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老话说,女人的命,一半在爹娘,一半在婆家。嫁个好人家,一辈子吃穿不愁,那就是烧了高香了。
要是嫁得不好,那就跟掉进井里一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时候的女人,天大的委屈,都得往肚子里咽。
尤其是生不出孩子这事,就像一座大山,能把人活活压死。可这命啊,又是个爱捉弄人的东西。
有时候你跑断了腿,拜尽了佛,都求不来。
有时候,你心灰意冷了,它又在一个你最想不到的角落里,给你开一扇窗。
01
景泰五年的初夏,江南的空气,又湿又热,黏糊糊的,像一块化不开的麦芽糖。
镇江城外的金山寺,山门前停下了一辆极其奢华的青顶马车。车帘被一只戴着翡翠镯子的手掀开,苏州首富柳员外的独生女柳玉茹,在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和一个伶俐的小丫鬟的簇拥下,慢吞吞地走了下来。
柳玉茹生得极美,皮肤白得像刚剥了壳的荔枝,眉眼如画。但此刻,她那张漂亮的脸上,却罩着一层化不开的愁云。
她嫁给苏州知府的独子沈文彬,已经整整三年了。这三年里,她的肚子,却像一口枯井,一点动静都没有。
一开始,夫家还只是旁敲侧击。渐渐地,婆婆的脸色,就一天比一天难看。那些戳心窝子的话,也越来越不中听。丈夫沈文彬,表面上还维持着相敬如宾的客气,但回房的次数,却越来越少。他在她面前的叹气声,也越来越重。
外面那些长舌妇的风言风语,更是像针一样,一句一句往她耳朵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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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柳家那个大小姐,就是只不下蛋的母鸡。”
“是啊,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进门三年了,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这些话,像三座大山,压得柳玉茹快要喘不过气来。这次,她听人说,镇江金山寺的了空方丈,是得道的高僧,求神拜佛,尤其是求子,特别灵验。她就像一个快要淹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为了显示自己的诚心,也为了堵住婆家的嘴。柳玉茹一进寺门,就在功德箱里,捐了足足一千两的香油钱。
这个数目,让整个金山寺都轰动了。
负责接待香客的知客僧,看到那一张张晃眼的银票,眼睛都直了。他一路点头哈腰,满脸堆笑,亲自在前面引路,要把这位财神奶奶,引到方丈的禅房去。
一行人穿过大雄宝殿,往后院的禅房走去。
路上,她们正好遇到了一个挑着两大桶水,从她们身边经过的小沙弥。
那小沙弥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已经洗得发白的灰色僧衣。许是寺里的伙食不好,他长得又黑又瘦,像一根被风一吹就要倒的豆芽菜。
他挑着那两桶对他来说,似乎过于沉重的水,走得踉踉跄跄。经过柳玉茹身边的时候,他脚下一个不稳,木桶晃了一下,一点冰凉的水,正好溅到了柳玉茹那身用金线绣着牡丹花的华贵裙摆上,留下了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哎哟!你个小秃驴!长没长眼睛啊!”柳玉茹身边的张婆子,立刻就要发作,她叉着腰,指着那小沙弥的鼻子就要骂。
“算了。”柳玉茹心烦意乱地挥了挥手。她现在没心情跟一个小和尚计较这些。
那小沙弥似乎被吓到了,他赶紧放下水桶,也不说话,只是对着柳玉茹,笨拙地,深深地行了一礼。然后,他又挑起那两桶沉重的水,咬着牙,吃力地,一步一步地走远了。
02
了空方丈的禅房,和柳玉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她以为,得道高僧住的地方,就算不金碧辉煌,至少也该是古朴雅致,禅意盎然。
可眼前这间屋子,简陋得不像话。除了一张破旧的禅床,一个缺了角的书案,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那个传说中法力无边的了空方丈,就披着一件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破袈裟,盘腿坐在禅床上,靠着墙,正在打瞌睡。他的嘴角,还挂着一丝晶亮的口水。
听到脚步声,他才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他的眼睛很浑浊,像是蒙了一层白翳,看起来是半瞎的。
知客僧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就退了出去。
柳玉茹在蒲团上坐下,她看着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老和尚,心里的期望,凉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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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耐着性子,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说自己是如何地盼子心切,希望能求得佛祖保佑,早日为夫家开枝散叶。
了空方丈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哈欠。
柳玉茹说完,他却答非所问,咂了咂嘴,说:“唉,今天厨房的斋饭,又做咸了。齁得慌。”
过了一会儿,他又像想起了什么,拍着脑袋说:“后山那帮泼猴,越来越不像话了,昨天又偷了老衲的一串佛珠。”
柳玉茹强忍着心里的怒气。她觉得,自己八成是被人骗了。什么得道高僧,这根本就是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和尚。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这个鬼地方。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身后那个一直疯言疯语的老和尚,突然坐直了身体。
他那双半瞎的眼睛里,突然射出两道精光,那光,仿佛能把人的五脏六腑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伸出干枯的手指,指着禅房的窗外,对柳玉茹说:
“女施主,你求错了地方。”
“你的‘子’,不在佛祖那里。在那个挑水的人身上。”
柳玉茹愣住了。她顺着老方丈手指的方向,朝窗外看去。
她正看到,刚才那个不小心把水溅到她裙子上的小沙弥,正站在院子的大水缸旁边。他把那两桶水,吃力地,倒进了水缸里,然后用他那瘦弱的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柳玉茹又羞又怒。她以为,这个老和尚,是在故意说些荤话,来羞辱她。
她转过身,涨红了脸,对着老和尚怒斥道:“大师!你!你这是何意?!”
了空方丈却不理会她的愤怒。他只是摇了摇头,用一种无比肯定,又无比清晰的语气,一字一顿地,对她说:
“老衲,从不打诳语。”
“那个小沙弥,才是你未来的,孩儿爹。”
03
这句话,像一道晴天霹雳,在柳玉茹的头顶炸响。
她感觉自己受到了平生以来,最大,也最不堪的侮辱。
她是谁?她是江南首富柳员外的掌上明珠,是苏州知府沈家的少奶奶。她金枝玉叶,从小到大,身边围绕的,都是些王孙公子,文人才子。
而那个小沙弥呢?一个身份卑贱,又黑又瘦,连名字都没有的寺庙杂役。
她未来的孩子他爹,怎么可能会是那样一个人?
这老和尚,不是疯了,就是存心在羞辱她!
柳玉茹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了空方丈,声音都变了调。
“你……你这个妖僧!疯和尚!简直是胡说八道!不知所云!”
她再也待不下去,带着她那帮同样目瞪口呆的丫鬟和婆子,拂袖而去。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踏入这座破庙半步。
金山寺求子的这件事,很快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从镇江传回了苏州。而且,被那些好事之徒,添油加醋,传得越来越难听。
有的人说,柳家少奶奶求子心切,已经走火入魔了。
有的人说,肯定是柳家少奶奶平日里为人不端,才被那得道高僧,当众点破,让她下不来台。
丈夫沈文彬,在外面听到了这些风言风语,他觉得自己的脸,被柳玉茹给丢尽了。他一个堂堂的知府公子,竟然成了全苏州城的笑柄。
他回到家,勃然大怒。他非但没有安慰受了委屈的妻子,反而狠狠地,给了柳玉茹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他指着柳玉茹的鼻子骂道,“家里不够你丢人的吗?还要跑到外面去,让所有人都来看我们沈家的笑话!”
从那天起,沈文彬对柳玉茹,就彻底冷淡了下来。他开始整夜整夜地不回家,流连在秦淮河畔的烟花柳巷里。
婆婆更是变本加厉地刁难她,天天指桑骂槐,说她是一只占着茅坑不下蛋的鸡,白白浪费了沈家的粮食。
柳玉茹在沈家的日子,过得如同炼狱一般。
她想回娘家去诉苦,可又怕父亲为她担心。她只能一个人,在深夜里,偷偷地哭。
她第一次,对自己从小到大,都引以为傲的容貌和家世,产生了怀疑。她第一次,对自己的命运,感到了深深的绝望。
这样压抑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
在一次沈家的家宴上,沈文彬那个刁蛮的小姑子,又故意当着所有亲戚的面,拿金山寺那件“疯话”,来取笑柳玉茹。
“嫂子,我听说金山寺的和尚说,你的孩儿爹,是个挑水的?那你什么时候,把我们沈家的大侄子给生出来啊?”
柳玉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看向自己的丈夫,希望他能站出来,为自己说一句话。
可是,沈文彬为了自己那点可怜的面子,不仅没有维护她,反而跟着他妹妹,一起嘲笑起来。
“是啊,玉茹,你倒是说说,那和尚长什么样啊?比我还俊吗?”
柳玉茹再也忍不住了。她猛地站起身,和沈文彬大吵了一架,然后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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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沈文彬在外面喝得酩酊大醉才回来。
他一脚踹开柳玉茹的房门,浑身都是酒气。他指着柳玉茹的鼻子,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疯狂。
他说出了一句让柳玉茹如坠冰窟的话。
“你不是能生吗?你不是嫌弃我吗?好啊!我成全你!”
“明天,我就派人去金山寺,把那个说你是皇后命的小和尚,给你原封不动地‘请’过来!”
“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怎么给我生个儿子出来!”
柳玉茹看着丈夫那张因为酒精和愤怒而扭曲的脸,遍体生寒。她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沈文彬,竟然真的,派了府里最凶恶的几个家丁,带着绳索和棍棒,气势汹汹地,骑着快马,朝着镇江金山寺的方向去了。
他竟然真的,要去寺庙里,抓那个无辜的小沙弥!
04
柳玉茹吓坏了。
她又怕,又急。她知道,这件事情一旦闹大了,无论谁对谁错,最后被唾沫星子淹死的,一定是她自己。而那个无辜的小沙弥,更是会被活活打死。
她的心里,第一次,爆发出了强烈的、想要反抗的念头。
就在那几个家丁即将要出发的时候,柳玉茹冲出了房间。她拔下头上那根最贵重的、赤金打造的、镶着红宝石的金簪,用尖锐的一头,死死地抵住了自己的喉咙。
“你们谁敢去!”她的声音在发抖,但眼神却异常决绝,“你们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门半步,我就死在这里!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沈家!”
沈文彬被她这副不要命的样子,给吓住了。
他虽然恨柳玉茹让他丢了脸,但他也不敢真的闹出人命。毕竟,柳玉茹是柳员外的独生女。要是她死在了沈家,他爹那个知府的位子,恐怕也坐不稳了。
他只能悻悻地,让那几个家丁退了下去。
但是,从那天起,他对柳玉茹的厌恶,也达到了顶点。他把她关在后院,不许她出门,吃穿用度,也减半了。柳玉茹的日子,比以前更难过了。
经历了这件事之后,柳玉茹反而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她不相信什么命运,也不相信什么疯和尚的鬼话。但她想弄清楚,那个了空方丈,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说出那番毁她清誉的话。他一定有什么别的目的。
她偷偷地,叫来了自己从娘家带来的、最心腹的一个老婆子,给了她一锭银子。让她以去寺庙添香油为名,暗中去金山寺,打探一下那个挑水小沙弥的底细。
几天之后,老婆子回来了。
她带回来的消息,让柳玉茹的心里,掀起了更大的波澜。
老婆子说,那个小沙弥,法号叫“尘缘”。他确实是个孤儿。大概十六年前,还是个襁褓里的婴儿时,就被人用一个破竹篮装着,扔在了金山寺的山门口。是了空方丈发现了他,看他可怜,就把他留在了寺里,一手带大的。
这些年,尘缘就在寺里,干些挑水、劈柴、扫地的杂役。他性格很内向,不爱说话,寺里别的和尚,有时候也欺负他。
“对了,小姐,”老婆子像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我还打听到一件事。”
“听说,当年发现那小和尚的时候,他身上,有个信物。”
“那信物,是一块银打的‘长命锁’,就缝在他贴身的、已经烂了的襁--褓里。老方丈怕那锁太招摇,就一直帮他收着,没让他戴过。”
“我花了点钱,让一个管仓库的小和尚,偷偷把那锁拿出来给我看了。我还凭着记忆,把它画下来了。”
老婆子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画得歪歪扭扭的图纸。
柳玉茹接过图纸,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呆住了。
图纸上画的,是一块长命锁的图案。
那个图案,她见过!
她记得很清楚,她小时候,很顽皮,经常跑到她爹柳员外的书房里去玩。她爹的书房里,有一个用上好的紫檀木打造的、上了锁的盒子。那个盒子上,就刻着和这图纸上,一模一样的、一种非常奇特的、像是某种家族徽记的花纹!
05
一个惊人的念头,在柳玉茹的脑海里,疯狂地滋长。
她再也坐不住了。她找了个借口,说是自己身子不适,想回娘家休养几天。沈文彬巴不得她赶紧走,眼不见心不烦,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柳玉茹回到了娘家。她一进门,就直接闯进了父亲柳员外的书房。
她向父亲询问那个紫檀木盒子的来历。
柳员外听到女儿的询问,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他眼神躲闪,支支吾吾,不肯明说。他只说,那是他一位很多年没联系的故友,寄存在他这里的一件遗物,不方便打开。
父亲的反应,让柳玉茹更加确定,这个盒子里,一定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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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放弃。她趁着父亲中午午睡的时候,偷偷地溜进了书房。她记得,那个盒子的钥匙,就藏在书案最下面的一个暗格里。
她找到了钥匙,打开了那个沉甸甸的紫檀木盒子。
盒子里面,没有她想象中的金银珠宝。
只有一本残破不堪的、边角似乎被火烧过的柳家族谱,和一封早已泛黄,字迹都有些模糊的信。
柳玉茹颤抖着手,打开了那封信。
信的抬头,写着“吾儿亲启”。落款,是她的爷爷,柳家的老太爷。
信的内容,不长。但里面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柳玉茹的心上。
信里,揭开了一个被柳家,隐藏了将近二十年的惊天秘密。
她的父亲,这个名满江南,富甲一方的柳员外,根本就不是她爷爷的亲生儿子!
原来,她的奶奶,当年生下的,是一个女儿。
而她的曾祖父,也就是柳家的老祖宗,思想极其封建,重男轻女到了病态的地步。他觉得,柳家几代单传,到了他孙子这一代,要是生不出个带把的,那他死后,都没脸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于是,他竟然狠下心来,做了一件丧尽天良的事。
他用自己的亲孙女,那个刚刚出生,还在襁褓里的女婴,跟一对同样刚生产完的、因为家乡闹饥荒而逃难至此的落魄书生夫妇,换了一个男婴。
那个被换来的男婴,就是现在的柳员外。
而那个被换走的、柳家真正的血脉,那个可怜的女婴,则随着那对落魄的夫妇,一路颠沛流离,从此,不知所踪。
06
柳玉茹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的父亲,一直对她这个独生女,抱有那么大的期望。为什么在她生不出孩子的时候,父亲比谁都着急。因为,他自己,就一直活在“非亲生”的巨大压力和阴影之下。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女儿的身上,希望她能为柳家,也为他自己,生下一个真正的继承人。
她继续往下看那封信。
信的最后,她的爷爷,提到了那对落魄书生夫妇的身份。
信里说,那个书生,似乎不是普通人。他谈吐不凡,举止有度,像是京城里某个因为朝堂争斗而获罪的大官的后人。
而他们身上,唯一的、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信物,就是一块祖传的、刻着奇特花纹的银质“长命锁”。
看到这里,柳玉茹手里的信纸,飘然落地。
小沙弥的身世……父亲的秘密……那块刻着奇特花纹的长命锁……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像被一根无形的线,全都串联了起来。
一个让柳玉茹不敢相信,也无法接受的、匪夷所思的真相,浮出了水面。
那个在金山寺里,挑水劈柴,身份卑贱的小沙弥尘缘,才是柳家真正的血脉!
如果按照辈分,他,很可能是她的亲堂兄,甚至是……亲哥哥!
就在柳玉茹为此震惊不已,心乱如麻的时候。
一个更让她感到崩溃的事实,浮出了水面。
她一直以为,生不出孩子,是她自己的问题。她偷偷地,花重金,从乡下请来了一位据说能生死人、肉白骨的隐居名医。
那名医为她,和她的丈夫沈文彬,都仔细地诊了脉。
最后,那名医看着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告诉了她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问题,根本就不出在她的身上。
她的身体,非常康健,非常适合生育。
真正有问题的,是她的丈夫,苏州知府的公子,沈文彬。
名医说,沈文彬在年少的时候,得过一场很严重的大病,虽然命保住了,但却伤了根本。此生,他根本就无法有自己的子嗣!
一切,都明白了。
沈家上下,包括沈文彬自己,很可能,早就知道这个秘密。
他们之所以一直对外宣称,是柳玉茹的肚子不争气,把所有“不能生”的帽子,都死死地扣在她的头上。就是为了掩盖沈文彬自身那难以启齿的缺陷,为了维护他沈家那可怜又可悲的“脸面”!
他们把她,当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一个为他们家族遮羞的工具!
而金山寺那个疯疯癫癫的老方丈,他那句石破天惊的“他才是你未来的孩儿爹”,或许,根本就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
柳玉茹猛然想起,在他们大明朝,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如果一个大家族的嫡系男性,无法生育,为了延续香火,可以从血缘关系最近的旁系亲属那里,“过继”一个孩子过来,继承家业。
难道……
难道那个老方丈,早就用他那双半瞎的眼睛,看穿了一切?
他早就看出了,沈文彬不能生育的秘密。他也看出了,小沙弥尘缘,才是柳家真正的血脉。
他说那句话,不是指她柳玉茹,要和那个小沙弥,行苟且之事。
他是说,她柳玉茹,要想有“后”,要想为她夫家沈家“传宗接代”,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自己真正的血亲——小沙弥尘缘,让他未来的孩子,过继给沈家,来继承香火!
这,比让她和沙弥苟合,是更加荒谬,也更加具有讽刺意味的判决!
她看着自己这段可笑的、充满了欺骗的婚姻,看着那个为了面子,不惜牺牲她一生幸福的丈夫。
一个决绝的、也是无比大胆的计划,在她的心中,慢慢地酝酿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