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黎兜兜
文 | 薇刊编辑部·兔兔
来源 | VIKAN薇(ID:kawa01)
2005年的冬天,湖南邵阳山区的风里带着刺骨的湿冷。五十七岁的张志刚在赶集回来的路上,看见桥洞下蜷缩着一个身影——那是个衣衫褴褛的女人,正抓拾着路人丢弃的包子往嘴里塞。
“喂,你是哪里人?”张志刚用当地方言问道。
女人抬起头,眼神涣散,嘴里嘟囔着模糊的音节。她看上去四十多岁,头发结成了块,脸上布满污垢,但那双眼睛里还残存着些许光亮。
张志刚这辈子没娶过媳妇。年轻时家里穷,后来父母去世,他就一个人守着山脚下的老屋,靠种菜、打零工过活。村里人都叫他“老光棍”,他倒也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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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天,看着桥洞下瑟瑟发抖的身影,他犹豫了。转身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去我那儿吧,有口热饭吃。”
就这样,这个后来被他取名为“方梅香”的女人走进了他的生活。
起初,方梅香总是躲在灶台后面吃饭,夜里睡觉也要握着根木棍。张志刚不急不躁,每天给她盛热饭,晚上把自己的被子让给她盖。慢慢地,她开始帮他喂鸡、扫地,偶尔还会对他露出羞涩的笑。
村里流言四起:“老光棍捡了个疯婆子”“不知来历的女人留不得”。张志刚充耳不闻,只是去镇上给方梅香买了新衣服,又带她去卫生院看病。医生说,她可能受过刺激,记忆混乱,但身体没什么大毛病。
日子一天天过去,山间的野花开了又谢。方梅香学会了说当地方言,会做好吃的糍粑,会在张志刚干完农活后端上热茶。两个被命运抛弃的人,在这间土坯房里找到了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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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每当张志刚问起她的过去,她总是摇头:“不记得了,只记得家门前有棵大槐树。”
2018年秋天,方梅香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中,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梦话:“江西……抚河……秀秀……”张志刚把这些零碎的词记在烟盒上,决定帮她找家。
他带着方梅香去了镇上的派出所,民警根据“江西抚州”“大槐树”这些线索,真的找到了一个匹配的家庭信息——十五年前,抚州一个叫李秀英的女子走失,家人报案时说她“有点糊涂”。
当志愿者联系上李秀英的弟弟时,电话那头的声音激动得发抖:“是我姐!她还活着?”
认亲那天,村里来了好多车。方梅香的弟弟妹妹抱着她痛哭失声,而她只是茫然地看着他们,紧紧攥着张志刚的衣角。
“姐,你还记得大明吗?你丈夫啊!”弟弟急切地说,“他找了你这么多年,一直没再娶……”
原来,方梅香本名李秀英,在江西有丈夫、有孩子。她是在去镇上赶集时走失的,这一走就是十五年。
张志刚默默地退到人群后面,看着李秀英的丈夫——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正小心翼翼地接近她,手里拿着当年的结婚照。
李秀英看看照片,又看看眼前的男人,突然抱住头蹲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呜咽。那些被遗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确实有丈夫,有孩子,有个完整的家。
最终,李秀英决定回江西。临行前,她给张志刚磕了个头,泪流满面:“你的恩情,我来世再报。”
张志刚扶起她,往她手里塞了个布包:“路上买点吃的。”
车子扬起的尘土渐渐散去,山村恢复了往日的寂静。张志刚回到空荡荡的老屋,灶台上还放着李秀英昨天做好的糍粑。
他坐在门槛上,点燃一支烟。十五年的相伴,原来只是一场美丽的误会。但他不后悔——那些相互取暖的夜晚,那些简单却温馨的饭菜,那些她等他回家的灯火,都是真实存在过的温暖。
山风拂过院里的老梨树,叶片沙沙作响。张志刚想起李秀英最后看他的眼神——那里面有感激,有愧疚,还有和他一样的、说不清的惆怅。
这世间的情缘啊,有时候不是你的,终究留不住。但曾经给予过的温暖,却会永远留在彼此的生命里,像这山间的风,年复一年,吹拂着每一个渴望被爱的人。
作者:薇刊编辑部·兔兔,文章首发于公众号:VIKAN薇刊(ID:kawa01)。薇刊,让千万人看见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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