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小默，收拾东西，今天就搬走。”姑妈背对着我，声音冷得像寒冬的冰。
我愣在原地，昨天还在婚礼上笑得合不拢嘴的她，今天却像变了个人：
“姑妈，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做错什么了吗？”
“桌上有封信，你自己看。”她没有回头，肩膀微微颤抖，“从今往后，你我再无关系。”
我的新婚妻子雨欣拉着我的手，满脸困惑。
而我，根本不知道这短短一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十月的阳光温暖而柔和，我站在镜子前整理着西装领带，心里既激动又忐忑。今天是我和雨欣的婚礼，这个日子，我等了太久。
“小默，领带歪了。”姑妈走进房间，温柔地帮我重新打好领带，“紧张了？”
“有点。”我笑着说，看着镜子里姑妈那张慈祥的面孔，心里涌起一阵温暖。
姑妈陈月华今年五十八岁了，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的皱纹记录着岁月的痕迹。这二十年来，她把我当亲生儿子一样养大，供我读完大学、研究生，从来没有让我受过委屈。
“姑妈，谢谢您。”我转身抱住她，眼眶有些发热，“要不是您，我不会有今天。”
“傻孩子，说什么谢。”姑妈拍拍我的背，声音有些哽咽，“你爸妈在天上看着，一定会为你高兴的。”
提到父母，我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年前。
那年我八岁，父母开车去外地谈生意，在高速路上遭遇连环追尾，当场去世。我从此成了孤儿，亲戚们都在商量谁来抚养我，大多数人都在推脱。
是姑妈站出来，毫不犹豫地说：“小默跟我走，我养他。”
那时候姑妈刚刚离婚，自己还带着一个女儿陈思雨，生活并不宽裕。但她硬是咬着牙把我接回家，跟思雨姐姐一起抚养。
我记得小时候，姑妈经常加班到深夜，回来还要给我们做饭、检查作业。她在一家纺织厂当会计，工资不高，但她省吃俭用，从来不让我们受委屈。
思雨姐姐比我大三岁，她对我特别好，就像亲弟弟一样照顾我。可惜后来她大学毕业后去了南方工作，这些年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
“姑妈，思雨姐今天能回来吗？”我问。
姑妈的表情僵了一下，勉强笑道：“她公司有项目走不开，不过她说了，一定会给你发红包的。”
我有些失落，但也理解。思雨姐在深圳一家大公司当高管，工作确实很忙。
“走吧，别让新娘子等急了。”姑妈拉着我往外走。
婚礼在市区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举行。虽然我的工作不算特别好，只是一家普通公司的项目经理，但这场婚礼还是办得体体面面的。这些钱大部分是姑妈出的，她把这些年攒下的积蓄都拿了出来。
雨欣的父母看到姑妈为我操办婚礼的样子，都很感动。岳母拉着姑妈的手说：“陈姐，您真是个好人。小默能有您这样的姑妈，是他的福气。”
姑妈笑着应付着，但我注意到她的笑容有些勉强。
婚礼进行得很顺利。当我和雨欣交换戒指时，我看见姑妈在台下抹眼泪。她一定是想起了父母，想起了这二十年的艰辛。
敬酒环节，我端着酒杯来到姑妈桌前。
“姑妈，这杯酒我敬您。”我深深鞠了一躬，“您的恩情，我一辈子都还不清。”
姑妈接过酒杯，却没有立即喝。她盯着我看了很久，眼神复杂得让我有些不安。
“小默，你真的爱雨欣吗？”她突然问。
这个问题让我有些意外：“当然爱，我们都谈了三年了。”
“那就好。”姑妈喝干了酒，又问了一句让我更困惑的话，“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一些真相，会不会恨姑妈？”
“姑妈，您说什么呢？”我不解地笑了，“我怎么会恨您？您对我这么好。”
姑妈没再说话，只是摆摆手让我去招呼其他客人。
我转身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姑妈坐在那里，背影突然显得特别孤单，特别落寞。
婚礼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才结束。送走最后一批客人，我和雨欣回到了婚房。那是我半年前贷款买的一套小两居，虽然不大，但装修得很温馨。
“累坏了吧？”雨欣帮我脱下西装外套，“今天你姑妈好像心情不太好，是不是舍不得你？”
“可能吧。”我想起姑妈那些奇怪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明天咱们去给她送谢礼，好好陪陪她。”雨欣善解人意地说。
我点点头，可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第二天早上，我和雨欣提着礼品去了姑妈家。那是一套老旧的两居室，姑妈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了。
我用钥匙开门，里面却安静得有些异常。
“姑妈？”我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走进客厅，我看见茶几上放着一个信封，上面用黑色的笔写着：“陈默亲启”。
就在这时，姑妈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她的脸色苍白，眼睛红肿，显然哭过。
“小默，你来了。”姑妈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冷漠，“我等你很久了。”
“姑妈，您怎么了？”我上前想搀扶她，却被她避开了。
“别碰我。”姑妈后退一步，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陌生的距离感，“我有话跟你说。”
“姑妈……”
“收拾你的东西，今天就搬走。”姑妈指着我曾经住过的那个房间，“以后，你我再无关系。”
这句话像晴天霹雳，我完全懵了：“您说什么？我做错什么了？”
“看看那封信，你就明白了。”姑妈说完转身走进卧室，砰地关上了门。
我颤抖着拿起那封信，看见信封的封口处还贴着透明胶带，显然是被精心封存的。
雨欣拉着我的手，也是一脸茫然：“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撕开信封，里面是厚厚的一沓信纸。当我看清第一页的内容时，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
信的开头写着：“小默，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做出了人生中最艰难的决定……”
我的手在颤抖，几乎握不住那几张薄薄的信纸。雨欣察觉到我的异常，关切地问：“怎么了？信里写了什么？”
我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往下看。
信的内容很长，字迹工整，能看出姑妈写得很认真，很慎重。
“小默，这二十年来，我一直在逃避，一直在说谎。但到了今天，我必须告诉你真相。你的父母，不是死于车祸的。”
看到这句话，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是车祸？那是什么？
我强忍着颤抖继续读下去。
“二十年前，你父亲陈建国经营着一家公司，生意做得很大。他是我的亲哥哥，也是我最敬重的人。但就在你八岁那年，公司出了问题。”
“你父亲的合伙人林志远卷走了公司的流动资金，留下一笔巨额债务。债主们找到你父亲，要他立即还钱。你父亲走投无路，想带着你母亲去外地找朋友借钱周转。”
“但我劝他不要去，因为那个朋友其实是林志远的人，这是个圈套。可你父亲不信，执意要去。结果……他们在路上出了车祸。”
“警察说是意外，但我知道不是。那辆撞你父母的大货车，司机事后畏罪自杀了。案子就这样不了了之。”
我的眼泪不知何时已经流了下来。原来当年父母的死，不是简单的意外，而是一场阴谋？
“小默，我隐瞒了你二十年，不是想骗你，而是不想让你在仇恨中长大。我想让你好好读书，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可我错了，真相总有被揭开的一天。”
“你知道林志远是谁吗？他就是林雨欣的父亲。”
看到这里，我手中的信纸掉在了地上。
雨欣的父亲？那个看起来和蔼可亲、在婚礼上还跟我称兄道弟的林志远？他就是害死我父母的凶手？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喃喃自语。
雨欣捡起信纸，看到那段内容后，脸色刷地白了：“小默，这……这一定是误会……”
“你也看到了？”我转头看着她，眼神里满是质疑，“你早就知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雨欣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我爸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读。
“昨天婚礼上，我见到了林志远。二十年了，他变化很大，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我当时就想冲上去质问他，撕掉他那张伪善的面孔。但我忍住了，因为那是你的婚礼，我不想毁了你的幸福。”
“可婚礼结束后，我越想越不甘心。我回到家，翻出了当年的那些资料。我找到了证据，证明当年的车祸就是林志远一手策划的。”
“小默，我知道你爱雨欣，她可能也是无辜的。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跟仇人的女儿在一起，这对你死去的父母太不公平了。”
“所以我做出了这个决定。我要跟你断绝关系，让你自己选择。如果你选择继续跟雨欣在一起，那就当没有我这个姑妈。如果你选择替父母报仇，那我会把所有证据都给你。”
“孩子，对不起。姑妈养了你二十年，却要在你最幸福的时候，给你这样一个残酷的真相。但我不能再隐瞒了，我欠你父母的，必须还。”
信的最后，是一个地址和一串数字。
“证据在银行保险柜里，密码是你的生日。拿到证据后，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但请记住，无论你做什么选择，姑妈都不怪你。”
我看完信，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
二十年的疑问，二十年的真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砸在我头上。
我看着雨欣，她也在流泪。我们昨天还是最幸福的新婚夫妻，今天却要面对这样的残酷现实。
“小默……”雨欣想拉我的手，我却躲开了。
“我需要冷静一下。”我站起身，踉跄着往门外走。
“小默！”雨欣在后面喊我，但我没有回头。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大街上的。满脑子都是信里的内容，都是父母死前的画面，都是林志远那张虚伪的笑脸。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该去哪里。
手机响了无数次，都是雨欣打来的，我一个都没接。
最后，我来到了父母的墓地。
这是市郊的一处公墓，环境清幽。父母的墓碑在一棵松树下，墓碑上的照片已经有些褪色，但我还能清楚地看到他们的笑容。
我跪在墓前，眼泪止不住地流。
“爸，妈，对不起……”我哽咽着说，“我不知道你们是被害死的，我不知道真相是这样的……”
如果早知道真相，我怎么可能跟仇人的女儿谈恋爱？怎么可能在婚礼上跟林志远推杯换盏？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我跟雨欣已经结婚了，她肚子里还怀着我们的孩子。这是上个月刚查出来的，我们原本打算婚礼后再告诉大家。
如果为父母报仇，我就要跟雨欣离婚，要毁掉那个无辜的孩子，要毁掉我们三年的感情。
如果选择雨欣，我就要放弃仇恨，要辜负姑妈的期待，要对不起九泉之下的父母。
我该怎么选？
在墓地跪了一下午，直到天黑我才离开。回到家，雨欣红着眼睛等在门口。
“你终于回来了。”她扑进我怀里，“我以为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抱着她，心里说不出的苦涩。
“雨欣，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事。”她抬起头看着我，“我爸也从来没跟我说过。”
“我知道。”我轻声说，“这不是你的错。”
“那我们……”她小心翼翼地问，“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我沉默了。
这一夜，我们谁都没有睡。雨欣躺在我身边，不时抽泣。而我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混乱。
第二天一早，我做出了决定。
“我要去见你父亲。”我对雨欣说。
“我陪你去。”她说。
“不用，我自己去。”
我开车来到岳父家。这是市中心的一套大平层，装修豪华。想到这些财富可能都是用我父母的血汗钱换来的，我心里就恶心。
林志远开了门，看到我有些意外：“小默？这么早来，有事吗？”
“有。”我直接走进去，“我要跟你谈谈，关于二十年前的事。”
林志远的脸色变了，但很快恢复平静：“什么事？”
“陈建国。”我盯着他的眼睛，“我父亲。”
他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坐在了沙发上。
“你都知道了？”他问。
“姑妈告诉我的。”我也坐下，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我想听你亲口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志远沉默了很久，最后点了根烟：“我确实欠你一个解释。但在说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姑妈给你看的证据，是一份银行转账记录吧？”
我一愣。姑妈确实在信里提到了证据在银行保险柜，但我还没去取。他怎么知道是银行转账记录？
“看来你还没去取。”林志远苦笑，“那就好办了。”
“什么意思？”
“那份证据是假的。”林志远直视着我，“准确地说，是你姑妈伪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