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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年,父母逼我嫁给化肥厂男生,我半年不让他圆房,最后我愧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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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那只煤炉,到了冬晨总带着点执拗的热。

火舌舔着铝锅底,白汽顺着壶嘴往上窜,在窗玻璃上凝出一层薄雾,用手指一划,就能留下一道弯弯曲曲的痕。

那天他端着那只粗黑的陶土碗,站在厨房门口,声音低得像怕惊着谁:“粥温着呢,先喝口暖身子。”

我说不饿。

他没多言,把碗沿上沾的米粒擦干净,转身去廊下收拾他的劳保鞋。

鞋面上沾着些褐色的化肥粉末,是他夜班刚回来的痕迹,鞋带磨得发毛,像枯干的麦秸秆。

我望着他的背影,忽然生出个念头:这人怎么就能这么沉得住气。

我跟他结婚半年了。

半年里,我没让他圆房。

嘴上挂着“父母安排的婚,我不认”,心里却像揣了团乱麻,理不清道不明。



八六年,小城里的人都觉得,化肥厂的工人是顶好的归宿——国企编制,工资按时发,福利有保障,就连分房都比别的单位优先。

我妈坐在缝纫机前,踩得“哒哒”响:“秀啊,女人家这辈子,图个安稳比啥都强。”

我爸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烟锅子一明一暗:“建军这娃,踏实,有力气,不会亏了你。”

我说我不乐意。

我妈停下机器,叹了口气:“别犟了,日子是过出来的,不是想出来的。”

我是河南小县城老巷里长大的姑娘,户口落在巷口的居委会,工作在城郊的粮站,每天守着一排木柜台,给街坊们称米打面,手指常年被麻袋磨得粗糙。

我二十出头,心里藏着点小火苗——初中时听老师说过,城里有夜校能学会计,我想攒够钱就去报名,不想一辈子困在粮站的柜台后。

可家里人说:“女孩子家,认得几个字就行,学那些没用的干啥,不如早点嫁个好人家。”

我那点不甘心,在婚礼那天被红盖头遮得只剩点火星。

他叫张建军,化肥厂的维修工,家在城郊的张家庄,进厂三年就成了技术骨干,师傅说他眼尖手稳,再复杂的机器故障都能找出症结。

他不爱说话,笑起来嘴角会扯出一道浅浅的纹,像老墙上被雨水冲出来的痕,不扎眼,却实在。

结婚那天,他穿了件灰扑扑的的确良衬衫,领口有点泛白,临出门时发现袖口的扣子松了,我妈要找针线,他摆摆手,自己从口袋里摸出枚备用扣,三两下就缝好了,针脚密密匝匝。

晚上,我把绣着鸳鸯的婚被铺好,花生红枣撒在枕侧,心里却慌得厉害,像揣了只乱撞的小耗子。

他走进屋,把枕巾扯平,轻声问:“累了吧?”

我说:“嗯。”

那之后的半年,我们就这么相敬如“冰”地过着。

他倒班,白班夜班轮着来,夜里回来总是轻手轻脚,先在院外把身上的化肥味抖干净,再进屋洗手洗脸,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扰了我。

灶台上摆着两只碗,一只粗黑的陶土碗,是他的;一只带碎花的瓷碗,是我的。

他总把我的碎花碗擦了又擦,连碗沿的缝隙都不肯放过,像对待什么宝贝。

床尾叠着一床靛蓝的粗布褥子,是他娘从老家带来的,浆洗得发硬,却透着太阳的味道。

他说:“这褥子结实,以后有孩子了能铺。”

我没接话,转身翻了个身,把后背对着他。

老巷里住户密集,楼道里总飘着各家饭菜的香味,谁家炖了萝卜,谁家蒸了红薯,一开门就往鼻子里钻。

巷口的邮筒漆皮剥落,上面“人民邮电”四个字都褪了色,像被岁月磨平了棱角。

秋末的风刮过来,带着点凉意,卷着地上的落叶,打在脸上有点疼。

我每天骑一辆二手的飞鸽自行车去粮站,路过护城河时,总能看见水面上飘着几片残荷,风一吹,摇摇晃晃的。

他偶尔会提前下班来接我,戴着顶蓝色的安全帽,帽檐压得很低,露出的眉眼憨憨的。

我心里会莫名生出点脾气,觉得他什么都好,就是太“平”了,平得让我心里掀不起一点波澜。

人说过日子看灶台,他把灶台擦得能照见人影;

人说看钱袋子,他每个月工资一分不少交给我,只留几块零花钱,说“你攒着,以后你想上夜校也够”;

人说看态度,邻里有事他随叫随到,我爸的自行车坏了,他连夜修好,我妈赶集买的菜多,他悄悄去巷口等着帮忙拎。

我没话说,只能躺在床上假装看书,书翻了一页又一页,内容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巷子里的风言风语我早有耳闻,“林家姑娘太矫情,建军这么好的男人不知道珍惜”“怕是心里有人了,看不上化肥厂的工人”。

这些话像小针,扎得我心里不舒服,却又嘴硬不肯承认——其实每晚我把被子往自己这边拽的时候,心里都有点发虚,像欠了他一笔还不清的债。

我奶奶病了。



入冬的时候,老人咳得喘不上气,住进了县医院的走廊加床,窗户关不严,冷风呼呼往里灌,把床头的输液管吹得轻轻晃。

我忙着上班,下班就往医院跑,夜里趴在病床边打盹,黑眼圈越来越重。

他也来了,拎着一网兜苹果,红通通的,在灰蒙蒙的走廊里格外扎眼。

他没多说什么,找了几张旧报纸,把窗户缝糊得严严实实,又从家里带来一床厚棉被,铺在走廊的长椅上,让我轮流休息。

夜里,他就坐在长椅上守着,不抽烟,不说话,只是盯着奶奶的输液瓶,时不时抬手捏捏输液管,怕药水太凉刺激血管。

凌晨四点,我迷迷糊糊醒来,看见他正用自己的手捂着输液管的前端,掌心的温度顺着管子传过去。

他的手背粗糙,布满了细小的裂口,是常年拧螺丝、修机器磨出来的,有些裂口还渗着血丝,像开在枯木上的小红花。

那天回家,他把那只碎花碗端给我,里面是温热的小米粥,还卧了个荷包蛋。

我忍不住问:“你为啥总对我这么好?”

他笑了笑,眼角的纹路浅了些:“你是我媳妇,不对你好对谁好?”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像一块小石头,砸在我心里,溅起一圈涟漪。

人心就是这么奇怪,明明知道对方好,却偏要抱着那点不值钱的“倔强”不肯低头。

我一边享受着他的照顾,一边又放不下心里那点未完成的“梦想”,总觉得这桩被安排的婚姻,是困住我的牢笼。

直到粮站的一场风波,让我心里的矛盾彻底爆发。

粮站要选拔会计,名额只有一个,要求会珠算、懂记账,我本来没抱希望,毕竟我没专门学过。

可没想到,最后入选的竟然是我。

我心里有点窃喜,又有点不安,隐约听说,是有人在领导面前替我说话,说我平时工作细心,对账从没出过差错。

我第一反应就是他。

下班回家,我把账本往桌上一摔,质问他:“是不是你找关系了?我不用你这么帮我,我想靠自己!”

他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委屈,低声说:“我没找关系。”

“你还骗我!”我拔高了声音,“除了你,谁还会帮我?我告诉你张建军,我不稀罕这种靠人施舍来的机会!”

他看着我,眼里第一次有了点锋芒,不像平时那样温和:“你就这么看我?也这么看你自己?你平时对账多认真,珠算练到半夜,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你配得上这个机会,不是谁施舍的。”

我怔住了,他的话像一记耳光,打醒了我。

那天晚上,他没进卧室,在廊下把他的工具箱打开,里面的扳手、螺丝刀摆得整整齐齐,他拿着一把小螺丝刀,慢慢拧着什么,动作很轻,却一下下拧在我心上。

第二天去粮站,我才从主任嘴里知道真相——替我说话的是粮站的老会计,他看我平时肯学肯钻,私下教过我几次珠算,觉得我是块好料,才向领导推荐了我。

我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又悔又愧。

下班回家,推开门就看见桌上放着一个布包,里面是一双新做的棉手套,针脚有点笨拙,却是我喜欢的藏蓝色。

布包上压着一张纸条,字迹歪歪扭扭:“粮站柜台冷,戴上护手。”

我坐在桌边,忽然想起他娘把那床靛蓝褥子塞给我时的眼神,像捧着一块暖玉;想起他冬天在化肥厂露天检修设备,手指冻得青紫,却还笑着给我带烤红薯;想起他在医院走廊守夜,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却不肯叫醒我;想起他每次倒班回来,都把我的碎花碗擦得干干净净。

这些细碎的片段,像一片片雪花,慢慢堆积在我心里,越来越沉,也越来越暖。

我忽然明白,他的爱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藏在日复一日的陪伴和付出里。

真正的转变发生在腊月。

腊月的风像小刀子,刮在脸上生疼。

化肥厂设备检修,他连着上了三个夜班,回来时浑身都是油污和化肥味,眼睛熬得通红,却还是先去厨房给我煮了碗姜汤。

我迷迷糊糊醒来,看见他坐在灯下,用一块细布擦拭我的碎花碗,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他把碗端到床边,才发现我醒了。

“吵到你了?”他声音带着点疲惫。

我看着他手背上新添的伤口,那是检修时被铁皮划破的,还没完全愈合,渗着淡淡的血痕。

心里的那道防线,在那一刻彻底崩塌了。

一股暖流从脚心往上涌,冲到嗓子眼,带着点酸涩,又带着点释然。

我吸了吸鼻子,轻声说:“建军。”

他“嗯”了一声,站在原地没动。

“对不起,”我哽咽着,“以前是我太混账,不该那么对你。”

他笑了,笑得很小心,像怕一用力就会打碎什么,说:“过日子,哪有不拌嘴的,过去就过去了。”

我掀开被子,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半边位置:“你也累了,过来睡吧。”

他愣了愣,眼里闪过一丝惊喜,慢慢走过来,躺在我身边,保持着一点距离,像怕惊扰了我。



那天晚上,我们说了很多话。

我说,我总觉得被父母安排的婚姻没有自由,心里憋着一股气,所以才处处针对他。

他说,他其实也怕,怕我一直不接纳他,怕自己做得不够好,配不上我。

他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枚银戒指,样式很简单,没有花纹,却被打磨得发亮。

“这是我攒了三个月工资买的,”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之前一直没敢给你,怕你不收,愿你……愿你以后开开心心的。”

我接过戒指,戴在手上,大小刚好,心里的委屈和不甘,在那一刻都化成了泪水,悄悄浸湿了枕巾。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早起煮了粥,还炒了两个菜,一个是他爱吃的土豆丝,一个是鸡蛋炒西红柿。

粥溢了一点,溅在灶台上,我慌忙去擦,手被蒸汽烫了一下。

他赶紧跑过来,拉着我的手放在凉水下冲,嗔怪道:“我都说了,小心点,别烫着。”

同一句话,以前听着没什么感觉,现在却觉得心里暖暖的。

我妈知道后,笑着说:“这就对了嘛,过日子就像熬粥,得慢慢熬,才能熬出香味。”

我爸抽着旱烟,点点头,低声说:“建军这娃,靠谱。”

我在粮站的会计岗位上做得越来越顺手,老会计教了我很多记账的技巧,我也利用业余时间报了夜校,专门学习会计知识。

夜校的课在晚上,他每次都骑着自行车送我,在学校门口等我下课,不管多晚,都带着一杯温热的红糖水。

冬天的夜校门口很冷,他就把安全帽摘下来,扣在我头上,自己冻得耳朵通红。

我们的小家渐渐有了烟火气。

他倒班少了,晚上能按时回家,我们会一起在灯下看书,他看他的机械维修手册,我看我的会计教材,偶尔抬头对视一眼,都能笑出来。

巷子里的邻居也不说闲话了,谁家做了好吃的,会端一碗过来,说:“秀啊,建军,尝尝婶子做的炸丸子。”

他娘从老家寄来一袋花生,晒干的,带着泥土的香味,我们坐在廊下剥花生,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不久,化肥厂有了分房的消息,名单上有他的名字,排在第十三位。

我们一起去看公示,那张纸贴在厂门口的公告栏上,被风吹得轻轻鼓起来。

他把我的围巾往上提了提,说:“风大,别灌进脖子里。”

我看着公告栏上他的名字,忽然想起半年前我那句“我不认这门婚”,觉得脸上发烫。

有一晚,下了点小雪,雪花轻飘飘的,落在窗棂上,像撒了一层白糖。

他把收音机打开,里面在播《渴望》的主题曲,旋律缓缓的,飘在屋里。

我把铝壶里的水倒进他的粗黑陶土碗,白汽袅袅升起。

“建军,”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以前特别任性?”

他笑了:“有点,但我知道你心软。”

我也笑了,是啊,我心软,只是以前被那点所谓的“自由”蒙蔽了双眼,看不到他的好。

人这一辈子,往往是先执着于一个词,再慢慢学会另一个词。

我先执着于“自由”,后来才学会“珍惜”。

珍惜不是将就,是明白有人愿意把你的小事放在心上,愿意为你默默付出,这才是最珍贵的幸福。

春天来的时候,护城河的冰化了,河水哗啦啦地流,岸边的柳树发了芽,嫩绿嫩绿的。

我们骑着那辆飞鸽自行车,沿着河岸慢慢走,风里带着青草的味道。

他骑车,我坐在后座,双手轻轻搂着他的腰。

我说:“快点骑。”

他说:“不急,慢慢走,看风景。”

我把头靠在他的背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混合着阳光的味道,心里踏实得很。

后来他升了维修班班长,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却还是每天早早起床给我做早饭,晚上不管多晚回来,都会把我的碎花碗擦干净。

我怀孕了。

我们没立刻告诉家里,想等稳定了再说。

我买了个小本子,每天在上面画勾,记录着宝宝的成长,像在描绘一幅最美的画。

三个月后,我妈知道了,笑得合不拢嘴,连夜给宝宝做了一堆小衣服、小鞋子,都是用纯棉布做的,软乎乎的。

我把那些小衣服叠好,放在那床靛蓝褥子旁边,心里暖暖的。

我们偶尔也会拌嘴,比如他忘了买我爱吃的橘子,我忘了给他洗工作服,但每次吵完,他都会默默去给我倒杯热水,我也会主动给他把饭热好。

没有谁赢谁输,只有互相包容。

有一天半夜醒来,我口渴想喝水,摸黑去拿桌上的碗,却摸到了他的粗黑陶土碗,凉丝丝的。

我睁开眼,看见他坐在灯下,拿着一本《机械维修大全》在看,眉头皱着,像在解一道难题。

“怎么还不睡?”我轻声问。

“再看会儿,厂里新上了设备,得提前学学。”他抬头看我,眼里带着点歉意,“是不是吵到你了?”

我走过去,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按了按:“别太累了,身体要紧。”

他回头冲我笑,嘴角的纹路又出来了,像一道温暖的痕。

我忽然想起半年前的自己,把他拒之门外,不肯让他走进我的心里,现在才明白,真正的幸福,不是惊天动地的浪漫,而是有人愿意陪你柴米油盐,愿意为你遮风挡雨。

我们第一次回他老家,是个晴天。

村子里的路是土路,两旁种着玉米,绿油油的,风一吹,叶子沙沙响。

他娘早就站在村口等着了,手里拎着一只竹篮,里面装着刚摘的黄瓜、西红柿,还带着露水。

他家的院子不大,却收拾得干干净净,墙角种着几棵月季花,开得正艳。

他娘拉着我的手,往屋里走,嘴里不停地说:“秀啊,一路累了吧?快坐下歇会儿,我给你煮鸡蛋。”

他爹不善言辞,只是给我倒了碗红糖水,说:“喝点暖身子。”

午饭很简单,炒青菜、炖土鸡、蒸红薯,都是地里种的、家里养的,味道格外香。

他娘把鸡大腿夹给我,说:“多吃点,补补身子。”

我看着她布满老茧的手,心里酸酸的,轻声说:“妈,您也吃。”

回城的路上,他骑车,我坐在后座,靠着他的背,觉得格外安心。

风在耳边吹,像在唱一首温柔的歌。

我说:“建军,谢谢你。”

他没说话,只是把车速放慢了一点,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

我们后来搬进了化肥厂分的房子,两室一厅,阳光很好,墙面刷得白白的,窗台上能摆花盆。

我把那床靛蓝褥子铺在宝宝的小床上,把我的碎花碗和他的粗黑陶土碗放在厨房的橱柜里,并排摆着,像一对亲密的伙伴。

搬进新家的第一晚,我们开了一盏小夜灯,昏黄的灯光笼罩着小屋,暖暖的。

他躺在我身边,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很平稳。

我们的手在被子里碰到了一起,没有缩开,就那样紧紧握着。

第二天早晨,我被窗外的吆喝声吵醒,是卖豆腐脑的,声音洪亮,带着点烟火气。

我忽然觉得,生活从来没有这么真实过,也没有这么幸福过。

我跟他说:“以前我总觉得,心动才是爱。”

他问:“后来呢?”

我说:“后来才知道,能记住你爱吃什么,能在你冷的时候给你暖手,能把粥温得刚好不烫嘴的,才是最真的爱。”

他笑了,说:“这话像我娘说的。”

我也笑了,是啊,最朴素的道理,往往藏在最平凡的生活里。

我们在屋里装了一个挂钟,秒针“滴答滴答”地走,像我们一步步走过的日子。

我把粮站的工服洗干净,晾在阳台上,风一吹,衣角轻轻晃,像在点头。

那只碎花碗,我不小心摔过一次,碗沿磕出了一个小口,瓷皮掉了一块,露出里面的白瓷。

我心疼得不行,他走过来,用手摸了摸,说:“不碍事,照样能用。”

我忽然明白,日子就像这只碗,难免会有磕磕碰碰,但只要两个人互相珍惜,互相包容,那些伤口也会变成岁月的印记,见证着我们一起走过的路。

夏天来了,小区里的槐树开满了花,香气飘满了整个院子。

他下班回来,总会给我带一支冰棒,是我爱吃的绿豆味,冰冰凉凉的,甜到心里。

晚饭我们常炖绿豆汤,清热解暑,他总会把汤里的绿豆都舀给我,说:“你怀着宝宝,多吃点。”

夜里,风从窗户吹进来,带着槐花香,窗帘轻轻晃,像有人在轻轻呼吸。

我摸着肚子,能感觉到宝宝在踢我,很有劲儿。

他把耳朵贴在我的肚子上,听了一会儿,认真地说:“像我,力气大。”

我说:“像我,心细。”

他笑了,眼角的纹路更深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回到了粮站的柜台后,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暖暖的。

柜台前站着一个人,手里端着一只粗黑的陶土碗,碗里是温热的小米粥,笑着对我说:“先喝口暖身子。”

我走过去,接过碗,手心暖融融的。

醒来时,天刚亮,他还在睡,眉头微微蹙着,像在做什么美梦。

我轻轻给他掖了掖被角,心里充满了幸福感。

那年冬天,宝宝出生了,是个男孩,眉眼像他,很周正。

他在产房外等了整整一夜,看到宝宝的那一刻,这个平时不爱说话的男人,眼圈红了,小心翼翼地抱着宝宝,生怕抱坏了。

我看着他们父子俩,心里软软的,忽然觉得,所有的等待和坚持都值得了。

月子里,他学着给宝宝换尿布、冲奶粉,笨手笨脚的,却格外认真。

我妈来照顾我,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样子,笑着说:“以前还担心你受委屈,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我笑了,是啊,我不仅没受委屈,还得到了世上最珍贵的幸福。

宝宝慢慢长大,会跑会笑了,总爱拿着他的粗黑陶土碗当玩具,敲得“咚咚”响。

我怕摔碎了,想抢过来,他却笑着说:“让他玩,碗结实,摔不坏。”

晚饭后,我们会带着宝宝在小区里散步,宝宝牵着我们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像在丈量幸福的长度。

他总会把路上的小石子踢到一边,说:“别绊倒宝宝。”

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用他的温柔和坚持,一点点融化了我心里的冰,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

日子一天天过去,宝宝上了幼儿园,我在粮站当了会计主管,他成了化肥厂的技术骨干,我们的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

有一年中秋,月亮很圆,我们把桌子搬到阳台上,摆上月饼、水果,一家人坐在一起赏月。

宝宝拿着一块月饼,吃得满脸都是,他耐心地给宝宝擦干净,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我看着他们,心里忽然想起结婚后的那半年,想起我对他的冷漠和误解,想起他默默的付出和包容。

我轻声说:“建军,当年我那么对你,你怎么从来没怪过我?”

他看着我,笑了:“怪你干啥?夫妻之间,哪有不闹别扭的,只要最后能好好过日子就行。”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心里暖暖的。

是啊,过日子就是这样,没有永远的对错,只有互相的理解和包容。

那些曾经的矛盾和误解,到最后都会变成岁月里的调味剂,让平淡的日子多了几分滋味。

后来,粮站改成了超市,我也换了工作,在超市做财务,每天还是和账本打交道,却比以前更踏实了。

他依旧在化肥厂上班,只是不再倒班了,每天能按时回家,给我和宝宝做晚饭。

我们的房子重新装修了,换了新的家具,却依然保留着那只碎花碗和粗黑陶土碗,放在厨房的展示柜里,像两件珍贵的纪念品。

宝宝长大了,考上了大学,学的是机械工程,说要像爸爸一样,做个踏实的技术人员。

送宝宝去大学那天,他千叮咛万嘱咐,让宝宝照顾好自己,好好学习,话比平时多了很多。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痕迹,却也沉淀了幸福。

有一天,我在整理旧物时,翻出了那张他写的纸条,字迹依旧歪歪扭扭,却透着满满的暖意。

我把纸条递给她,说:“你看,这是你当年给我写的。”

他接过纸条,看了半天,笑了:“那时候字写得真丑。”

“不丑,”我说,“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字。”

我们坐在沙发上,聊着过去的日子,聊着宝宝的小时候,聊着那些平淡却珍贵的瞬间。

窗外的槐树又开花了,香气飘进来,暖暖的。

我忽然想起一句话:最好的婚姻,不是两个人有多般配,而是两个人愿意互相迁就,互相包容,把平淡的日子过成诗。

我和他,没有惊天动地的爱情,没有海誓山盟的誓言,却在日复一日的陪伴和付出里,把日子过成了我们想要的样子。

那只粗黑的陶土碗,见证了我们的冷战和和解;

那床靛蓝的粗布褥子,承载了我们的期待和幸福;

那些平淡的日常,藏着我们最真的爱。

夜里,我把陶土碗和碎花碗擦干净,并排放在柜台上。

他把窗户关好,把灯调到合适的亮度。

我们躺在床上,宝宝在外地读大学,屋里有点安静,却不寂寞。

我握着他的手,他的手依旧粗糙,却很温暖。

我说:“建军,这辈子,有你真好。”

他笑了,握紧了我的手:“这辈子,有你也真好。”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温柔地洒在我们身上。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像在诉说着我们的故事。

我知道,日子还会继续,会有风雨,也会有阳光,但只要我们在一起,互相扶持,互相包容,就什么都不怕了。

因为我们都明白,幸福不是轰轰烈烈,而是踏踏实实;

不是心动一时,而是相守一生。

那只粗黑的陶土碗,还会在厨房里静静地待着,

见证着我们的岁月,

也见证着我们的幸福。

往后的日子,我们还会一起喝温粥,一起看月亮,一起慢慢变老。

这就够了。

夜安。

心安。

幸福,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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