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叫江雅秋,今年五十二岁。
站在锦华新城二十七楼的落地窗前,看着满屋子崭新的家具,我的心口像压了块石头,沉得喘不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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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套一百二十八平的房子,花了我整整两百八十五万。
首付一百七十万,剩下的一次性付清。那些钱,是我这二十三年起早贪黑攒下的,还有八年前我男人江德平出事后,老板赔的六十八万。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签购房合同,售楼处的小姑娘问我:“阿姨,你真厉害,一次性全款。”
我笑着没说话。
厉害什么啊。我就是怕女儿念初嫁过去,在婆家被人看扁了。
宋家的条件比我们好太多。女婿宋景行在市规划局上班,他爸宋国栋退休前是卫健委的干部,他妈陈慧芬也是医院退下来的。
人家城里人,有体面的工作,有退休金,我们呢?
我一个普通工人,女儿在银行柜台坐着,工资也就七千块。
所以我咬着牙,把这辈子的积蓄全掏了出来,就想让女儿腰杆挺直一点。
房产证上写的是女儿江念初的名字。我当时想,反正都是她的,写谁的不都一样?
今天是交钥匙的日子。
搬家公司的师傅刚走,客厅里还堆着没拆完的纸箱。我拿着抹布,把窗台上的灰擦了一遍又一遍。窗外是江景,水波粼粼的,好看得很。
“妈,你歇会儿吧,别忙活了。”女儿念初坐在沙发上刷手机,头都没抬。
我笑着说:“不累不累,妈就是高兴。你看这房子多敞亮,以后你们小两口住着舒坦。”
话音刚落,门锁响了。
亲家母陈慧芬和亲家公宋国栋一起进来了。陈慧芬手里提着个果篮,脸上笑得热情:“哎呀,念初,景行呢?”
“他下楼拿东西了。”念初站起来接过果篮。
陈慧芬在屋里转了一圈,啧啧称赞:“这房子真不错,采光好,楼层也高,视野开阔。”她走到窗边,往外看了看,“就是楼层高了点,亲家母你这身体,爬楼来看孩子可得注意啊。”
我正想说有电梯呢,她已经转过身,拍了拍念初的肩膀:“年轻人嘛,要有自己的空间,你说是吧?”
然后她看向我,笑容依旧,但眼神里带着一种说不清的东西:“亲家母,你平时工作忙,就别总往这儿跑了,怪折腾的。”
我手里的抹布停在半空。
什么意思?
陈慧芬继续说:“孩子们周末回去看你不就行了?你要是想念初了,提前打个电话,让她回去陪你。这样多好,大家都方便。”
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
搬家工人还在隔壁卧室摆家具,砰砰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显得这边的沉默格外刺耳。
我看向女儿念初。
她低着头,两只手绞在一起,盯着自己的拖鞋,一声不吭。
这时候女婿宋景行从门外进来了,手里拎着几个购物袋。他看了看我们,笑着说:“妈说得对,你平时忙,就别老跑了。我们小两口也得学着独立不是?”
我的脸刷地烧了起来。
不是因为生气,是因为羞。
就像小时候被人当众说你脏,你穷,你不配站在这儿。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
陈慧芬还在笑:“亲家母,你别多心,我这都是为了孩子们好。年轻人需要磨合,我们老人啊,就得学会放手。你看我和他爸,平时也不常去景行这儿,就是怕打扰他们。”
什么叫“景行这儿”?
这房子明明是我花钱买的,写的是我女儿的名字,怎么就成了“景行”了?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抹布,上面沾满了灰。刚才擦窗台的时候,指甲盖里都塞满了污垢。
窗外的阳光很刺眼,照在崭新的地板上,反着光。
我花了二十三年,一分一毛攒下来的钱,买来的这个家,这个我想着女儿能住得舒坦的窝,现在被人家三言两语,就给我划到了门外。
“那个……我先走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怕吵到谁。
念初这才抬起头:“妈,你再坐会儿,吃了饭再走。”
话说得客气,但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我知道她是碍于面子,才说这句话。
“不了,妈那边还有事。”我把抹布整整齐齐叠好,放在鞋柜上,拿起自己的包,“你们忙,我先回去了。”
走到门口,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念初坐回沙发上,又低头看手机了。宋景行在厨房里摆弄着什么,陈慧芬和宋国栋坐在餐桌边聊天,他们说说笑笑的,气氛融洽。
好像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好像那两百八十五万,是天上掉下来的。
我关上门,站在走廊里,腿有点发软。
电梯下行的时候,我靠在冰凉的轿厢壁上,闭上眼睛。眼泪没有流下来,憋在眼眶里,胀得难受。
不是伤心。
是一种被人利用完了、随手扔掉的羞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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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南城区安和街的老巷子,我租的那间三十八平米的老公房,爬了五层楼,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两圈才打开。
屋里堆满了从原来家里搬来的东西,还有些没拆的纸箱。床边放着我和江德平的结婚照,相框上落了一层灰。
我在床沿坐下,整个人像散了架。
手机响了。
是我闺蜜方敏慧:“秋子,房子交了?高不高兴?”
“嗯,交了。”我的声音哑得厉害。
“咋听着不太对劲呢?出啥事了?”
我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方敏慧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爆了一句粗口:“这婆家什么东西啊!就这么欺负咱?”
“算了,人家说得也对,年轻人要有自己的生活。”我说这话的时候,心口像被针扎。
“对个屁!那房子的钱是你出的,凭啥不让你去?”方敏慧气得声音都变了,“秋子,你可别傻,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挂了电话,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
那道裂缝从墙角一直延伸到中间,像一道疤。
我想起刚才陈慧芬说话的样子,笑容满面,语气客气,但每一个字都像在往我心上扎刀子。
更让我心寒的是念初的态度。
她什么都没说。
就那么低着头,像根鸵鸟,把脑袋埋在沙子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这二十七年,我一个人把她拉扯大。
她爸出事那年,她才十九岁,刚上大学。我怕她受委屈,咬着牙供她读书,从来没让她为钱发过愁。
毕业后她进了银行,我高兴得三天没睡着觉。
去年她说要结婚,我二话不说,把所有的积蓄拿出来,买了这套房子。
我没想过要什么回报。
我只是希望,她能过得好,过得体面,不会被人看不起。
可是现在呢?
她连一句话都不肯为我说。
手机又响了,是念初发来的微信:“妈,你到家了吗?”
我盯着那行字,半天没回。
她又发了一条:“婆婆就是那个性格,你别往心里去。”
我打字:“我没往心里去。”
发送。
然后删除了聊天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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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三天,我哪儿也没去,就窝在这个三十八平米的小屋里。
方敏慧来找过我两次,每次都带着吃的。她是退休纺织厂女工,五十岁,和我在同一个小区住了十几年。
“秋子,你可不能就这么认了。”她坐在我床边,递给我一个橘子,“那房子的钱是你出的,凭啥让人家这么欺负?”
我剥着橘子,橘子皮的香气钻进鼻子里,有点酸涩:“敏慧,我能怎么办?房产证上写的是念初的名字,法律上来说,那房子就是她的。”
“那你就认了?”方敏慧瞪大眼睛。
“不然呢?”我把橘子瓣塞进嘴里,苦得皱起眉头。
方敏慧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秋子,你说,那宋家到底啥条件?”
“退休干部,医院科长,不都说了吗?”
“我是说,他们家到底有几套房?”
我一愣。
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
当初念初和宋景行谈恋爱,我只知道男方家条件不错,具体有什么,我也没多问。毕竟人家城里人,总比我们强。
“你说,他们家要是有房,为啥还得让你出钱买?”方敏慧眯着眼睛,“要我说,这里头有猫腻。”
我心里咯噔一下。
对啊,为什么?
如果宋家真的条件那么好,为什么不给儿子准备婚房?
为什么要让我掏空家底去买?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长,怎么都压不住。
“敏慧,你说我要不要去问问?”
“问谁?你女儿?”方敏慧翻了个白眼,“她要是肯说实话,当初就不会瞒着你了。”
“那我该怎么办?”
方敏慧想了想:“要不,你找个机会,去宋家看看?”
“去宋家?”我吓了一跳,“那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你是亲家母,去看看亲家不是应该的吗?”方敏慧拍了拍我的肩膀,“秋子,有些事儿,你不去查,永远不知道真相。”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一直在想方敏慧的话。
宋家,到底有几套房?
如果他们本来就有房,为什么还要我买?
是看不起我们吗?
还是说,有什么别的打算?
凌晨三点多,我终于睡着了。梦里,我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那时候念初还小,江德平还活着。我们一家三口挤在单位分的六十八平米的老房子里,虽然小,但很温暖。
江德平总说:“等念初长大了,我们换个大房子。”
可他没等到那一天。
八年前的那场事故,塔吊倒了,压在他身上。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老板赔了六十八万,我一分没动,全存着,想着给念初留点东西。
后来念初毕业、工作、谈恋爱,我把那笔钱拿出来,又加上这些年攒的,凑够了两百八十五万,买了房子。
我以为这样,就能让女儿过得好一点。
可是现在,我不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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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我下定决心。
我要去看看,宋家到底是什么情况。
念初说过,宋家住在云江市西城区的福泽园小区。那是个老小区,建于九十年代,但地段好,房价也不便宜。
我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到福泽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
小区门口有保安,我说是来找宋国栋家的,报了门牌号,保安让我进去了。
三单元,五楼,502。
我站在门口,手指按在门铃上,却迟迟没按下去。
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要是他们问我为什么来,我该怎么说?
正犹豫着,门突然开了。
开门的是宋国栋,他穿着灰色的夹克,手里拎着个布袋,看见我愣了一下:“哎呀,亲家母,你怎么来了?”
我心跳得飞快:“我……我正好路过,想来看看你们。”
“快进来快进来。”宋国栋侧身让我进门,回头喊了一声,“老陈,亲家母来了。”
陈慧芬从厨房里出来,围着围裙,手上还沾着面粉,看见我,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就笑了:“哎呀,亲家母,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来。”我换了鞋,走进客厅。
房子不大,目测也就七八十平米,两室一厅,家具陈旧,但收拾得干净。
墙上挂着几张照片,都是宋景行小时候的。
“你坐你坐,我去给你倒水。”陈慧芬往厨房走。
我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
茶几上放着一摞报纸,还有几本退休生活的杂志。电视柜上摆着一些药瓶,大概是宋国栋的降压药之类的。
陈慧芬端着茶杯出来:“亲家母,你这是专程来的?”
“也不算专程,正好路过。”我接过茶杯,“就想来看看你们。”
“哎呀,你太客气了。”陈慧芬在我旁边坐下,“孩子们还好吧?新房住得习惯吗?”
“挺好的。”我点点头,“房子挺敞亮的,念初很喜欢。”
“那就好那就好。”陈慧芬笑着,“年轻人住新房,就该高高兴兴的。”
宋国栋在一旁插话:“对了,亲家母,你那边老房子租出去了?”
“租出去了,一个月一千八。”
“那也不错,还能有点收入。”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气氛看起来挺和谐。
但我心里一直在想,怎么打听他们家还有没有别的房子。
正想着,陈慧芬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接起来:“喂?……啊,好好,我知道了……行,回头再说。”
挂了电话,她对宋国栋说:“物业打来的,说咱们南城那套房子的租客想续租,问咱们同意不同意。”
我的心猛地一跳。
南城那套房子?
宋国栋皱眉:“续租?租金得涨吧?现在行情多少了?”
“他们说每个月四千二,咱们那套能租四千五。”
“那就涨,不涨不租。”
陈慧芬点点头,看了我一眼,突然意识到什么,笑了笑:“我们在南城还有套老房子,一直租出去的。”
我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南城还有一套?
那就是说,除了现在住的这套,他们至少还有一套?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那挺好的,有房子租出去,每个月也能有点收入。”
“可不是嘛,我和他爸退休了,工资也就够日常开销,多一份租金,日子就宽裕多了。”陈慧芬喝了口茶。
我的脑子飞快地转着。
如果他们有两套房,那为什么还要让我出钱给念初买?
正想着,门铃响了。
陈慧芬起身去开门,是一个快递小哥,送来一个纸箱。
她签收后,拿着纸箱进来,放在茶几上:“国栋,你看看是不是你那个退休俱乐部寄来的?”
宋国栋拆开纸箱,里面是一些宣传册和文件。他翻了翻,拿出其中几份,摊在茶几上。
我无意中瞥了一眼,看见其中一份文件的抬头写着:“云江市不动产登记中心”。
心跳得更快了。
陈慧芬也注意到了,赶紧把那份文件收起来,笑着说:“都是些老头子退休后搞的活动资料,乱七八糟的。”
但我已经看到了。
那份文件上,清清楚楚地印着几行字:
“权利人:宋国栋、陈慧芬
不动产单元号:……
坐落:云江市西城区……”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
宋家,不止一套房子。
他们至少有三套。
现在住的这套,南城租出去的那套,还有西城区的另一套。
那为什么,还要让我掏钱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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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宋家坐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找借口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我的脑子乱得很。
三套房子。
宋家至少有三套房子。
可他们从来没提过。
念初和宋景行结婚的时候,我问过:“景行家有房子吗?”
念初说:“有是有,但都是老房子,也不大,我们住不习惯。”
我当时就想,那就买新的吧,总不能让女儿住得委屈了。
可现在想想,那话里有多少真,多少假?
回到家,方敏慧正在门口等我。
“秋子,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一下午。”
“我去了趟宋家。”我打开门,两个人一起进屋。
“宋家?你去干嘛?”
我把今天看到的、听到的,全都说了一遍。
方敏慧听完,一拍大腿:“我就说嘛!这宋家不对劲!”
“敏慧,你说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有房子不说,还让我买?”
“还能是什么意思?”方敏慧冷笑,“白占便宜呗。反正是女方陪嫁,不要白不要。”
我坐在床沿,感觉胸口堵得慌。
“那我该怎么办?”
“你得去问问你女儿,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事儿。”方敏慧看着我,“秋子,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女儿要是知道,那就是跟着她婆家一起瞒你。”
我的手抓紧了床单。
不会的。
念初不会瞒我。
她是我的女儿,我养了她二十七年,她不会这么对我。
可是转念一想,交钥匙那天,她为什么不说话?
为什么任由陈慧芬那么说,都不为我辩解一句?
我拿出手机,给念初打了个电话。
响了很久,才接通。
“妈?”念初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什么事儿?”
“念初,妈想问你个事儿。”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宋家是不是还有别的房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妈,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念初的声音变得警惕。
“你就说有没有吧。”
又是一阵沉默。
“有……是有几套。”念初的声音很小,“但那都是他们家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那为什么还要我买房?”我的声音颤抖起来。
“妈!”念初突然提高了音量,“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去宋家了?”
我没说话。
“妈,你怎么能这样?你去宋家干什么?打听这些干什么?”念初的声音越来越激动,“那些房子是他们的,跟我没关系!我要是不拿出一套房做陪嫁,人家凭什么娶我?”
“所以我这二百八十五万,是买你在婆家的地位?”我的眼泪掉了下来。
“你怎么能这么说?”念初的声音带了哭腔,“那房子不还是我的名字吗?我又没要你的!再说了,你是我妈,给女儿陪嫁不是应该的吗?”
应该的。
这三个字,像三根针,扎在我心上。
“念初,你知道那些钱是怎么来的吗?”我哽咽着,“那是妈二十三年,一分一毛攒下来的。里面还有你爸的赔偿款。”
“我知道。”念初说,“所以我一直很感激你。但是妈,我也有我的难处。我要在婆家站稳脚跟,我要让景行觉得娶我不亏,我要……”
“所以我就活该被骗?活该被利用?”我打断她。
“妈!你别这么说!谁骗你了?谁利用你了?”念初的声音尖锐起来,“那房子不是好好的在那儿吗?你想来就来,谁拦着你了?”
“你婆婆拦着我了。”我说,“她说年轻人要有自己的生活,让我别总去。你在旁边,一句话都不说。”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
良久,念初才开口,声音很低:“妈,婆婆就是那个性格,你别往心里去。”
“我怎么能不往心里去?”我擦掉眼泪,“念初,你老实告诉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宋家有房子?”
“我……”
“你说!”
“我知道。”念初终于承认了,“但那又怎么样?那是他们的房子,不是景行的。他爸妈说了,那些房子以后都给他弟弟。”
我愣住了,宋家还有个老来子,最得父母的喜爱。
“他弟弟才多大?”
“那也要留给他,小儿子。”念初说,“今年也十六岁了。他爸妈说了,那几套房子以后都给他,景行这边,得自己想办法。”
我突然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
宋家不是没有房子,而是那些房子,都不打算给宋景行。
所以他们才会默许,甚至是纵容宋景行找个能拿出房子的女孩结婚。
而我女儿,为了嫁进宋家,心甘情愿地拿我的钱,去买这个“入场券”。
“念初,你就没想过,这样对妈公平吗?”
“妈,这世上哪有什么公平?”念初的声音带着一丝冷硬,“你要是觉得不公平,那当初就别买。反正我也嫁了,房子也住上了,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我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
这是我女儿说的话吗?
那个从小被我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念初,你变了。”我的声音很轻。
“我没变,是你太天真了。”念初说,“妈,我劝你想开点,房子已经买了,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认了吧。”
说完,她挂了电话。
我坐在床边,手机滑落在地上。
方敏慧走过来,把手机捡起来,递给我:“秋子……”
我摇摇头,眼泪止不住地流。
不是因为那两百八十五万。
是因为我的女儿,我用二十七年的心血养大的女儿,在面对选择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背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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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哪儿也没去,就窝在家里。
方敏慧每天来看我,给我带吃的,跟我说话,经常晚上不回家,留下来陪我。
“秋子,你不能就这么认了。”她说。
“那我能怎么办?”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房产证上是念初的名字,我连告都告不了。”
“谁说要告了?”方敏慧说,“你可以让他们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
“怎么让他们知道?”
方敏慧想了想:“你不是认识小区里那个周主任吗?她在居委会上班,人脉广。你跟她说说,让她帮忙宣传宣传。”
“宣传什么?”
“就宣传宋家的事儿啊。”方敏慧眼睛一亮,“让大家都知道,宋家有三套房,还让你掏钱买房。这事儿传出去,他们能不丢人?”
我犹豫了。
“这样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方敏慧说,“你说的都是实话,又不是造谣。”
我想了一夜,第二天,还是给周主任打了电话。
周主任叫周丽华,五十三岁,在我们社区居委会当主任。我们认识有七八年了,关系不错。
“秋姐,啥事儿啊?”周丽华的声音爽朗。
“丽华,我想跟你说个事儿。”我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周丽华听完,沉默了一会儿:“秋姐,这事儿确实不地道。”
“我也不是想闹,就是憋得慌,想找个人说说。”
“你等着。”周丽华说,“我帮你想想办法。”
接下来的几天,我发现小区里的老太太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以前见面就是点点头,现在都会主动过来跟我说话。
“秋姐啊,听说你女儿结婚了?”
“对,结了。”
“听说你给陪嫁了一套房?”
“是……是啊。”
“哎呀,你可真舍得。”老太太压低声音,“听说你女婿家条件挺好的,好几套房呢?”
我心里一动,表面上却装作无所谓:“是有几套。”
“那还让你买房啊?”老太太摇摇头,“这就不对了。”
类似的对话,这几天发生了好几次。
我知道,周丽华帮我把话传出去了。
一周后,念初给我打电话。
“妈!你在外面乱说什么?”她的声音气急败坏。
“我说什么了?”
“你跟人说我婆婆家有好几套房,还让你买房?”念初的声音尖锐,“现在整个小区都知道了!我婆婆都被气病了!”
“我说的是实话啊。”我平静地说,“难道不是吗?”
“妈!你怎么能这样?”念初哭了起来,“你让我以后怎么在婆家抬头?你让景行怎么面对他父母?”
“那你让我怎么办?”我的声音也提高了,“我掏空家底给你买房,换来的是什么?是被人赶出家门!是被你背叛!”
“我没有背叛你!”
“你有!”我说,“从你瞒着我宋家有房子开始,你就背叛我了!”
电话那头传来念初的哭声,还有宋景行的声音:“念初,别哭了。”
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我坐在椅子上,心里空荡荡的。
方敏慧说得对,我得让他们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
但是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念初发来的微信,一张照片。
我点开,整个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