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陆君,请冷静。关于薪水的问题,我想我们之间有一些误会。”
佐藤所长微笑着,将一杯茶推到我面前,语气温和得像一位慈祥的长者。
“误会?”我把那张只显示着2800元到账的银行凭条用力拍在桌上。
“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年薪两百万,现在您管这个叫天大的误会?”
他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这是研究所对顶尖人才的一种“特殊考核”。
我看着他那张写满虚伪的脸,心里也冷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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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叫陆泽,今年三十二岁,是一个把生命都献给显微镜,和瓶瓶罐罐打交道的人。
我的研究领域很窄,窄到甚至有些冷门,是极端环境下的微生物学。
简单来说,我的工作就是去那些地球上最冷、最热、压力最大的地方,寻找一些最顽强的,不为人知的生命形式。
这个领域非常烧钱,而且很难在短期内看到商业价值,所以在国内一直不被主流科研界重视。
那天下午,我正在为实验室下一个季度的研究经费申请,愁得焦头烂额。
我的一个关键实验,因为缺少一台高精度的恒温离心机,已经停滞了快半年。
就在这时,一封来自日本的加密邮件,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邮件是我的大学学姐林娜发来的。
她比我高两届,当年是我们生物系公认的系花兼学霸,毕业后就去了日本留学,后来就留在了那边一家顶尖的私人生物研究所工作。
我们在毕业后联系不多,只是偶尔在朋友圈里能看到她光鲜亮丽的生活。
她在邮件里,没有过多的寒暄,开门见山地,代表她所在的研究所,也就是后来的佐藤研究所,正式向我发出了工作邀请。
邀请我以“首席研究员”的身份,赴日工作,主导一个全新的深海微生物项目。
邮件里开出的条件,优厚到让我反复确认了好几遍,以为自己看错了。
年薪,税后,折合人民币两百多万,这几乎是我在国内年收入的二十倍。
一间完全由我个人支配的,配备了全套德国最新设备的独立实验室。
不设上限的,可以让我自由支配的,独立的科研项目经费。
甚至,他们还非常体贴地承诺,可以为我的妻子安排一份体面的,在东京大学里的行政工作。
这封邮件,像一道刺眼的光,瞬间照亮了我那因为经费问题而变得灰暗无比的科研之路。
我心动了,非常心动,甚至可以说是激动得一夜没睡。
这封邮件里描绘的,几乎解决了我当下,乃至未来十年所要面对的所有科研困境。
我拿着那封打印出来的邮件,去找了我的博士生导师,一个严谨治学的老教授。
导师戴上他的老花镜,把那封写满了诱人条件的邮件,仔仔-细细地,从头到尾读了三遍。
然后,他抬起头,表情严肃地对我说:“小泽,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个条件好得有点不真实。”
“日本人的排外情绪是出了名的,尤其是在他们引以为傲的精密科研领域,他们很少会把核心的技术岗位,交给一个如此年轻的外国人。”
我当时也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我争辩道:
“可是老师,这个研究所的所长佐藤健一,在国际微生物学界声望很高,我读过他很多论文,应该不是骗子吧?”
导师沉思了很久,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最后叹了一口气。
他说:“也许是你的那几篇关于极端微生物休眠与激活机制的论文,真的让他们动心了。”
“你的那个研究方向,确实是目前国际上的热点和难点,他们可能想押宝在你身上。”
“机会是很难得,你去闯一闯也好,但切记,凡事,一定要多留个心眼,保护好自己的核心研究成果。”
在家人的期盼,朋友们的羡慕,以及我自己对科研理想的无限追求下。
我最终还是忽略了导师的忠告,和心里那一点点的不安,接受了这份充满了巨大诱惑的邀请。
我办好了所有复杂的手续,辞掉了国内那份虽然清贫但很稳定的工作。
在机场,我和前来送行的家人朋友一一告别,踏上了飞往东京的航班。
抵达日本东京成田机场的那天,天气好得不像话。
来接我的人,是许久未见的学姐林娜,还有研究所的所长,佐藤健一本人。
佐藤所长已经六十多岁的样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穿着一套裁剪得体的深色西装,看起来温文尔雅,充满了学者的儒雅气质。
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用一口流利得让我惊讶的中文对我说:
“陆君,欢迎你的到来!我代表佐藤研究所,对您表示最热烈的欢迎!我拜读过你所有的论文,你绝对是一位百年一遇的天才!”
他的热情和谦逊,让我感到受宠若惊,也彻底打消了我心中最后一丝因为导师的话而产生的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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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研究所的环境和设备,比我在邮件的照片里看到的还要好,还要先进。
那是一栋坐落在东京郊区,风景优美,安保极其严格的现代化建筑。
里面的每一台仪器,都贴着崭新的德文标签,很多都是我只在顶级学术期刊上见过的,最前沿的型号。
佐藤所长亲自带着我参观,如数家珍地,向我介绍着每一台我梦寐以求的仪器。
他表现出对我的研究成果,尤其是那篇关于如何在极端高压环境下,激活和培养超深渊带休眠微生物的论文,极度的欣赏和尊重。
他向我承诺,会给予我最大的自由度和最全面的后勤支持,让我可以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地,进行我想要做的任何研究。
这一切,都让我对未来的科研生涯,充满了无限的,甚至有些不切实际的憧憬。
我以为,我终于找到了可以让我大展拳脚,实现我所有学术抱负的理想天堂。
可我当时并不知道,这只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华丽陷阱的开始。
当我办完所有入职手续,正式进入佐藤研究所工作后,情况就急转直下,变得无比诡异起来。
我虽然拥有了“首席研究员”这个听起来无比响亮的头衔。
也拥有了一间可以看到远处富士山的,视野极佳的豪华独立办公室。
但我很快就发现,自己被彻底地,不动声色地,架空了。
我向研究所的学术委员会,提交了我准备在这里开展的第一个实验项目计划书。
那是我在国内就已经构思了很久,并且做了大量前期理论准备的项目,所有的流程和步骤都清清楚楚,论证翔实。
可这份在我看来完美无缺的计划书,却被学术委员会以一个非常官僚的理由,给驳回了。
他们说,我的项目“需要进行更详尽的,为期至少三个月的风险评估和商业价值论证”。
这个理由荒诞又可笑,因为我的研究是基础科学,根本谈不上什么直接的商业价值。
我想要组建我自己的科研团队,这是当初在合同里白纸黑字明确写好的条款。
可我拿着合同去找人事部门时,那位看起来很客气的人事主管,却对我鞠了个躬,然后告诉我:
“陆君,非常抱歉,研究所目前所有的人员都已经有了固定的项目安排,暂时无法为您调配专属的团队成员,请您谅解。”
我成了一个没有兵卒,只有帅印的光杆司令。
每天的工作,就是坐着那间豪华得有些过分的办公室里,对着窗外的富士山,发呆。
而来自研究所内部的,毫不掩饰的敌意,更是让我如坐针毡,芒刺在背。
研究所的副所长,一个名叫高桥裕二的日本男人,从我来的第一天起,就对我充满了强烈的敌意。
他四十多岁的年纪,是日本本土一位非常优秀的基因工程学家,据说也是佐藤所长最得意的门生。
在每周一次的全员学术会议上,他会毫不留情地,当着所有人的面,用一些非常尖锐的词语,公开质疑我的研究方向“过于理想化,完全脱离了实际,没有任何应用价值”。
在私下里,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在向别的研究员散播一些关于我的不实谣言。
我偶尔能听到他们在我背后用日语小声议论,虽然听不太懂,但从他们那鄙夷的眼神里,我能猜到大概的意思。
无非是说我“资历不足,只是因为和林娜学姐有特殊的私人关系,才被抬到了这个不属于他的位置”。
研究所里的其他日本研究员,也大多对我态度冷淡,甚至充满了鄙夷和无视。
他们把我当成一个靠关系来镀金的“外人”,在走廊里迎面碰到,都像是没看见我一样,连最基本的点头示意都没有。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闯入了别人领地的异类,被无声地孤立,被恶意地排挤。
我开始感到事情非常不对劲,我多次去找我的学姐林娜,向她反映我现在所遇到的,这些不正常的,荒唐的情况。
林娜每次都表现得非常惊讶,仿佛她对此一无所知。
然后,她会用一种非常诚恳,甚至带着点安抚的语气劝我。
“学弟,你别着急,别往心里去,这可能只是必要的磨合期。”
“日本的职场文化就是这样,等级森严,论资排辈很严重,他们需要时间来接受你这个‘天降’的首席。”
“你放心,佐藤先生非常非常看好你,他跟我提过好几次了,你再耐心等等,情况一定会好转的。”
她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让我暂时压下了心里的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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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我也去找了佐藤所长本人,当面向他汇报了我的困境。
他每次都像我刚来时一样,热情又谦卑地接待我,耐心地听我诉说我所有的困惑和不满。
然后,他会用非常客气,充满了歉意,但却无比空洞的语言来安抚我。
“陆君,非常抱歉,让您受委屈了。您提出的这些问题,我非常重视。”
“我已经和高桥君严肃地谈过了,让他必须放下个人成见,全力配合您的工作。”
“关于实验项目审批的事情,我也会亲自去督促学术委员会,让他们加快进度。”
他每次都向我承诺,会“尽快解决”所有问题。
但每一次的承诺,最终都像投入大海的石子,没有任何的回音。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关进了一个无比华丽,但却冰冷坚固的,用玻璃制成的笼子里。
他们给了我所有我想要的东西,名誉,地位,顶级的设备。
但他们却剥夺了我作为一个科研人员,最基本,也是最核心的东西——开始工作的权利。
在这种压抑、憋屈又无比诡异的氛围中,我度日如年地,熬过了整整一个月。
我每天都在用林娜的那句“这只是磨合期”来安慰自己,麻痹自己。
我告诉自己,再等等,再等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直到第一个发薪日那天的到来,它像一记响亮的耳光,彻底打碎了我所有的幻想。
那天下午,我正在办公室里翻看最新的学术期刊,手机收到了一条银行发来的到账短信通知。
我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期待,因为薪水的事情,合同上写得很清楚。
我打开手机,点开了那条短信。
看着短信上显示的那一串并不长的数字,我以为我看错了。
我揉了揉眼睛,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没错。
我又立刻打开了银行的手机应用程序,登录了我的账户,仔仔-细细地核对了一遍刚刚入账的明细。
依然是那个数字。
到账金额,折合成人民币后,只有区区两千八百元。
这个数字,像一个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了我的心上。
两千八百块,在东京这个世界上消费最高的城市之一。
这个数字,甚至不够我支付我那个位于郊区的,小小的单身公寓一个星期的房租。
这已经不是薪水高低的问题了,这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对我人格和价值的巨大羞辱!
我拿着那张只显示着两千八百元人民币到账的银行凭条,怒不可遏地,第一次没有敲门,就直接冲进了佐藤健一的办公室。
他当时正悠闲地,用一套看起来就非常讲究的,古朴的茶具,在慢条斯理地,进行着繁琐的日式茶道。
茶香在压抑的空气中弥漫开来,显得是那么的讽刺。
他看到我怒气冲冲的样子,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意外,仿佛他早就料到我会来。
他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微笑着,对我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陆君,请冷静。关于薪水的问题,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一些小小的误会。”他慢条斯理地说,语气温和得像一位慈祥的长者。
“误会?”我冷笑一声,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和礼貌。
我把那张从银行打印出来的,还带着温度的凭条,用力地拍在了他那张昂贵的,由整块花梨木制成的办公桌上。
“合同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年薪两百万人民币!第一个月,却只给我发两千八百块的‘生活补助’!”
“佐藤所长,您管这个,叫做‘小小的误会’吗?”
04
他将一杯刚刚泡好的,散发着海苔般清香的热气腾腾的玉露茶,轻轻地推到我的面前。
那个动作,优雅得像是在进行一场与世无争的茶道表演。
他完全无视我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愤怒,不紧不慢地说:
“陆君,您要知道,您是以‘首席研究员’的身份,我们研究所最高级别的专家身份,来到我们这里的。”
“我们对您的期望非常非常高。但这笔两千八百元的费用,是我们研究所对所有新入职的研究员的统一标准。”
“在他们正式通过严格的‘考核期’之前,都是如此,我们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考核期?”我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像是有两把小锤子在里面敲打,“我的合同里,没有任何关于所谓‘考核期’的条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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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愤怒,似乎并没有对他产生任何的影响。
“那是针对普通研究员的。”佐藤的脸上,依旧挂着那令人作呕的,彬彬有-礼的微笑。
他终于,撕下了他那层温文尔雅的伪装,露出了他那贪婪又冷酷的獠牙,说出了那句让我彻底心寒,也彻底清醒的话。
“对于像您这样百年一遇的顶尖人才,我们的‘考核’方式,自然也要更特别一些。”
“只要您能尽快启动‘零号项目’,并且在短期内,让我们看到具有突破性的阶段性成果。”
“您不仅可以立刻拿到合同上承诺的全额薪水,我们还会追加一笔非常丰厚的,数额绝对让您满意的项目奖金。”
“您看,这多简单?”
“零号项目”——那正是我那篇还没有来得及公开发表的,关于如何在极端高压环境下,快速激活和培养超深渊带休眠微生物的论文中,最核心,也是最具商业价值的技术应用。
那个技术,可以解决目前全世界在相关领域都无法突破的重大瓶颈,其潜在价值不可估量。
他终于,图穷匕见了。
他想要的,从来就不是我陆泽这个人,也不是我的科研能力。
他想要的,只是我脑子里那个还没有公开的,足以改变整个行业格局的,价值连城的秘密。
他们用一份天价的,根本不准备兑现的合同,把我从中国骗到这里。
然后,用架空、孤立和经济羞辱的方式,一步步地,逼迫我就范,逼迫我交出我最核心的技术。
等他们榨干了我所有的利用价值之后,随时都可以找个理由,把我像一张擦过嘴的废纸一样,毫不留情地扔掉。
我看着他那张写满了虚伪和算计的脸,又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从我进来开始就一直低着头,眼神躲闪,根本不敢与我对视的学姐林娜。
巨大的羞辱感和被最信任的学姐背叛的愤怒,在那一瞬间,竟让我变得无比地冷静了下来。
我突然就想明白了,和这样的人,和这样的机构,任何的争吵和理论,都是毫无意义的,徒劳的。
我站起身,没有再看他们一眼,只是默默地,拿起了桌上那张薄薄的,却重若千斤的银行凭条。
我当着他的面,仔仔-细细地,把它叠成了一个整整齐齐的小方块,然后放回了我的上衣口袋。
然后,我对着佐藤,非常平静地,甚至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道:
“我明白了,佐藤所长。”
“谢谢您的茶,也谢谢您和您的团队,为我精心准备的这场‘特殊考核’。”
“请允许我回去,‘认真地’,‘仔细地’,考虑一下您的提议。”
我说“认真”和“仔细”这两个词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读音,像是在咀嚼什么东西。
说完,我没有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转身,平静地,走出了这间让我从里到外都感到恶心的办公室。
我能感觉到,身后的两道目光,充满了错愕、不解,或许还有一丝计谋得逞的得意。
他们可能以为,我会像大多数人一样,在现实面前选择妥协,为了那诱人的金钱和地位,交出我的研究成果。
但他们错了。
我知道,这场由他们开场,由他们制定规则的肮脏游戏,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