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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和前妻离婚三个月后,我再婚了,那天下着暴雨,新老婆做完甲让我去接她,转眼却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突然我后悔了,完结
和前妻离了才三个月,我就闪婚了。
娶了新欢。
那天雨下得跟倒水似的。
新老婆沈柔做完指甲,掐着点让我去接。
我把伞大半都撑在她那边,生怕她淋到一滴雨。
结果一扭头,我在雨幕里看到了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背影。
是许枝,我的前妻。
她正费劲地推着一辆破电瓶车,后座还带着我女儿,在暴雨里一步一滑。
我脑子一热,踩了刹车。
「雨下成这样,我送你们一段路吧。」
许枝只是拿眼角瞥了我一下,立马转开了脸。
「用不着。」
我女儿朵朵死死搂住她的腰。
「妈妈,我们赶紧走。」
车内。
新老婆沈柔正在发脾气,就因为我堵车晚了一分钟。
「你就不能提前半小时滚出门吗?非要我站着等你!」
「瞧你干的好事,我新鞋都湿了,不赔我一双新的,咱俩没完!」
我看着许枝和朵朵消失在雨里的背影。
心里头一次,泛起了一丝悔意。
就因为迟到了一分钟。
沈柔坐在副驾上,脸拉得老长。
「我不是说了五点五十准时到吗?你又让我等!」
「雨这么大,你看我鞋,全湿透了!」
她看我脸色不好,没吭声。
立马又换上那副娇滴滴的腔调。
「哎呀老公,人家也不是真怪你,就是下次下雨天,你早点动身不就好了嘛。」
「我淋湿了无所谓,万一皓皓淋病了,多心疼啊。」
她的宝贝儿子,我的继子,正坐在后座狼吞虎咽地啃炸鸡。
碎渣掉得满车都是。
我之所以迟到,就是中途绕路去给他买这份炸鸡的。
这话我憋了回去。
懒得说。
也就在这个时候。
我透过雨刷,在街角看到了那两个身影。
是许枝和朵朵。
她那辆破电瓶车好像坏了,她正使劲推着,女儿坐在后座上。
朵朵穿着她最爱的小黄鸭雨衣。
高高举着一把小伞。
拼了命地想给许枝遮雨。
可风雨太猛了。
那把小伞在风里摇摇晃晃,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后座的继子吃完了,随手把鸡骨头扔在脚垫上。
他伸着一双油乎乎的手凑过来。
「炸鸡!我还要!我还要吃炸鸡!」
沈柔不耐烦地敲了他的头一下。
「吃吃吃,就知道吃!没看外面雨多大吗?」
继子「哇」的一声,扯着嗓子嚎了起来。
他一边哭,一边抓我的头发,还使劲用脚踹我的椅背。
「我就要!我就要吃!现在就要!」
沈柔拿他没辙,只好哄他。
「好好好,不哭了,妈妈让顾爸爸马上下车去给你买,行了吧?」
我突然想起来。
我女儿朵朵,以前也最爱吃炸鸡。
金黄酥脆,外焦里嫩,咬一口满嘴是油。
但朵朵吃的炸鸡,都是许枝亲手做的。
她总是在上班前,先绕到菜市场。
挑最新鲜的鸡翅中段。
细心地划上口子,用她调的秘制酱料腌好,再裹上蛋液和面包糠。
等我晚上下班回家。
一盘香喷喷、不输给任何快餐店的炸鸡就上桌了。
朵朵吃得满嘴流油,我总把盘子里最后几块夹给她。
她每次都眨巴着大眼睛,咽着口水摇头。
「朵朵饱了,这个留给爸爸妈妈吃。」
她哪儿饱了,那小眼神都快粘在盘子上了。
我以前还笑话许枝。
「一份炸鸡才几个钱,至于这么折腾吗?」
许枝总是擦擦手,温柔地笑笑。
「你工作压力大,能给你省点是点。」
我现在是不缺钱了。
房贷也提前还清了。
可那个变着法给我省钱、亲手给我做炸鸡的人,再也没有了。
「顾叔叔!你聋啦?妈妈叫你下车再去买一份!」
我看着窗外瓢泼的大雨,雨点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
我耐着性子哄他。
「皓皓乖,你看外面雨太大了,我们先回家,等雨小了,叔叔马上出来给你买,好不好?」
陈子皓是沈柔的儿子,现在是我的继子。
领证的时候。
沈柔就说了。
娶了她,就得把皓皓当亲儿子疼。
我拍着胸脯答应了。
所以这几个月。
我对他几乎是有求必应。
他半夜想吃隔壁市的灌汤包,我二话不说,开车两百公里来回。
他要买最新款的限量球鞋。
我眼都不眨就转了五千块给沈柔。
可今天这雨,真的太夸张了。
我就迟疑了那么两秒。
沈柔的脸立刻就挂不住了。
她撅起刚涂好的红唇,气呼呼地瞪着我。
「老公,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是不是开始嫌弃我们娘俩了?」
「你当初答应过会照顾我们的!」
「你是不是后悔娶我了?」
「你说话啊!你是不是后悔了?」
我最终还是妥协了。
我推开车门,下车去给陈子皓买炸鸡。
炸鸡店就在马路对面,看着不远。
但车过不去。
我必须走五分钟,爬上人行天桥,再绕到对面路口。
我刚下车。
一阵狂风差点把我的伞掀飞。
沈柔摇下一点车窗。
她正拿着小镜子,慢悠悠地补着口红。
「老公,你快点哦,皓皓都快饿哭了。」
风雨中。
我看到许枝正蹲在地上,好像在检查电瓶车的轮子。
朵朵就站在她身后,拼命地举着那把小伞。
风太大了。
女儿小小的身子在雨里晃来晃去,好像随时会被吹倒。
但她还是努力把小手举得高高的。
那辆电瓶车,还是许枝五年前买的。
一个国产牌子,花了不到 2000 块。
其实家里有车。
但她坚持要买这辆车。
「总不能天天让你上下班接送吧,我多不方便,我自己骑车就行。」
那时候她还很天真,会挽着我的胳膊撒娇。
「其实啊,我就是不想你太辛苦。」
这辆小破车,载着我们一家三口走过了好几年。
离婚那天。
许枝什么都没要,房子、存款,她都留给了我。
她只带走了朵朵,和这辆电瓶车。
我犹豫了几秒。
还是迈步朝她们走了过去。
似乎感觉有人过来了。
朵朵警惕地抬起头。
她紧张地拽了拽许枝的衣角。
「妈妈......」
许枝直起身。
看到是我。
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低下头,继续捣鼓那辆车。
「应该是电瓶进水了,没事,朵朵,坐上来,妈妈推你回家。」
她把女儿抱上后座。
朵朵的裙子全湿了,粘在腿上。
她难受地指着裙摆。
「妈妈,裙裙湿了。」
许枝温柔地摸摸她的头,笑了笑。
「妈妈回家就给朵朵吹干,好不好?再奖励朵朵一个棒棒糖。」
「朵朵今天最勇敢了,是暴雨里保护妈妈的小勇士。」
女儿的脸上瞬间就开花了。
「嗯!朵朵是勇士,朵朵要保护妈妈!」
看着这母女俩。
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就在昨天晚上。
皓皓非要我趴在地上当怪兽。
然后对着我的背又捶又打。
他嘴里喊着:「叔叔是大怪兽!我要打死你,守护世界和平!」
皓皓要守护世界。
而我的朵朵,她小小的世界里,只想保护她的妈妈。
我故意往旁边站了站。
好让她看见我停在路边的豪车。
我想让她知道,我身后就是温暖干燥的避风港,不比她推着破电瓶车强一百倍?
我清了清嗓子:「雨太大了,我送你们一程。」
许枝连头都没回。
「不用了。」
外面是狂风暴雨。
车里是恒温暖气,放着舒缓的音乐。
一场大雨,把我跟她切割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她全身湿透,狼狈得像只流浪猫。
我本以为,她眼里至少会有一丝后悔,哪怕是嫉妒或者怨恨。
可惜。
什么都没有。
她推着车,就这么转身走了。
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给我。
我顶着暴雨买回了炸鸡。
从上到下,没一处是干的,水滴顺着头发往下淌。
沈柔只是淡淡地抱怨了一句:「怎么去了这么久?」
「小孩子饿了可等不了。」
皓皓一把抢过我手里的袋子。
刚打开,他就把整袋炸鸡全砸在了我身上。
「湿了!我不吃!都湿了!」
他又开始嚎啕大哭。
「重新去买!给我重新去买!我不要湿的!」
「湿了就不脆了!狗都不吃湿的炸鸡!」
沈柔一脸为难地看着我。
「老公,要不......?」
我一句话没说。
面无表情地转身,坐回了驾驶座。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了自己滴水的脸。
我才发现,原来真正狼狈的人……是我。
沈柔赶紧把手机塞给皓皓。
「哎呀,你看顾爸爸为了给你买炸鸡,都淋成落汤鸡了,我们回家点外卖好不好?」
「你先玩会儿游戏,别闹了,再闹顾爸爸该不喜欢你了。」
皓皓这才擦干了鼻涕眼泪,美滋滋地打起了游戏。
见我一直黑着脸。
沈柔递给我一条干毛巾。
「老公,今天这事是我的错,可是小孩子饿起来,他是控制不住自己的。」
「你不依着他,他就一直哭,能把人吵死。」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你就多体谅一下,好不好?」
我还是没说话。
我只是想起了朵朵小时候。
有一次家里半夜停水了。
朵朵没奶粉喝,饿得哇哇直哭。
许枝推我,让我下楼去便利店买瓶矿泉水。
可我当时正忙着赶一个方案。
我烦躁地拒绝了。
「让她哭呗,又哭不死,反正马上就来水了。」
我说完那句话,朵朵居然真的不哭了。
她好像听懂了我的嫌弃。
就那么睁着一双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我。
如果我当初……能对朵朵稍微好一点……
是不是……
「对了老公,下个星期是皓皓生日,他心心念念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小孩子嘛,当父母的肯定得满足他呀。」
「皓皓才 7 岁,他不是有电话手表吗?」我皱了皱眉。
沈柔的脸瞬间就垮了。
「这可是你陪他过的第一个生日啊!是你这个新爸爸过的第一个生日!」
「他不就要个手机玩游戏吗?这有什么错?」
「老公,你是不是真的不爱我们了?」
我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他没错。
错的是我。
刚才在暴雨里买炸鸡。
我掏出手机付钱的时候,屏幕上弹出来一条短信。
「XX 移动祝您生日快乐。」
我这才想起来。
原来今天,是我的生日。
在过去的整整十年里。
我的生日,都是许枝陪我过的。
不管那阵子多忙,不管当时多穷。
许枝总会想办法给我准备一份礼物。
就算闹离婚那两年,关系僵到了冰点。
她也会在零点整,给我发一条「生日快乐」。
和她离婚后,我为了表示决心,清空了所有聊天记录。
我点开和她的对话框。
那里面空空荡荡。
就像我的心,也跟着空了。
什么都没剩下。
「老公,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
「皓皓,快谢谢顾爸爸,他同意给你买新手机了!」
不等我反应。
沈柔飞快地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我就知道老公你最好了!」
我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她。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我当时的样子一定很可笑。
头发滴着水,衣服全贴在身上。
活像一条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狗。
我的表情估计吓到了沈柔。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堆起笑容。
「我当然记得啦!你生日是十月二十号嘛,我怎么可能忘。」
「我刚还跟皓皓商量,晚上带你出去吃大餐,给你个惊喜呢!」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表演。
「其实我生日是明天。」
沈柔的脸色一下白了。
「啊对对对!是十月二十一号!我记错了,我记谁的也不能记错你的啊!」
我扯了扯嘴角,笑了。
「我开玩笑的,我生日就是十月二十号。」
沈柔的笑容彻底僵在脸上。
她支支吾吾地。
「对不起啊老公,我最近事儿太多了,忙忘了……」
晚上。
沈柔又换上了她的「战袍」。
那件我曾经最喜欢的紫色真丝睡裙。
她像条美女蛇一样缠了上来。
「老公,今天是我不对,不该让你冒那么大雨去给皓皓买炸鸡。」
「但我这么做,也是有苦心的。」
「咱俩毕竟是半路夫妻,我得让皓皓知道你疼他,他才能从心里认你这个爸爸呀。」
她一边说,一边往我怀里钻。
「我跟你道歉,我确实是忙忘了你的生日。」
「所以……礼物也没来得及准备。」
沈柔的手滑到了肩带上,轻轻一拉。
「所以……我把自己当礼物赔给你,好不好?」
说实话,我今晚一点兴致都没有。
但男人的本能,有时候是控制不了的。
我没忍住。
一把将她压了下去。
可奇怪的是……
今天居然不到二十分钟就草草结束了。
事后,我一个人在阳台抽烟。
沈柔的身材没得挑。
虽然生过孩子。
但该翘的地方翘,该紧的地方也紧。
花样甚至比我都多。
可今晚。
我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居然是我前妻,许枝。
那个像月光一样干净的女人。
如果说沈柔是朵带刺的红玫瑰,热烈又扎手。
那许枝就是一朵安静的桔梗。
就算我们结婚那么多年。
每次做那事的时候。
她还是会害羞到满脸通红。
那种反差,反而更能激起男人骨子里的征服欲。
跟她在一起,有种玷污了白月光的禁忌感。
我忽然很怀念那种感觉。
身体某个地方又开始发胀。
鬼使神差地。
我摸出手机。
拨通了许枝的电话。
刚打过去,我立马又按掉了。
我不能主动。
男人,总归是要面子的。
我想,她一定会回过来的。
毕竟,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信心满满地捏着手机,可我在阳台上吹了半个钟头的冷风。
手机屏幕始终是黑的。
算了。
我安慰自己,她大概是睡着了。
跟许枝闹离婚那会儿。
朵朵才不到两岁。
我承认,我对女儿是有亏欠。
但这不能全怪我。
许枝在生孩子以前,是个很体贴的人。
可生完孩子,她整个人都变了。
她明知道我第二天要早起上班,还非要半夜让我起来给女儿冲奶粉。
我装睡没理她,她就抱着嚎啕大哭的女儿,直愣愣地站在我床边。
她冷冷地问我:「你睡得着吗?」
我根本没睡着,但我就是不想起。
冲奶粉这种事,不本来就该是当妈的做吗?
我觉得,在带孩子这件事上,当爸的应该保持一点边界感。
她不准我在家里抽烟,说对孩子呼吸道不好。
可笑,我们这代人哪个不是吸着二手烟长大的?也没见谁活不了。
她不让我带朋友回家喝酒,我跟她大吵一架。
「我当了个爹,难道连交朋友的权利都没了?」
朵朵一岁那年,发高烧。
许枝连着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让我开车送她们去医院。
我明明跟她说了,我正在应酬,在陪领导!
在座的领导和同事都用那种探究的眼神看我。
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面子。
我终于忍不住,对着电话大吼:
「你没长手没长脚吗?不能自己打车去?去个破医院非要我陪着?」
我真的想不通。
许枝生孩子前,明明那么独立。
怎么生了个孩子……
她就忽然变得这么娇气,这么黏人。
后来。
就在那次应酬的酒会上,我认识了沈柔。
她是酒店的服务员。
端汤的时候,「不小心」把汤洒在了我的西装上。
她吓得像只受惊的小鹿,一个劲地给我道歉。
「先生对不起,我赔您干洗费,您方便加个微信吗?」
就这样,我们勾搭上了。
沈柔年轻、漂亮,最重要的是,她对我百依百顺。
唯一的缺点是……她也离异,还带个儿子。
朋友劝我。
「你这是刚从一个火坑,又跳进另一个火坑啊。」
我吐了个烟圈,故作深沉地望向天空。
「不,我跟沈柔在一起,不是跳火坑,我这是在拯救失足少女。」
没错。
沈柔每次跟我提她前夫,都哭得梨花带雨。
「我前夫就是个人渣,是他强迫我的。」
「都怪我那时候太傻太天真。」
「阿哲,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你要是嫌弃我,没关系,我马上带着皓皓消失,只要你过得好就行。」
我当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盖世英雄。
很快。
我就没守住男人的底线,和她在酒店床上滚到了一起。
我找回了久违的激情和快感。
那天晚上回家。
说实话,我心里有点愧疚。
我悄悄从背后抱住了正在刷碗的许枝。
也许是出于愧疚,也许是想补偿。
我放下成见,用力地吻她。
可她却像条死鱼,一动不动,只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过了好久,她说:「你脖子上的草莓印,是洗不掉的。」
那一瞬间,我慌了。
我像个偷糖被抓现行的小丑,尴尬又愤怒。
我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但我不能。
我一旦认错,我就输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闹到今天这步,难道全是我的错吗?
我没理她的话,反而更粗暴地吻她。
就在这时,女儿被我们吵醒了。
她开始大哭。
那天我心情糟透了。
我冲着卧室吼了一句:「哭哭哭!你就他妈知道哭!」
直到这时。
许枝才终于有了点情绪波动。
她生气了。
她抬手给了我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我打蒙了。
也把我们之间最后那点仅存的体面,彻底打碎了。那时候,我压根没想过主动提离婚。
我自认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男人。
我总觉得,没了我,她俩孤儿寡母的能去哪?
拉扯孩子,哪哪都得花钱。
所以,我牢牢攥着钱袋子,这就是我拿捏她的底气。
我跟沈柔的关系,也因此变得更加明目张胆。
许枝不是说我当不好丈夫和爹吗?
行。
那我就偏要加倍对沈柔和皓皓好,做给她看。
男人那点好胜心,真是到死都改不掉。
我就是要让她瞧瞧,我顾以哲到底是不是她口中那个“不合格”的男人。
日子就这么耗着,许枝终究是扛不住了。
她第一次向我摊牌,要离婚。
我压根不信她是真心的。
我断定她是在跟我赌气。
赌我会不会低头哄她。
赌我心里到底装着谁。
结果,她赌赢了。
那一瞬间,我承认,我慌了。
对沈柔,我顶多是玩玩。
真要过日子,许枝才是最合适的老婆人选。
许枝却懒得跟我废话。
一份离婚协议直接甩我脸上。
白纸黑字写得清楚——她不想再耗下去了。
她净身出户,除了女儿朵朵和那辆破电瓶车,她什么都不要。
我那帮兄弟还劝我:“顾哥放宽心,现在离婚都有冷静期,嫂子就是上头了。”
“她就是拿离婚吓唬你,想让你收心。”
“我老婆也天天把离婚挂嘴边,老套路了。”
可真到了民政局,拿到那本离婚证时,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我站在门口拦住她,还在嘴硬:“你要是后悔了,我还能跟你复婚。”
她看都没看我一眼。
牵着朵朵,走得那叫一个干脆。
朵朵也跟着她妈,头也不回。
那声“爸爸”,终究是没喊出口。
我就这么冷眼看着她搬东西。
这套住了七年的房子,她说扔就扔了。
客厅的灯、厨房的桌子、那张我们一起挑的舒服床垫……
哪一样不是她当年精打细算淘换回来的?
我记得特清楚,那时候刚装修,手里紧。
许枝天天在网上扒攻略。
比价、比材质、比平台。
非要抠出个性价比最高的。
可现在,这个被她亲手填满的家,她也不要了。
我斜靠在门框上,最后一次端着架子:“你要是现在后悔,我还能给你个机会。”
许枝提着最后的箱子从我身边擦过,连眼皮都没抬。
她只回了我一个字:“滚。”
思绪猛地被拉回当下。
沈柔正在卧室里腻歪地喊我。
“老公,快来我被窝,给你看个好东西。”
我当然知道她又在玩什么新花样。
放以前,我肯定兴奋得不行,觉得刺激。
但现在,我只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我对她,真的提不起半点兴趣。
做那事的时候,我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全是许枝。
全是许枝在暴雨里那个瘦弱的背影。
我真想冲过去抱住她。
我感觉自己快疯了。
隔天一大早,我妈冷不丁打电话,说要来C城住几天。
沈柔听了,表现得特别高兴。
“老公你放心,你妈就是我妈。”
“我保证把咱妈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结果,我妈刚到的第一天,就捅了娄子。
我上午有个特别重要的会。
我妈一连给我轰了三十多个电话,我全没接着。
等我开完会,接到的居然是派出所的电话,说我妈报警了,告我不认她。
我火急火燎赶到派出所,才搞清楚,我妈一个人在车站等了足足四个钟头。
打不通我的电话,沈柔的也一样没人接。
我当场就炸了。
“你早上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去接妈吗?”
沈柔也一脸无辜。
“哎呀,我在外面做美容,手机静音了没听见。再说,我把地址发给她了,她自己打个车过来不就行了?”
我妈一个乡下老太太,她哪会用那些打车APP!
我赶紧把妈接回家。
可刚一进门,沈柔又尖叫起来。
“妈,你怎么不换鞋就进来了!”
我妈在老家,一辈子都没进门脱鞋的习惯。
“不脱就不脱呗,脏了等下拖一下地不就完了。” 我替我妈说着话。
沈柔皱紧了眉头,没吭声。
幸好,我妈一看见皓皓,脸色立马多云转晴。
皓皓7岁,体重奔着九十斤去了。
浑身圆滚滚的,全是肉。
这简直就是老年人最爱的“福娃”体型。
我妈以前老念叨朵朵太瘦,说许枝带不好孩子。
所以她一见皓皓,就亲热地搂过去。
“哎哟,这孩子多壮实!以后就改名叫顾子皓,跟咱家姓。”
我摸摸皓皓的头:“快叫奶奶。”
皓皓一边抠鼻子,一边伸出小胖手。
“老太婆,没红包,我才不叫。”
我妈居然没火,反而乐了,夸皓皓这孩子机灵。
她笑呵呵地从兜里掏出200块。
“该给,该给,第一次见奶奶,必须拿红包。”
皓皓一把抓过钱,立马眉开眼笑。
听见奶奶夸他,他更来劲了。
“老奶奶,我还会唱歌,一首歌200块。”
我妈笑眯眯地:“行,那你唱一个给奶奶听。”
皓皓立马扯开嗓子。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我去炸学校,老师不知道,一拉线我就跑,轰的一声学校不见鸟。”
唱完,他又把手一伸:“唱完了,给钱!”
我妈的笑容明显僵住了,但还是又掏了200块。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唱的这都什么玩意儿。”
“人家朵朵两岁就能背唐诗了,你这倒好,要去炸学校。”
皓皓耳朵尖,一下抓住了关键词。
“背诗?我也会背诗!”
“一首诗200块啊。”
我妈一听皓皓会背诗,又来了精神。
立马又掏出400块。
“行!皓皓背一个,背好了奶奶给你400!”
皓皓往客厅中间一站,摇头晃脑地开腔了:
“奶奶的屁,真有威力,一屁轰到了意大利,意大利的国王正在看戏,闻到这个屁很不满意,找来科学家来研究这个屁,这是一个屁就是一股气......”
完事后,我妈把我拽到阳台,压低了声音。
“我看小沈还年轻,要不……你们还是再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吧。”
“皓皓这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的我挺喜欢,就是这脑子……”
她话没说完,叹了口气:“算了,没事,你们抓紧生个智商随你的孙子就行。”
聊着聊着,都到饭点了。
沈柔还躺在卧室床上刷综艺,咯咯直笑。
我推门进去问她:“什么时候做饭啊?咱妈都饿了。”
沈柔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做饭?我哪会做饭?”
“再说了,我天天忙着保养,哪有空做饭。我点外卖了,马上就到。”
又等了快一个钟头,外卖总算来了。
一打开,麻辣小龙虾、蒜蓉烤茄子、辣味炸鸡块……全是重口味。
我赶紧把沈柔拉到一边:“我不是跟你说了,咱妈吃不了辣吗?”
沈柔不耐烦地指着桌子:“怎么没有不辣的?那包薯条不就不辣吗?”
我妈撇了撇嘴,没说话。
刚吃完晚饭,沈柔就急着往外跑,说是约了姐妹打麻将。
“老公,我都跟人约好了,不能放鸽子啊。”
沈柔抓起包就走了。
她甚至都没想起来给我妈把客房收拾一下。
到了半夜,沈柔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
她开始抱怨:“咱妈怎么回事,晚上老是咳咳咳的,这还让不让人睡了?”
“我睡不着倒算了,影响到皓皓明天上学怎么办?”
我妈是有慢性咽炎,一到晚上就容易咳嗽。
她还在那喋喋不休:
“还有啊,她上完厕所怎么老忘冲水,多脏啊。”
“还用自己的筷子给皓皓夹菜,万一有啥病传染给皓皓……”
最后,她终于问出了心里话:“老公,咱妈到底什么时候走啊?”
“她老这么待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妈这才刚来第一天,她就急着赶人了。
我突然觉得,睡在身边的这个女人,陌生得可怕。
明明是她自己说的,我妈就是她妈。
她会把我妈当亲妈一样孝顺。
可现在亲眼看到她那副嫌弃的嘴脸,我才彻底明白。
她压根就没把我妈当过一家人。
我控制不住地想起了许枝。
我脑子里全是对比。
记得有一年,我妈在城里一住就是大半年。
许枝有过半句怨言吗?没有。
她每天一边带孩子,一边还得把我妈伺候得服服帖帖。
她从来没抱怨过我妈晚上咳嗽吵人。
也没抱怨过我妈不冲厕所、不换鞋。
她会雷打不动地进厨房。
再忙再累,一家人的三餐她都包了。
把家里收拾得永远是那么干净整洁。
我爸走得早。
我妈一个人拉扯我长大,吃了多少苦。
她看不上许枝,骂她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许枝也都忍了。
许枝跟我说:“你妈这辈子确实不容易。从那个年代熬出来的女人,自己淋了一辈子的雨,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不下雨的地方。”
她就是这样,话不多,默默地把所有事都扛了,照顾着每一个人。
一直熬到我妈都彻底接纳了她。
可最后,我还是为了别的女人,跟她离了婚。
夜里我起夜,看见我妈也没睡。
老太太一个人站在阳台上。
“儿子,”她问我,“你说,我当初点头让你跟小枝离,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第二天,我妈自己买了车票就回老家了。
沈柔正忙着化妆,眼皮都没抬一下。
“妈,我这儿有事,就不送你了啊,欢迎下次再来玩。”
她是“挺忙”的。
每天不是忙着做脸、做头发,就是忙着跟小姐妹逛街喝茶。
我叹了口气:“妈,我请假送您。”
送完我妈,一天都耗在路上了,早饭午饭都没顾上吃。
晚上刚到家,我的老胃病就犯了。
那股熟悉的绞痛猛地袭来。
我疼得一头冷汗,开始满屋子翻箱倒柜地找药。
我这胃病是老毛病了。
以前许枝怕我应酬多,吃饭不准时,总是在家里常备着胃药。
可我翻遍了所有的抽屉,连个药盒子都没找到。
疼得实在受不了了。
我先给许枝打了电话,但那边一直无人接听。
我又忍痛拨给沈柔。
电话刚通,就传来震耳欲聋的麻将机洗牌声。
“什么?胃疼?那你多喝点热水啊。”
“你给我打电话有啥用,我又不是大夫。”
“行了行了,我这儿忙着呢,先挂了,信号不好。”
没等我再开口,沈柔“啪”地就挂了。
我死死捂着抽搐的胃,最后自己拨通了120。
在医院的病床上躺着,我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可医生一会儿让我去缴费,一会儿又催我去做检查。
我连路都走不稳,怎么一个人去搞定这些?
我彻底崩溃了,在医院走廊里失控地大吼:
“我疼得快死了!我怎么一个人又去交钱又去做检查?我只想躺着歇会儿!”
护士被我吓了一跳,震惊地看着我。
“你家人呢?!”
对啊。
我的家人呢?
就这一句话,我彻底破防了。
我蹲在地上,像个傻子一样嚎啕大哭。
我脑子里全是朵朵发烧那晚的画面。
那天晚上,许枝是不是也像我现在这样?
一个人抱着滚烫的孩子,被护士催着去交钱,还得抱着孩子去抽血、去做皮试。
她一遍遍给我打电话,全被我烦躁地挂断了。
她那个时候,是不是也像我今天这样,绝望透顶?
直到第二天快中午了,沈柔才打着哈欠赶来医院。
“对不起啊老公,昨天跟小姐妹打通宵麻将了,都不知道你没回家。”
“都怪我。”她凑过来,打开一个保温桶,“老公,这是我特意给你熬的鸡汤,胃不好就该多喝汤。”
可我看着那碗漂着厚厚一层黄油的汤,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只想喝许枝熬的白粥。
“我们离婚吧。” 我开口了。
“老公你说什么呢?我们这才结婚几天啊。”
“就算是我不对,你带着皓皓走吧,我们俩不合适。”
沈柔的情绪瞬间失控了。
“就因为我打了个通宵麻将,你就要跟我离?”
“嗯。”
“顾以哲,你认真的?”
“认真的。”
“啪!”保温桶被她砸在地上。
沈柔在病房里撒起泼来。
“好啊,顾以哲,我当初顶着小三的骂名跟你,你现在把我睡腻了,就想一脚踹开是吧!”
沈柔抹了把眼泪,眼神变得恶狠狠的。
“你给我等着,我绝对会让你后悔。”
沈柔摔门走后,病房里终于安静了。
我拍了张自己打点滴的手,发给了许枝。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特别想回到过去。”
没想到,许枝这次回得很快。
只有一个字:“?”
“我胃病犯了,特别想喝你熬的粥。”
“有病就去治。”
“在治了,医生说只能喝青菜粥。”
我抓着手机,心里居然有点小窃喜。
她还关心我,让我赶紧治病,她心里果然还有我。
我正美滋滋地等着她下一句关怀。
结果,许枝直接甩过来一个银行卡号。
“抚养费打这张卡上。一共8个月的,不打我就去法院申请强制执行了。”
搞了半天,她不理我是因为钱。
我赶紧回复:“好,等我出院马上打给你。”
“可我现在真的很难受,很想喝你熬的粥……枝枝,你还在意我的是吗?”
消息发过去,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弹了回来。
她把我拉黑了。
五天后,我办了出院。
坐在车上,我直接给律师打电话,拟好了离婚协议。
不就是离婚么,简单,我有经验。
沈柔带着皓皓净身出户,完事。
我拿着协议回到家,站在门口按密码。
“密码错误。”
我又试了一次。
“密码错误。”
我TMD这是我家,密码怎么会错?
我换了指纹。
“指纹未录入。”
我彻底懵了,立刻拨通了沈柔的电话。
那边传来她冰冷的声音:“既然要离婚,这房子就是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我的东西,我凭什么不能改密码?”
我当场被她气笑了。
“你说什么P话?这房子是我的婚前财产,跟你有一毛钱关系?”
沈柔在那头冷笑:“结了婚就是共同财产。”
“我懒得跟你吵,有事你找我律师谈。”
我嘲讽她书读得少,没常识。
这房子在娶她之前,贷款就全都还清了。
法律上,她P都分不到。
她反过来笑我太天真。
“顾以哲,要是所有事都能靠法律解决,那就好了。”
“你不把房子给我,我就扒掉你一层皮。”
我找来开锁匠,强行开了门,立刻换了新锁。
结果当天半夜,震天的砸门声就把我吵醒了。
沈柔领着好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堵在我家门口。
“介绍一下,都是我老家的哥哥弟弟们。”沈柔笑得一脸得意,“他们来城里打工没地方住,暂时住我这儿,没问题吧老公?”
这帮人直接在客厅吃喝拉撒,垃圾丢得满地都是。
晚上开桌打麻将,一打就打到凌晨三四点。
我根本没法睡觉。
沈柔当着我的面,把我那份离婚协议撕了个粉碎。
“要离也行,房子、车子全归我。你,顾以哲,净身出户。”
我真是被这帮人的无耻给惊呆了。
我申请法院强制执行。
但流程走下来,需要时间。
我报警说他们私闯民宅。
警察来了也没用,沈柔一口咬定是“老家亲戚”。
警察一来,沈柔就把她七十多岁的老娘往地上一推,老太太立马躺地上打滚撒泼。
清官难断家务事。
谁都管不了。
“我就一句话,要么不离,要么你滚蛋。”
放完狠话,沈柔又换上那副腻歪的嘴脸。
“老公,我这么爱你,我怎么舍得跟你离婚呢?我这么做,都是因为我太害怕失去你了。”
“我娘家人,也不想失去你这么好的女婿啊。”
她嘴里说着软话,可我听见的,只有赤裸裸的威胁。
沈柔那帮“亲戚”就这么在我家安营扎寨了。
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
她那七十岁的老妈和几个老姨,隔三差W就跑去我公司闹。
拉着横幅,骂我始乱终弃,搞破鞋。
皓皓也被她教唆,每天坐在小区楼下干嚎:“我爸爸不要我了!我爸是陈世美!”
最后,我还是怂了。
我斗不过这帮无赖。
哪怕我知道沈柔一直在骗我。
哪怕我亲眼看见,她在用我的钱,养着她那个好赌的前夫。
她俩那些恶心下流的聊天记录,我都翻到过。
他们一家子,就像一群吸血鬼,趴在我身上,想把我吸干抹净。
“不离了,不离了,我再也不提离婚了。” 我投降了。
我的日子,表面上恢复了“平静”。
我被这摊烂事搞得焦头烂额,接近一年没给许枝打抚养费。
这次,她终于肯主动出来见我了。
我心里暗暗想着,没了我的接济,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日子肯定过得灰头土脸。
我那天特意拾掇了下自己,还找同事借了台好车。
我把她约在一家高级西餐厅。
我像个救世主一样,姿态高傲地推过去一张银行卡。
“钱都在卡里了,密码还是你生日。”
“以后我每个月都会按时打钱,保证你们娘俩的生活。”
这段话,我心里排练了好几遍。
我说这话的时候,一定帅爆了。
她八成就是靠卡里这几万块钱活着的。
没了我的下场,就是这么惨。
就在这种扭曲的心态下,我抬起头,看见了走进餐厅的她。
许枝整个人都在发光,比几年前还要耀眼。
她染了时髦的发色,化着精致的职业妆。
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套裙,配上高跟鞋。
她活脱脱就是电视剧里那种事业有成的女强人。
我这才猛地想起来。
许枝当年跟我可是同专业的学霸。
她的成绩常年霸占年级第一。
辞职前,她已经混到公司主管的位置了。
要不是为了保胎卧床,她根本不会辞职回家。
她姿态优雅地抿了口咖啡。
“一年的抚养费,加上朵朵的学杂费,总共六万五千块。一分都不能少。”
她眼睛里透着光,是我从未见过的明媚和自信。
“我不是指望你这六万五过日子。”
“但这笔钱,是你作为父亲,必须给的。”
“以后按月打,少一分,我们法院见。”
“对了,你知道离婚时,我为什么房子车子一分钱都没要吗?”
“为什么?”
许枝挑了挑眉,“因为我觉得……恶心。”
我脑子“嗡”的一声。
原来我跟沈柔在家里、在车上的那些破事,她早就知道了。
许枝收回了目光,淡淡地说:“算了,都过去了。”
我坐在那,紧张得忍不住开始抖腿。
我犹豫了半天,还是问出了那句蠢话:“枝枝,我们……我们还能回去吗?”
她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顾以哲,你扔掉一包发臭的垃圾,还会大老远跑回去再捡起来吗?”
这时,餐厅外一个男人朝她招了招手。
许枝转过头,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来了。”
那男人开的是一辆迈巴赫S680。
市价没700万下不来。
我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掏出那把借来的奥迪车钥匙的动作,像个跳梁小丑。
走之前,许枝递给我一张名片。
“对了,我现在也算你的同行了。”
名片上印着:盛达企业,销售总监,许枝。
我彻底僵住了。
盛达企业,上周刚刚完成了对我所在公司的收购。
而我的名字,正好在第一批裁员名单上。
就在这时,同事的微信消息弹了进来。
“卧槽,顾哥,你猜我们新老板,就是盛达那个老总,在追的女人是谁吗?是你前妻许枝!”
“不过听说你前妻还没同意。”
“但那老总说了,愿意一直等她。”
“你说那老总是不是瞎了眼,一个30岁单身未婚大海归,偏偏看上个离异带娃的?”
“诶?我怎么记得你当初说,你俩是假离婚,就是吓唬嫂子呢?”
“到底咋回事啊顾哥,你俩怎么真离了?”
“啊……对不起顾哥,我不是故意扎你心,我就是太震惊了,抱歉抱歉……”
家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老公,你这个月工资怎么还没发?我的美容卡等着续费呢。”
“还有皓皓的乐高课又该交钱了。”
“老公,今晚吃西餐吧,外卖我都吃吐了。”
“呀,YSL新色号口红!你必须给我买!”
“还有,我妈在老家盖新房,要五万块。老公,你不会连五万块都不给我吧?”
“老公,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沈柔的声音像魔音灌耳。
客厅里,皓皓正瘫在沙发上打游戏。
他嘴里叼着棒棒糖,唾沫横飞地开着语音麦:
“煞笔打野!玩你妈呢玩!”
“送送送,就知道来上路送人头,你咋不把你妈送了!”
“来单挑啊,输了的叫爹,谁不来谁是孙子!”
我想起了刚刷到的,一个共同好友的朋友圈。
“许朵朵小朋友太牛了,又考了年级第一!还拿到了去法国研学的名额,未来可期!”
我麻木地给那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夜深了。
皓皓在客房打着雷鸣般的呼噜,睡得死沉。
梦里还在骂骂咧咧:
“让你别来上路,听不懂人话啊,臭沙比。”
“你爸是不是死了?”
听着皓皓的梦话。
我的手指,缓缓点开了沈柔的微信,停在她给她那个赌鬼前夫发的最新消息上。
“你再忍忍,等我把他手里的积蓄全掏空了,我就想办法让他净身出户。”
“放心吧亲爱的,这傻子现在被我拿捏得死死的。”
“对我百依百顺,任我宰割,嘻嘻。”
我看着手机屏幕,在无边的绝望中,竟然笑了出来。
我慢慢站起身,走进了厨房。
我顺手拧开了家里的煤气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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