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空经济视野下航空极限运动的典型法律问题分析及防范建议

本文荣获第十一届杭州律师论坛三等奖

摘要：低空经济作为一种新兴的综合性经济形态，对航空极限运动的发展起到了显著的推动作用，然而，该领域也随之暴露出诸多亟待解决的法律问题。本文通过运用案例分析等研究方法，深入剖析低空经济背景下航空极限运动中凸显的责任划分不明确、合同履行争议、保险法律制度不完善及劳动法律关系复杂等典型法律问题，探究其成因为相关法律法规的滞后、监管体系的不健全、运营主体管理体系缺陷以及参与者安全意识的不足，并建议通过构建完善的航空极限运动法律法规体系、优化监管机制、强化企业内部合规建设以及加强安全宣传教育等多维度措施，促进该领域在法治轨道上平稳前行，充分释放其经济增长潜力与社会价值。

关键词：低空经济；航空极限运动；法律问题；防范建议

一、引言

（一）低空经济概述

低空经济是以民用有人驾驶和无人驾驶航空器为主，以载人、载货及其他作业等多场景低空飞行活动为牵引，辐射带动相关领域融合发展的综合性经济形态。低空经济这一术语首次于2009年被提出【1】，2010年11月，国务院、中央军委发布《关于深化我国低空空域管理改革的意见》,体现了中国政府已经认识到发展低空经济的重要性和必要性，标志着中国拉开了低空空域管理改革的序幕。其中指出低空空域是通用航空活动的主要区域，深化低空空域管理改革是大力发展通用航空、繁荣中国航空业的重要举措，是经济社会发展的必然要求，具有重大意义。到2021年2月，低空经济这一概念首次被写入国家规划当中。2021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国家综合立体交通网规划纲要》,提出发展交通运输平台经济、枢纽经济、通道经济、低空经济。2022年12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扩大内需战略规划纲要(2022—2035年)》,提出加快培育海岛、邮轮、低空、沙漠等旅游业态，释放通用航空消费潜力。【2】2023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正式将“低空经济”作为我国战略新兴产业进行定调。【3】2024年，“低空经济”首次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并被作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点扶持对象，以打造经济新增长引擎。同年7月，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也明确提出要发展通用航空和低空经济。在中央“发展新质生产力”政策的引领下，各地方对于低空经济的政策支持不断完善，推动低空经济进一步发展。

（二）低空经济与航空极限运动的关系

航空运动属于通用航空的一个分支，指人们驾驶或操控航空器或航空运动器材，在空中开展关于航空知识普及与教育、航空运动技能培训，竞赛、表演、健身、休闲娱乐等飞行活动的总称，包括热气球、运动飞机、跳伞、滑翔、轻型无人机驾驶、航模，共六大类26个项目。【4】航空极限运动属于航空运动的其中一种形式，是一种专业性极强的运动形式，由于其独特的运动方式，使其成为一种风险极高、要求极严的运动形式，无论从场地、硬件条件、飞行人员、后勤救援保障等各个方面都有非常严苛的要求。【5】

低空经济促进航空极限运动的高质量发展。《通用航空装备创新应用实施方案（2024—2030年）》提出到2030年，推动低空经济形成万亿级市场规模；《户外运动产业发展规划（2022—2025年）》提出布局“200公里航空体育飞行圈”，持续举办中国国际航空体育节、世界飞行者大会等赛事活动。由此可见，低空经济发展是航空极限运动产业高质量发展的助推器。【6】

航空极限运动也助推低空经济稳步向前。从产业构成来看，低空经济涵盖低空制造产业、低空飞行产业、低空保障产业和综合服务产业，横跨第一、二、三产业。在第一产业中，低空经济主要应用于农业植保、林业监测、渔业巡查等领域，通过无人机等低空飞行器实现对农作物、森林资源和渔业资源的高效监测和管理，提高农业生产效率和资源利用效率。在第二产业中，低空经济涉及飞行器研发制造、零部件生产、航空材料研制等领域，推动高端制造业的发展，促进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在第三产业中，低空经济涵盖低空旅游、空中物流、航空培训、航空金融等领域，能丰富服务业的业态，提高服务质量和效率。【7】由上可知，航空极限运动不仅涉及第二产业，如飞行器研发制造、零部件生产，同时涉及第三产业如低空旅游、航空培训，丰富服务业态，也极大促进低空经济的发展。《中国低空经济发展研究报告（2024）》预测，2023年中国低空经济的市场规模达到5059.5亿元，中国民航局则认为，到2025年我国低空经济的市场规模将达到1.5万亿元，到2035年有望达到3.5万亿元。低空经济正以其独特的魅力和无限的潜力，成为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的新引擎，不仅承载着科技创新的重任，更孕育着经济增长的新动能。【8】

在低空经济蓬勃兴起的大背景下，航空极限运动也迎来了新的发展机遇，呈现出蓬勃发展的积极态势。然而，航空极限运动本身融合了“航空”与“极限运动”这两个独特的领域，具有复杂性和特殊性。由于航空运动目前仍属于较为小众的领域，针对其的专门性法律规制相对匮乏，这导致在实际的运营和发展过程中暴露出诸多亟待解决的法律问题，严重制约了航空极限运动的健康、可持续发展，因此，深入探究低空经济下航空极限运动的典型法律问题显得尤为迫切和必要。

二、低空经济下航空极限运动的典型法律问题

低空经济与航空极限运动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然而，在低空经济推动航空极限运动蓬勃发展的进程中，各类纠纷日益增多，笔者以“航空运动”为关键词在alpha系统上进行检索，发现案件数量353件，经筛选后紧密涉及航空极限运动的案件为74件，数量呈现上升趋势。

图一 航空极限运动相关裁判案例数量趋势图

根据笔者对相关案例的收集与分析统计发现，在低空经济与航空极限运动领域，其中“生命权、身体权、健康权纠纷”占比最高，数量达22件；其次为“合同纠纷”，包括“教育培训合同纠纷”“服务合同纠纷”“租赁合同纠纷”“买卖合同纠纷”，其中“教育培训合同纠纷”案件数量最多达15件；第三多的为侵权责任纠纷项下案由，共占比17.58%。如“违反安全保障义务责任纠纷”“财产损害赔偿纠纷”“高度危险责任纠纷”“人身损害赔偿纠纷”。此外，保险纠纷以及劳动争议也占有一定比例。

笔者通过检索上述案例后，归纳出目前航空极限运动中存在责任划分问题、合同履行问题、保险赔付问题、与劳动相关问题等五个方面典型法律问题，以下为具体分析：

（一）责任划分问题

在航空极限运动中涉及的主体包括航空极限运动组织者、场地管理人、飞行人员等等，然而现行法律法规对于航空极限运动中责任划分的问题规制并不明确，从司法裁判案例上看，对于安全保障义务与责任主要由航空极限运动组织者、场地管理人承担，采用过错推定原则，法院倾向于要求航空极限运动单位、赛事活动组织者自证已履行安全义务（如提供天气评估记录、装备合格证明），否则推定存在过错，即使飞行人员签订了免责条款，其效力也会受到限制。如（2017）川2002民初935号案件中，法院认为被告杨建国具有滑翔伞飞行执照，具有相当的知识和飞行经验。其作为滑翔伞体验活动的组织者和带飞人，在飞行中应当保障原告曾玉冰安全。被告没有证据证明其在带飞原告过程中尽到了安全保障义务，致使原告在飞行中受伤，具有过错，应当承担侵权责任；（2019）桂0981民初362号案件中，法院认为被告铜石岭旅游公司作为事发场地管理人，负责对原告黄伟星是否具备相关合法手续进行验证，但因其管理疏忽，未尽到审慎义务，便提供其景区内的场地给原告黄伟星进行动力悬挂滑翔机载客观光飞行使用，造成黄某高坠受伤当场死亡，因此，被告铜石岭旅游公司对本次事故的发生应承担相应部分过错责任。

（二）合同履行问题

在航空极限运动过程中，涉及的合同纠纷频繁，主要分为三类合同纠纷，第一类为教育培训合同，部分航空极限运动培训机构为获取利益，签订含模糊、不合理条款的合同，如对培训效果做出不切实际承诺，但又设苛刻免责条款；或利用自身优势地位，制定对学员不公平的合同内容，如不合理的退费条款等。当培训效果不理想或出现问题时，双方容易因合同条款争议产生纠纷。如（2018）豫0506民初1956号案件中，苏某因安阳职业技术学院和北京圣明瑞农业科技有限公司的联合招生简章报考了轮式动力伞飞行员培训项目，向圣明瑞农业公司缴纳了6万元学费，并签订了培训就业协议。协议约定学制一年半，完成培训后可获得飞行执照并安排带薪实习及上岗。然而，圣明瑞农业公司未在约定时间内完成培训计划，也未组织苏某参加考试，导致其无法获得执照和就业。苏某认为两被告构成根本违约，诉至法院要求解除培训协议、退还培训费及利息，并由两被告承担连带责任，由此产生纠纷。

第二类为服务合同纠纷，主要体现为航空极限运动组织者提供的飞行设备存在故障或安全隐患、超出其业务范围经营飞行项目，影响飞行体验甚至危及参与者安全；如（2021）鲁02民终3176号案件中，海风滑翔公司超出其业务范围经营双人滑翔伞体验项目，涉事飞行驾驶员于志刚不具备双人滑翔伞飞行员资质，且未对飞行活动进行充分的风险评估和安全保障，因此产生纠纷。

第三类为买卖合同纠纷，主要表现形式为买卖双方对所购买飞行设备质量及适用标准产生的争议，如（2019）苏1283民初3424号案件中，原告与被告签订《热气球购销服务合同》，约定被告向原告出售一种价值 48000 元的热气球，产品全套包含球囊、吊篮等部件，且明确约定该热气球为系留飞类型。原告支付了相应款项并收到产品后，主张被告未取得热气球生产加工许可证及适航证，由此产生纠纷。

（三）保险赔付问题

目前，由于航空极限运动仍属于相对小众的领域，对于航空极限运动涉及的保险产品覆盖不足，不能满足低空经济与航空极限运动的特殊风险需求。部分航空极限运动项目风险高，但保险产品覆盖范围有限，在理赔过程中，双方对于保险合同条款的争议，如对免责条款的理解分歧，以及证据要求等，也常导致纠纷，如（2023）豫06民终40号案件中，保险公司认为案涉保险的特别约定，是针对投保人从事飞行运动项目而与保险公司进行的双方约定，该部分内容与保险条款中的免责事项性质不同，不属于法律规定的对不特定人重复适用的格式条款。本案保险特别约定第10条，明确约定本保险仅承保飞行员或飞行学员在中国境内的合法经营场地内进行的飞行器驾驶活动（注：合法经营场地工商注册的法人合法租赁或合法拥有的飞行场地）。投保人卢志强未在约定的合法经营场地进行驾驶活动，发生事故不属于保险责任。投保人卢志强违反保险约定，在荒地上进行飞行运动，对事故发生具有重大过错。

同时因投保具有滞后性，导致在发生事故后，保险公司以参与者受伤并不在保险期限内抗辩，如（2021）皖17民终330号案件、（2021）湘0681民初1354号案件中，保险公司皆以参与者受伤并不在保险期限内抗辩。

（四）与劳动相关问题

随着航空极限运动领域发展，衍生出多种形态的就业形式，由此产生众多法律问题。从现有案例上看，以下两方面引起的争议较多，且法院的观点不一。

第一，关于劳动关系认定问题，如（2019）桂0502民初2956号案件，因原告自带动力滑翔伞到被告公司从事滑翔伞飞行，双方未签订劳动合同，报酬按搭载游客次数分成。其家属请求确认劳动关系，但法院根据证据认定双方不存在劳动关系；（2019）京0114民初359号案件中，原告主张其与公司存在劳动关系并要求相应补偿，公司则认为双方不存在劳动关系。法院根据转账记录、聊天记录等证据，认定双方存在劳动关系。

第二，关于工伤认定及赔偿问题，如（2018）新0104民初2993号案件中，周某驾驶动力悬挂三角翼滑翔伞执行飞行任务时坠亡，其父母将相关公司告上法庭要求赔偿。法院经审理认为，现有证据无法证明周某与被告公司存在劳务或雇佣关系，判决驳回原告诉求；（2024）新0102民初8513号案件中，亚某某驾驶动力三角翼坠亡，其家属将多家公司告上法庭。法院认定吐鲁番某某航空极限运动有限公司、新疆某某航空器材有限公司为共同劳务用工主体，判决两公司承担相应赔偿责任。

三、航空极限运动中产生相关法律问题的原因

通过对上述案例及法律问题的分析，充分体现航空极限运动领域在实际运营中面临的复杂法律挑战。这些案例不仅暴露出航空极限运动行业在责任划分、合同履行、劳动关系处理、保险等方面的不足，也反映出相关法律问题的多样性和复杂性。这些问题是由多方面的原因共同导致的。

（一）相关法律法规不完善

航空极限运动包含着“航空”和“运动”两个层面，从“航空”层面出发，相关法律法规体系主要是以《中华人民共和国民用航空法》为核心，辅以《国务院、中央军委关于深化我国低空空域管理改革的意见》等部门规章，以及《低空飞行服务系统技术规范》等规范性文件构建起一套初步的法律体系【9】，但这些法律法规多为对于技术进行指导，且对于公共航空运输产生损失的责任划分较为明确，未对航空极限运动这种新兴形态的责任划分进行明确。从“运动”层面出发，目前《中华人民共和国体育法（2022修订）》关于体育产业的专章操作性不强，缺乏统领整个体育产业发展的专项法律【10】，仅有第一百一十六条对经营高危险性体育项目进行规制，但并未明确其责任划分，而《航空体育运动管理办法（2024）》仅对航空体育赛事活动的安全管理实行“谁主办、谁负责”的原则，由主办单位承担航空体育赛事活动安全主体责任进行规定。《体育总局航管中心、中国航空极限运动协会关于进一步加强伞类运动飞行安全管理的通知》中明确各伞类运动开展单位要强化运行主体责任，严格把控从业人员、器材、场地、空域、天气等的合规性。而各省市也出台相关地方规范性文件对航空极限运动行为进行规制，如《浙江省体育局关于印发浙〈江省举办高危险性体育赛事活动分级管理实施意见（修订）〉的通知》，这些法律法规更偏向于航空极限运动过程中的合规进行规制，未对事故的责任划分进行明确规定。

在现行大力发展低空经济背景下，航空极限运动也为人所关注，但并未构建专门法律法规体系，现行法律法规，难以适应新场景，存在滞后性。而也正因为此，在事故发生后，现行法律法规难以直接提供完善的解决方案。在此情况下，法官在审理时较为倾向于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侵权责任篇中关于高度危险责任的规定进行裁判，以平衡各方权益。

（二）航空极限运动中监管较为混乱

航空极限运动领域监管权责分散是引发法律争议的重要原因。该领域治理需协调多个行政主体管理权限，以低空飞行器运营为例，民航管理机构负责飞行器适航认证及空中安全监管，交通运输系统承担基础设施规划与地面运输保障职责，公安机关行使公共秩序维护及违法事件调查权责，市场监管体系对企业经营资质及商业活动实施合规审查。这种多维度管理格局下权责边界模糊导致管辖重叠问题日益突出，既可能出现多部门对特定事务重复介入的情况，也存在部分环节监管真空的现象。处置跨领域复杂案件时协同响应机制缺位直接降低执行效能，大量案件难以获得专业及时的处置方案，这不仅为违法行为提供制度性漏洞，更严重削弱法律实施体系的规范性价值。需特别指出的是，跨部门信息共享机制尚未有效建立且标准操作规程尚未统一，使行业参与者面临不可预见的合规风险，最终制约该新兴领域的有序发展。【11】

（三）运营主体管理体系缺陷

航空极限运动项目实施阶段存在器械可靠性、操作规范遵守度及空域协调性【12】等多重安全隐患，相关运营主体管理体系缺陷加剧行业风险。部分运营主体基础管理架构存在显著漏洞，如飞行设备维护流程缺乏标准化、未建立风险评估机制即执行高风险项目，个别案例存在未经批准擅自开展飞行项目、忽视强制保险购买义务等违规操作；法律文本制定存在明显瑕疵，典型表现为安全协议中责任免除条款设定偏离法定标准、单方面免责声明过度扩张企业权益；人力资源配置呈现失序状态，具体包括未建立正式劳动关系、允许未持证人员参与飞行操作等违规用工现象。在低空经济产业框架下，上述管理要素协调运作直接关系行业可持续发展，运营主体未能有效落实标准化管控时安全事件与合同争议频发，将最终阻碍低空经济领域良性发展。

（四）航空极限运动参与者安全意识不足

航空极限运动主体风险认知水平参差不齐是该领域法律纠纷频发的重要原因。活动参与者个体素质与风险认知差异显著，部分人员缺乏必要的安全知识和操作技能，实践中易出现技术操作失范或不听从指挥等情况，进而引发人身损害事故及民事赔偿争议。现阶段，我国正处于战略新产业落地的关键时期，但涉及航空类的低空经济产业技能人才匮乏，其是阻碍新产业发展的“拦路虎”。【13】行业服务提供者（包括飞行操作员、技术指导员及装备维保人员等）本应具备严格职业资质与伦理标准，但现实中部分从业者专业技能与职业规范存在明显不足，这种职业素养缺陷既难以适应行业专业化发展需求，又因安全防范意识薄弱导致作业流程中技术操作失误或安全指导缺位，最终形成责任认定困境。

四、低空经济背景下航空极限运动领域法律问题的防范建议

在深入剖析低空经济与航空运动领域所面临的诸多法律问题后，可以发现这些问题对该行业的稳健发展构成了诸多阻碍，亟须从理论与实践层面予以高度重视。这些问题不仅严重影响了行业的正常运转，还对参与者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带来潜在威胁。鉴于此，本文基于上述分析，提出针对性建议，期望能为航空极限运动领域扫清障碍，铺就一条健康、有序的发展之路，保障各方的合法权益，推动行业在规范化的轨道上稳步前行。

（一）构建航空极限运动相关法律法规体系

当前法律框架对航空极限运动的规制主要在技术标准与准入条件方面，在空域资源配置、行政授权机制及事故责任认定等核心领域存在制度空白。现有规范体系未形成覆盖飞行器全生命周期管理的闭环制度设计，尤其缺少对制造流通、适航认证及风险分摊的系统性安排。立法机关应深入调研低空经济与航空极限运动的行业现状和发展趋势，制定专门针对该领域的综合性法律法规，明确低空飞行器的分类标准、生产与销售规范、飞行资质要求、飞行安全保障措施等关键内容。例如构建多因素联动的权责认定机制，系统考量器械性能缺陷、操作者行为失当、环境突变等变量建立差异化责任分配模型，还要前瞻性设计空域使用冲突归责机制，针对其他航空运动与在航空极限运动空域重叠时产生纠纷的责任承担形成具有司法适用性的判定基准。

（二）完善航空极限运动监管机制

针对航空极限运动领域监管机制，亟需重构多主体协同的权责配置机制。相关部门需对低空经济与航空极限运动领域的监管职责进行重新梳理和界定，制定详细的职责清单，明确各部门在飞行器生产与销售、飞行活动组织、空域使用管理等各个环节的具体监管职责，避免职责交叉和推诿扯皮现象。在此基础上可探索构建常态化跨部门协同机制，通过设立定期轮值会议制度与数据共享协议形成动态化的问题响应与决策联动模式。除此之外，还可利用现代信息技术，建立统一的航空极限运动监管信息平台，如利用区块链技术，将装备进行区块链存证，降落伞质检记录、教练员资质认证等关键信息实施链上存证以确保数据完整性与可审计性，同时部署智能感知终端借助生物传感器实时采集参与者生理指标，同步至监管平台，整合各部门的监管数据，实现对低空飞行活动的实时监控、飞行器信息查询、违规行为记录等功能，提高监管效率和精准度。

（三）加强企业内部合规建设

政府牵头制定相关航空飞行企业合规建设指南，指引航空飞行企业制定完善的内部管理制度，涵盖安全管理、合同管理、人事管理等各个方面。在安全管理方面，明确各部门和岗位的职责与权限，规范工作流程和操作标准。建立严格的飞行器维护保养制度，定期对飞行器进行全面检查和维护，并做好记录。制定投保制度，确认投保后才可飞行；在合同管理方面，制定规范的合同管理制度，对合同的起草、审核、签订、履行等环节进行严格把关，确保合同条款清晰明确、公平合理，制定相关《免责声明》《安全告知书》条款范本，明确参与者健康告知义务、违反安全指令的后果。要求场地提供方出具净空安全承诺书，并承担连带责任；在人事管理方面，明确企业与员工的关系，明确为劳动关系或劳务关系，杜绝“挂靠资质”，对相关责任进行明确，重视员工培训工作，定期组织员工参加专业技能培训、安全知识培训和服务意识培训等，提高员工的业务素质和综合能力。

（四）加强安全宣传教育

针对航空极限运动中部分从业群体中存在的风险认知偏差现象，亟需构建多维立体安全教育体系，通过多种渠道，如在航空极限运动场所张贴安全宣传海报、播放安全教育视频、发放安全手册等，向参与者普及航空极限运动的安全知识和风险防范技能。通过搭建专业慕课平台集成事故案例分析、应急处置演练及装备维护规程等知识模块并嵌入实时在线测试功能强化学习效能评估，提高参与者的安全意识和自我保护能力。

除此之外，还应完善相关航空极限运动保险制度，涉及专门险种，如定制“低空运动综合险”，覆盖第三方财产损失，加强航空飞行保障。

五、结语

在低空经济蓬勃兴起的当下，航空极限运动正迎来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与此同时，一系列复杂的法律问题也随之凸显，包括责任划分不明确、合同履行争议、保险法律制度不完善以及劳动法律关系复杂等，并剖析了其产生的根源，诸如相关法律法规的滞后、监管体系的不健全、运营主体管理体系缺陷以及参与者安全意识的不足等等。针对这些问题，需构建航空极限运动相关法律法规体系、完善航空极限运动监管机制、加强企业内部合规建设以及加强安全宣传教育，旨在为低空经济与航空极限运动的健康、可持续发展提供有力的法律保障。

未来，随着低空经济的持续发展，航空极限运动体验将越来越普遍，相关法律制度的完善将是一个长期而动态的过程。这需要立法机关、监管部门、运营主体和参与者共同努力，携手构建一个完善的法律框架和良好的市场环境。只有这样，低空经济与航空极限运动才能在法治的轨道上稳步前行，实现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的双赢局面。

参考文献

【1】余为青、江涛：《低空经济法律规制：现状、挑战与完善路径》，《湖北经济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25年4月23日。

【2】李牧南、谢天琪：《中国低空经济发展的实践进路：依托科技自立自强助力新质生产力形成》，《科技管理研究》2024年第17期。

【3】倪红福：《抢抓低空经济新机遇》，《经济界杂志》2025年3月24日。

【4】汪丽：《我国航空运动产业发展研究》，《体育文化导刊》2020年第1期。

【5】赵丽丽、曹叶军：《航空运动旅游的三重维度：休闲、产业与文化》，《社会科学家》2023年第4期。

【6】鹿耀辉、邹青海：《低空经济背景下航空运动产业高质量发展：作用机理、现实瓶颈及实现路径》，《湖北经济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25年4月。

【7】朱克力：《“四力整合”驱动低空经济：理论、实践与展望》，《东华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5年6月。

【8】李牧南、谢天琪：《中国低空经济发展的实践进路：依托科技自立自强助力新质生产力形成》，《科技管理研究》2024年第17期。

【9】余为青、江涛：《低空经济法律规制：现状、挑战与完善路径》，《湖北经济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25年4月23日。

【10】清华体育产业研究中心：《我国体育产业立法回顾、现状分析以及完善建议》，https://mp.weixin.qq.com/s/KKVfjfibLS1ezIB0ATh6vA，2025年5月18日访问。

【11】余为青、江涛：《低空经济法律规制：现状、挑战与完善路径》，《湖北经济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25年4月23日。

【12】周静、辛宗雪、胡乘铭：《低空经济对体育产业生态的影响——以无人机竞速为例》，《文体用品与科技》2025年5月。

【13】武兴焜、于海州、林沪森：《低空经济背景下航空高职教育建设探索》，《现代职业教育》2025年第11期。

诸奇红

浙江智仁律师事务所

高级合伙人

主要任职：

杭州市律师协会金融专业委员会 主任

杭州市宁波商会理事

杭州市宁波商会青年创业委员会副会长

杭州市余姚商会监事长

专业方向：

商事诉讼、不良资产处置、企业投融资等法律服务，为多家大型企业提供常年法律顾问服务

执业格言：

志不强者智不达

陈青霖

浙江智仁律师事务所

实习律师

专业方向：

民商事诉讼

执业格言：

向下扎根，向上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