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蝴蝶胎记,像一滴血,又像一团火,烙印在新生孙女娇嫩的后背上。
我只看了一眼,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被抽干,又在刹那间冲上头顶。
澳洲午后的阳光温暖明媚,透过浴室的磨砂玻璃,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金色的柔光,可我却如坠冰窟,手脚冰凉地僵在原地。
儿子和儿媳的欢声笑语从客厅传来,他们不知道,这个被他们视若珍宝的新生儿,是一个来自地狱的信使,她背负着一个纠缠了我们两代人、沾满鲜血的秘密,前来索命了。
01
"妈,您慢点,一路辛苦了。"儿子李伟在悉尼机场接到我时,给了我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他高了,也壮了,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脸上洋溢着一种被生活善待的松弛感。
看到他这样,我心里那点因为长途飞行而产生的疲惫,顿时烟消云散。
为了他和儿媳苏雯移民澳洲,我卖掉了国内的老房子,拿出了毕生的积蓄,如今看到他过得好,我觉得一切都值了。
苏雯抱着二孙子,牵着大孙子,站在不远处对我温柔地笑。
她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皮肤白皙,眉眼弯弯,说话总是细声细语,对我这个婆婆也一向尊重有加。
她已经给李伟生了两个活泼健康的儿子,如今又冒着高龄风险,生下了第三胎,一个千金。
我们李家,终于有了一个女孩。
电话里,李伟的语气激动得像是中了彩票:"妈,你快来吧,我们有女儿了!苏雯月子里需要人照顾,您来了我们才放心。"我当然高兴,立刻就收拾了行李,马不停蹄地飞了过来。
李伟的家是一个带花园的独栋房子,草坪修剪得整整齐齐,两个孙子像两只小炮弹一样冲过来抱我的腿,奶声奶气地喊着"奶奶"。
苏雯将孩子交给李伟,接过我的行李,体贴地说:"妈,房间都给您收拾好了,您先休息一下,晚上给您接风洗尘。"一切都那么完美,幸福得像一幅色彩明亮的油画。
我看着这个温馨的家,看着优秀的儿子、贤惠的儿媳和可爱的孙子们,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婆婆。
直到我看到那个刚刚出生几天的孙女,李念。
小家伙被包裹在柔软的襁褓里,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像个小苹果。
我俯下身,小心翼翼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心中一片柔软。
晚饭时,苏雯因为还在月子里,只是简单喝了些汤。
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感激和依赖:"妈,这些天要辛苦您了。我和李伟都是第一次照顾女儿,很多地方都不懂。"我笑着摆摆手:"一家人说什么辛苦。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个女儿,现在念念来了,我疼她还来不及呢。"我说的是真心话。
我曾经有过一个女儿,叫李月。
那是我心底最深的一道伤疤,二十多年了,一碰就疼,血流不止。
晚饭后,李伟和苏雯去照顾两个精力旺盛的儿子,我主动揽下了给小念念洗澡的活。
浴室里暖气开得很足,我准备好了一切,将念念轻轻地放进婴儿浴盆里。
温热的水拂过她小小的身体,她舒服地蹬了蹬腿,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我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歌,一边用柔软的毛巾为她擦拭。
当我的手滑过她的后背时,指尖的触感让我顿了一下。
我将她小小的身子翻过来,让她趴在我的手臂上。
就是那一瞬间,我的呼吸和心跳,连同整个世界,都停滞了。
在念念左边肩胛骨下方,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胎记,清晰地印在那里。
那不是普通的斑点,而是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形态逼真,颜色是诡异的深红色,像凝固的血。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仿佛有炸弹在里面引爆。
我死死地盯着那块胎记,全身的血液都往一个地方涌去——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夏日午后。
我的女儿,我那只有七岁的月月,她也有这样一块一模一样的胎记,在同一个位置,连蝴蝶翅膀上细微的纹路都分毫不差!
月月就是在那天失踪的,警察后来在水库里找到了她小小的尸体,结论是失足落水。
可我知道不是!
月月会游泳,而且她最怕水,从不一个人去水库边。
可我没有证据,我只能抱着女儿冰冷的身体,一遍遍地哭喊,却无能为力。
从那以后,这只血蝴蝶就成了我午夜梦回的魇,它一次次地在我眼前盘旋,提醒我女儿死得有多冤。
而现在,这只本该随着月月一起埋葬的血蝴蝶,竟然出现在了我孙女的身上!
这不是巧合,绝对不是!
我吓得手一抖,小念念的身体往下一滑,呛了一口水,立刻"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哭声惊动了外面的苏雯,她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妈,怎么了?"我慌乱地用浴巾裹住念念,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遮住了她后背的胎记。
"没事,没事,是我手滑了,吓到孩子了。"我的声音在发抖,脸色一定难看到了极点。
苏雯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接过孩子,熟练地安抚着。
她一边拍着念念的背,一边状似无意地问:"妈,您是不是太累了?您的脸色好差。"我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能低下头,胡乱地收拾着东西,含糊地应着:"是有点,时差还没倒过来。"那一晚,我彻底失眠了。
我躺在床上,眼睛睁得老大,二十年前的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地向我袭来。
月月的笑脸,月月的哭声,她在水库边被发现时那浑身湿透、脸色青紫的模样……一幕幕,像尖刀一样凌迟着我的心。
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这一切当成一个简单的巧合。
这只蝴蝶,是索命的信号。
我必须马上离开,在我还没有弄清楚真相之前,我必须离这个孩子,离这个家远一点。
天还没亮,我就悄悄地起了床,用手机订了最早一班回国的机票。
我不敢惊动任何人,我怕看到苏雯那张温柔无害的脸,更怕看到孙女背上那只血色的蝴蝶。
02
一夜未眠,我的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窗外,天色由深蓝转为鱼肚白,澳洲的清晨宁静而祥和,鸟儿在枝头鸣唱,可我的心里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又苦又涩,还带着一丝无法言说的恐惧。
我坐在床边,反复问自己,是不是我太多疑,太神经过敏了?
或许,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世界上有胎记的人那么多,长得相似也不足为奇。
可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那不仅仅是形状和位置的相似,而是连神韵都一模一样,那种妖异的、仿佛要活过来的感觉,和我女儿月月身上的那块,别无二致。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逃走,我得找到一些线索,哪怕是能让我安心的线索也好。
吃早饭的时候,我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李伟和两个孙子打打闹闹,苏雯则细心地照顾着我,给我盛粥,夹菜,叮嘱我多吃一点。
她的笑容依旧温柔,看不出任何破绽。
我看着她,心里却在想,这样一张美丽的皮囊下,究竟藏着什么?
我决定试探一下。
我夹了一筷子菜,状似随意地开口:"苏雯啊,念念这孩子,长得真好,皮肤雪白雪白的。"苏雯笑了,眉眼弯弯:"是啊,都说女儿像爸爸,我看她一点也不像李伟,估计是像我多一些。"机会来了。
我放下筷子,看着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个普通的好奇长辈:"说起来,我昨天给念念洗澡,看到她后背上有块小胎记,红色的,还挺别致。这胎记,是遗传你们家的吗?"我紧紧地盯着苏雯的脸,不放过她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听到"胎记"两个字,苏雯正在喝汤的动作,有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停顿。
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她放下汤匙,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才微笑着回答:"妈,您说的是那块蝴蝶胎记吧?医生说很常见,叫血管瘤,大一点自己会消掉的。我们家……好像没人有这种胎记。可能是孩子自己长的吧。"她的回答天衣无缝,语气也坦然得让人找不到任何疑点。
可就是那零点几秒的停顿,让我心里的警铃大作。
她在撒谎。
她知道些什么。
李伟在一旁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大大咧咧地插嘴:"妈,您就是爱想太多。不就是个胎记嘛,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您别那么封建迷信。"他一边说,一边爱怜地摸了摸苏雯的头,眼神里满是宠溺。
我看着儿子被这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的样子,心里一阵发凉。
我能说什么?
我说这不是普通的胎记,这是我死去女儿的印记?
我说我怀疑你貌美如花的妻子和二十年前的一桩命案有关?
李伟只会觉得我疯了,是在无理取闹,是得了产后抑郁的婆婆在嫉妒儿媳。
我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默默地吃着饭,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
既然问不出来,那我就自己找。
接下来的几天,我表面上尽心尽力地照顾苏雯和孩子,实际上却在暗中观察着一切。
我发现,苏雯的生活习惯好得有些过分。
家里永远一尘不染,物品摆放得井井有条,连两个调皮的孙子,都被她教育得极有规矩。
她对李伟体贴入微,对我这个婆婆也是孝顺备至,堪称完美妻子的典范。
可越是这样,我心里的不安就越重。
一个人,怎么可能完美到这种地步?
这更像是一种伪装,一种常年累月训练出来的、毫无破绽的伪装。
我还发现了一个更奇怪的细节。
苏雯在哄念念睡觉的时候,经常会哼一首很古老的摇篮曲。
那曲调很怪异,有点悲凉,又有点阴森,我从来没有听过。
可不知为何,那旋律却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
我想了很久,记忆深处的一个片段猛地被撕开。
是我的婆婆,李伟的奶奶!
她是个很传统的乡下女人,在我生下月月后,她也哼过类似的调子!
那时候我还年轻,觉得那曲子听着不吉利,就没让她再唱。
月月……月月也听过这首摇篮曲!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成型:苏雯,她到底是谁?
她为什么会哼这首几乎已经失传的摇篮曲?
她和我婆家,到底有什么渊源?
恐惧像藤蔓一样,紧紧地缠绕着我的心脏。
这个家,已经不是我以为的那个幸福港湾了,它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不可测的漩涡。
我必须在被吞噬之前,找到答案。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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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在我来到澳洲的第五天出现了。
那天是周末,李伟说要带两个儿子去附近的公园踢球,苏雯也笑着说自己身体恢复得不错,想跟着一起去透透气。
他们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我借口说有些累,想在家休息。
看着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地出门,我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
我的目标很明确——苏雯的书房。
那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我还没进去过的地方。
苏雯说里面有很多她的设计稿,怕孩子们弄乱,所以平时总是锁着。
这种刻意的隐藏,反而让我觉得里面必定藏着秘密。
我找到一根回形针,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在锁孔里捅了半天,竟然真的把门给打开了。
书房不大,布置得很雅致。
一整面墙的书架,一张宽大的书桌,上面放着电脑和一些画稿。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我的目光在书架上快速扫过,大部分都是一些关于珠宝设计的专业书籍。
我的心沉了下去,难道真的是我多心了?
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我的视线被书架最底层的一个上了锁的木盒子吸引了。
那是一个很古老的首饰盒,样式很旧,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
我的心跳瞬间加速。
我几乎可以肯定,秘密就在这个盒子里。
锁很简单,我用回形针没几下就撬开了。
盒子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樟脑和尘土的味道扑面而来。
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罪证,只有一些看似寻常的旧物。
几封泛黄的信,一些干枯了的植物标本,还有一叠老照片。
我拿起那些照片,一张一张地翻看着。
大部分都是苏雯小时候的照片,和一个看起来很温婉的女人的合影,那应该是她的母亲。
直到我翻到最后一张照片,我的瞳孔猛地收缩,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是一张已经严重褪色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人,她的相貌和苏雯有七八分相似,但气质更加阴郁。
她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正对着镜头,脸上是一种诡异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个女人的脖子上,戴着一条项链!
那是一条银质的、坠子是一朵小小的、雕刻着月亮图案的项链!
我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照片"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条项链,我死也不会忘记!
这是我当年亲手给月月戴上的,是她的满月礼物!
月月失踪那天,她就戴着这条项令!
警察找到她的尸体时,项链已经不见了。
他们说可能是在水里被冲走了,或者被什么东西挂掉了。
可现在,它却出现在了这张诡异的照片里,戴在这个陌生女人的脖子上!
我像疯了一样,将盒子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希望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在一堆杂物中,我摸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
我拿起来一看,是一块用红布包裹着的小木牌。
我颤抖着打开红布,木牌上用朱砂写着两个字:顾月。
顾月?
不是李月?
可这笔迹,分明就是我丈夫的!
我丈夫姓李,我们家月月叫李月。
这个"顾"字从何而来?
难道……一个让我不寒而栗的猜想,像毒蛇一样钻进了我的脑子。
我丈夫在外面,还有一个姓顾的女儿?
不,不可能!
我们夫妻感情一直很好,他不是那样的人。
可这条项链,这个木牌,又该如何解释?
我瘫坐在地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照片上的女人是谁?
她为什么会有月月的项链?
她和苏雯是什么关系?
苏雯把这些东西藏起来,又说明了什么?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门口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是他们回来了!
我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地把东西往盒子里塞。
可越急越乱,那张要命的照片怎么也找不到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心急如焚,只能先把盒子锁好,放回原位,然后像做贼一样溜出了书房,轻轻地带上了门。
我刚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假装在看电视,李伟和苏雯就带着孩子们进来了。
"妈,您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白?是不是不舒服?"李伟关切地问。
我强笑着摇摇头:"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苏雯,她正温柔地帮小儿子擦汗,脸上带着完美的笑容。
可这一刻,我只觉得那笑容的背后,藏着一只择人而噬的猛兽。
她看似无害,却可能是我女儿的仇人,甚至……是凶手。
04
我一整个下午都坐立不安,那张掉落在书房的照片,像一根刺,扎在我的心上。
我必须把它拿回来,那是最直接的证据。
晚饭时,我食不知味,脑子里一直在盘算着该如何再进一次书房。
苏雯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常,几次关切地问我是否需要去看医生,都被我搪塞了过去。
煎熬一直持续到深夜,等所有人都睡下后,我蹑手蹑脚地再次来到了书房门口。
这一次,我连回形针都没带,因为我发现门虚掩着,没有上锁。
我的心"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
是他们出门时忘了锁,还是……她已经发现了?
我推开门,借着走廊微弱的光线,一眼就看到了那张静静躺在地板中央的照片。
它就像一个诱饵,一个陷阱,在黑暗中等待着我。
我头皮发麻,但还是走了进去,弯腰将它捡了起来。
就在我直起身子的那一刻,书房的灯,"啪"的一声亮了。
苏雯就站在门口,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裙,长发披散着,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她手里,还拿着那个被我撬开过的木盒子。
"妈,您在找这个吗?"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锥,狠狠地刺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照片再次掉落在地。
完了,我被发现了。
我所有的伪装,所有的试探,在这一刻都变得无比可笑。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步向我走来。
李伟也被惊醒了,他跟在苏雯身后,看到眼前这一幕,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解:"妈?苏雯?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苏雯没有理他,她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我身上,那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妈,我知道您有很多疑问。关于这个胎记,关于这条项链,关于……您的女儿,李月。"她的话,像一颗颗子弹,精准地击中了我的心脏。
她承认了!
她什么都知道!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歇斯底里地冲她喊道:"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有月月的项链?我女儿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李伟被我的反应吓到了,他急忙上来扶住我,对着苏雯呵斥道:"苏雯,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李月?妈,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苏雯却冷笑了一声,她走到我面前,将手里的木盒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李伟,你觉得你妈妈是老糊涂了吗?你看看这些,你再看看你宝贝女儿身上的胎记,你真的觉得,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她拿起那块写着"顾月"的木牌,递到李伟面前。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上面是你父亲的笔迹。他不止有李月一个女儿,他还有一个叫顾月的私生女。而我,"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照片上那个戴着项链的女人,"我,是顾月的女儿。照片上抱我的人,是我的母亲。"李伟如遭雷击,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满脸的难以置信:"不……不可能……我爸他……""你爸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苏雯的语气充满了怨毒,"他毁了我的外婆,毁了我的母亲,也毁了顾月的一生!他让她们一辈子都活在阴影里,见不得光!凭什么?凭什么你们李家可以享受天伦之乐,而我们顾家就要家破人亡?"我浑身发抖,指着她,声音嘶哑:"所以……所以月月的死……"苏雯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意:"是,你女儿的死不是意外。是我母亲做的。她要让你也尝尝失去女儿的滋味!那条项链,就是她从你女儿尸体上取下来的战利品!""你……你们是魔鬼!"我气血攻心,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李伟冲了过去,一把揪住苏雯的衣领,双目赤红:"你胡说!你这个疯子!我杀了你!"苏雯却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疯狂和报复的快感:"杀了我?李伟,你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你的事业,你的绿卡,你这两个可爱的儿子……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两个孩子,跟你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这句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溃了李伟。
他松开手,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样,颓然地跪倒在地,嘴里喃喃地念着:"不……这不是真的……"我看着我那被真相打击得体无完肤的儿子,看着眼前这个因为仇恨而变得面目全非的女人,心里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一个精心策划了二十多年的复仇计划。
而我们,就是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猎物。
05
偌大的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李伟跪在地上,双眼无神,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我瘫在椅子上,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疼痛。
而苏雯,这个复仇的执行者,则像一个高傲的女王,冷冷地审视着我们母子俩的崩溃。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愧疚或是不安,只有大仇得报的快意。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如果她想继续伪装下去,我们可能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
她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候,如此残忍地揭开所有的真相?
苏雯整理了一下被李伟抓皱的睡裙,慢条斯理地坐到了我对面的沙发上。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轻轻抿了一口,才缓缓开口:"因为,时机到了。""时机?""我母亲临死前,给我留下了两个遗愿。第一,让你尝到和我外婆、我母亲一样的痛苦,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脉被仇人抚养,却无能为力。第二,让李家的血脉,为我们顾家延续香火,并且永远背负着这份罪孽。"她的目光转向了婴儿房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你以为,我为什么非要生下念念?因为她,才是这个复仇计划里,最完美的一环。她是你李家的亲骨肉,身上却带着我们顾家女人的印记。这只蝴蝶,不是巧合,而是我们家族代代相传的诅咒。凡是身上有这块胎记的女孩,都会给夫家带来灾祸,直到对方家破人亡,血脉断绝。"我毛骨悚然,这个女人已经疯了,彻底疯了!
"你胡说八道!这世上哪有什么诅咒!""信不信由你。"苏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从念念出生的那一刻起,你们李家的好运,就已经到头了。我选择告诉你们真相,就是想看你们痛苦,看你们挣扎,看你们明知道未来是地狱,却一步也无法逃离的样子。"她的话,像淬了毒的刀子,刀刀见血,将我们最后一丝希望都剥夺得干干净净。
是啊,我们能怎么办?
报警吗?
二十年前的案子,早已过了追诉期,而且唯一的"凶手",她的母亲,也已经死了。
我们根本没有证据。
和李伟离婚?
苏雯捏着他事业的命脉,更何况,还有三个孩子。
尤其是念念,她是李伟的亲生女儿,他怎么可能放得下?
我们被困住了,被她用亲情和血脉,编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动弹不得。
李伟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走到苏雯面前,眼神里没有了愤怒,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哀求:"苏雯……算我求你,我们放过彼此,好不好?上一辈的恩怨,不要再牵扯到孩子身上了。念念是无辜的。"苏雯看着他,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无辜?李伟,你有什么资格说无辜?当年我母亲抱着刚出生的我,跪在你们家门口,求你父亲给一条活路的时候,你们李家的人,可曾觉得她无辜?现在,你跟我谈孩子是无辜的?晚了!"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从今天起,你们最好给我安分一点。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情。记住,你们的宝贝孙女,可还在我手上。"说完,她转身走进了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我和李伟面面相觑,彼此的眼中都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这一夜,我们母子俩在客厅坐到了天亮。
我们想了无数种办法,又一一否决。
我们就像两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无论朝哪个方向冲撞,都只会撞得头破血流。
天亮时,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儿子,妈必须走。"我对李伟说。
李伟猛地抬起头,抓住我的手:"妈,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一个人怎么办?"我反握住他的手,眼神坚定:"你听我说。现在这个家里,只有我还算‘自由’。苏雯的目标是你和孩子,她暂时不会对我怎么样。我留在这里,只会成为她刺激你们的工具。我必须回国,从长计议。你父亲的事情,苏雯的身世,还有那个所谓的诅咒,我必须查清楚。我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李伟沉默了,他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良久,他才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妈,你一定要小心。"我点了点头,立刻开始收拾东西。
我不敢有片刻的耽搁,我怕苏雯会反悔。
我只带了随身的证件和几件换洗的衣服,订了最快飞回国内的航班。
在我坐上前往机场的出租车时,我的手机突然"嗡"地振动了一下。
我拿起来一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我点开图片,心脏骤然停跳。
那是我在国内的老房子的照片,房子早已经卖了,如今空无一人。
但在那扇紧闭的朱红色大门上,赫然用红色的油漆,画着一只硕大而狰狞的蝴蝶!
照片下面,还有一行字:你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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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出租车在公路上飞驰,窗外的景色不断倒退,可我眼前的世界,却只剩下手机屏幕上那只血色的蝴蝶。
它像一个烙印,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视网膜上。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
苏雯的势力,或者说,她背后那个家族的势力,远比我想象的要庞大和可怕。
他们不仅对我远在澳洲的行踪了如指掌,甚至连我在国内早已易主的老宅,都在他们的监控之下。
这个警告,来得直接而凶狠。
它告诉我,无论我逃到天涯海角,都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我攥紧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起初的恐惧过后,一股巨大的愤怒和不甘涌上心头。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吗?
他们以为我还是二十年前那个只能抱着女儿尸体痛哭的无助母亲吗?
不,他们错了。
现在的我,不仅是一个母亲,更是一个要保护儿子和孙女的战士。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越是危险的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
我在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
首先,我不能回家,无论是以前的老宅还是我后来租住的公寓,肯定都不安全了。
其次,我不能联系任何亲近的朋友,我怕会连累他们。
我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一个可以让我暂时隐匿起来,思考对策的地方。
一个名字,猛地跳进了我的脑海——陈姐。
陈姐是我年轻时在工厂的工友,后来她辞职下海,自己做生意,混得风生水起,是个很有能力和义气的女人。
最重要的是,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了,苏雯的人,应该不会查到她身上。
飞机在首都国际机场降落,我没有片刻停留,立刻打车前往了另一座城市,陈姐现在定居的地方。
一路上,我像惊弓之鸟,不断地观察着后视镜,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
直到我敲开陈姐家的门,看到她那张惊讶又热情的脸,我紧绷了十几天的神经,才终于有了一丝松懈。
我抱着她,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陈姐被我吓坏了,她把我让进屋,给我倒了杯热水,关切地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着她,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充满了封建迷信的色彩,我怕她会觉得我是在胡言乱语。
但最终,我还是决定和盘托出。
我需要一个人的帮助,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我从飞去澳洲开始,讲到孙女身上的胎记,讲到苏雯的自白,讲到那个可怕的复仇计划,最后,我把手机上那张蝴蝶照片拿给她看。
陈姐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由惊讶,到凝重,再到愤怒。
她听完后,沉默了很久,然后猛地一拍大腿:"这个姓顾的,我有点印象!"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你想起什么了?"陈姐努力地回忆着:"很多年前,你丈夫还在的时候,我好像听他提过一嘴。说是在生意上,得罪了一个姓顾的,那家人好像有点邪门,信奉一些神神道道的东西。你丈夫当时还开玩笑说,对方找了大师,要咒他家断子绝孙。我们都当是个笑话,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来……"陈姐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乱的思绪。
诅咒!
苏雯说的诅咒,竟然是真的!
或者说,顾家人,一直都坚信着这个诅咒的存在,并且把它当成了复仇的武器!
"陈姐,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我抓住她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想查这个顾家,我想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我想知道关于那个诅咒的一切!我还想查苏雯,我要把她的底细翻个底朝天!"陈姐看着我通红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兰啊,你放心。这件事,姐帮你!我认识一个很靠谱的私家侦探,以前帮我处理过一些生意上的麻烦事,嘴巴严,能力也强。我明天就联系他!"有了陈姐的帮助,我感觉自己不再是孤军奋战。
我们立刻开始行动。
陈姐联系了那位私家侦探,将我提供的所有线索都告诉了他,并且预付了一大笔定金,要求他用最快的速度,查出所有信息。
而我,则躲在陈姐的家里,一边焦急地等待消息,一边通过网络,疯狂地搜索着一切关于"家族诅咒"、"血脉印记"之类的民间传说和资料。
我知道这很荒谬,但在没有其他头绪的情况下,我只能从这些看似虚无缥缈的东西里,寻找一丝线索。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心像被架在火上烤。
我每天都和李伟通一次电话,电话里,我们都装作若无其事,聊着家常,但我能听出他声音里的压抑和痛苦。
他说,苏雯最近很安分,对他和孩子们也和以前一样温柔,仿佛那天晚上的对峙,只是一场噩梦。
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苏雯越是平静,就说明她越是有恃无恐。
终于,在半个月后,私家侦探传来了第一批资料。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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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家侦探的效率很高,他传来的资料,厚厚的一叠,详细得让我心惊。
陈姐陪我一起,一页一页地翻看。
资料的第一部分,是关于顾家的。
和我猜测的差不多,苏雯,原名顾雯,确实是当年那个被我丈夫在生意上击垮的顾家的后人。
顾家在当地曾经也是个小有名望的家族,但行事诡秘,风评并不好。
传说他们家信奉着一种旁门左道,认为家族的兴衰,都和血脉中的一种特殊印记有关。
这种印记,就是蝴蝶胎记。
资料里记载,顾家的女孩,每隔几代,就会出现一个身上带有蝴蝶胎记的人。
她们被家族视为"圣女",也同时被视为"祭品"。
她们的命运,从一出生就被注定了——嫁给家族的仇人,然后用她们血脉中的"诅咒",让对方家破人亡,以此来消除顾家的"业障"。
看到这里,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复仇了,这是一个延续了不知道多少代的、充满了邪教色彩的疯狂计划!
资料里还附上了顾雯,也就是苏雯的详细履历。
她从小就接受着精英教育,成绩优异,多才多艺,毕业后成了一名珠宝设计师。
她的人生轨迹,看起来光鲜亮丽,完美无瑕。
但侦探在资料的最后,用红笔标注了一行字:顾雯在与李伟结婚前,曾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并育有二子。
对方是一名华裔富商,在与顾雯离婚后不久,便因一场离奇的车祸去世,其名下所有财产,均由两个儿子继承,而监护人,正是顾雯。
我的心,像被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
那两个孩子!
苏雯带到李家的那两个"拖油瓶",根本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孩子,而是她用来侵吞前夫财产的工具!
这个女人的心机和手段,简直深不可测。
她先是利用美色和才华,嫁给富商,生下孩子,然后制造"意外"害死对方,顺理成章地成为巨额遗产的掌控者。
接着,她又带着这两个孩子,以及巨额的财富,作为敲门砖,一步步地接近我的儿子李伟,最终成功地嫁入李家,开始实施她真正的复仇计划!
而我的儿子,从始至终,都只是她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他以为自己娶了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组建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实际上,他只是掉进了一个用谎言和阴谋精心编织的陷阱。
更让我感到恐惧的是,侦探还查到,苏雯的母亲,也就是当年害死我女儿月月的那个女人,并非像苏雯说的那样已经病逝。
她还活着,就住在离悉尼不远的一家高级疗养院里,而疗养院的背后控股人,正是苏雯!
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一个由苏雯和她母亲,两代人共同完成的复仇大局!
我拿着资料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
我立刻把这些信息,全部拍照发给了李伟。
我告诉他,苏雯的母亲还活着,她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我让他无论如何,都要保持冷静,不要打草惊蛇,一切等我回去再说。
发完信息,我立刻对陈姐说:"陈姐,帮我订一张最快去澳洲的机票。我不能再等了,我必须回去!我要亲手把这个骗局撕开,我要救我儿子出来!"陈姐拉住我,满脸担忧:"兰啊,你现在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苏雯那么狡猾,她母亲又在暗处,你一个人怎么斗得过她们?"我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李伟。而且,我现在手里有这些证据。我要去报警,我要把她们的罪行全部公之于众!""可这些只是资料,能当证据吗?尤其是二十年前的案子,警察会管吗?"陈姐的担忧不无道理。
但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儿子和孙女,生活在一个女魔头的掌控之下。
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也要拼尽全力。
我,要回到那个"家",回到那个战场,亲手结束这场跨越了二十年的恩怨。
08
我再次踏上澳洲的土地时,心情和来时已经截然不同。
上一次,我满心欢喜,以为是来享受天伦之乐。
而这一次,我的心里只有冰冷的恨意和决绝的战意。
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当地的警察局。
我将私家侦探给我的所有资料,包括苏雯的真实身份、她骗婚和涉嫌谋杀前夫侵占财产的证据,以及她母亲可能与二十年前李月之死有关的线索,全部交给了警方。
接待我的警官是一个华裔,他很耐心地听完了我的陈述,并表示会立刻立案调查。
但他也很坦诚地告诉我,由于案件涉及二十年前的旧案,并且发生在另一个国家,取证会非常困难。
尤其是关于"诅咒"和复仇计划的部分,缺乏直接证据,很难在法律上对她们构成威胁。
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
法律或许无法立刻制裁她们,但我手里,已经有了和她们谈判的筹码。
从警察局出来,我直接打车回了李伟的家。
开门的是李伟,他看到我,先是一惊,随即把我拉了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妈,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等我消息吗?"他压低了声音,脸上满是焦虑。
我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冷静:"我必须回来。你怎么样?她没对你做什么吧?"李伟摇了摇头,脸色憔ent:"她还是老样子,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我一看到她那张脸,就觉得恶心。妈,我收到你发来的资料了,这个女人太可怕了,我一分钟都不想和她待下去了。""孩子呢?""念念在睡觉,另外两个在房间玩游戏。"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苏雯从楼上走了下来。
她看到我,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反而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
"妈,您回来了。我还以为,您要当一辈子缩头乌龟呢。"她的语气充满了挑衅。
我懒得和她废话,直接将我的手机递到她面前,屏幕上是我在警察局备案的记录。
"苏雯,或者我该叫你顾雯。我已经报警了。你涉嫌身份欺诈、婚姻欺诈、以及谋杀你前夫的罪名。你的好日子,到头了。"苏雯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她接过我的手机,随意地翻了翻,然后轻笑了一声,把手机扔回到沙发上。
"报警?妈,您是不是太天真了?你以为凭这些东西,就能定我的罪?我所有的身份文件都是合法的,我和前夫是正常离婚,他的死,有警方的意外事故鉴定报告。至于我母亲……"她顿了顿,眼神变得阴冷,"她现在是个住在疗养院、神志不清的老人,她的话,谁会信?""你!"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没想到,她竟然把一切都做得如此滴水不漏。
李伟也冲了上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毒妇!你别得意,就算法律制裁不了你,我也要让你身败名裂!"苏雯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身败名裂?李伟,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公司,你的事业,你现在的一切,都和我绑在一起。你敢动我,我就让你净身出户,变得一无所有!""我不在乎!"李伟怒吼道,"我就是去要饭,也不想再看到你这张恶心的脸!""是吗?"苏雯冷笑着,缓缓走到婴儿床边,俯身抱起了正在熟睡的念念。
"你不在乎你的事业,那你女儿呢?你这个流着李家血,却带着我们顾家诅咒的女儿,你也不在乎了吗?"她抱着孩子,像抱着一个人质,脸上露出了疯狂的表情。
"我告诉你们,谁也别想把念念从我身边带走!你们要是敢逼我,我就带着她一起从这里跳下去!让你们李家,彻底断子绝孙!"李伟和我都惊呆了,我们没想到她会疯狂到这个地步,竟然拿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威胁我们!
"你疯了!苏雯,那是你的女儿!"我尖叫道。
苏雯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凄厉而刺耳:"女儿?不,她不是我的女儿,她只是我复仇的工具!一个完美的、可以彻底摧毁你们李家的工具!"她抱着孩子,一步步地向阳台退去。
李伟吓得脸色惨白,他伸出手,声音颤抖:"你别乱来!苏雯,你把孩子放下,我们有话好好说!"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魔的女人,和她怀里那个尚在襁褓中的无辜孩子,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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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的门被风吹得"哐哐"作响,苏雯抱着孩子,半个身子已经探了出去。
她脸上的表情是如此疯狂,我知道,她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都别过来!"她尖叫着,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嘶哑,"再过来一步,我就和她一起跳下去!"我和李伟僵在原地,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充满了窒息的煎熬。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不能再刺激她了,必须先稳住她的情绪。
我放缓了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苏雯,你听我说。我们不逼你,我们什么都答应你。你先把孩子抱进来,外面风大,会冻着她的。"苏雯警惕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你一回来就去报警,你就是想置我于死地!""我没有!"我急忙解释,"我去报警,只是想查清楚当年的真相,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上一辈的恩怨,是我们父母的错,不应该由我们来承担。更不应该牵连到念念,她那么小,她是无辜的啊!"提到"无辜"两个字,苏雯的情绪似乎有了一丝波动。
她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眼神复杂。
李伟也抓住了这个机会,他往前走了半步,伸出手,声音哽咽:"苏雯,我知道你恨我们,恨李家。你对我做的所有事,我都可以不追究。我们离婚,财产都给你,公司也给你。我只有一个请求,把念念留下。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求求你……"苏-雯看着李伟痛苦的样子,脸上露出了一丝快意,但她并没有松口。
"现在知道求我了?晚了!我告诉你,李伟,这辈子你都别想摆脱我!我要你永远活在痛苦和悔恨里,就像我母亲当年一样!"就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苏雯的脸色一变,厉声喝道:"是谁?"李伟和我也是一脸茫然。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苍老而虚弱的声音:"雯雯,开门,是妈妈。"苏雯的母亲!
她怎么会来这里?
苏雯显然也震惊了,她抱着孩子,愣在了原地。
门铃声还在持续,一声比一声急。
李伟反应过来,立刻跑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妇人,她穿着一身病号服,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却异常锐利。
她推开李伟,径直走了进来,当她看到阳台上抱着孩子的苏雯时,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一种复杂的光芒。
"雯雯,你在干什么!快把孩子抱进来!"老妇人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雯看到她,像是看到了救星,又像是看到了催命符,情绪激动地喊道:"妈!你来得正好!你看看他们,他们是怎么逼我的!他们要去报警抓我,他们要抢走我的孩子!"老妇人没有理会她,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我。
她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张兰,"她一字一顿地叫出我的名字,"二十多年了,我们终于又见面了。"我看着这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二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就是这个女人,就是她,害死了我的月月!
我恨不得冲上去撕碎她,但我不能。
我的孙女,还在她女儿的手上。
"你来干什么?"我冷冷地问。
"我来,是为了一切做个了断。"老妇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苏雯的声音,立刻从录音笔里传了出来:"……对,是我做的。我就是要让你也尝尝失去女儿的滋味!那条项链,就是我从你女儿尸体上取下来的战利品……"这是那天晚上,苏雯亲口承认杀害月月的录音!
苏雯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妈,你……你录音了?"老妇人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说道:"雯雯,收手吧。我们的仇,已经报了。李家,已经为当年的事,付出了代价。不要再把无辜的孩子牵扯进来了。""不!"苏雯疯狂地摇头,"不够!远远不够!我要他们家破人亡,断子绝孙!""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你自己也会毁了!"老妇人痛心疾首地看着她,"你会被警察抓走,会坐一辈子的牢!妈妈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难道你想让妈妈在临死前,都看不到你吗?"母女俩的对话,像一场激烈的战争,充满了爱恨情仇。
而我,终于明白了这位不速之客的来意。
她不是来帮助女儿的,她是来救赎的。
她用自己的方式,录下了女儿的罪证,或许是想用此来逼迫苏雯放手,或许是想为自己当年的罪行,做一个最后的了结。
10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妈,你为什么要背叛我?"苏雯抱着孩子,一步步从阳台退回到客厅,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不解。
她不明白,那个将复仇思想灌输给她一辈子、视李家为不共戴天之仇的母亲,为什么会在最后关头,亲手将她推向深渊。
老妇人看着她,老泪纵横:"雯雯,妈妈是爱你啊。我不想你下半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我不想我们顾家的血脉,永远背负着仇恨活下去。"她转向我,眼神复杂,有恨,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般的疲惫。
"张兰,当年的事,是我做的。我愿意去自首,承担所有的罪责。我只有一个条件,放过我女儿。让她带着孩子,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我看着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心里五味杂陈。
恨吗?
当然恨。
如果不是她,我的月月不会死,我们家不会经历这二十年的痛苦。
可现在,看着她为了保护女儿而选择自我牺牲,我心里的恨,似乎又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这是一个被仇恨扭曲了一生的可怜人,也是一个伟大的母亲。
没等我开口,李伟先说话了。
他走到老妇人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阿姨,当年的事,是我父亲对不起你们。我代他,向您和您的家人道歉。"然后,他又转向苏雯,眼神里没有了愤怒,只剩下无尽的悲凉。
"苏雯,我们离婚吧。你和你母亲犯下的罪,自然有法律来裁决。至于孩子们……"他顿了顿,声音艰涩,"那两个男孩,我会联系他们的亲人,让他们回到自己真正的家。而念念,她是我的女儿,我必须把她留在身边。""不!你休想!"苏雯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再次尖叫起来,"念念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警笛声。
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冲了进来。
原来,在我回家之前,我就已经将自己的位置信息发给了那位华裔警官,并告诉他,如果半小时内我没有联系他,就说明我遇到了危险。
苏-雯看到警察,彻底崩溃了。
她抱着孩子,蜷缩在角落里,像一只受伤的困兽。
她的母亲挡在她身前,平静地对警察说:"人是我杀的,和她没关系。"最终,苏雯和她的母亲,都被警察带走了。
那支录音笔,成为了指证她们罪行的最有力证据。
苏雯因为涉嫌多项欺诈和协同谋杀,被判处了长期监禁。
她的母亲,因为有自首情节,并且年事已高,被判处了较轻的刑罚,在监狱医院里度过了她最后的时光。
那两个无辜的男孩,在我的帮助下,也联系到了他们外公外婆,被接回了自己真正的家。
而我的儿子李伟,他卖掉了公司,卖掉了房子,用所有的钱,了结了和苏雯之间所有的纠葛,也为那两个孩子,留下了一笔足够他们成长的信托基金。
一切尘埃落定后,他带着女儿念念,回到了中国。
我们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了原点,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李伟变得沉默寡言,他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从这场噩梦般的婚姻中走出来。
而我,则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孙女念念的身上。
我常常看着她后背上那只血色的蝴蝶,心里百感交集。
它不再是恐怖和死亡的象征,它像一个警示,时刻提醒着我们,仇恨,只会带来毁灭。
而爱与宽恕,才是唯一的救赎。
我给念念换了一个新的名字,叫李安,平安的安。
我希望她未来的日子里,能摆脱家族的宿命,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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