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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响了整整三分钟,苏晓峰才接起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姐夫,我...我想跟你谈谈。"
我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晚上十一点半。距离他拿走那500万,正好过去了一个月零三天。
"现在?"我放下手里的文件,靠在办公椅上。
"我...我在你公司楼下。"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哭过,"我知道很晚了,但是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挂掉电话,我走到窗边往下看。昏暗的路灯下,苏晓峰蹲在公司门口,整个人缩成一团,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一个月前,他还意气风发地从我办公室走出去,手里拿着那张500万的转账凭证,连一句感谢都没说。那时候的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现在看来,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代价。
01
三个月前,苏晓峰第一次提出要入股我的公司时,我就知道这件事不会简单。
那天是周末,我和晓雯回娘家吃饭。饭桌上,岳父岳母一直在夸我公司发展得好,苏晓峰听着听着,突然放下筷子说:"姐夫,我也想做点生意,你能不能带带我?"
晓雯皱了皱眉:"你一个月换三个工作,还想做生意?"
"我是认真的。"苏晓峰看着我,眼神里有种我很熟悉的渴望,"我有五十万存款,想投资你们公司。"
岳母立刻来了精神:"晓峰存了这么多钱?"
"妈,这是我这两年攒的,还有一部分是朋友借我的。"苏晓峰说得很认真,"我想跟着姐夫学点本事。"
我当时心里就明白,这五十万肯定不是他自己攒的。以他那种三分钟热度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存下这么多钱。但是看着岳父岳母期待的眼神,还有晓雯鼓励的目光,我还是点了点头。
"可以,但是丑话说在前头,生意有风险,盈亏都要自负。"我看着他的眼睛,"你确定想清楚了?"
苏晓峰用力点头:"想清楚了,我相信姐夫。"
第二天,他就带着五十万现金来了我的公司。签合同的时候,我特意找律师把所有条款都写得很清楚,包括利润分配、风险承担、退出机制等等。
苏晓峰看都没仔细看,就在合同上签了字。签完之后,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姐夫,以后我们就是合伙人了,有钱一起赚。"
那一刻,我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我太了解人性了。很多人以为钱是最简单的东西,其实钱是最复杂的东西,它能暴露一个人最真实的一面。
果然,仅仅过了一周,苏晓峰就开始对公司的运营指手画脚。他觉得我们的办公室太简陋,要求重新装修;他觉得员工工资太低,要求给大家涨薪;他甚至觉得我这个总经理太保守,应该多投资一些高风险高收益的项目。
我耐心地跟他解释公司的实际情况,告诉他什么叫现金流,什么叫风险控制。但是他根本听不进去,总觉得我是在故意为难他。
有一次,他甚至当着员工的面说:"这公司现在有我的股份,我也算是老板之一,有些决定我也应该有发言权。"
那天晚上,我和晓雯谈了很久。她也觉得她弟弟有些过分,但是毕竟是一家人,希望我多包涵一些。
我答应了,但是心里已经开始准备后手了。
02
苏晓峰入股两个月后,公司接到了一个大项目。
这是一个城市改造项目的配套工程,合同金额一千五百万,工期六个月。我们公司从成立到现在,从来没有接过这么大的单子。
项目确定的那天晚上,苏晓峰兴奋得像个孩子,非要请全公司的人去吃饭庆祝。酒桌上,他一杯接一杯地敬酒,逢人就说:"这个项目要是做好了,我们至少能赚五百万。"
我当时就提醒他:"项目还没开始,你就想着赚钱?做工程最怕的就是过度乐观。"
"姐夫,你就是太保守了。"他脸红红地说,"这种政府项目,只要质量过关,钱肯定没问题。我已经算过了,除去所有成本,净利润怎么也有五六百万。"
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记住了他的话。
项目开工后,确实进展得很顺利。我们的施工队经验丰富,材料供应商也很配合,整个工程基本上是按照预定计划推进的。
三个月过去,项目完成了百分之七十,而且质量得到了甲方的高度认可。更让人惊喜的是,由于我们采用了一些新技术,成本控制得比预期更好。
苏晓峰每天都在办公室里算账,用计算器按来按去,嘴里念叨着各种数字。有一天,他兴冲冲地跑到我办公室说:"姐夫,我算出来了,这个项目我们至少能赚八百万。"
"你怎么算的?"我抬起头问。
他掏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数字:"你看,合同金额1500万,人工成本280万,材料成本430万,设备租赁90万,管理费用150万,税费大概120万,这样算下来,净利润就是430万。"
我看了看他的计算,心里摇了摇头。他把很多隐性成本都没有算进去,而且对风险的估计太乐观了。但是我没有戳破他,只是说:"等项目全部完成再算吧。"
"姐夫,按照我们的股份比例,我能分到多少?"他眼睛里闪着光。
"你投资了五十万,占公司10%的股份,按比例分配。"我如实回答。
他立刻兴奋起来:"那就是43万,加上我的本金50万,我一共能拿到93万?"
看着他那副得意的样子,我心里涌起一阵悲哀。他以为商场就是这么简单,以为赚钱就是这么容易。他不知道的是,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
项目进入收尾阶段时,意外发生了。由于连续降雨,工程延期了半个月,延期费用就是三十万。同时,甲方对一些细节提出了更高要求,需要额外投入二十万的成本。
苏晓峰得知这些情况后,情绪立刻就不对了。他跑到我办公室,劈头盖脸地问:"姐夫,为什么会有这些额外费用?这些钱是不是要从利润里扣?"
"当然要扣,这都是项目成本。"我平静地说。
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那我的分红不是要少很多?"
"按照合同,盈亏共担。"我提醒他。
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眼中真正的嘴脸。所谓的学习做生意,所谓的相信姐夫,全都是假的。他要的,从头到尾就只是钱。
03
项目最终结算的那天,公司账面利润是536万。
这个数字比我预期的要好,但是苏晓峰显然不满意。他拿着计算器算了好几遍,脸色越来越难看。
"怎么只有536万?我之前算的是800万啊。"他坐在会议室里,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质疑。
我把详细的财务报表递给他:"这是会计师事务所出的正式报告,每一笔账都有凭证。"
他翻了翻报表,指着其中几项说:"这个折旧费是什么意思?还有这个预留风险金,为什么要扣这么多?"
"设备折旧是正常的会计处理,预留风险金是为了应对可能的售后问题。"我耐心解释,"做工程不能只看眼前的利润,还要考虑长远的风险。"
"我不管什么风险不风险,我只要知道我能分到多少钱。"苏晓峰的话说得很直接。
按照股份比例,他应该分到53.6万。加上他的本金50万,总共可以拿到103.6万。这个回报率对于一个半年的投资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
但是苏晓峰显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自己被骗了,觉得我故意隐瞒了真实的利润。
"姐夫,我觉得这个账有问题。"他把报表推到我面前,"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我看着他,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失望。血浓于水的亲情,在金钱面前原来这么脆弱。
"晓峰,账目都是透明的,你如果不相信,可以请第三方会计师来审计。"我尽量保持平静。
他愣了一下,然后说:"那就审计,我要搞清楚每一分钱的去向。"
审计结果出来后,所有数据都和我们的报表一致。苏晓峰虽然无话可说,但是脸上的表情告诉我,他心里还是不服气。
分红的那天,我按照约定把103.6万转给了他。转账完成后,他看着手机里的到账信息,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姐夫,谢谢你。"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复杂。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从此就不一样了。
第二天,苏晓峰没有来公司。第三天也没有。一直到一周后,他才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里。
"姐夫,我想退股。"他开门见山地说。
我抬起头看着他:"为什么?"
"我觉得...我觉得做生意不适合我。"他避开了我的眼神,"而且我想用这些钱做点别的。"
我心里明白,他是想把钱拿走,却不想承担继续投资的风险。但是按照当初签的合同,退股是需要按照评估价值来计算的,而不是简单地拿走本金加分红。
"退股可以,但是要按照程序来。"我把合同拿出来,"需要评估公司现在的价值,然后按照你的股份比例给你相应的金额。"
他脸色一变:"什么意思?我不是已经拿到分红了吗?"
"分红是分红,股权是股权,这是两回事。"我解释道,"你现在还持有公司10%的股份,这部分股权的价值需要重新评估。"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问:"那我的股权值多少钱?"
"按照公司目前的净资产和盈利能力,大概值400万左右。"我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
"400万?"他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也就是说,我总共可以拿到500万?"
我点了点头。他的本金50万,分红53.6万,股权价值400万,确实接近500万。
那一刻,我看到了他内心真正的想法。在他眼里,这500万就是他应得的,甚至是他凭本事赚到的。他完全忘记了,如果没有我的公司,没有这个项目,他那50万可能永远就是50万。
04
苏晓峰拿到股权转让款的那天,整个人都变了。
他开着一辆刚买的奔驰来公司办手续,穿着一身名牌西装,手上戴着一块劳力士手表。看到我的时候,他脸上带着一种得意的笑容,那种笑容让我想起了一个词:小人得志。
"姐夫,以后你还是专心做你的生意,我去做更大的事业。"他签完最后一份文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我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办完手续后,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好像在巡视自己曾经的领地。最后,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城市说:"姐夫,说实话,跟着你这几个月,我学到了不少东西。最重要的是,我明白了什么叫商机。"
"哦?"我抬起头看着他。
"你们这种传统工程,太保守了,赚钱太慢。"他转过身,眼神里闪着兴奋的光芒,"我已经找到了一个更好的项目,投资回报率是你们的十倍。"
我心里一沉,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什么项目?"我明知故问。
"数字货币挖矿。"他压低声音,像是在分享什么天大的秘密,"现在正是入场的好时机,我准备投入这500万,一年后至少能翻五倍。"
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任何劝告对他来说都是多余的。在巨大利益的诱惑面前,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晓峰,你确定想好了?"我最后问了一句。
"当然想好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自信,"姐夫,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太保守了。现在这个时代,不敢冒险就赚不到大钱。等我发了财,请你喝酒。"
说完,他拿着那张500万的转账凭证,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我的办公室。
那天晚上,晓雯问我:"你就这样让他把钱都拿走了?500万啊,够买两套房子了。"
我苦笑了一下:"钱是他的,我拦不住。"
"可是这些钱本来就有你的功劳,如果不是你的公司,他哪来的这些钱?"晓雯显然也有些不平。
"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拦他。"我握住她的手,"有些路,必须让他自己走,有些代价,必须让他自己承担。"
晓雯看着我,眼中有些不解:"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抱住了她。我确实知道一些事情,但是有些话,现在还不能说。
第二天,我做了一件事。我让公司的财务把苏晓峰这几个月的分红和股权转让,全部按照正常的投资收益申报个人所得税。
按照税法规定,他这500万的收益,需要缴纳个人所得税大概100万左右。而这笔税,按照合同约定,应该由他个人承担。
但是我知道,以他现在的心态,绝对不会主动去处理这件事。他以为拿到钱就完事了,根本不知道还有税务问题等着他。
我没有提醒他,因为我知道,有些教训必须让他自己去学。
05
距离苏晓峰拿走那500万,已经过去了三个星期。
这三个星期里,我几乎没有听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晓雯偶尔会担心地问起,但每次打电话给他,他总是说自己很忙,在处理投资的事情。
直到那天晚上,岳母突然给晓雯打电话,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焦虑:"晓雯,你弟弟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电话也不接。"
晓雯立刻紧张起来:"妈,他不是说在忙投资吗?"
"什么投资?"岳母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前两天有人到家里来找他,说是什么债务纠纷。我问他们什么情况,他们也不说清楚,只是说让晓峰尽快联系他们。"
我和晓雯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妈,您别急,我们想办法联系他。"晓雯安慰道。
挂掉电话后,晓雯立刻开始给苏晓峰打电话,但是一直显示关机。她又试着联系他的一些朋友,但是得到的答案都是很久没见到他了。
"会不会出什么事了?"晓雯担心地说。
我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大概,但是没有说出来。我知道,真相很快就会浮出水面。
第二天上午,我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请问您是陈远陈总吗?"对方的声音很严肃。
"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市税务局稽查局的,关于苏晓峰先生的个人所得税问题,需要您协助调查一下。"
我心里一紧:"什么问题?"
"苏晓峰先生在您公司的投资收益,按照规定需要缴纳个人所得税98万元,但是他一直没有申报缴纳。我们联系他本人,但是电话关机,所以想通过您了解一下情况。"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我会配合调查的。"
"另外,我们了解到他最近还有其他的债务纠纷,涉及金额比较大。"税务人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同情,"您如果能联系到他,建议他尽快到税务局处理相关事宜。"
挂掉电话,我坐在椅子上良久没有说话。我知道,苏晓峰的噩梦开始了。
那天下午,晓雯突然跑到我办公室,脸色苍白:"我联系到晓峰的一个朋友,他说晓峰投资的那个数字货币项目出事了,本金全部亏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我闭上眼睛,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既有意料之中的无奈,也有血浓于水的心痛。
"他现在在哪里?"我问。
"不知道,他朋友说他已经好几天没出现了,手机也一直关机。"晓雯的眼泪开始往下掉,"怎么会这样?500万啊,就这么没了?"
我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轻轻抱住了她:"别哭,人没事就好。"
"可是他现在连税都交不起,还有那些债务,这可怎么办?"晓雯哭得更厉害了。
我拍着她的后背,心里却在想另一件事。现在,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苏晓峰以为拿走500万就是胜利,他不知道的是,有些账,迟早都要还的。
当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望着窗外的夜景。我知道,用不了多久,苏晓峰就会出现在我面前。到那时,他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我?会说什么样的话?
我已经等了一个月,不介意再等几天。
第二天一早,我刚到办公室,就看到门口蹲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蓬头垢面,衣服皱得不成样子,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苏晓峰抬起头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走过去,掏出钥匙开门:"进来吧。"
他跟在我身后,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进了办公室,他在沙发上坐下,双手捂着脸,整个人都在颤抖。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我坐在他对面,平静地问。
他慢慢抬起头,眼眶已经红了:"姐夫,我...我全搞砸了。"
看着他那副模样,我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情绪。愤怒、失望、心疼,所有的情感混合在一起,让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500万,全没了?"我问。
他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哽咽:"不光是没了,我还欠了200多万的债。那个项目是个骗局,我投进去的钱全被卷走了。更要命的是,我为了凑更多的钱,还借了高利贷。"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冷静:"税务局的事你知道吗?"
他猛地抬起头:"什么税务局?"
"你从我公司获得的投资收益,需要缴纳个人所得税98万。"我看着他的眼睛,"这是法定义务,逃不掉的。"
他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身体开始剧烈颤抖:"98万?我...我哪里还有钱交税?"
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眼中真正的绝望。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万劫不复。!!
06
苏晓峰坐在我对面,整个人彻底崩溃了。
他双手抱头,身体不停地颤抖,嘴里反复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静静地看着他,心里有着复杂的情感。作为姐夫,我心疼他现在的处境;但作为一个商人,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姐夫,你救救我吧。"他突然抬起头,眼中带着哀求的光芒,"我知道我之前做错了很多事,但是我们毕竟是一家人。"
"你想让我怎么救你?"我反问。
"借我300万,我把所有债务都还清,然后回公司上班,慢慢还你钱。"他说得很快,像是怕我不同意。
我摇了摇头:"晓峰,你觉得这现实吗?300万不是小数目,而且以你现在的状态,拿什么保证能还得起?"
他愣了一下,然后说:"我可以把房子抵押给你,我还可以写借据,打借条。"
"你的房子值多少钱?"我问。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大概...大概80万左右。"
我苦笑了一下。80万的房子,抵押300万的债务,这算盘打得真够响的。
"晓峰,我问你一个问题。"我看着他的眼睛,"你觉得这次的损失,是谁的责任?"
他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
"是...是我的责任。"他小声说道。
"那你觉得,为什么应该让我来承担你的责任?"我继续问。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沉默了很久,他才说:"因为...因为你是我姐夫,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我重复了一遍这个词,"那我问你,当初你拿走那500万的时候,有想过我们是一家人吗?"
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当初分红的时候,你质疑我的账目,要求审计,那时候你有想过我们是一家人吗?"我的声音开始带有一丝情绪。
"当初你退股的时候,拿着钱头也不回地走了,连一句感谢都没有,那时候你有想过我们是一家人吗?"
每说一句话,我看到他的身体就缩小一分。
"姐夫,我...我知道错了。"他的声音变得非常小。
"知道错了?"我站起身,走到窗边,"晓峰,我告诉你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选择都有代价,所有的错误都有后果。你不能在享受选择带来的好处时,把风险推给别人;也不能在承担后果的时候,要求别人来买单。"
我转过身,看着他:"你拿走那500万的时候,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绝望。这就是代价。"
他开始哭泣,像个孩子一样。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帮我了?"他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愤怒,"我好歹也给你公司赚了那么多钱。"
我听到这话,差点笑出来:"你给我公司赚钱?晓峰,你搞清楚,是我的公司给你赚钱。如果没有我的公司,没有那个项目,你那50万可能永远都是50万。"
他哑口无言。
"而且,你忘了一件事。"我重新坐下,"那个项目能成功,不是因为你的投资,而是因为我的团队、我的经验、我的资源。你只是搭了个便车而已。"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他最后的幻想。他意识到,从头到尾,他都不是什么商业天才,只是一个幸运的投机者。而当运气用完的时候,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可是...可是我该怎么办?"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我看了看手表,说:"我有个会议要开,你先回去吧。好好想想,除了找别人帮忙,你还能做什么。"
他慢慢站起身,走向门口。走到门边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姐夫,如果...如果我真的走投无路了,你会眼睁睁看着我死吗?"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紧,但我还是平静地说:"晓峰,你不会死的。人在绝境的时候,往往能发现自己以前不知道的潜力。"
他没有再说什么,推开门走了出去。
07
苏晓峰走后,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我掏出手机,给晓雯发了个信息:"晓峰刚才来过公司了,情况确实很糟糕。"
很快,晓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现在怎么样?你们谈了什么?"
我把刚才的对话简单复述了一遍,晓雯听完后沉默了很久。
"老公,我知道你的想法是对的,但是他毕竟是我弟弟..."她的声音里带着无奈。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雯雯,有些教训他必须自己学会。"我叹了口气,"如果这次我们帮他把所有问题都解决了,下次他还会犯同样的错误。"
"可是万一他真的..."晓雯没有说完,但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不会的,他只是被吓到了。"我安慰她,"给他一点时间,他会想出办法的。"
挂掉电话,我开始处理其他工作。但是一整天下来,我都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不时浮现出苏晓峰刚才那副绝望的样子。
傍晚的时候,我突然接到岳父的电话。
"小陈,晓峰的事情你知道吗?"岳父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知道一些,爸,您别太担心。"
"今天下午,又有人来家里找他要债。"岳父叹了口气,"我和他妈都快愁死了,这孩子怎么会惹上这么大的麻烦?"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说:"爸,这件事有些复杂,我会想办法的。"
"小陈,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也知道晓峰这次确实做错了很多事。"岳父的声音里带着歉意,"但是他毕竟是雯雯的亲弟弟,如果你能帮帮他..."
"爸,您放心,我不会不管的。"我打断了他的话,"但是这次的教训,对他来说可能是件好事。"
岳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当天晚上,我和晓雯谈了很久。她告诉我,苏晓峰投资的那个数字货币挖矿项目,其实是一个典型的庞氏骗局。项目方承诺每月20%的回报,吸引了很多投资者。苏晓峰不但把自己的500万全部投进去,还借了200万的高利贷追加投资,梦想着赚更多的钱。
结果项目方卷钱跑路,所有投资者血本无归。更可怕的是,那些高利贷的利息每天都在增长,现在他欠的钱已经超过了300万。
"他为什么要借高利贷?"我问。
"听他朋友说,是因为项目方告诉他,如果能在一个月内追加投资200万,就能获得VIP待遇,收益率会更高。"晓雯苦笑道,"他当时完全被冲昏了头脑,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摇了摇头。人性的贪婪,真是可怕。
"那现在他打算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晓雯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他现在连家都不敢回,就怕那些债主找到家里去。"
我抱住她,轻声说:"别哭,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但是我心里清楚,这次的麻烦,不是轻易就能解决的。苏晓峰不但要面对巨额债务,还要承担法律责任。逃税、借贷纠纷,每一样都够他喝一壶的。
第二天上午,我正在开会,秘书突然敲门进来,说有人找我。
我出去一看,是两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
"您好,我们是税务局稽查科的。"其中一个人出示了证件,"关于苏晓峰先生的税务问题,需要您配合调查一下。"
我点了点头:"请进。"
他们问了一些关于苏晓峰投资的详细情况,我如实回答了。最后,他们告诉我,苏晓峰现在属于恶意逃税,如果再不处理,可能会面临刑事责任。
"陈总,如果您能联系到苏先生,请劝他尽快到税务局处理这件事。"工作人员离开时说道,"拖得越久,后果越严重。"
送走税务局的人,我立刻给苏晓峰打电话,但还是关机。我又试着联系他的几个朋友,但都说联系不上他。
正当我着急的时候,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了。苏晓峰冲了进来,脸色苍白,眼神慌乱。
"姐夫,救我!"他直接跪在了我面前,"税务局的人找到我了,说要抓我去坐牢!"
08
看到苏晓峰跪在我面前,我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这个曾经意气风发、拿着500万转账凭证潇洒离去的男人,如今却像一条丧家之犬,为了活命可以放下所有尊严。
"起来,跪着说话像什么样子。"我走过去,把他拉起来。
他站起身,但整个人还在发抖:"姐夫,他们说如果我再不去缴税,就要移交司法部门了。我真的会坐牢吗?"
"按照税法,恶意逃税达到一定金额,确实会承担刑事责任。"我如实回答。
听到这话,他腿一软,又要跪下去。我赶紧扶住他:"你现在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他坐在沙发上,双手紧握,指节都发白了。
"晓峰,我问你,如果让你重新选择,你还会拿那500万去投资吗?"
他愣了一下,然后使劲摇头:"不会了,绝对不会了。姐夫,我现在特别后悔,如果当时听你的话该多好。"
"后悔没有用,关键是你从这次事情中学到了什么。"我看着他的眼睛,"你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他想了想,说:"我不该那么贪心,不该去碰那些高风险的投资。"
我摇了摇头:"这只是表面原因。真正的问题是,你从来没有认真对待过风险,也从来没有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过真正的责任。"
"什么意思?"他不解地问。
"你想想,当初入股我的公司时,你有认真了解过工程行业的风险吗?项目成功时,你觉得是自己的功劳;出现额外费用时,你又怪我没有告诉你。拿到分红和股权转让款时,你有想过要交税吗?投资数字货币时,你有调查过那个项目的真实性吗?"
我一口气说出这些问题,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姐夫,我...我承认我做得不够好,但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他的声音里带着绝望,"我现在只想知道,还有没有挽回的机会?"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机会是有的,但是需要你付出代价。"
他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的光芒:"什么代价?只要能解决问题,我什么都愿意做。"
"首先,你必须面对现实。欠税的钱必须还,欠债的钱也必须还,一分都不能少。"我看着他,"这意味着,你可能要卖掉房子,可能要打工很多年才能还清。"
他的脸色变了变,但还是点了点头。
"其次,你必须承担相应的法律后果。该配合调查的配合调查,该承担什么责任就承担什么责任。"我继续说道。
"那...那我会坐牢吗?"他颤声问。
"这个我不能保证,要看具体情况。但是如果你主动配合,积极补缴税款,情况会好一些。"我如实回答。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问:"姐夫,你能帮我吗?"
"我可以帮你联系律师,帮你处理税务问题,也可以在经济上给你一些支持。"我停顿了一下,"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这是最后一次。"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这次之后,你必须靠自己的双手生活,不能再依赖任何人。如果你再犯类似的错误,没有人会救你第二次。"
他用力点头:"我明白,我绝对不会再犯了。"
"另外,我帮你不是因为你是对的,而是因为你是晓雯的弟弟。"我强调道,"这个恩情,你记住是欠晓雯的,不是欠我的。"
他的眼泪开始往下掉:"姐夫,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伤了你们的心。这次如果能渡过难关,我一定重新做人。"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得容易,做起来难。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帮苏晓峰处理了所有的麻烦。我找律师帮他制定了债务重组方案,联系税务局帮他办理了补缴手续,甚至动用关系帮他和债主们协商了还款计划。
最终,他的房子被拍卖,个人财产基本清零,但避免了牢狱之灾。税务局考虑到他主动配合的态度,只是给了他行政处罚。
所有问题解决后,我总共垫付了150万,这笔钱苏晓峰要分十年还清。
当一切尘埃落定时,苏晓峰来到我的办公室,真诚地向我道歉:"姐夫,谢谢你。我知道这次如果不是你帮忙,我真的就完了。"
"记住你今天的话,以后好好做人。"我说。
他点了点头,然后问:"姐夫,我能回公司上班吗?哪怕从最基层做起。"
我考虑了一下,说:"可以,但是要从实习生做起,工资也是实习生的标准。"
"没问题,我什么都愿意做。"他说得很认真。
从那以后,苏晓峰确实变了。他每天早上七点到公司,晚上加班到很晚,从来不抱怨。他干过搬运工、做过资料整理、当过司机,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做。
更重要的是,他再也不提钱的事情,再也不幻想一夜暴富,而是踏踏实实地学技术、积累经验。
三年后,他被提升为项目助理。五年后,他成为了公司的一个部门主管。虽然收入不算高,但他过得很充实,也很踏实。
前几天,他把当月工资的一半交给我,说是还债。我看着他,想起了五年前那个意气风发却又狼狈不堪的他。
"晓峰,你后悔过吗?"我问。
他想了想,说:"后悔过,但是现在不后悔了。"
"为什么?"
"因为那次失败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真正的财富不是你拥有多少钱,而是你有多大能力创造价值。"他的眼神很坚定,"现在的我,比拿着500万时的我更富有。"
我点了点头,心里感到一丝欣慰。
有时候,人生最大的财富不是得到了什么,而是失去了什么之后,还能重新站起来。苏晓峰用五年的时间,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而我,也用这件事明白了另一个道理:真正的帮助不是让一个人避免摔跤,而是在他摔倒后,教会他如何自己站起来。
500万,对苏晓峰来说,既是一场灾难,也是一堂价值连城的人生课。这堂课的学费虽然昂贵,但是它给他带来的成长,却是用多少钱都买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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