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一片一片,无声地覆盖了这座城市的喧嚣。
除夕夜,万家灯火,本该是团圆的温情时刻。
然而,我的世界,却只有无尽的寒冷。
当母亲在电话那头,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我为弟媳的龙凤胎支付那笔二十万的医药费时,我正安静地坐在丈夫家窗明几净的客厅里,看着电视里热闹的春节晚会。
我没有愤怒,没有争吵,心中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因为我知道,从她将那1200万拆迁款全部划给弟弟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所谓的亲情,便早已灰飞烟灭。
01
我叫林晚,一个在普通家庭里长大的,极其普通的女儿。
普通到什么程度呢?
从小到大,我得到的所有东西,都是弟弟林浩挑剩下的。
小到一块糖,大到一间房。
邻居们都说我妈张兰偏心,她总是理直气壮地反驳:"儿子是根,女儿是水,泼出去的水,怎么能跟根比?"我曾经以为,这只是老一辈根深蒂固的旧思想,直到那1200万拆迁款的出现,才让我彻底看清了现实的残酷。
我们家的老房子在市中心,地理位置优越,被开发商看中,谈下了一笔巨额的拆迁款。
拿到钱的那天,我爸喝得酩酊大醉,拉着我的手,老泪纵横:"晚晚,咱家有钱了,爸给你买套大房子,给你准备一份最丰厚的嫁妆!"我信了。
我幻想着自己终于可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不用再寄人篱下,看人脸色。
然而,我爸的承诺,终究敌不过我妈的枕边风。
三天后,我无意中在书房里看到了那张银行转账凭证,1200万,一分不差,全部转入了弟弟林浩的账户。
收款人后面,是我妈亲笔签下的名字——张兰。
那一刻,我的世界天旋地转。
我没有冲进去质问,也没有像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
我只是默默地退出了书房,回到自己那间只有十平米的小房间,关上了门。
房间里很暗,我没有开灯,就像我的心一样,被黑暗吞噬。
我坐在床边,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回想着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
弟弟打碎了邻居家的花瓶,我妈不由分说地打了我一顿,说我没看好弟弟。
弟弟考试不及格,我妈却骂我,说我这个当姐姐的没有辅导好他。
弟弟要买最新款的游戏机,我妈二话不说就给了钱,而我想要一本几块钱的辅导书,她却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迟早是要嫁人的。
桩桩件件,历历在目。
我曾经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足够优秀,就能换来她的一点点关注和爱。
可现在我才明白,在她的心里,我永远都比不上那个不学无术,只知道伸手要钱的儿子。
我苦笑着,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恨,我怨,但我更感到无力。
在这个家里,我没有任何话语权,我的感受,也从来没有人在乎。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自取其辱呢?
我擦干眼泪,打开手机,给我谈了三年的男朋友陈默发了一条信息:"我们结婚吧,我不想再待在这个家了。"陈默几乎是秒回:"好,我明天就去你家提亲。"看到他的回复,我冰冷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陈默是我大学同学,一个温柔体贴的男人。
他家境优渥,父母都是大学教授,知书达理。
他从来没有嫌弃过我的家庭,反而一直鼓励我,支持我。
他说,他爱的是我这个人,与我的家庭无关。
第二天,陈默果然带着父母,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上门了。
我妈看到陈默开来的豪车,眼睛都直了。
当她得知陈默家愿意出五十万彩礼时,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她当着陈默父母的面,一个劲地夸我懂事、孝顺,好像我真的是她最疼爱的女儿一样。
我冷眼看着她虚伪的表演,心里没有一丝波动。
我知道,她看中的,不过是陈默家的钱罢了。
婚事很快就定了下来。
我妈拿着那五十万彩rilor,转身就给弟弟换了一辆新车。
她说,弟弟是男人,出门不能没有面子。
我爸想为我说几句话,却被她一顿抢白,说我嫁得好,是陈默家高攀了我们,一辆车算什么。
我爸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我对他,也彻底失望了。
这个男人,懦弱了一辈子,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
婚礼那天,我妈没有来。
她说,弟弟要跟朋友出去玩,她要在家看着他,走不开。
我爸来了,他偷偷塞给我一张银行卡,说里面有他攒的十万块私房钱,让我留着傍身。
我看着他苍老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我收下了卡,不是因为我需要这笔钱,而是因为我知道,这是他唯一能为我做的事情了。
婚礼很简单,只请了双方的亲戚朋友。
陈默的父母待我很好,他们没有因为我的家庭而看轻我,反而给了我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尊重。
他们说,以后我就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谁也别想欺负我。
我感动得热泪盈眶。
婚后,我搬进了陈默家。
那是一栋宽敞明亮的别墅,有我梦寐以求的大阳台和落地窗。
我的房间,比我之前在娘家住了二十多年的房间加起来还要大。
陈默的父母让我辞掉了工作,安心在家备孕。
他们说,女孩子不用那么辛苦,家里不缺我挣的那点钱。
我没有同意。
我不想成为一个依附男人生存的女人。
我找了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每天过得充实而快乐。
陈默也很支持我,他说,只要我开心就好。
我以为,我的生活,就会这样一直平静幸福下去。
直到那个除夕夜,我妈的一通电话,再次将我拉回了那个冰冷刺骨的现实。
02
"晚晚啊,你在哪儿呢?怎么还不回家吃年夜饭?你弟弟和弟媳可都等着你呢。"电话那头,是我妈张兰一如既往理所当然的语气,仿佛我还是那个可以被她随意呼来喝去的女儿。
我握着手机,看着窗外绚烂的烟花,平静地回答:"妈,我结婚了,今年在婆家过年。"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爆发出尖锐的质问:"结婚了?跟谁?我怎么不知道!林晚,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波澜:"您不是一直希望我早点嫁出去吗?现在我如您所愿了。""你……你这是什么态度!翅膀硬了是吧?我告诉你,就算你嫁了人,也永远是我张兰的女儿!你弟弟……"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妈,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我婆婆叫我过去包饺子。"说完,我便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我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无非就是要我帮衬弟弟那一套。
这么多年,我已经听腻了。
挂断电话后,我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我不想让她的任何一通电话,破坏我此刻的宁静和幸福。
客厅里,陈默正在陪他爸下棋,我婆婆则在厨房里忙活着。
看到我进来,她笑着说:"晚晚,快来,妈教你包饺子。这可是我们家的传统,每年除夕夜,都要一家人一起包饺子,才算过年。"我点点头,走过去,学着她的样子,笨拙地包起了饺子。
面粉沾了我一脸,逗得婆婆哈哈大笑。
陈默听到笑声,也走了过来,伸手刮掉我鼻子上的面粉,宠溺地说:"看你,像个小花猫一样。"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流。
这,才是我想要的家的感觉。
温馨,和谐,充满了爱。
年夜饭很丰盛,婆婆做了一大桌子我爱吃的菜。
公公拿出了他珍藏多年的好酒,说要跟我这个新媳妇好好喝一杯。
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年夜饭,看着春节晚会,其乐融融。
这是我二十多年来,过得最开心的一个除夕夜。
饭后,公公婆婆给了我一个厚厚的红包,说这是给我的改口费。
我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我知道,他们是真心把我当成一家人。
晚上,我和陈默回到房间。
他从背后抱住我,轻声问:"今天……你妈打电话给你了?"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她是不是又跟你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了?"陈"默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我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没有,我没让她说出口。"陈默叹了口气,将我拥入怀中:"晚晚,以后有我呢,别再委屈自己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我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心里充满了安全感。是啊,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林晚了。我有自己的家庭,有爱我的丈夫和公婆,我再也不用害怕了。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按照习俗,我们要去亲戚家拜年。公公婆婆带着我,挨家挨户地走亲访友。每到一处,他们都会骄傲地向别人介绍:"这是我儿媳妇,林晚。"亲戚们都夸我漂亮、懂事,说陈默有福气。我虽然有些不习惯这种场合,但心里却是甜的。我知道,这是他们对我的认可和接纳。一连几天,我们都沉浸在节日的喜庆氛围中。我几乎快要忘了我妈打来的那通电话,也忘了那个让我伤心绝望的娘家。然而,就在大年初五,我妈却带着林浩,亲自找上了门。那天,我正在院子里陪婆婆晒太阳,门铃突然响了。保姆开门后,我妈和林浩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我妈穿着一件貂皮大衣,脖子上戴着一串粗大的金项链,一副暴发户的模样。林浩则是一身名牌,吊儿郎当地跟在她身后。看到我,我妈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反而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以及我身后的这栋别墅。最后,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肚子上,撇了撇嘴,说:"肚子还没动静?林晚,你可得抓紧了。女人要是不会生孩子,在婆家可是站不稳脚跟的。"我婆婆闻言,脸色沉了下来。她站起身,挡在我面前,不悦地说:"亲家母,我们家不重男轻女,生不生孩子,顺其自然。晚晚还年轻,不着急。"我妈被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她转头看向林浩,说:"浩浩,快叫人啊。"林浩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阿姨好。"然后便自顾自地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翘起了二郎腿,好像这里是他家一样。我婆婆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是一个很有教养的人,最看不惯这种没有礼貌的行为。但出于礼貌,她还是对保姆说:"去给客人倒杯茶。"我妈却摆了摆手,说:"不用了,我们不是来喝茶的。"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拍在桌子上,对我说道:"林晚,这里面有二十万,你拿去,给你婆家,就当是你弟弟给你的新婚贺礼了。"我看着那张银行卡,觉得有些好笑。二十万?跟那1200万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她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吗?我没有接,只是淡淡地说:"不用了,我们家不缺这点钱。"我妈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林晚,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你弟弟?”"我没有看不起他,"我平静地看着她,"我只是觉得,这笔钱,你们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毕竟,他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你!"我妈气得说不出话来。林浩却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林晚,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姐夫家有钱了不起啊?别忘了,你也是我们林家的人!我告诉你,今天这钱,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说着,他便拿起银行卡,硬要往我手里塞。陈默正好从楼上下来,看到这一幕,脸色一沉,快步走过来,一把打开林浩的手,将我护在身后。他冷冷地看着林浩,说:"请你放尊重一点,这是我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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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浩被陈默的气势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嚣张跋扈的嘴脸:"你谁啊?敢管我们家的事?我告诉你,林晚是我姐,她就得听我的!"陈默冷笑一声:"现在,她是我妻子。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管你们以前是怎么对她的,但从现在开始,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你!"林浩气急败坏,还想说什么,却被我妈拦住了。
张兰的脸色变了又变,她大概没想到,一向温和的陈默,会如此强硬。
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陈默说:"陈默啊,你别误会,我们没有欺负晚晚的意思。我们就是来看看她,顺便给她送点新婚贺礼。"说着,她又将那张银行卡推到我面前:"晚晚,快收下吧,这是妈和弟弟的一点心意。"我看着她那张虚伪的脸,只觉得恶心。
心意?
如果真的有心意,就不会把1200万拆迁款全部给林浩,一分都不留给我。
如果真的有心意,就不会在我结婚的时候,连面都不露。
现在,拿着区区二十万来羞辱我,还美其名曰"心意"?
我冷冷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说过,我们家不缺这点钱。你们还是拿回去吧。"我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张兰。
她收起了那副虚伪的笑容,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林晚,你这个白眼狼!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嫁了人,就忘了爹妈,忘了弟弟?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收下这钱,就是不孝!""孝?"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妈,你跟我谈孝顺?从小到大,你眼里有过我这个女儿吗?你心里除了你那个宝贝儿子,还装得下谁?那1200万拆迁款,你一分没给我,全都给了林浩,那个时候,你怎么没想过,我也是你女儿?"提到拆迁款,张兰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没想到,我竟然会知道这件事。
她心虚地看了陈默一眼,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拆迁款?我不知道!""不知道?"我冷笑一声,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摆在她面前,"这是银行的转账凭证,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1200万,从我爸的账户,转到了林浩的账户。收款人后面,还有您的亲笔签名。您现在还想抵赖吗?"张兰看着那张照片,如遭雷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浩也凑过来看了一眼,随即心虚地低下了头。
我婆婆看到这一幕,也明白了大概。
她叹了口气,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说:"晚晚,别难过,都过去了。"我摇了摇头,看着张兰,继续说道:"我今天把这件事说出来,不是为了跟你们要钱。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从你们做出那个决定的那一刻起,我跟这个家,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没有怨恨,也没有不甘,我只是觉得解脱了。以后,你们过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相干。"说完,我拉着婆婆的手,转身就要上楼。
张兰却突然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声泪俱下地哭喊道:"晚晚,你不能这么狠心啊!妈知道,妈对不起你。可是,妈也是有苦衷的啊!你弟弟他……他……""他怎么了?"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张兰哭得更伤心了:"你弟弟他……他做生意亏了,欠了外面一大笔钱。那些人天天上门逼债,说要是再不还钱,就要……就要砍断他的手啊!妈也是没办法,才把拆迁款都给了他。晚晚,你就当可怜可怜妈,可怜可怜你弟弟,帮帮他吧!"我看着她那张涕泗横流的脸,心里没有一丝同情。
又是这套说辞。
从小到大,每次林浩闯了祸,她都是用这套说辞来博取我的同情,让我替林浩收拾烂摊子。
以前,我傻,我相信了。
但现在,我不会再上当了。
我甩开她的手,冷冷地说:"他欠了多少钱,是他自己的事,与我无关。我没有义务替他还债。你们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说完,我便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身后,传来张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和林浩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我没有理会。
我知道,如果我这次心软了,那么以后,就会有无数次的麻烦等着我。
我不能再让他们毁了我的生活。
回到房间,陈默跟了进来。
他从背后抱住我,轻声说:"做得对。对付这种人,就不能心软。"我靠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难过,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或许,从今天起,我才算是真正地告别了过去,开始了新的生活。
那天之后,张兰和林浩没有再来找过我。
我以为,他们是真的放弃了。
然而,我还是太天真了。
他们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再次将我拖入深渊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04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年底。
这一年,我过得很平静,也很幸福。
工作上,我得到了领导的赏识,升了职,加了薪。
生活上,公公婆婆待我如亲生女儿,陈默更是把我宠上了天。
我几乎快要忘了那些不愉快的往事,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摆脱了那个原生家庭的阴影。
然而,就在除夕夜,那个熟悉的号码,再次出现在我的手机屏幕上。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我妈张兰带着哭腔的声音:"晚晚啊,你在哪儿呢?快来医院一趟吧,你弟媳……你弟媳她难产了!"我心里咯噔一下。
虽然我对林浩和他那个从未谋面的妻子没有任何好感,但毕竟是一条人命,我不能坐视不理。
我问:"哪个医院?"张兰报了一个地址。
我挂断电话,跟陈默和公公婆婆说了一声,便匆匆赶了过去。
到了医院,我看到我妈和林浩正焦急地等在产房门口。
看到我,我妈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冲过来抓住我的手,哭着说:"晚晚,你可算来了!医生说,你弟媳情况很危险,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可是……可是她肚子里怀的是龙凤胎啊!这可怎么办啊!"我皱了皱眉,问:"医生怎么说?""医生说,如果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专家,或许……或许大人和孩子都能保住。可是……可是那样要花很多钱,我们……我们没钱啊!"张兰说着,又开始抹眼泪。
我心里冷笑一声。
没钱?
那1200万拆迁款呢?
都被林浩挥霍光了?
但我没有说出口,只是平静地问:"需要多少钱?""医生说,至少要二十万。"张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期盼。
我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图。
她不是真的关心儿媳和孙子孙女的死活,她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再从我这里敲一笔钱。
我的心,彻底冷了。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妈,我没钱。""怎么可能!"张兰尖叫起来,"你嫁得那么好,陈默家那么有钱,怎么可能连二十万都拿不出来!林晚,你是不是不想救你弟媳和你的亲侄子侄女?你怎么这么狠心啊!"她的声音很大,引来了周围人的侧目。
林浩也走过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林晚,你还是不是人!那可是两条人命啊!你要是见死不救,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我看着他们俩一唱一搭的丑恶嘴脸,只觉得恶心。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我说:"第一,我有没有钱,是我自己的事,我没有义务向你们汇报。第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们林家的骨肉,与我无关。我没有义务为他们的人生负责。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为什么要拿钱出来?"我的话,像一盆冷水,将他们浇了个透心凉。
他们大概没想到,我会如此绝情。
张兰愣了几秒,随即开始撒泼打滚:"天啊!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啊!没天理啊!自己的亲侄子侄女都不救,要遭报应的啊!"她一边哭喊,一边捶胸顿足,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林浩也跟着煽风点火:"大家快来看啊!这个女人,见死不救啊!她自己开着豪车,住着别墅,却连二十万的救命钱都不肯拿出来!真是丧尽天良啊!"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对着我指指点点。
我成了众矢之的。
我看着眼前这两个我血缘上的至亲,只觉得陌生又可怕。
为了钱,他们可以不择手段,连亲情和人命,都可以当成筹码。
我突然觉得很累,很累。
我不想再跟他们纠缠下去了。
我拿出手机,正准备报警,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却匆匆走了出来。
他对张兰和林浩说:"产妇家属,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再不决定,大人和孩子就都危险了!"张兰一听,立马停止了哭喊。
她抓住医生的胳膊,急切地问:"医生,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医生摇了摇头:"目前来看,这是最好的办法。你们要相信我们,我们会尽力的。"张兰犹豫了。
她看了看林浩,又看了看我,眼神里充满了算计。
我知道,她还在等我松口。
我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产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
紧接着,又是一声。
医生惊喜地说道:"生了!生了!是个龙凤胎!母子平安!"张兰和林浩都愣住了。
他们大概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
随即,他们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张兰抓住我的手,激动地说:"晚晚,你听到了吗?龙凤胎!我们家有后了!真是太好了!你快去,快去把那二十万医药费结一下!"我看着她那张欣喜若狂的脸,只觉得讽刺。
我甩开她的手,淡淡地说:"恭喜你们。但是,我不会去结账的。""为什么!"张兰不解地问。
"因为,"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入赘了。"
05
"你说什么?"张兰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几乎要刺破我的耳膜。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我入赘了。"我平静地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但在嘈杂的医院走廊里,却清晰地传到了她和林浩的耳朵里。
"你……你再说一遍?"张兰的嘴唇开始哆嗦,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我说,我入赘了。按照我们那边的规矩,入赘的女儿,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与娘家再无瓜葛。生老病死,婚丧嫁娶,都由夫家负责。所以,你们林家的事,我管不着,也没资格管。"我的语气很平淡,就像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但我知道,这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插在了张兰的心上。
果然,她听完我的话,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
林浩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你……你这个不孝女!你为了躲我们,竟然……竟然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我们林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张兰缓过神来,指着我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
"丢人?"我冷笑一声,"妈,您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为了五十万彩礼,把我卖给了陈家?是谁在我结婚的时候,连面都不露?又是谁,在拿到1200万拆迁款的时候,一分都没想过我?现在,您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谈‘脸面’?"我的话,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张兰的脸上。
她被我怼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妈!"林浩站了出来,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妈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我?为了我们林家?你一个女孩子,迟早是要嫁人的,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再说了,陈默家那么有钱,还在乎这点小钱吗?""是啊,我不在乎,"我看着他,眼神冰冷,"但我在乎的是,你们的态度。在你们眼里,我从来都不是家人,只是一个可以随时牺牲,随时利用的工具。以前,我傻,我认了。但现在,我不会再任由你们摆布了。""你!"林浩气急败坏,扬起手就要打我。
陈默不知何时已经赶到,他一把抓住林浩的手腕,眼神凌厉得像要杀人:"你敢动她一下试试!"林浩被他的气势吓到了,悻悻地收回了手。
陈默将我拉到身后,冷冷地看着张兰和林浩,说:"阿姨,林浩,我不管你们以前是怎么对晚晚的。但从现在开始,她是我陈默的妻子,是我陈家的人。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伤害她。如果你们再敢来骚扰她,别怪我不客气。"说完,他便拉着我,转身就走。
我们没有再回头。
身后,传来张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和林浩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知道,从我做出那个决定的那一刻起,我跟他们,就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回到家,公公婆婆已经知道了医院发生的事情。
他们没有多问,只是心疼地看着我,让我早点休息。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陈默从背后抱住我,轻声说:"别想了,都过去了。"我转过身,看着他,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陈默,我是不是很狠心?""不,"他吻掉我的眼泪,温柔地说,"你只是在保护自己。你没有错。"我靠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仿佛要把这二十多年来受的委屈,都哭出来。
哭过之后,我心里舒服多了。
是啊,我没有错。
我只是想过自己的生活,有错吗?
我以为,这件事,就会这样结束了。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张兰和林浩的无耻程度。
几天后,一个陌生的号码打到了我的手机上。
我接通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粗暴的声音:"是林晚吗?你弟弟林浩欠了我们五十万,今天之内,要是再不还钱,我们就卸他一条腿!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心里一惊,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我知道,这肯定是林浩的鬼话。
他想用这种方式,逼我拿钱出来。
我冷冷地说:"我不是他姐,你们找错人了。"说完,我便挂断了电话。
然而,没过多久,那个号码又打了过来。
这次,电话那头传来了林浩的惨叫声:"姐!救我啊!他们真的要打断我的腿啊!姐,我求求你了,你快拿钱来救我啊!"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真实,很痛苦。
我心里有些动摇。
万一……万一是真的呢?
虽然我恨他,但他毕竟是我的亲弟弟,我不能真的见死不救。
我正犹豫着,电话那头又传来了那个男人的声音:"听到了吗?你弟弟现在就在我们手上。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准备好五十万,送到城西的废弃工厂。要是敢报警,或者耍什么花样,你就等着给他收尸吧!"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手心全是汗。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想给钱,但我又怕他们真的伤害林浩。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是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我点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却让我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那句话是:"林晚,你以为入赘就没事了?我告诉你,那1200万,是你爸当年用你的命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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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用我的命换来的?"我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用我的命换来的?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狂跳不止,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比林浩被绑架的消息更让我震惊和恐惧。
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一个惊天的秘密?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条短信,试图从中找出一些蛛urut。
发信人是谁?
是那个所谓的"绑匪"?
还是我妈张兰?
或者,是其他人?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张兰。
这种故弄玄虚,试图用亲情和秘密来绑架我的手段,太像她的风格了。
她知道,单凭林浩的安危,已经不足以让我妥协。
所以,她抛出了一个更具杀伤力的"炸弹",一个足以让我方寸大乱的秘密。
可是,这个秘密又是什么呢?
我的命……1200万……我爸……这几个关键词在我脑海里不断盘旋,却始终无法串联成一个合理的解释。
难道,我小时候生过什么重病,需要一大笔钱来治疗?
而我爸为了筹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可不对啊,我们家以前一直很穷,哪来的1200万?
而且,拆迁是近几年的事,跟我小时候也对不上号。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陈默推门进来了。
他看到我脸色煞白,手足无措的样子,急忙走过来,扶住我的肩膀,关切地问:"晚晚,怎么了?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将手机递给他看。
陈默看完短信,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果断地说:"这肯定是他们的圈套。你别信。""可是……可是万一是真的呢?"我声音颤抖地问,"陈默,我好怕……我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别怕,有我呢。"陈默将我拥入怀中,轻声安慰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我们先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他们发这条短信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让你方寸大乱,然后乖乖地把钱送过去。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我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慌乱的心,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是啊,我不能自乱阵脚。
越是这种时候,我越要保持冷静。
陈默说得对,这很可能是一个圈套。
林浩所谓的"绑架",十有八九也是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他们的目的,还是钱。
但是,那条短信,却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了我的心里。
我总觉得,那不仅仅是一个谎言那么简单。
或许,它触及到了一个我从未了解过的,关于这个家庭的,最黑暗的秘密。
我看着陈默,坚定地说:"我想去见他们。""不行!"陈默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太危险了。他们现在已经穷凶极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不能让你去冒险。""可是,我必须去。"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必须搞清楚,那条短信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件事,如果不弄清楚,我会一辈子都活在不安和恐惧中。你放心,我不会一个人去的。我们可以报警,让警察跟我们一起去。"陈默犹豫了。
他知道我的性格,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
而且,他也明白,这个心结如果不解开,将会成为我一辈子的阴影。
最终,他还是同意了。
他叹了口气,说:"好,我陪你去。但是,我们必须先报警。"我们立刻报了警。
警察听完我们的陈述,也觉得事有蹊跷。
他们决定,派两名便衣警察,跟我们一起去那个废弃工厂。
去之前,我给那个陌生号码回了一条信息:"钱我准备好了,但我怎么知道我弟弟是不是安全的?"很快,对方就发来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林浩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嘴里塞着布,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
他身后站着两个戴着口罩的男人,手里拿着刀,凶神恶煞。
视频很短,只有几秒钟,但足以让我确认,林浩是真的被绑架了。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我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敢这么做。
陈默也看出了视频的真实性。
他握紧我的手,安慰道:"别怕,这说明他们只是为了钱,暂时不会伤害他。"我点点头,但心里却更加沉重了。
事情,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我们按照约定,带着一个装满了旧报纸的箱子,在便衣警察的陪同下,赶往了城西的废弃工厂。
工厂很大,也很破旧,到处都是废弃的机器和杂草。
我们刚一进去,就看到张兰正焦急地等在那里。
看到我们,她立马冲了过来,抓住我的手,哭着说:"晚晚,你可算来了!快,快把钱给他们,救救你弟弟!"我看着她那张焦急的脸,心里却没有一丝同情。
如果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林浩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甩开她的手,冷冷地问:"是谁给你发的短信?"张兰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知道?"我拿出手机,点开那条短信,摆在她面前,"这条短信,是不是你发的?"张兰看着那条短信,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我……我不知道……"就在这时,工厂的二楼,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我们抬头一看,只见两个戴着口罩的男人,正押着林浩,站在二楼的栏杆旁。
其中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刀,架在林浩的脖子上,冲着我们喊道:"钱带来了吗?别跟我们耍花样!不然,我立马就让他血溅当场!"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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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林浩脖子上那把闪着寒光的刀,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张兰更是吓得尖叫起来,瘫软在地,语无伦次地哭喊着:"不要……不要伤害我儿子!钱……我们有钱!晚晚,快,快把钱给他们!"我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抬头对楼上的男人喊道:"钱就在这里!你们先把人放了!""放人?"那个拿刀的男人冷笑一声,"你当我们是傻子吗?先把钱扔上来!我们检查过没问题,自然会放人!""不行!"一直沉默的陈默突然开口,他挡在我身前,声音沉稳而有力,"我们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收了钱就撕票?要交易可以,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你们把人带下来,我们当面交易。"楼上的两个绑匪对视了一眼,似乎在商量。
片刻后,那个男人喊道:"好!就按你说的办!但是,只能你一个人上来!要是敢耍花样,我们三个,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陈默,不要!"我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胳膊,心里充满了恐惧。
这两个绑匪一看就不是善茬,让他一个人上去,太危险了。
"放心,我没事。"陈默拍了拍我的手,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
然后,他对一直隐藏在暗处的便衣警察使了个眼色。
我明白,他们已经有了计划。
陈默提着箱子,一步一步地走上那个锈迹斑斑的铁楼梯。
我的心,也跟着他的脚步,一点一点地悬了起来。
我死死地盯着楼上那两个绑匪,生怕他们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终于,陈默走到了二楼。
他将箱子放在地上,对绑匪说:"钱在这里,你们可以验货了。"一个绑匪警惕地看着陈默,另一个则走过去,打开了箱子。
当他看到里面装的都是旧报纸时,脸色瞬间大变,怒吼道:"你他妈敢耍我们!"说着,他便从腰间抽出一把刀,向陈默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站在陈默身后的那个绑匪,突然反手制住了拿刀的同伙,同时大喊一声:"不许动!警察!"原来,他竟然是警方派来的卧底!
那个被制住的绑匪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开始疯狂地挣扎。
就在这时,一直埋伏在周围的警察,也一拥而上,将他们团团围住。
一场精心策划的绑架案,就这样戏剧性地落幕了。
林浩被解救了下来。
他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兰冲过去,抱着他嚎啕大哭。
我看着眼前这出闹剧,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走到那个被制住的绑匪面前,冷冷地问:"那条短信,到底是怎么回事?"绑匪看了我一眼,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这时,那个卧底警察走了过来,对我说:"林小姐,这件事,恐怕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我们怀疑,这不仅仅是一起简单的绑架勒索案,背后可能还牵扯到一起陈年的旧案。""旧案?"我皱了皱眉,不解地问。
"是的,"警察点了点头,"我们刚刚审问过他,他交代,那条短信,是一个叫‘老鬼’的人让他发的。而这个‘老鬼’,跟十几年前的一起儿童拐卖案有关。"儿童拐卖案?
我的心猛地一沉。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那个被拐卖的儿童……"我声音颤抖地问。
"根据我们掌握的线索,那个被拐卖的儿童,就是你。"警察的话,像一道晴天霹雳,将我劈得外焦里嫩。
我……我竟然是被拐卖的?
这怎么可能!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旁边哭哭啼啼的张兰,大脑一片混乱。
如果我是被拐卖的,那张兰和林浩……他们又是谁?
我不是张兰的亲生女儿?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但很快,我就觉得,这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它解释了为什么张兰从小就对我那么刻薄,为什么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将1200万拆迁款全部给林浩。
因为,我根本就不是她的女儿,我只是一个外人,一个被他们买来的"商品"。
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我看着张兰,一字一句地问:"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张兰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躲闪,不敢与我对视。
"我……"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我活了二十多年,一直以为自己生活在一个虽然不完美,但至少是完整的家庭里。
可现在,有人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
我的父母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的弟弟也不是我的亲弟弟。
我只是一个被他们拐卖来的孩子。
这个打击,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我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
陈默及时扶住了我,将我紧紧地搂在怀里。
他心疼地看着我,说:"晚晚,别怕,有我呢。"我靠在他的怀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在哪里,不知道我的人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就在我悲痛欲绝的时候,那个被抓的绑匪,却突然看着张兰,发出了一阵诡异的冷笑:"张兰,你以为,你把我们供出来,自己就能脱身了吗?我告诉你,当年那笔钱,你也有一份!你别忘了,当初是谁,亲自把这个丫头,从她亲生父母手里抱走的!"
08
绑匪的话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废弃的工厂里轰然炸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张兰。
我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绑匪的意思是……张兰不仅是买家,她还是当年拐卖我的参与者?
她……她竟然是个人贩子?
张兰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她惊恐地看着那个绑匪,身体筛糠般地颤抖起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不是我……你胡说!你血口喷人!""我血口喷人?"绑匪冷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怨毒,"张兰,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十几年前,在南城的火车站,你忘了?要不是你当时打扮得像个城里人,那对乡下来的夫妻会那么轻易地相信你,把孩子交给你抱一下?要不是你趁他们不注意,抱着孩子就跑,我们怎么可能那么顺利地得手?那笔钱,整整两万块,你拿了五千,你敢说你忘了?"两万块……五千块……十几年前……这些信息碎片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将我虚假的人生割得支离破碎。
我看着张兰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只觉得一阵阵地反胃。
我一直以为,她只是偏心,只是重男轻女。
我从未想过,她竟然是一个如此恶毒,如此丧尽天良的人!
她不仅毁了我的人生,毁了我亲生父母的家庭,还心安理得地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天伦之乐"。
她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你……你胡说!"张兰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她指着绑匪,声嘶力竭地喊道,"是你!是你和老鬼合伙骗我的!你们说这个孩子是你们捡来的,无家可归,我是一时心善,才收养了她!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是人贩子!""心善?"绑匪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要是真的心善,会跟我们要五千块钱的好处费?你要是真的心善,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吗?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这二十多年,你是怎么对她的!你把她当成你们家的免费保姆,当成你儿子的出气筒!现在,你竟然有脸说自己是心善?"绑匪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我的心上。
原来,我这二十多年的痛苦和委屈,都源于一场肮脏的交易。
我不是被抛弃的,我是被偷走的。
我不是没人要的孩子,我只是……回不了家了。
一股巨大的悲愤和绝望,瞬间将我吞噬。
我冲到张兰面前,双目赤红地瞪着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毁了我的一生,你知不知道!"张兰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她不住地后退,嘴里语无伦次地说:"不……不关我的事……是老鬼……都是老鬼逼我这么做的……我也不想的……""够了!"一直沉默的警察终于听不下去了,他厉声喝道,"张兰,你涉嫌参与拐卖儿童,现在正式拘捕你!你有什么话,留着回警局再说吧!"两个警察走上前,给张兰戴上了冰冷的手铐。
直到这一刻,张兰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
她突然像疯了一样,开始疯狂地挣扎,嘴里不停地哭喊着:"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坐牢!浩浩……浩浩,快救救妈!妈不能坐牢啊!"林浩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大概从未想过,自己一向强势的母亲,竟然会是一个人贩子,一个即将锒铛入狱的罪犯。
警察没有理会张兰的哭喊,将她和那两个绑匪,一起押上了警车。
警笛声由近及远,最终消失在城市的喧嚣中。
废弃的工厂里,只剩下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
林浩终于回过神来,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有震惊,有迷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默默地离开了。
我知道,我们之间,连最后一丝血缘上的联系,也断了。
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彻底的陌生人。
陈默走到我身边,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将我紧紧地搂在怀里。
我靠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传递过来的温暖,身体却依旧冰冷得像一块冰。
我的脑子里乱成一团,有太多的问题,太多的情绪,堵在我的心里,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他们现在在哪里?
他们过得好不好?
他们……还在找我吗?
一想到他们可能为了找我,耗尽了半生的心血,受尽了无尽的痛苦,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地疼。
我恨张兰,恨那些人贩子,是他们,偷走了我的人生,也偷走了我父母的幸福。
陈默感觉到了我的颤抖,他收紧手臂,在我耳边轻声说:"晚晚,别怕。警察会帮我们找到你的亲生父母的。我们一定可以找到他们。"我点点头,眼泪再次决堤。
是啊,我一定要找到他们。
我要告诉他们,他们的女儿还活着。
我要回到他们身边,弥补这二十多年来错过的时光。
只要能找到他们,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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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默和他家人的帮助下,我的DNA样本很快被录入了全国公安机关查找被拐/失踪儿童信息系统。
剩下的,就只有漫长而煎熬的等待。
那段时间,我像丢了魂一样,整日整夜地睡不着。
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出各种各样的画面。
有时,我会梦到一对模糊的男女身影,他们焦急地呼喊着我的乳名,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着我。
有时,我又会梦到自己被关在一个漆黑的小屋子里,无论我怎么哭喊,都没有人来救我。
每次从噩梦中惊醒,我都是一身冷汗,泪流满面。
陈默心疼地将我搂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安慰我,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我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了。
我还有爱我的丈夫,还有关心我的公婆。
为了他们,我也要振作起来。
更重要的是,我不能放弃寻找亲生父母的希望。
我相信,他们一定也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等着我回家。
于是,我开始积极地配合警方,提供我所能记起的一切线索。
我还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好像生活在一个靠海的城市。
我喜欢吃一种甜甜的,带着海水味道的糕点。
我还记得,我妈妈很喜欢穿一条蓝色的裙子,裙摆上绣着白色的小花。
这些记忆,虽然模糊,但却是我唯一的希望。
警方根据我提供的线索,开始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排查。
与此同时,张兰的案子,也有了新的进展。
在警方的审讯下,她终于交代了当年的所有罪行。
原来,她年轻时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无法生育。
在巨大的精神压力和重男轻女思想的驱使下,她和当时的丈夫动了歪心思,通过一个叫"老鬼"的人,花了三千块钱,从人贩子手里买来了我。
而那五千块的好处费,是她临时起意,看到我亲生父母衣着朴素,以为他们是好欺负的乡下人,便与人贩子合伙,演了一出戏,从他们身上骗来的。
至于那1200万拆迁款的秘密,更是让我不寒而栗。
原来,当年给我办户口的时候,需要一份出生证明。
他们为了省事,就托人伪造了一份。
而这份伪造的出生证明,恰好与一个早夭的女婴信息重合了。
这个女婴的父母,是一对富商。
他们为了纪念女儿,成立了一个基金会,专门资助那些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
而那1200万,就是这个基金会打过来的"救助款"。
也就是说,这笔钱,从一开始,就不是我们家的拆迁款。
它是一笔沾着血和泪的善款,是另一个不幸家庭的爱心。
而张兰,却心安理得地将这笔钱据为己有,甚至为了独吞这笔钱,不惜编造出"用我的命换来的"这种谎言来欺骗我。
真相大白的那一刻,我只觉得荒唐又可悲。
原来,我这二十多年的人生,都建立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之上。
我曾经以为的家,不过是一个用金钱和罪恶堆砌起来的牢笼。
我曾经以为的亲人,不过是一群戴着假面具的魔鬼。
法院最终以拐卖儿童罪和诈骗罪,数罪并罚,判处张兰有期徒刑二十年。
林浩因为参与绑架勒索,也被判了五年。
那个叫"老鬼"的主犯,以及其他涉案人员,也都相继落网,受到了法律的严惩。
这个罪恶的团伙,终于被一网打尽。
看着新闻里他们被戴上手铐,押上警车的画面,我心里没有一丝快意,只有无尽的悲凉。
他们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是,我被偷走的人生,谁来赔给我?
我失去的亲情,谁来还给我?
就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我接到了警方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林小姐,我们……好像找到你的亲生父母了!"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我握着手机,手抖得厉害,几乎说不出话来:"是……真的吗?""我们通过DNA比对,找到了一个高度疑似的家庭。他们十几年前,确实在南城火车站丢失了一个女儿。他们提供的各种信息,也都与你的情况基本吻合。我们已经安排他们,明天来市里做亲子鉴定。如果……如果鉴定结果没有问题,他们,就是你的亲生父母。"我挂断电话,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我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终于……终于要等到这一天了吗?
陈默从背后抱住我,激动地说:"太好了!晚晚,你终于可以回家了!"我点点头,将脸埋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是希望的泪水。
第二天,在陈默和公婆的陪同下,我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我的心情,既紧张,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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