自给林国栋打去了电话。
“林老师,我们……抓到犯罪嫌疑人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然后是林国栋压抑着巨大情绪的、颤抖的声音:“是……谁?”
“一个叫赵明的本地无业人员,有犯罪前科。基本可以确定,就是他见财起意,杀害了您的女儿。”张磊顿了顿,补充道,“明天我们会对他进行正式审讯。另外,还有一些您女儿的遗物需要您和徐女士来辨认一下。”
挂掉电话,林国栋看着身旁面容憔悴的妻子,第一次在女儿出事后,眼中流露出一丝狠厉的光。
凶手,终于找到了。
第二天上午,林国栋搀扶着徐静,走进了市刑侦支队的大楼。
徐静的身体依然很虚弱,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连衣裙,整个人被巨大的悲伤包裹着,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张磊接待了他们,将装在证物袋里的手机递了过去。
“林老师,徐女士,你们看,这是不是微微的手机?”
徐静看到手机壳上那只自己亲手画的小猫,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她颤抖着手,想要触摸,却又被那层冰冷的塑料袋隔开。
林国栋点了点头,声音嘶哑:“是她的。”
“那就没错了。”张磊叹了口气,“人我们已经抓到了,正在审讯室。他对自己抢劫杀人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供认不讳……
这四个字,像四把最钝的刀,反复切割着夫妻俩的心。他们的女儿,那个鲜活的生命,就因为这样一个人渣的贪念,就这么没了。
“我们……可以看看他吗?”林国栋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平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我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干出这么残忍的事。”
张磊有些犹豫。按规定,这并不合规矩。但看着眼前这位一夜白头、失去了唯一爱女的父亲,他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吧。你们跟我来,就在外面,通过单面玻璃看一眼。”
张磊带着他们,来到了一间审讯室的观察室。
隔着一层深色的玻璃,他们看到了那个名叫赵明的男人。
他被铐在审讯椅上,脸上没有丝毫的悔意,反而带着一种满不在乎的痞气。他正低着头,似乎在打盹,对面前两名警员的问话,也是爱答不理。
就是他。
就是这个恶魔,夺走了他们的微微。
徐静死死地盯着玻璃另一边的那个身影,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她那双原本温柔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血丝和刻骨的仇恨。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一名年轻的警员端着一杯水走了进去,放在赵明面前。或许是警员的动作惊动了他,赵明不耐烦地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向了单面玻璃的方向。
虽然他看不见外面的人,但林国栋和徐静,却将他的脸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张平平无奇,甚至有些麻木的脸。
然而,当林国栋看清他身上穿着的囚服,以及囚服胸口上那颗本应存在的纽扣,却只剩下一个线圈的空位时,他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想起了警方找到的那枚独特的、手工雕刻的木质纽扣。
而徐静,她的目光却死死地锁在了赵明的脸上。这张脸,在她的记忆深处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想起来了,她见过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