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清晨四点四十,菜市场的卷帘门刚掀开一指宽的缝,李婶就拎着那个印着 “2018 年社区端午包粽会” 的灰布袋子往里挤。袋子底边磨出个小破洞,她用孙子穿小的牛仔裤剪了块布补上,针脚歪歪扭扭的,却说 “再扛三年都结实”;怀里总揣着本软皮账,封面贴了孙子画的小狗,尾巴涂成了橘色,页角还沾着块浅褐的小米粥印 —— 是上周记完账顺手擦了擦碗边蹭的,她没擦,笑说 “看着就热乎,不碍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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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她蹲在老吴的萝卜摊前,指尖在账本 “萝卜 0.45 元 / 斤” 的字上蹭了蹭:“老吴,昨天买还 4 毛 5,今儿咋贵了 5 分?” 老吴正用笤帚扫萝卜上的土,递过个带泥的:“李婶,这是今早刚从地里拔的,你咬口尝尝,脆甜!昨天那批是窖里存的,放了半个月,嚼着发面,能一样吗?” 李婶接过萝卜掂了掂,又用指节敲了敲皮,还是少拿了一个:“家里还有小半根萝卜没炖排骨,放坏了可惜。省这 5 分钱,刚好给孙子买块水果糖,他昨天跟我要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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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菜回家时,太阳刚爬过楼下的香椿树梢。李婶搬个小马扎坐在厨房门口,旁边的塑料袋滴着水,装着萝卜、菠菜和一把小葱。她从围裙口袋里掏出削得尖尖的铅笔头 —— 笔杆是孙子用短的,她缠了圈透明胶接着用 —— 翻开账本一笔一划记:“5 月 18 日,萝卜 0.95 元(涨 5 分,少买 1 个,省 0.05 元),菠菜 0.9 元(特价 0.45 元 / 斤,多买一把做鸡蛋汤,比平时省 0.15 元)。” 本子里密密麻麻全是这样的小字,有的地方用红笔圈着:“5 月 11 日,电费 48 元(比上月少 2 元,空调少开 1 晚,改吹堂屋的旧风扇,擦干净扇叶风更凉)”“5 月 15 日,樱桃 5.8 元(预算 5 元,超了 8 毛,下月换成更便宜的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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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李婶老伴去楼下买包子,没注意台阶上的薄冰,摔了一跤,胯骨磕疼了要住院,花了 3500 多。邻居们都在楼下议论:“李婶这退休工资才 3000,肯定得跟儿子要钱了。” 没成想第二天,李婶就从卧室床底拖出个铁盒子 —— 是以前装桃酥的,她刷干净了用,表面有点锈,两边各贴了张孙子画的小红花。她弯着腰抱盒子,钥匙串上的小铜铃叮当作响,串铃旁边还挂着个小火车挂件,是孙子去年生日送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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