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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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岁的春节,我在出租屋里接到了二弟的电话。
"姐,咱商量个事儿。"电话那头,二弟的声音带着讨好,"我和小弟商量了,每年给你两万块,妈就交给你养了。你是女儿,心细,照顾得好。"
我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窗外是这座南方城市特有的湿冷,冬雨敲打着玻璃,发出单调的声响。我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额头的皱纹,眼角的疲惫,还有那根不知何时冒出的白发。
"我考虑考虑。"我说。
挂断电话,我坐在床沿发呆。十五平米的出租屋里,堆满了我和女儿的生活用品。离婚三年,我带着女儿在这座城市打拼,做着两份工作——白天在超市收银,晚上在便利店值夜班。每月五千块的收入,除去房租、女儿的学费,所剩无几。
妈在老家的电话打来时,我正准备去上晚班。
"囡囡,别答应你两个弟弟。"妈的声音嘶哑,"养老这事儿,得轮流来。"
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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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像退潮的海水,将我拉回到三十年前。
那时我十三岁,妈刚生下小弟。爸在煤矿出了事故,赔偿金不到五万块,妈用这笔钱供我和两个弟弟读书。我是老大,初中毕业就辍学了,去镇上的服装厂打工,每月工资三百块,全部寄回家。
"囡囡最懂事。"村里人都这么说。
我懂什么事?我只知道,如果不辍学,两个弟弟就读不起书。
二弟考上了省城的大学,小弟上了技校学了电工。我二十五岁那年,经人介绍嫁给了邻村的陈建国。婚后才发现,他嗜赌如命,家里被他输得精光。女儿五岁那年,我终于下定决心离婚,带着孩子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
妈那时说:"囡囡,你苦。"
我说:"妈,我不苦,只要女儿好好的。"
但我心里清楚,我苦。每个夜班结束的清晨,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出租屋,看着女儿熟睡的脸庞,会忍不住流泪。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但我不能停下,一停下,生活就会将我们母女吞没。
二弟在省城买了房,娶了媳妇,生了一儿一女。他做建材生意,年入三四十万。小弟在镇上开了电器维修店,也娶妻生子,日子过得红火。只有我,还在这座城市的底层挣扎。
春节后的第三天,我回了老家。
妈住在老房子里,那是一栋建于八十年代的砖瓦房,墙皮剥落,屋顶漏雨。我推开门,看到妈正坐在堂屋里择菜,花白的头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妈。"我叫了一声,鼻子发酸。
妈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着我,露出笑容:"囡囡回来了?吃饭了吗?"
我走过去,蹲在妈身边:"妈,我来接你,跟我去城里住。"
妈的手停住了,菜刀悬在半空中。
"你两个弟弟给你打电话了?"妈问。
我点头。
"别答应。"妈的语气很坚决,"我不去你那儿。"
"妈——"
"囡囡,你听我说。"妈放下菜刀,握住我的手,"你这些年过得不容易,我都知道。你带着孩子在外面打工,租着房子,哪有条件养我?你两个弟弟条件好,他们应该多出力。"
我的泪水滚落下来:"可是他们说每年给我两万块——"
"两万块?"妈冷笑一声,"他们一年赚多少?两万块就想把养老的责任都推给你?囡囡,你别傻,这不公平。"
那天晚上,我和妈说了很多话。妈告诉我,二弟和小弟已经很久没来看过她了,每次打电话都说忙。去年冬天,妈摔了一跤,躺在床上一个星期,是村里的王婶帮忙照顾的。
"他们不是不孝,是觉得有钱就能解决一切。"妈叹了口气,"可养老不只是钱的事儿,还要有人陪,有人说话。"
我握着妈的手,感受到那手上的粗糙和冰凉,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第二天,我给二弟和小弟打了电话,约他们到老家谈。
下午两点,我们三姐弟聚在堂屋里。
二弟穿着名牌羽绒服,手上戴着金表,看起来意气风发。小弟相对朴素些,但也比我体面得多。他们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不耐烦。
"姐,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二弟开门见山。
我深吸一口气,说:"养老的事儿,我有别的想法。"
"什么想法?"小弟问。
"轮流养。"我说,"咱们三个人,每人养一年,这样公平。"
二弟的脸色变了:"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都有工作,有家庭,哪有时间天天照顾妈?给你钱,你照顾,这不是最好的安排吗?"
"对啊,姐。"小弟附和,"你是女儿,照顾老人本来就方便。我们是儿子,在外面忙事业,实在抽不开身。"
我看着他们,心里涌起一股悲凉。
"你们说的方便,是因为我离婚了,是因为我穷,是因为我好欺负,对吗?"我的声音颤抖,"可你们想过没有,我也要工作,也要养孩子,凭什么把养妈的责任全部推给我?"
"我们给钱了啊!"二弟提高了声音,"一年两万,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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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够。"我站起来,直视着他,"养老不只是钱的问题,还需要时间,需要陪伴,需要操心。你们给我两万块,就想买断自己的责任?那你们自己算算,一年两万,一个月不到两千,够请保姆吗?够付我的误工费吗?够补偿我的辛苦吗?"
堂屋里一片寂静。
小弟嗫嚅道:"那姐你说怎么办?"
"我说了,轮流养。"我一字一顿,"每人养一年,谁也别想偷懒。如果谁实在没时间,可以多出钱请保姆,但人必须在自己家里养,不能推给别人。"
二弟沉默了很久,最后说:"行,就按你说的办。但我先说好,妈第一年不跟我,我家房子小,不方便。"
"那就跟我。"小弟说,"我家有空房间。"
我点点头:"那就这么定了。今年妈跟小弟,明年跟二弟,后年跟我。每年春节前交接,谁也不许耍赖。"
从老家回来的路上,我给妈打了电话。
"妈,我没答应他们。"我说,"咱们三个人轮流养你,谁也别想逃。"
电话那头,妈沉默了很久,然后我听到了哽咽声:"囡囡,你这孩子……"
"妈,别哭。"我也哭了,"我知道你心疼我,可如果我这次答应了,就等于承认了他们的想法——女儿就该牺牲,儿子就该被照顾。我不能让女儿将来也走我的老路。"
挂断电话,我望着车窗外飞逝的风景,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释然。
三月,妈搬到了小弟家。
刚开始的两个月,小弟和弟媳还算尽心,给妈买了新衣服,做了几顿好菜。但很快,矛盾就出现了。弟媳嫌妈习惯不好,吃饭时吧唧嘴,晚上睡觉打鼾。妈也不习惯城里的生活,觉得处处拘束,想回老家。
五月的一天,小弟给我打电话。
"姐,妈在我这儿住不习惯,你看能不能提前把她接走?"
"不行。"我拒绝得很干脆,"咱们说好了轮流养,每人一年,现在才两个月,凭什么让我接走?"
"可是——"
"没有可是。"我打断他,"你想想妈这些年是怎么把你养大的,现在让你照顾一年都做不到?小弟,别让我看不起你。"
小弟沉默了。
六月,妈突然病倒了,高烧不退。小弟和弟媳连夜送她去医院,检查出是肺炎。住院一个星期,花了近万块。小弟虽然出了钱,但脸色很难看。
我赶到医院时,看到妈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输着液。
"妈,你怎么样?"我握住她的手。
"没事,就是有点咳嗽。"妈笑了笑,但笑容很勉强。
我看向小弟:"医生怎么说?"
"说要好好休养,不能再受凉了。"小弟说,然后压低声音,"姐,我弟媳有点意见,说家里本来就忙,现在还要照顾病人……"
我看着他,心里一阵悲哀。
八月,一个闷热的午后,我接到了二弟的电话。
"姐,小弟那边出事了。"二弟的声音很急促,"妈从楼梯上摔下来了,现在在医院急救。"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怎么回事?妈怎么会摔下来?"
"我也不清楚,小弟在医院,你快过来吧。"
我匆匆请了假,赶到医院时,已经是傍晚。急救室外,小弟和弟媳站在那里,弟媳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二弟也在,脸色铁青。
"怎么回事?"我冲过去,抓住小弟的衣领,"妈怎么会摔下来?"
小弟低着头,不说话。
"说话!"我吼道。
"是我的错。"弟媳突然开口,声音颤抖,"我今天跟妈吵架了,说了些重话。妈可能一时想不开,就……就从楼梯上下来时没站稳……"
我松开小弟,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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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了什么?"我问。
弟媳哭了起来:"我说……我说让她回老家住,别在这儿添乱……"
我抬起手,狠狠地给了弟媳一巴掌。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的眼泪夺眶而出,"那是我妈!你们答应轮流养的!现在才半年你们就嫌烦了?"
急救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
"病人情况怎么样?"二弟冲上去问。
医生摇摇头:"病人摔得很严重,髋骨骨折,颅内也有出血。我们已经尽力了,但病人年纪大,身体底子差……"
医生的话还没说完,我已经听不下去了。我冲进急救室,看到妈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头上缠着绷带,身上插满了管子。
"妈——"我扑到床边,泪如雨下。
妈的眼睛微微睁开,看到我,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医生说妈需要立即手术,但手术费要十几万,成功率只有三成。
二弟和小弟在走廊里争吵起来。
"这钱该你们出!"二弟指着小弟,"妈是在你家摔的,责任在你!"
"凭什么全让我出!"小弟反驳,"咱们说好了轮流养,现在出了事,就该一起承担!"
"够了!"我吼道,"现在不是吵钱的时候!妈还在里面生死未卜!"
两个弟弟都沉默了。
我擦干眼泪,说:"手术费我出,你们谁也别吵了。"
"姐,你哪来的钱?"二弟愣住了。
我没回答,转身去办手术。
那十几万,是我这三年攒下的所有积蓄,是我和女儿的生活保障,是我原本打算给女儿交学费的钱。但我没有犹豫,因为那是我妈,是把我养大的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