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她只是寄住的穷亲戚,没想到是来偷换人生的盗贼。
她吃我的,穿我的,用甜言蜜语抢走我的妈妈。
在我家客厅,她和我爸妈拍下了“全家福”。
所有人都说,她比我更像这个家的女儿。
01
苏雨柔搬来我家的第一天,我就知道这个暑假不会太平静。
她是我妈那边的一个远房表亲,按理说血缘关系已经淡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在三个月前的一次家族聚会上,不知怎的她就讨得了我妈的欢心。
“梦琪啊,雨柔她们家条件不太好,我想着反正暑假你一个人也闷得慌,就请她来咱们家住一段时间,也好跟你做个伴。”我妈当时是这么跟我说的,语气轻描淡写得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多买了一把青菜。
我那时并没有多想。毕竟从小到大,我家来来往往的亲戚不少,多一个表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直到我见到苏雨柔本人。
她站在我家客厅里,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淡蓝色连衣裙,头发乖巧地扎在脑后,见到我时微微低下头,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梦琪姐姐好。”
我妈立刻眉开眼笑,拉着她的手说:“别这么拘谨,以后就把这里当自己家。”
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不知为何,在她那过分乖巧的表情下,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在苏雨柔住进我家的第三天得到了验证。
那天下午我从画室回来,发现我梳妆台上的化妆品被人动过。我有个习惯,所有的护肤品和化妆品都会按照高矮顺序排列,可现在它们的顺序全乱了。更让我恼火的是,我最喜欢的那支口红明显被人用过,膏体上还残留着不规则的切面。
我立刻冲出房间,在二楼的阳台找到了苏雨柔。她正坐在藤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阳光洒在她身上,构成一幅恬静美好的画面。
“你动我的口红了?”我直截了当地问。
苏雨柔抬起头,眼睛里迅速蒙上一层水汽:“对不起,梦琪姐姐,我只是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好的化妆品,一时没忍住...”
这时我妈正好从楼下上来,看到这一幕立刻皱起眉头:“怎么了?”
苏雨柔立刻站起来,怯生生地说:“姨妈,是我不好,我不该未经允许就用梦琪姐姐的东西。我只是...只是太羡慕梦琪姐姐了。”
我妈的表情立刻柔和下来,拍拍她的肩膀:“哎呀,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梦琪,你那么多化妆品,分一点给妹妹用用怎么了?这么小气干嘛?”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妈,这不是小气不小气的问题,这是不经允许动别人东西的问题!”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允许不允许的。”我妈不以为然地摆摆手,然后转向苏雨柔,“雨柔啊,别往心里去,梦琪就是脾气直了点,没什么坏心眼。”
苏雨柔破涕为笑,亲热地挽住我妈的胳膊:“谢谢姨妈,我以后一定会先问过梦琪姐姐的。”
我看着这一幕,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柔弱的表妹,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接下来的日子里,苏雨柔的表现堪称完美。她每天早起帮我妈准备早餐,主动承担家务,嘴巴甜得像抹了蜜,把我爸妈哄得团团转。相比之下,我这个沉迷画画、经常熬夜睡懒觉的亲女儿,就显得格外不懂事。
“梦琪,你看看雨柔多勤快,你也学着点,别整天窝在画室里。”这是我妈最近常挂在嘴边的话。
我试图跟我爸沟通:“爸,你不觉得雨柔有点太会讨好人了么?”
我爸推了推眼镜,头也不抬地看着报纸:“你想多了,那孩子就是懂事。你妈难得这么开心,你就别挑刺了。”
一周后,更过分的事情发生了。
我发现自己衣橱里少了一条连衣裙——那是我最喜欢的Dior限量款,用我第一个插画比赛的奖金买的。我立刻意识到是谁拿的,直接冲到了苏雨柔的房间。
她果然正穿着我的裙子在镜子前转来转去。
“脱下来!”我冷冷地说。
苏雨柔转过身,脸上没有丝毫愧疚:“梦琪姐姐,这条裙子真好看,我穿去参加明天的同学聚会好不好?就借一天。”
“不好,现在立刻脱下来。”我态度坚决。
她突然笑了,那笑容与她平时乖巧的模样判若两人:“如果我说不呢?你觉得姨妈会相信谁?”
我愣住了,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地撕破脸。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她慢慢走近我,声音压得很低,“在这个家里,现在更受欢迎的人是我。你知道吗,昨天姨妈还说,要是我是她的亲女儿就好了。”
我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我妈的脚步声:“孩子们,吃水果了!”
苏雨柔的表情瞬间又变回了那个怯生生的模样,声音也恢复了以往的轻柔:“梦琪姐姐,对不起,我这就把裙子换下来。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我妈推门进来,正好听到这句话,立刻瞪了我一眼:“梦琪,你又欺负雨柔了?”
我看着苏雨柔在我妈身后对我露出的得意微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引狼入室。
“我没有欺负她,”我一字一顿地说,“只是请她把我的裙子还给我而已。”
“不就是一条裙子吗,借给妹妹穿穿怎么了?”我妈不满地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自私?”
那一刻,我清楚地意识到,这个暑假将会异常漫长而艰难。
苏雨柔,你等着瞧吧,我林梦琪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抢的。
晚饭后,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胸口堵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闷气。那条Dior裙子虽然被苏雨柔不情不愿地还了回来,但上面沾染的陌生香水味却像是一种挑衅,无声地宣告着领地已被入侵。
我烦躁地拿起手机,下意识地刷起了朋友圈。第一条动态就让我瞳孔一缩。
是苏雨柔半小时前发布的。
照片里,她亲密地挨着我妈,两人头靠着头,对着镜头笑得无比灿烂。背景是我家的客厅,那张昂贵的进口沙发格外显眼。配文是:「和世界上最温柔的‘妈妈’一起追剧,幸福感爆棚~谢谢‘妈妈’给我剥的进口提子,超甜!」
她没有明确指代“妈妈”是谁,但照片背景和那意有所指的引导,足以让不明就里的人产生误解。
我深吸一口气,点开评论区。
果然,已经有不少我们共同的同学和朋友在下面留言。
「哇,雨柔,这是你妈妈?好年轻好有气质啊!」
「你们家客厅好大好豪华!慕了慕了。」
「母女感情真好,羡慕!」
苏雨柔统一回复了一个害羞的表情,没有做任何澄清。
一股怒火直冲头顶。她这是在玩文字游戏,刻意营造错觉!我立刻截屏保存了这条动态,然后点开和苏雨柔的私聊窗口。
「把你刚才那条朋友圈删了,或者明确说明那是我妈。」我直接打字过去。
过了几分钟,她才慢悠悠地回复:「梦琪姐姐,你怎么这么敏感呀?我只是表达一下对姨妈的喜爱之情,又没有说什么。大家都这么熟了,不会误会的啦~」
「熟?跟谁熟?你那些评论里的人,大部分连我家在哪都不知道!立刻,马上,删掉!或者澄清!」我的手指用力地敲着屏幕。
「好吧好吧,既然梦琪姐姐这么介意,我删掉就是了。唉,本来开开心心的…」
过了一会儿,我再刷新,那条朋友圈果然不见了。但心里的膈应感却丝毫未减。这种看似顺从实则委屈的姿态,更让人觉得是我在无理取闹。
我越想越不对劲,拨通了我最好的闺蜜沈静怡的电话。电话刚一接通,我还没开口,沈静怡急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梦琪!我正想找你呢!我刚看到苏雨柔发的朋友圈,什么情况?她怎么管你妈叫上‘妈妈’了?还秒删了?”
“你也看到了?”我像是找到了组织,一股脑地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从动我化妆品到穿我裙子,再到刚才的朋友圈事件,全都倒给了沈静怡听。
沈静怡听完,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语气严肃地说:“梦琪,你听我说,这个苏雨柔,绝对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这我也感觉到了,她在我爸妈面前一套,在我面前又是另一套。”
“不止如此。”沈静怡分析道,“你有没有发现,她正在一点点地渗透进你的生活,模仿你的习惯,占用你的物品,现在甚至开始分享原本属于你的亲情关注。我前几天看了一篇心理学文章,这叫‘身份侵占’或者‘替代心理’,她很可能是在试图取代你在家庭中的位置。”
沈静怡的话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我心中的迷雾。
回想起来,苏雨柔似乎确实在有意无意地模仿我。我习惯用哪个牌子的洗发水,没过两天她就买了一瓶同款放在客用卫生间;我扎马尾喜欢用某一种特定的发圈,她也弄了个一模一样的;甚至连我说话时的一些小语气词,她也开始模仿……
细思极恐。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跟我爸妈说,他们肯定觉得是我小心眼,容不下她。”我感到一阵无力。
“先别打草惊蛇。”沈静怡建议道,“你爸妈现在正处于对她的‘新鲜期’和‘好感期’,你硬碰硬只会让自己吃亏。从现在开始,你多留个心眼,收集证据。比如她动你东西,两面三刀的行为,有机会就录下来或者拍下来。等证据足够多,时机成熟了,再一次性摊牌。”
挂了电话,我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城市的夜景。玻璃上隐约映出我紧锁眉头的脸。
苏雨柔,不管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得逞。这个家,是我的底线。
平静(至少表面上是)的日子又过了几天。我听从了沈静怡的建议,按兵不动,但暗地里开始留意苏雨柔的一举一动。
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警惕,行为收敛了不少,至少没再被我抓到直接动我私人物品的把柄。她依旧每天扮演着乖巧懂事的好女儿角色,把我爸妈哄得心花怒放。
这天晚上,我爸提前下班回来,心情颇好地宣布:“明天晚上我订了‘锦苑’的包间,咱们一家人出去吃顿好的。”
“哇,太好了!谢谢姨父!”苏雨柔第一个欢呼起来,跑过去挽住我爸的胳膊,“锦苑可是很难订位的,姨父真厉害!”
我妈也笑着点头:“是啊,老林,怎么突然想起去那儿吃饭了?”
我爸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了我一眼,却没多说,只是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我心里隐隐有些期待。“锦苑”是我最喜欢的餐厅,环境优雅,菜品精致。难道爸爸是记得……
第二天一整天,我都在猜测爸爸的用意。甚至有一瞬间,我幼稚地想,会不会是爸妈意识到了对苏雨柔的过度关注冷落了我,想借此补偿?
晚上,我们一家四口(在我爸妈眼里,苏雨柔似乎已经成了家里固定的一员)来到了“锦苑”气派的包间。
包间布置得格外用心,桌上甚至摆放着精致的中心花饰。落座后,服务员开始上菜,都是这里的招牌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爸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笑容,似乎要宣布什么重要事情。
我坐直了身体,心跳莫名加速。
只见我爸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盒,递到了……苏雨柔的面前。
“雨柔啊,祝你生日快乐!这是姨妈和姨父的一点心意。”
生日?我愣住了。
苏雨柔脸上绽放出惊喜又感动的笑容,接过礼盒,声音都有些哽咽:“谢谢姨父,谢谢姨妈!你们……你们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我都没说过……”
“傻孩子,你妈之前提过一嘴,我就记下了。”我妈慈爱地看着她,“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苏雨柔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里面是一个知名轻奢品牌的项链,吊坠是精致的四叶草形状。价格不算特别昂贵,但意义非凡。
“喜欢!太喜欢了!”苏雨柔立刻把项链戴上,扑过去拥抱了我爸妈,“谢谢姨妈姨父,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我看着眼前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景象,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他们记得苏雨柔的生日,为她精心准备礼物和惊喜。
那他们是否还记得,下周三,就是我的生日?
显然,他们忘了。或者说,他们的注意力完全被苏雨柔的生日占据了。
“梦琪,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看。”我妈终于注意到我的沉默。
我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可能有点累了。”
苏雨柔却在这时站了起来,拿起果汁杯,笑意盈盈地看着我:“梦琪姐姐,谢谢你和你家人为我过生日,我真的很开心,感觉就像真正有了一个家一样。我敬你一杯。”
她这话听起来真诚,可在我听来却格外刺耳。真正有了一个家?什么意思?
我坐着没动,只是淡淡地说:“生日快乐。”
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苏雨柔举着杯子的手僵在半空,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她低下头,小声嗫嚅:“梦琪姐姐……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
我妈立刻皱起眉头:“梦琪,妹妹敬你酒呢,你这什么态度?”
我看着苏雨柔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一股邪火猛地窜了上来。又是这一套!每次都是这样,用委屈和眼泪来绑架我,把我衬托得像个恶人!
我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大带动了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没什么态度!就是不想喝这杯假惺惺的果汁,可以吗?”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抖。
“林梦琪!你给我闭嘴!怎么说话的!”我爸也动了怒,呵斥道。
苏雨柔仿佛被我的举动吓到了,下意识地往后一缩,脚下不知怎么一绊,惊呼一声,跌坐在地上。她手里的果汁杯摔在地上,碎裂开来,果汁溅了她一身。
“雨柔!”我妈惊呼一声,连忙蹲下身去扶她。
“我……我没事……”苏雨柔在我妈的搀扶下站起来,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她怯生生地看着我,声音带着哭腔,“不怪梦琪姐姐,是……是我不小心自己绊倒了……”
她嘴上这么说,但那眼神,那姿态,无一不在暗示着——是我推了她。
我爸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指着我的鼻子,怒不可遏:“林梦琪!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嫉妒妹妹过生日?还动手推人?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的教养呢!”
“我没有推她!”我大声辩解,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冷又痛,“是她自己摔倒的!她在演戏你们看不出来吗!”
“够了!”我爸厉声打断我,“给我向雨柔道歉!立刻!”
我看着我爸愤怒的脸,我妈责备的眼神,还有苏雨柔躲在妈妈身后那看似害怕实则带着一丝得意的眼神,一股巨大的委屈和绝望瞬间淹没了我。
这就是我的父母。宁愿相信一个外来者漏洞百出的表演,也不愿意相信他们的亲生女儿。
“我不会道歉的。”我一字一顿,声音冰冷,“因为我没有错。”
说完,我抓起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包间,把父母的斥责和苏雨柔假惺惺的劝阻声统统甩在身后。
走廊的光线有些刺眼,我抬手抹了一把脸,指尖一片湿润。
苏雨柔,你成功了。你成功地让我在我父母面前,变成了一个善妒、无理取闹、甚至会对妹妹“动手”的坏女儿。
但这只是开始。我绝不会认输。
跑出锦苑,夜晚微凉的风吹在脸上,稍微平息了我心中翻腾的怒火和委屈,但那种被至亲之人背弃的痛楚却愈发清晰。
我没有回家,那个此刻被苏雨柔气息笼罩的地方,让我感到窒息。我打电话给沈静怡,简单说明了情况,然后打车去了她家。
沈静怡给我开了门,看到我通红的眼眶和狼狈的样子,什么也没问,只是给了我一个温暖的拥抱。
“我都知道了。”她轻声说,“你先洗把脸,冷静一下。”
原来,在我离开后,我妈不放心,给沈静怡发了信息,大致说了情况,言语间还是认为我任性发脾气,甚至“失手”推了苏雨柔,让她劝劝我。
“他们根本不信我……”我坐在沈静怡家的沙发上,声音沙哑。
“因为他们先入为主地认为苏雨柔是弱者,是乖巧懂事的那一个。而你,梦琪,你性格独立要强,在他们看来,你‘欺负’苏雨柔的可能性更大。”沈静怡冷静地分析,“你现在需要的是证据,能直接撕开苏雨柔伪装的铁证。”
证据……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我落入苏雨柔设下的更多圈套。
“你说得对。”我擦干眼泪,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我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在沈静怡家借住了一晚后,第二天,我像个没事人一样回了家。面对爸妈沉郁的脸色和苏雨柔那带着一丝挑衅的关切目光,我没有再争辩昨晚的事,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回来了”,便径直上了楼。
争辩无用,徒费口舌。
从那天起,我表面上恢复了正常的生活,每天去画室,回家吃饭,偶尔和父母说几句话,对苏雨柔则采取了彻底无视的态度。但我暗地里,开始了我收集证据的计划。
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安装了一个隐蔽的微型摄像头,正对着房门和梳妆台的位置。我还习惯性地把手机调到录音状态,放在口袋里,尤其是在预感可能会和苏雨柔单独碰面的时候。
苏雨柔似乎因为我之前的“败退”而更加得意,行为也愈发大胆。
有一次,我故意把一支价格不菲的限量版口红放在梳妆台显眼的位置,然后借口去画室离开了家。通过手机连接的摄像头,我清晰地看到,在我离开后不到半小时,苏雨柔就溜进了我的房间,拿起那支口红,对着镜子涂抹起来,还拿出手机各种自拍。她甚至打开我的衣橱,拿出几件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
所有这些画面,都被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还有一次,我提前回家,听到她在客厅里和我妈讲电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甜腻和讨好:“姨妈,您对我真好,比我亲妈对我还好……我真希望您就是我的妈妈……”
但当我走进客厅时,她立刻挂断电话,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跟我打招呼。
变脸之快,令人咋舌。
这些零零碎碎的证据,虽然能证明她的虚伪,但还不够致命,不足以彻底扭转我爸妈对她的看法。我需要更直接的,能暴露她真实目的的证据。
机会在一个周末的下午降临。
我爸妈去参加一个朋友孩子的婚礼,家里只剩下我和苏雨柔。我本来在二楼书房看书,听到她接了一个电话,语气有些神秘和急切。
“嗯,他们出去了……好,我马上来,老地方见。”
直觉告诉我,这个电话不简单。我立刻拿起手机和钥匙,悄悄跟在她后面出了门。
苏雨柔没有开车,而是在小区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我也赶紧拦了另一辆,让司机跟上前面的车。
车子开了二十多分钟,停在了一家看起来不太起眼的咖啡馆门口。苏雨柔下车后,警惕地四下看了看,然后快步走了进去。
我付了车费,压低帽檐,跟了进去。咖啡馆里光线偏暗,客人不多。我很快在靠窗的一个卡座里看到了苏雨柔,而她对面,坐着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穿着花哨衬衫,眼神有些精明的男人。
我选择了一个他们斜后方的位置坐下,背对着他们,点了一杯咖啡,然后悄悄把手机调到录音模式,放在了卡座的隔断平台上,摄像头微微露出,刚好能对准他们的方向。
“……钱什么时候能到位?我这边都快撑不下去了。”是那个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
“急什么?快了。”苏雨柔的声音不再是平时的甜美,而是带着一种不符合年龄的冷静和算计,“那家人现在已经被我哄得团团转了,特别是那个女主人,简直把我当亲女儿看。再给我点时间,等我彻底取代了他们那个蠢女儿的位置,还怕没钱?”
“取代?你说得轻巧。人家亲生的能那么容易让你取代?”
“哼,那个林梦琪,就是个只知道画画的草包,性格又倔,根本不懂怎么讨好父母。她现在在她爸妈心里的地位,早就一落千丈了。昨天不过略施小计,就让她挨了一顿臭骂,差点被赶出家门。”苏雨柔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恶意。
我的心猛地一沉,手指紧紧攥住了咖啡杯。原来昨晚的一切,果然都是她设计好的!
“行,你心里有数就行。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成之后……”
“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等我真正成了林家的女儿,掌握了经济大权,你那点债务算什么。”苏雨柔打断他,“不过在这之前,你少来找我,免得被人看见,坏了我的好事。”
“知道了,我的‘大小姐’。”男人语气轻佻。
又听他们低声交谈了几句,大概是在商量后续联系的方式。然后我听到苏雨柔说:“我得先回去了,出来太久容易让人起疑。”
我立刻收起手机,压低身子,等苏雨柔结账离开后,才慢慢坐直。
看着手机里清晰录下的视频和音频,我的心脏因为愤怒和一种接近胜利的激动而剧烈跳动着。
苏雨柔,你的戏,该落幕了。
拿着那份至关重要的录音,我没有立刻回家。我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能确保父母能冷静听我说话,并且无法被苏雨柔轻易搅局的场合。
我联系了沈静怡,把录音备份了一份在她那里,以防万一。
接下来的两天,我表现得异常平静,甚至对苏雨柔也不再横眉冷对,只是保持着疏离的礼貌。这让苏雨柔有些意外,看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但她显然对自己之前的“胜利”充满自信,并未太过在意。
时机在周六晚上到来。我爸难得没有应酬,我妈也因为周末心情不错,提议一家人一起看部电影。苏雨柔自然是乖巧地附和,挨着我妈坐在沙发中央。
电影放到一半,趁着一段轻松平缓的剧情间隙,我按下了暂停键。
“爸,妈,在继续看电影之前,有件事,我想请你们听一下。”我站起身,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我爸妈都愣了一下,苏雨柔则立刻警觉起来,脸上那惯有的甜美笑容有些僵硬:“梦琪姐姐,有什么事不能等电影看完再说吗?正放到精彩的地方呢。”
“这件事,比电影重要得多。”我没有看她,径直走到客厅的蓝牙音箱旁,连接了我的手机。
“梦琪,你又想搞什么?”我爸皱起眉头,语气带着惯常的不耐。
“爸,妈,请你们先听完。”我没有多做解释,直接点开了那段在咖啡馆录下的音频。
首先响起的是那个陌生男人的声音:“……钱什么时候能到位?我这边都快撑不下去了。”
紧接着,是苏雨柔那截然不同的、充满算计的冰冷声音:“急什么?快了。那家人现在已经被我哄得团团转了,特别是那个女主人,简直把我当亲女儿看。再给我点时间,等我彻底取代了他们那个蠢女儿的位置,还怕没钱?”
我爸妈的脸色瞬间变了,尤其是我妈,难以置信地看向坐在她身边的苏雨柔。
苏雨柔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她猛地站起来:“不是的!姨妈,姨父!这不是我说的!是梦琪姐姐伪造的!她嫉妒你们对我好,她陷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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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代?你说得轻巧。人家亲生的能那么容易让你取代?”
“哼,那个林梦琪,就是个只知道画画的草包,性格又倔,根本不懂怎么讨好父母。她现在在她爸妈心里的地位,早就一落千丈了。昨天不过略施小计,就让她挨了一顿臭骂,差点被赶出家门。”
听到这里,我爸的脸色已经铁青,我妈则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看着苏雨柔。
“关掉!快关掉!这是假的!”苏雨柔尖叫着想要冲过来抢我的手机,神态癫狂,早已没有了平日半分乖巧的模样。
我轻易地躲开了她,按下了暂停键。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苏雨柔粗重的喘息声。
“这……这真的是你说的?”我妈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最后一丝侥幸问道。
苏雨柔看着我妈眼中那明显的受伤和失望,看着我爸那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脸色,她知道,再多的辩解在铁证面前都是苍白的。
她突然停止了挣扎,脸上那种楚楚可怜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怨毒和冷笑。
“没错,是我说的。”她挺直了脊背,眼神扫过我爸妈,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怎么样?被自己‘亲爱’的干女儿欺骗的感觉如何?你们不是觉得我千好万好吗?不是觉得我比你们的亲生女儿更贴心、更懂事吗?”
她指着我的鼻子,语气刻薄:“林梦琪有什么好?除了会死读书、画那些没用的画,她还会什么?她根本不懂得怎么讨好你们,怎么维系这个家的人情世故!而我,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去研究你们的喜好,去迎合你们的期望!我凭什么不能取代她?我比她更适合做林家的女儿!”
这一连串如同毒液般的话语,彻底击碎了我爸妈最后的一丝幻想。
我妈捂住胸口,眼泪无声地滑落,是震惊,是心痛,更是被愚弄的愤怒。
我爸猛地一拍茶几,巨大的声响让苏雨柔吓得一哆嗦。
“够了!”我爸的声音如同惊雷,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怒,“苏雨柔!我们林家自问待你不薄,把你当亲人看待,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处心积虑,挑拨离间,还想取代梦琪?谁给你的胆子!”
苏雨柔被吼得浑身一颤,但依旧强撑着冷笑:“待我不薄?施舍一点吃的穿的,就叫待我不薄?你们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是你们这样的生活!是像林梦琪一样,生来就什么都有,不用为钱发愁的生活!我靠自己争取,有什么错!”
“你这不叫争取,叫欺骗,叫算计!”我冷冷地开口,直视着她因为激动而扭曲的脸,“利用别人的善意,满足自己的贪欲,你让我觉得恶心。”
苏雨柔恶狠狠地瞪着我,还想说什么,但我爸已经不想再听了。
“收拾你的东西。”我爸指着门口,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明天一早,立刻给我搬出去!从今以后,我们林家,没有你这门亲戚!”
最终的决定落下,苏雨柔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失声痛哭起来。但这一次,再也没有人会去安慰她了。
苏雨柔是在第二天一早,灰溜溜地离开的。
我爸妈甚至没有下楼送她,只有张姨在一旁监督着她收拾完所有行李。她离开时,眼睛肿得像核桃,回头看了一眼我家的大门,眼神复杂,有怨恨,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计划失败的颓丧。
她走后,家里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氛围。愤怒和失望过后,是深深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
我爸妈,尤其是妈妈,似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过去一段时间,他们对我诸般指责,对苏雨柔百般维护,如今真相大白,那种愧疚感让他们有些无所适从。
午饭时,餐桌上的气氛格外沉默。
最终还是我爸先开了口,他咳嗽了一声,声音有些干涩:“梦琪……那个……之前的事,是爸爸不对。爸爸不该不听你解释,就一味地责怪你。”
我妈也抬起头,眼眶微红,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梦琪,妈妈……妈妈对不起你。妈妈被她骗了,还说了那么多伤你的话……你能原谅妈妈吗?”
看着父母脸上真切的懊悔和小心翼翼,我心中积压的委屈仿佛瞬间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但我忍住了,只是反手握紧妈妈的手,摇了摇头。
“都过去了。”我轻声说,“我知道,你们也是被她蒙蔽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就行。”
这句话仿佛打破了一层看不见的隔膜。我妈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是释然,也是心疼。我爸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带着歉意的温和笑容。
“是啊,一家人好好的。”我爸重复道,语气郑重。
从那天起,我们家的生活似乎真的慢慢回到了正轨。我爸妈不再拿我和任何人比较,开始尊重我的爱好和选择,甚至会主动关心我的画作进展。家里的气氛变得温馨而融洽,那种被外来者侵入的窒息感彻底消失了。
我和沈静怡一起出去逛街,把那条被苏雨柔穿过的Dior裙子和她用过的口红都处理掉了,算是彻底告别那段不愉快的记忆。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几个月过去,秋去冬来。我以为关于苏雨柔的一切,已经彻底成为了过去式。
直到一个周六的下午,我们一家正在客厅喝茶聊天,门铃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张姨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去而复返的苏雨柔。
她比离开时消瘦了不少,脸色苍白,穿着一件看起来有些单薄的外套,眼神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姨妈,姨父……”她声音沙哑地开口,目光扫过我时,带着一丝隐藏很深的恨意,但很快又转向我爸妈,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门口!
“你这是干什么!”我爸猛地站起身,脸色难看。
我妈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上前扶她,但想到之前的事,又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姨妈,姨父,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苏雨柔声泪俱下,哭得比任何一次都要真实和凄惨,“之前是我鬼迷心窍,是我狼心狗肺!离开这里的这些日子,我过得猪狗不如,我才知道你们对我有多好!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然后,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
“我……我怀孕了……”
“怀孕”两个字如同平地惊雷,在我家客厅里炸响。
我爸妈彻底愣住了,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厌恶,逐渐转变为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我也皱紧了眉头。苏雨柔这又是在玩哪一出?苦肉计升级版?
“你怀孕了,跟我们林家有什么关系!”我爸率先反应过来,语气冰冷带着怒意,“赶紧起来,离开这里!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不!姨父,有关系!”苏雨柔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眼神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坚定,“孩子……孩子是俊杰哥的!”
俊杰哥?林俊杰?
这个名字让我心里咯噔一下。林俊杰是我爸一个多年好友的儿子,比我们大几岁,家境优渥,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风评一直不太好。他确实来过我家几次,苏雨柔住在这里时也碰过面。
“你胡说什么!”我爸彻底怒了,“俊杰那孩子我再清楚不过,他再怎么胡闹,也不至于……”
“是真的!”苏雨柔打断他,从随身携带的旧包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颤抖着递过来,“这是……这是医院的检查报告,时间……时间都对得上!就是那次……他来家里找姨父谈事情,那天晚上姨父你们不是出去应酬了吗?家里就我和他……他喝多了,然后就……”
她的话没说尽,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她是在暗示林俊杰趁她独自在家,酒后侵犯了她?
我爸妈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如果苏雨柔说的是真的,那这就不仅仅是道德问题,更是严重的法律问题!牵扯到林俊杰,也就是牵扯到了他父亲,我爸多年的老朋友!
我妈颤抖着手接过那张报告,看了一眼,脸色更加苍白,她看向我爸,无声地确认了报告的真实性。
“你……你当时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妈的声音带着后怕和一丝怀疑。
苏雨柔哭得更凶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不敢啊!俊杰哥家那么有势力,我……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我怎么敢报警?我怕被报复!我也没脸告诉你们……我只能自己偷偷躲起来……可是现在,我实在没办法了,我怀了孩子,我活不下去了,只能来求你们……”
她匍匐在地上,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姨妈,姨父,看在我曾经叫你们一声姨妈姨父的份上,看在我肚子里这条小生命的份上,求求你们,帮帮我……要么让俊杰哥负责,要么……要么你们给我一条活路……”
客厅里一片死寂。苏雨柔的哭泣声显得格外刺耳。
我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直觉告诉我,事情绝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以苏雨柔的心机和手段,如果林俊杰真的对她用强,她怎么可能不当时就闹开来,借此攀附上林家或者林家?她选择隐忍数月,在走投无路时才拿着“孕肚”这张牌出现,时机太过巧合,目的也太过明确。
她这是看准了我爸妈重情义、要面子的弱点,尤其是牵扯到老友之子,他们不可能坐视不理。她是在进行一场更狠毒的赌博,要么逼林家承认她和她肚子里的“种”,要么,就是索要巨额封口费和补偿。
我爸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哭泣的苏雨柔,又看了一眼手中那张轻飘飘却重如千斤的检查报告,最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你先起来。”他再睁开眼时,声音里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件事,我会找老林(林俊杰的父亲)问清楚。”
他转向我和我妈,语气沉重:“在事情弄清楚之前,谁都不准往外说。”
我知道,一场新的、可能更加棘手风暴,即将来临。苏雨柔的回归,将我们家再次拖入了泥潭。而这一次,她手里的筹码,似乎更加沉重了。
苏雨柔暂时被安置在了我家一楼的一间客房里。用我爸的话说,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不能让她在外面“乱说话”。这个决定让我和我妈都感到不安,但我们也明白,牵扯到林俊杰,事情变得复杂了。
苏雨柔再次住进来,姿态却和之前截然不同。她不再刻意讨好,脸上总是带着一种隐忍的悲戚和脆弱,仿佛真的承受了巨大的伤害。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只有吃饭时才露面,而且吃得很少,一副孕吐严重、食欲不振的模样。
我爸很快就联系了林俊杰的父亲,林建国伯伯。他们关在书房里谈了很久。我和妈妈在客厅里,能隐约听到书房里传来的,我爸压抑的怒声和林伯伯时而激动、时而辩解的声音。
谈话结束后,林伯伯脸色铁青地离开了,甚至没有和我们打招呼。我爸从书房出来,显得更加疲惫。
“怎么样?老林怎么说?”我妈急切地问。
我爸揉了揉眉心,重重叹了口气:“俊杰那小子……承认那天晚上确实来过咱们家,也喝了酒,但他坚决否认对苏雨柔做过任何越轨的行为。他说他喝得有点多,在客厅沙发休息了一会儿就自己打车走了。”
“他的一面之词,怎么能信!”我妈有些激动,“雨柔那孩子……虽然之前有错,但这种事情,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还有那检查报告……”
“我知道。”我爸打断她,眉头紧锁,“但俊杰也指天发誓,说如果他做了,天打雷劈。老林的意思,是苏雨柔心思不正,很可能是在讹诈。”
“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僵着?”
“老林提议……去做亲子鉴定。”我爸的声音有些艰涩,“如果孩子真是俊杰的,他们林家认,该负责负责,该补偿补偿。如果不是……”他没有说下去,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这个提议看似公平,却让我心里疑窦更深。苏雨柔会这么轻易同意做亲子鉴定吗?如果孩子真是林俊杰的,她应该巴不得赶紧确认才对。
我把我的疑虑悄悄告诉了沈静怡。沈静怡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梦琪,你记不记得,我们高中生物课学过,怀孕早期,尤其是前三个月,好像是无法通过常规手段做亲子鉴定的?需要等到一定月份,通过羊水穿刺或者更晚一些通过绒毛取样,都有一定风险。”
我心头一震!对啊!苏雨柔现在声称怀孕不久,根本做不了亲子鉴定!她是在利用这个时间差!
我立刻上网查询,确认了沈静怡的说法。常规的产前亲子鉴定确实需要等到孕期一定阶段才能进行。
我把这个信息告诉了我爸妈。我爸的脸色更加难看,我妈也意识到了问题的复杂性。
“她是在拖延时间?”我妈喃喃道。
“不止是拖延时间。”我冷静分析,“她是在等肚子‘大’起来,等事情闹得人尽皆知,等到我们和林家都骑虎难下,为了脸面不得不妥协的时候。”
果然,当我们向苏雨柔转达林家想做亲子鉴定的意愿时,她先是表现出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哭诉我们不相信她,把她当成讹诈的骗子。然后,她又“无奈”地表示,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她愿意做鉴定,但是“医生说了,现在孩子还小,做鉴定有风险,为了孩子着想,能不能等几个月?”
她这番以退为进,合情合理,让我爸妈一时也无话可说。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苏雨柔安心在我家客房里住下了,俨然一副等待“沉冤得雪”的受害者模样。林伯伯家那边也暂时没了动静,估计也是在观望。
我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想办法撕开她的伪装。
我和沈静怡开始秘密行动。我们首先从那张孕检报告入手。沈静怡有个表姐在妇幼医院工作,我们悄悄把报告照片发给她帮忙核实。表姐反馈说,报告单的格式和医院公章看起来没问题,但……“现在造假技术很高明,光看照片不能百分百确定。”
这条路走不通。
我们又试图跟踪苏雨柔,看她是否会偷偷外出与那个之前咖啡馆见过的男人联系。但她非常警惕,几乎足不出户,偶尔出门也只是在小区里散步,而且很快就被我妈叫了回去——我妈现在是把她当成了“重点保护对象”,生怕她出意外。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之际,转机出现了。
那天,我因为画具落在家里,中午特意从画室返回去取。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客房里传来苏雨柔压低了声音,却难掩兴奋的通话声。
“……放心,他们现在不敢把我怎么样……林家那边也怂了……对,等月份再大点,他们为了脸面,肯定得掏钱摆平……至少这个数……”
我心中狂跳,立刻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悄悄贴近房门。
“那个林梦琪?哼,她得意不了多久……等我拿到钱,有她好看的……行了,不说了,老东西好像回来了……”
我赶紧闪身躲到楼梯拐角。果然,过了一会儿,苏雨柔打开房门,警惕地看了看外面,然后又缩了回去。
握着手机里这段新的录音,我激动不已。但这还不够,这只能证明她别有用心,还不能直接证明她假怀孕!
怎样才能让她在所有人面前原形毕露?
一个计划在我和沈静怡的反复推敲下逐渐成型。我们需要一个场合,一个能逼得苏雨柔不得不“动起来”,甚至“激动起来”的场合。
我们决定,利用周末,邀请林伯伯一家,还有几位与我爸妈关系密切、德高望重的老朋友来家里“做客”,美其名曰“缓和关系,商量解决办法”。
是时候,让这场闹剧彻底落幕了。
周末很快到来。
客厅里,气氛凝重而尴尬。我爸妈,林伯伯和林伯母,还有两位我爸多年的好友张叔叔和王阿姨坐在主位。我和沈静怡坐在稍远一些的地方。苏雨柔则被“请”到了客厅中央,坐在一张单独的沙发上,她低垂着头,双手紧张地交握着,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
“今天请大家来,没有别的意思。”我爸作为东道主,率先开口,声音沉稳却带着压力,“就是想把苏雨柔和我家俊杰的这件事,摊开来说清楚。毕竟关系到两个年轻人的名誉,也关系到我们两家的交情。”
林伯伯脸色不太好看,哼了一声没说话。林伯母则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苏雨柔。
苏雨柔抬起头,泪眼汪汪:“林伯伯,林伯母,我知道我人微言轻,你们不相信我……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
“是不是真的,很快就会知道。”我打断了她声情并茂的表演,站起身,走到了客厅中央。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苏雨柔警惕地看着我:“梦琪姐姐,你……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微微一笑,拿出手机,“只是想请大家听两段录音。”
我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直接播放了第一段,也就是在咖啡馆录下的,她与那个男人密谋如何取代我、算计我家的对话。
清晰的录音回荡在客厅里,苏雨柔算计、刻薄、充满恶意的声音与她此刻楚楚可怜的形象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我爸妈和林家父母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张叔叔和王阿姨也露出了震惊和厌恶的神情。
“这……这是伪造的!是剪辑的!”苏雨柔尖叫起来,脸色惨白,试图扑过来抢手机。
早有准备的沈静怡立刻上前一步,拦住了她。
“别急,还有第二段。”我冷冷地看着她,点开了第二段录音——正是前几天我在客房外录下的,她与同伙通话,得意洋洋地计划敲诈林家、还想对我不利的内容。
“……等月份再大点,他们为了脸面,肯定得掏钱摆平……至少这个数……”
“……那个林梦琪?哼,她得意不了多久……等我拿到钱,有她好看的……”
这段录音播放完,客厅里一片哗然!
“无耻!简直无耻至极!”林伯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雨柔骂道。
林伯母也愤然道:“老林,老江,你们都听到了!这就是个骗子!敲诈犯!”
苏雨柔彻底慌了神,语无伦次地辩解:“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是他们逼我的!是林梦琪陷害我!”
“陷害你?”我上前一步,逼视着她,“那你敢不敢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解释一下,你究竟怀没怀孕?”
“我……我当然怀孕了!我有检查报告!”苏雨柔色厉内荏地喊道,手不自觉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是吗?”沈静怡突然开口,声音清脆,“我表姐是市妇幼的医生,我咨询过她。她说,孕早期确实无法做亲子鉴定,但是,有一些基本的生理反应是骗不了人的。比如,孕吐、嗜睡、饮食习惯改变等等。”
沈静怡走到苏雨柔面前,目光锐利:“可是,我观察了你很久。你所谓的‘孕吐’,只在有人在场的时候才会干呕几下。你食欲好得很,私下里让张姨给你加餐点心的次数可不少。而且,我昨天‘不小心’把一杯冰水泼到了你身上……”
沈静怡顿了顿,看着苏雨柔骤然收缩的瞳孔,一字一句道:“我记得,孕妇是不能受凉,尤其是不能腹部受凉的吧?可你当时的反应,只是尖叫着擦衣服,丝毫没有第一时间保护‘肚子’里孩子的本能反应!这不合常理!”
“我……我那是吓到了!”苏雨柔慌乱地后退。
“吓到了?”我接过话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类似腰包的东西,“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张姨今天早上在你房间打扫卫生时,在你床垫底下发现的这个——‘假孕肚’填充包,是怎么回事?”
当那个肉色的、带有粘性的硅胶填充包被我拿出来,展示在众人面前时,苏雨柔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不……这不是我的……”她绝望地摇头。
“还需要我们请医生来当场为你做检查吗?”我爸站了起来,声音如同寒冰,带着最后的通牒。
铁证如山,环环相扣。
在所有人鄙夷、愤怒的目光注视下,苏雨柔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她瘫软在地,再也无法伪装,失声痛哭起来,边哭边承认:
“是……我是假怀孕……我没有办法了……我欠了高利贷,他们逼我还钱……我只能用这个办法……我想着,林家或者江家,为了面子,总会给我一笔钱封口的……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真相终于大白!
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的骗局,目的就是为了敲诈勒索!
我爸立刻拿出手机,准备报警。苏雨柔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保证立刻消失,再也不出现在我们面前,只求我们不要报警。
最终,看在那一丝微薄的血缘关系和不想把事情闹得更大的份上,我爸妈和林家父母商量后,勒令苏雨柔立刻滚出本市,永远不要再回来。至于她欠的高利贷,那是她自己的事。
苏雨柔如蒙大赦,连行李都没敢仔细收拾,就连滚爬爬地离开了我们家,背影狼狈不堪。
这一次,她是真的走了。带着她的贪婪、算计和永远无法实现的豪门梦,彻底消失在了我们的生活中。
一年后。
市美术馆,青年艺术展展厅内,人流如织。
我的系列油画《枷锁与新生》被安排在展厅比较显眼的位置。画作描绘了一个女孩从被无形的束缚禁锢,到挣扎、迷茫,最终挣脱枷锁,迎向光明的过程。色彩从压抑的灰暗,逐渐转向明媚和充满希望。
这组作品,灵感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去年夏天那场与苏雨柔的“战争”。那是我第一次直面人性的阴暗,也是我第一次真正学会守护自己和家人,完成了一次痛苦的蜕变。
“梦琪,恭喜你!”沈静怡捧着一束鲜花,兴奋地穿过人群来到我面前,“我就知道你一定行!你看,好多人在看你的画,还有记者在拍照呢!”
我接过花,和她拥抱在一起,心中充满了感激。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静怡一直陪在我身边,给我出谋划策,给我支持和力量。
“梦琪,画得真好。”爸妈也走了过来,爸爸脸上是难得的、毫不掩饰的骄傲笑容。妈妈则眼眶微红,紧紧握着我的手,“妈妈为你感到自豪。”
经过苏雨柔那件事后,我们一家人的关系反而变得更加紧密和融洽。爸妈学会了更多地倾听我的想法,尊重我的选择。而我也更能理解他们的担忧和关爱方式。那种彼此信任、相互支撑的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
“老林,看看我女儿,厉害吧!”我爸得意地向他旁边的林伯伯炫耀。
林伯伯笑着点头:“虎父无犬子啊!梦琪将来肯定比我们有出息!”
看着长辈们其乐融融的样子,我也笑了。过去的阴影已经散去,生活重新充满了阳光。
展览结束后,我们一家人和沈静怡一起去了餐厅庆祝。席间,气氛轻松愉快。
“说起来,后来你们有听说过苏雨柔的消息吗?”沈静怡好奇地问了一句。
我妈摇了摇头,语气平静:“没有,也不想打听。就当是人生中的一个教训吧。以后看人,还是要多留个心眼。”
我爸给我夹了块菜,淡淡道:“过去了就过去了。重要的是我们现在一家人好好的,梦琪也找到了自己的路。”
我点点头,举起果汁杯:“爸,妈,静怡,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一直在我身边。”
玻璃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如同我们此刻明朗的心情。
回家的路上,我坐在车窗边,看着外面流光溢彩的街景。回想这一年,从被苏雨柔算计的愤怒委屈,到收集证据时的冷静坚定,再到最后让她原形毕露的决绝,每一步都历历在目。
那场风波,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冲刷了我的世界。它带来了泥泞和混乱,但也洗去了我的天真和懦弱,让我更加清晰地认识了自己,懂得了守护的重要性。
我失去了一个虚假的“姐妹”,却找回了与父母之间更真挚的情感,巩固了与挚友的友谊,更重要的是,我找到了内心真正的力量和前行的方向。
挫折与挑战,或许就是成长的催化剂。当你勇敢地穿越它,就会发现,前方是更广阔的天地。
我,林梦琪,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画室里,对家庭矛盾感到无力的女孩。
这就够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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