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酒店前台,晚上一男子带一个称为自己“女朋友”的女人来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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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先生,这位小姐……还好吗?”

我问这话的时候,眼睛盯着他搭在女人肩上的手。那只手很干净,指甲修剪得像是用尺子量过。他笑了笑,眼镜片后面那双眼睛也跟着弯了一下。

“喝多了,非要在朋友面前逞能,现在睡得跟头小猪一样。”他的声音很温和,像秋天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但照不进我心里。

我低下头,继续在电脑上敲字。大堂的冷气开得像个冰窖,我闻到的却不是她身上的酒气。那是一种更干净、更尖锐的味道,像医院走廊尽头那间消毒室里飘出来的气味。我把房卡递过去,指尖碰到了他的指尖。他的手很凉,像一块刚从河里捞出来的石头。他扶着那个女人,或者说,是拖着。女人像一袋被雨水浸透的旧棉絮,软塌塌地挂在他身上,一头长发遮住了脸。我看着他们走进电梯,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我好像看见那女人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指甲是淡淡的紫色。



01

我叫小张,在枫桥旅店做夜班前台。

枫桥旅店,名字听着雅致,其实就是个夹在老城区和新城区之间的灰色地带。往东是高楼林立的CBD,霓虹灯彻夜不熄,像一片虚假的星空。往西是蛛网般的老巷子,潮湿,阴暗,散发着陈年垃圾和水沟混合的腐败气味。

我们旅店,就卡在这道分界线上,不上不下,不死不活。

来这里的客人也是。一半是出差错过了末班车,图个便宜的上班族,脸上写满疲惫和算计。另一半,是那些不想让白天看见自己面孔的人。

我的工作,就是给这些疲惫的、鬼祟的灵魂,递上一把能藏身一晚的钥匙。

干了三年,我以为自己已经见过了所有的人间丑态。

比如那个自称艺术家的男人,在房间里用几百块钱的进口番茄酱涂满了墙壁和床单,退房时一脸神圣地告诉我,那是在模拟一场凶杀案现场,为了体验“生命的脆弱与甜美”。

我面无表情地叫来保洁阿姨,指着那一片狼藉说,张姐,深度清洁,再加两百。然后对着艺术家说,先生,一共一千二,现金还是扫码?

他的艺术,在金钱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还有那个每周三准时带着不同女孩来开房的中年男人。他总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POLO衫,头顶微秃,像个被生活压弯了腰的公务员。他从不和女孩说话,开好房就一前一后地进去,几个小时后又一前一后地出来,全程沉默。

我从不多问一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深渊,我只是个在悬崖边上卖门票的。

保安老王说,小张,你这心态好,天生就是干我们这行的料。

老王五十多了,头发花白,是个退伍兵。他总说自己当年在部队里是神枪手,能打中一百米外的一只苍蝇。现在,他最常干的事,就是坐在保安室里,用一把小小的指甲刀,慢条斯理地剥着花生。

花生壳在他脚边堆成一座小山。他说,这酒店大堂,就是个浓缩的人间。你看,那对吵架的情侣,像不像两只斗败了的公鸡?你看那个打电话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人,明天早上起来,还不是得画好妆去挤地铁?

我说是啊,我们就是收垃圾的,但从不负责分类。

老王咧开嘴笑了,露出满口黄牙。他说,对,就是这个理。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不该管的别管。咱们挣的是看门的钱,不是当判官的钱。

我一直把老王的话当成圣经。

直到那个雨夜,李先生的出现。

那晚的雨下得特别大,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门上,噼里啪啦的,像是要把这栋破旧的旅店给拆了。冷风顺着门缝钻进来,吹得我后脖颈子发凉。

凌晨一点,街上连鬼影子都看不见一个。

自动门“嗡”的一声开了,卷进来一股湿冷的空气。

他就是那时候进来的。

男人约莫三十五六岁,戴一副金丝眼镜,穿着一件质地很好的风衣,风衣的下摆还在滴水。他很瘦,但身板很直,像一根插在水泥地里的竹竿。

他搀着一个女人。

我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被那个女人吸了过去。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裙子湿了一大半,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的曲线。一头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黏在脸颊和脖子上,看不清长相。

她整个人都挂在男人身上,脑袋歪在一边,没有一丝生气。

“您好,开一间房。”男人开口了,声音很温和,像广播里的午夜主播。

我点点头,开始走流程。“两位,请出示一下身份证。”

“好的。”他从风衣内袋里掏出一个皮夹,动作不紧不慢。他把自己的身份证递给我,然后有些歉意地笑了笑,“我女朋友的身份证……可能在她的包里。”

他指了指女人肩上挎着的一个小巧的皮包。

他试图把女人的手抬起来去拿包,但那只手软绵绵地垂了下去,毫无反应。他只好自己有些笨拙地拉开拉链,在里面翻找着。

整个过程,那个女人都像一具没有骨头的玩偶,任由他摆布。

“找到了。”他把一张身份证递过来。

我接过来看了一眼,林小姐,二十四岁,照片上的女孩眉清目秀,眼睛很大,笑得很甜。我对比了一下,虽然被头发遮着,但轮廓是对的。

我把信息录入系统,嘴上习惯性地问了一句:“先生,这位小姐……还好吗?”

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宠溺和无奈。“别提了,晚上同学聚会,被人灌多了,非要逞能,现在睡得跟头小猪一样。”

我“哦”了一声,没再多问。这种事在酒店里太常见了。

可我的心里,却有个小小的疙瘩。

我闻不到酒味。

一丝一毫都闻不到。大堂里只有雨水的腥味,冷气的霉味,还有从他俩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奇怪的味道。

不是香水,也不是沐浴露。那味道很淡,但很清晰,有点像……我努力在记忆里搜索,对了,像我上次去医院看我妈,走廊里那股消毒水的味道。干净,尖锐,让人鼻子发痒。

我把房卡递给他。“先生,807房,电梯在左边。”

“谢谢。”他礼貌地点点头。

他的指尖碰到了我的指尖。

很凉。不是被雨淋湿的那种凉,而是一种从骨头里透出来的,没有温度的凉。像冬天里的一块铁。

02

他付了现金。几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平平整整,没有一丝褶皱。在这个人人都用手机支付的年代,用现金开房的人,要么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要么,就是不想留下任何痕ZA迹的人。

他扶着林小姐走向电梯。他的姿势很标准,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架着她的胳膊,看上去像个十足的体贴男友。

但他的步伐太稳了。

一个担心醉酒女友的男人,脚步里应该会有一丝慌乱,一丝狼狈。但他没有。他走得很稳,一步一步,像用尺子量过一样。那个女人与其说是被他扶着,不如说是被他拖着,高跟鞋的鞋跟在光洁的地砖上划出断断续续的、刺耳的摩擦声。

电梯门开了,他把她弄了进去。

门缓缓合上。就在门缝即将关闭的那一刹那,我看见女人的头因为颠簸而晃了一下,长发滑落,露出了半张脸。

那张脸白得像一张纸,嘴唇是淡淡的青紫色。

我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我鬼使神差地走到监控屏幕前,把画面切到了八楼的走廊。

画面有些模糊,雪花点在跳动。我看到电梯门打开,李先生拖着林小姐走了出来。走廊的声控灯亮了,照亮了他那张斯文的脸。

他没有立刻走向807,而是站在原地,微微抬起头,目光精准地扫过走廊尽头的那个摄像头。

他好像在对着我笑。

我的后背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看什么呢,小张?见着仙女了?”老王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嘴里还嚼着花生。

我关掉监控画面,摇了摇头。“没什么,一对奇怪的客人。”

“来这儿的,有几个是正常的?”老王不以为意地砸了咂嘴,“别看了,看多了,晚上要做噩梦的。”

他说得对。我回到前台,努力把那张青紫色的嘴唇和那个冰冷的眼神从脑子里赶出去。

这是别人的事。与我无关。我只是个看门的。

我对自己说。

大约半小时后,前台的电话响了。

尖锐的铃声在寂静的大堂里显得格外刺耳。我拿起来,是807房。

“您好,前台。”

“你好。”是李先生的声音,依旧温和有礼,“麻烦你,能送两条浴巾和一瓶矿泉水上来吗?”

“好的,先生,请稍等。”

我挂了电话,心里那个疙瘩又冒了出来。刚入住半小时,就要浴巾?喝醉了的人不是应该直接躺床上睡觉吗?洗澡?她那个样子,能自己洗澡?

我从储藏室里拿出干净的浴巾和水,放上托盘。

去还是不去?

好奇心像一只小虫子,在我心里钻来钻去,又痒又麻。

老王说得对,不该管的别管。

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腿。我对自己说,我只是去送个东西,这是我的工作。

电梯在八楼停下。

走廊里很安静,地毯吸走了我所有的脚步声。我感觉自己像个潜入别人梦境的小偷。

我走到807的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准备敲门。

就在我的指关节即将碰到门板的那一刻,我听见了里面的声音。

是李先生在说话。他似乎在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在这死寂的走廊里,却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

他的声音不再是温和的,礼貌的。

那是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像机器的齿轮在啮合。

“……对,货到了。”

我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货?

“……成色比上一个好,很干净。放心,这次手续齐全,不会留下任何麻烦。”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成色?手续?

“……嗯,你让那边准备好,明天一早就‘转运’。钱?老规矩。”

转运。

这三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天灵盖上。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不是傻子。我知道这些词组合在一起,意味着什么。

这不是什么情侣醉酒。

这是一场交易。一场我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的黑暗交易。

那个像玩偶一样被拖进来的林小姐,就是他口中的“货”。

门内的通话结束了。



03

我听到了脚步声,正朝着门口走来。

恐惧像潮水一样瞬间将我淹没。我几乎是本能地,一个闪身,躲进了旁边那个挂着“安全出口”牌子的楼梯间里。

门很重,我不敢让它关上,用脚死死抵住门缝。

我听见807的房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我透过不到一指宽的门缝,看到李先生走了出来。他没穿风衣,只穿着一件白衬衫,袖子挽到了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像一头警觉的狼。

走廊里空无一人。

他的目光在我的方向停顿了两秒。我的心脏在那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我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感觉楼梯间里积年的灰尘都在往我鼻子里钻。

他大概以为是风。他收回目光,关上门,又回到了房间里。

我没有立刻出去。

我在那个充满霉味和灰尘的楼梯间里,站了足足十分钟。我的腿在发抖,手心全是冷汗。浴巾和矿泉水掉在地上,我甚至都忘了去捡。

我像一具僵尸一样,挪回了电梯,回到了前台。

“怎么去了这么久?掉厕所里了?”老王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你怎么了?跟见了鬼一样。”老王放下了手里的花生。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说什么?我说我听到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我说807房里可能在进行人体器官交易?老王会信吗?他只会觉得我疯了,或者是在看网络小说。

就算他信了,我们能做什么?报警?

证据呢?

我唯一的证据,就是我“偷听”到的一段对话。警察来了,李先生只要一口咬定我听错了,或者说他在跟朋友开玩笑,谈论的是游戏里的道具。警察能把他怎么样?搜查房间?他那么谨慎的人,会留下任何把柄吗?

警察一旦离开,我的下场会是什么?

一想到李先生那个冰冷的眼神,我就不寒而栗。他能“处理”一个活生生的人,再多处理一个多管闲事的前台,对他来说,可能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小张?”老王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看着老王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喉咙发干。

“老王……如果……如果酒店里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我们该怎么办?”

老王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然后重新坐了回去,拿起一颗花生,慢慢地剥着。

“小张,”他头也不抬地说,“咱们这栋楼,一百多个房间,每天晚上都住着一百多号人。这一百多号人,心里都藏着自己的事。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在偷情,有的在交易。你管得过来吗?”

他把花生仁扔进嘴里,嚼得嘎嘣响。

“咱们就是个看门的。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不该你看的别看,不该你听的别听。明白吗?”

我沉默了。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

这是最安全,也是最聪明的做法。

我应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听到。等明天早上七点交班,离开这个地方,然后把这一切都忘掉。那个林小姐是死是活,被“转运”到哪里去,都与我无关。

我只是个看门的。

04

那一晚,剩下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大堂里的石英钟,秒针每跳动一下,都像是在敲打我的神经。

我无法工作。我脑子里反反复复回响着那几句话。

“货到了。”

“成色很好,很干净。”

“明天一早就转运。”

明天一早。

现在是凌晨三点。距离“一早”还有几个小时。

那个叫林小姐的女孩,那个身份证照片上笑得很甜的女孩,现在怎么样了?她还活着吗?

我坐立不安。

我再次打开了监控系统。我需要更多的信息,来证实我的猜测,或者,来推翻它,让我心安理得地当一个缩头乌龟。

我调出了李先生登记时留下的身份证信息。

李XX,35岁,户籍地址是本市的XX区XX路XX号。

我把这个地址输入手机地图。

搜索结果显示:该区域已于五年前整体拆迁,现在是一片待建的工地。

一张假证。

我的心又往下沉了一截。

我又调出了他们进大堂时的监控录像。我把画面放大,一帧一帧地看。

李先生搀着林小姐进门后,他的眼睛并没有像普通客人那样,寻找前台的位置。

他的视线,在不到两秒的时间内,快速而精准地扫过了天花板角落的三个摄像头。他的动作非常细微,如果不是我反复观看,根本无法察晓。

这是一个有极强反侦察意识的人。

他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恐惧和一种病态的好奇心,在我心里交织成一张大网。

我被困在网中央,动弹不得。

我该怎么办?

报警?不行。没有证据。

告诉老王?他只会让我别多管闲事。

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生命在我眼皮子底下被当成“货物”一样转运走?

我做不到。

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或者说,是哪里来的愚蠢。可能是那晚的雨太冷,也可能是我这麻木了三年的心,被那句“货到了”给刺出了一个窟窿,冷风正呼呼地往里灌。

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必须在“转运”之前,确认一件事。

那个女孩,到底怎么样了。

我死死地盯着监控屏幕,盯着八楼的走廊,盯着807那扇紧闭的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凌晨五点,天边开始泛起一丝鱼肚白。雨停了。

就在这时,监控画面里,807的房门打开了。

李先生走了出来。

他换回了那件风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上去精神很好。他锁上门,走向电梯,就像一个普通住客准备出门吃早餐一样。

他要去哪里?

去联系“转运”的人?还是去买肢解尸体的工具?

我的脑子里闪过无数恐怖的念头。

电梯到了一楼。他走出电梯,穿过大堂,对我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然后推门而出。

我看着他走过门口的马路,拐进了街角那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这是机会。

这是唯一的机会。

我的大脑甚至没有经过思考,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了。

我从抽屉里拿出那张万能总卡。这张卡可以打开酒店所有的房间。

“小张,你干嘛去?”老王在保安室里含糊地问。

“查房。”我扔下两个字,冲向电梯。

电梯上升的十几秒,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电梯门在八楼打开。

我冲出电梯,跑到807门口。

我颤抖着,把万能卡贴在感应器上。

“滴”的一声轻响。

绿灯亮了。

我推开门。

一股浓烈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一种类似空气清新剂的柠檬香气,扑面而来,呛得我差点咳嗽出声。

房间里空无一人。

不,应该说,房间里整洁得不像有人住过。

床上的被子叠得方方正正,像军队里的标准。枕头摆放得一丝不苟。床头柜上干干净净,没有水杯,没有杂物。

我冲到垃圾桶边,里面是空的,还套着崭新的垃圾袋。

他把所有的痕迹都清理干净了。

我晚了一步?

他已经把她“转运”走了?在我眼皮子底下?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恐惧攫住了我。我像个傻子一样,冒着巨大的风险冲上来,结果只看到一间空房。

05

我正准备退出房间,把一切恢复原状,假装自己从未进来过。

我的眼角余光,瞥到了浴室。

浴室的门,虚掩着,留着一道缝。

我的脚步像是被磁铁吸住了一样,不受控制地朝那边走去。

我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我伸出手,指尖冰凉,轻轻推开了那扇磨砂玻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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