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临沂四中艺体部主任黄从立
今天下午,你入土为安了。我站在你的新家前,黄土一点点覆盖了棺木。你的老婆、女儿哭的几次晕厥。我看着这一切,心里只想骂你一句:孙成爱,你真是个负心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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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负了所有的人,唯独不负“老师”这个名号。弘一法师说,人生没有什么不可以放下。可你放得太彻底了——放下了等你回家的妻女,放下了约好周末一起玩耍的我们,放下了那一群把你当父亲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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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8日,你走得那样急。医院说,是劳累过度,突发心梗。可我知道,你是把心一点点掏空了——掏给了那些视如己出的学生,掏给了晚自习来问问题的孩子,掏给了把你们家当食堂的毕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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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丧父,你和谁说过呢?但你说过,这辈子最知道饿肚子的滋味。所以你看不得任何一个孩子挨饿受冻。所以你把所有的学生当做自己的孩子,把你为学生所做的一切当做分内的事情!你的“分内事”,就是把别人的孩子都照顾好了,却把自己的孩子忘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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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排右一为孙成爱
你把整个世界都扛在肩上,却忘了自己也是血肉之躯!追悼会上,来了几百人。你的学生从全国各地赶回来,把生你的兰埠村都停满了车辆。花圈从灵堂一直摆到路口。校长念悼词时数度哽咽:“孙成爱老师在四中24年,……,所有的青春与爱都献给了四中!”
可我多希望,你能请一次假,迟到一次啊!
就在你走的前一周,我们还在一起通话,我说你尽快从西校区回到校本部,一块吃个饭,聊个天,放松放松!!!这一等,就等成了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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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右一为兰埠村孙书记
你的遗物还没有整理,我知道再给你整理遗物时,我又会泪流满面!我也明白你什么都记得,却唯独忘了你的身体不是铁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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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自右向左:王统巧 刘树鹏 李西伦 孟黎 李振东 学生
今天的追悼会上,刘金玲在那哭的撕心裂肺。老孙啊老孙,你可让我怎么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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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人都哭了。
你对得起所有人,唯独对不起那个叫你“爸爸”的人,你女儿今年大二,追悼会你女儿从武汉赶回来那天,她拖着行李箱在月台上狂奔!可是成爱兄,这一次你真的失约了。那声准备好的“爸爸”,就这样哽在喉间。她跪在遗体前,一遍遍抚摸你的手,仿佛还能感受到最后的余温。可她的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爸爸,”你却再也听不到了。花圈上的“最亲爱的老爸”每个字都在颤抖。这个总在电话里说“爸爸忙,下次一定”的你,终于给了她一个永远不会改期的“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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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爱兄,你可知道,从此武汉到家乡的每一趟列车,都载着一个再也到不了站的女儿。
这一声,把所有人的心都喊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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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说话不算数。还有嫂子刘金玲,嫂子不是没有怨言。记得有一次,她抱怨:“咱们家都快成慈善机构了。”你沉默不语!从此,嫂子再没说过什么。她懂你,懂你这个从小没爹的孩子,想把全世界的苦都自己尝了,把所有的甜都留给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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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这个“负心汉”,怎么就忍心把她娘俩丢下了?今天的送别,是你最不想要的“热闹”!追悼会很隆重。教育局领导来了,曾经的同事来了,全校老师来了,你的学生来了——从第一届到正当班主任的这一届,站满了整个村委会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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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是你这辈子最“热闹”的一次,可我知道,这是你最不想要的场面。在老宅基地上刚盖好的小院,还没来得及享受,你就走了。
就连这最后的告别,你都选在周五学校运动会期间,说是“不能耽误孩子们上课”。你的棺木很简单,就像你的一生——朴素到了极致,也丰盛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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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就是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可你唤醒这么多灵魂,怎么就让自己的灵魂如此疲惫?
你走了,但有些东西永远留下了。入土的时候,夕阳正好。金色的光洒在你的新家上,暖暖的。我突然明白了,你为什么总是那么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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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深知生命的短暂,所以要把每一天都活出分量;
因为你尝过人世的冷暖,所以要把所有的温暖都传递下去;
因为你见过黑暗,所以执意要做那盏灯,哪怕燃尽自己。
成爱兄,我还是要骂你一句“负心汉”。你负了妻女,负了自己,负了我们这些老友的约定。可我也知道,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这样选择。
因为你就是这种人——把整个世界都扛在肩上,却忘了自己也会累;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别人,却舍不得留一点给自己。
五七的时候,我会给你烧纸,还会带一副麻将。咱们不打,就摆着。你这个“负心汉”。
从此以后,教师里少了一个熬夜备课的灯光,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太好太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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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看啊,你种下的善良,正在千千万万个生命里生根发芽;你点燃的希望,正在更广阔的天空中继续燃烧;你未完成的爱,正在由我们接力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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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成爱兄。愿你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不用再为任何人操心。愿彼岸有你从未享受过的安宁与温暖。而我们,会带着你曾经实践的一切,继续走这条人间教育路。直到某天,在另一个世界相见,我要当面再骂你一句:成爱,你这个“负心汉”!
2025.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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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黄从立主任的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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