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媒：美国“民主灯塔”渐渐黯淡

参考消息网11月4日报道美国《大西洋》月刊11月号刊发题为《民主的灯塔渐渐黯淡》的文章，作者是安妮·艾普尔鲍姆。文章认为，期待美国人践行18世纪所宣扬的崇高理想从一开始就是不切实际的，如今，与交易和隐秘操作画上等号的美国文化不仅与民主、自由精神背道而驰，其内生的民主衰败更将作为一种负面资产，以不可预知的方式影响世界。全文摘编如下：

“我们认为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1776年7月，这句话在问世后短短数周内便传遍全球。8月，伦敦一家报纸全文转载了《独立宣言》，爱丁堡紧随其后。不久，马德里、莱顿、维也纳、哥本哈根等地也相继转载。

构建“民主神话”

1804年的《海地独立宣言》既借鉴了美国范本，也参考了法国先例，呼吁在“这片赋予我们生命的土地上(建立)一个自由的帝国”。此后数十年间，希腊、利比里亚以及众多新兴拉丁美洲国家纷纷发表独立宣言。1918年，捷克斯洛伐克首任总统托马斯·马萨里克在费城独立厅签署了《中欧独立国家共同目标宣言》时，特意使用开国元勋们用过的墨水瓶，还敲响了自由钟的复制品——这并非是美国总统或官员的要求，而是马萨里克深受美国建国故事的启发。

自1776年以来，美国人一直在推动民主发展。人权与法治已载入建国文件中，摆脱殖民帝国统治的梦想也深深植根其中。即便我们自己都未能践行这些理想。

我们常常将美国在战后欧洲所扮演的角色视为一种伟大的善举，认为这是在保护盟友免受苏联的侵略。但实际上，当我们将民主置于国际身份与国家认同的核心位置时，也在无形中强化了自身的政治体系。

考虑到我们在诸多其他问题上分歧严重，美国外交政策能在如此长的时间里在两党间达成高度共识，且为推动该政策还建立了众多充满活力的两党合作机构，这一现象着实不同寻常。

对外政策转变

然而，在短短几个月内，我们经历了立场的重大转变——从以民主信仰为基础的外交政策，转向宣扬一种更为愤世嫉俗、更带有专制色彩的世界观，这对上述机构造成沉重打击。

特朗普政府试图关停美国所有对外广播机构就很能说明问题。对这些长期获两党支持的机构的排斥、对美国应在全球捍卫和推广民主这一理念的摒弃、对民主信仰本身的背离，这三者都从侧面反映了更大层面的转变。我们的总统频繁抨击法官与记者，胁迫首席执行官们交出公司股份，逼迫大学校长支付毫无依据的罚款，派遣军队进驻美国城市，组建新型内部警察部队，还公然煽动美国红蓝两派之间进一步扩大分歧。在海外，他随意实施的惩罚性关税导致非洲小国莱索托陷入经济衰退；他提出收购格陵兰岛的要求，给长期盟友丹麦带来政治危机。

他的副总统上任以来唯一引人注目的演讲，是在一个满屋子人都在期待他严肃讨论安全问题的场合发表的。但他用一系列不实或夸张的言论训斥欧洲人，称后者侵犯言论自由。如今，特朗普对“激进左派法官”和“假新闻媒体”的抨击在全球传播的速度，比“我们认为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这句话当年传播的速度要快得多。“假新闻”这一不实指控被用来打压合法记者。

所有这些变化都是更大层面的转变的一部分。美国人向世界展现自我的方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进而也改变了他国对美国的认知。如今，美国最无处不在的文化形式，不再是通过短波电台在欧亚大陆播放的爵士乐节目，而是那些将阴谋论、极端主义、广告、色情内容和垃圾信息输送到全球各个角落的社交媒体平台。

我们如今不再进行争取文化自由大会，取而代之的是保守派政治行动会议。这就像是一场可移动的、雇人来搅局的活动。无论是在匈牙利、波兰、英国、墨西哥还是巴西，各地的翻版民族主义者只需向这些保守派政治行动会议团队支付费用，就能在本国举办一场与“让美国再次伟大”风格相同的活动。史蒂夫·班农或克丽丝蒂·诺姆会到场，与当地人物一起发表煽动性演讲，帮他们登上新闻头条。在波兰总统大选第二轮投票前几天，热舒夫附近举办的一场保守派政治行动会议，由诺姆出席，赞助商是一家希望获得美国许可的波兰加密货币公司。

“灯塔形象”崩塌

如今的美国文化，已不再是追求自由的代名词，而是与交易主义和隐秘操作画上等号：神秘的算法决定着你能看到的内容；匿名亿万富翁聚敛财富；美国总统与外国达成的交易只惠及他自己，或许还包括其他一些不知名人士。美国一直与资本主义、商业和市场紧密相关，但如今，人们不再假装自己会邀请其他人共享财富。美国国际开发署不复存在，美国人道主义援助已经消耗殆尽，美国国际医疗体系的基础被迅速拆解，有无数人因此丧命。“丑陋的美国人”形象，一直与“慷慨的美国人”形象并存。如今，后者已经消失不见，人们眼中能看到的美国人，只有那些试图坑骗你的家伙。

这种转变对全球产生的影响将是深远、广泛且持久的。或许，特朗普治下的美国会助长新的独裁政党出现，这些政党会对本国的民主政治体系发起攻击，就像雅伊尔·博索纳罗的支持者在巴西所做的那样。

更难预测的是这种转变对美国人自身的影响。如果我们不再是一个致力于让世界变得更美好的国家，而是一个利用外交政策为总统敛财或扶持执政党海外盟友的国家，那么我们在国内就更没有理由携手合作。如果我们在海外宣扬愤世嫉俗，那么在国内，我们也会变得更加愤世嫉俗。

或许，期望美国人践行18世纪所宣扬的崇高理想从一开始就是不切实际的，但那些理念终究塑造了我们对自身的认知。如今，我们生活在一个由彻底抛弃这些理想的人领导的美国，这种状况将以我们目前或许无法预见的方式，改变我们所有人。 （编译/涂颀）

美国《大西洋》月刊11月号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