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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七年,湘潭船工的女儿刘桂兰被送到湖北黄梅的叉湖口村,嫁给渔民李菁东,
两人住在江边的小土房,日子过得不容易,后来他们生下一个女儿,可惜女儿在六十年代前就去世了,
从那时起,家里唯一的联系就是写信,信上的字写得歪歪扭扭,
侄子刘志成得拿着放大镜一个字一个字念给老家的人听,
信封上写的是“李青牛”,那是李菁东以前用的名字,也是他们在江上生活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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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九年中秋之前,十五岁的刘强东从家里拿了五十块钱,一路步行搭船到了黄梅,脚底磨出了血泡,也没有人拦他,表姐吓得不行,
姑母的围裙都被眼泪打湿了,李菁东连夜往宿迁发了电报,可吃饭时谁也没提拿钱这件事,
大家也没说刘强东叛逆,反而觉得这孩子是去认亲的,那时候没有电话,也没有微信,想见亲人只能靠两条腿走路,靠写信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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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后,京东的物流车开进了黄梅这个地方,李菁东已经上了年纪,靠着政府发放的低保过生活,屋里堆着米和面,
墙上还贴着2018年刘强东来看望李菁东时拍的照片,
村里有人劝李菁东多向刘强东要些钱,李菁东没有出声,只是指着那些颜色发黄的信纸说,
你姑姑当年交代过,要让强东安心把书念完,刘桂兰的墓碑上刻着“孝内侄刘强东”这几个字,
2020年村里通了快递,李菁东收到一个旧的船模型,盒子底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姑父,这是太爷爷的船,
李菁东不认识字,但还记得1989年那个孩子塞给他半条咸鱼的事情——那东西的分量比钱还要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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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到这儿已有三年,想把这个故事写成企业家返乡的典型例子,
2020年清明那天,有人穿着西装来上坟,说是来做京东家族渊源的调查,但没人问起土屋里那盏旧煤油灯的事,宿迁老房子的梁上,
还钉着1952年从湘潭拆下来的船钉子,刘志成临死前握住刘强东的手说,你姑姑走的时候,
头下还枕着那张船票,真正的血脉联系不在宣传画册的照片里,它藏在虫蛀过的信纸间,留在半条咸鱼中,钉进那块当作船板的木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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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拍摄乡村企业家的片子很多,人们喜欢看逆袭故事,却很少有人提起像李菁东这样沉默的人物,
刘桂兰的信早已碎成纸屑,快递公司收走的那些故乡情,也许正被算法打包成固定模板,镜头前的鞠躬再真诚,也比不上被人遗忘的咸鱼和废弃的船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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