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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几天里过得更慢、更难熬。在深入苏联境内的途中,飞机在半夜里加了一次油,地上覆盖着一层白雪。小镇上的几处灯光更增添了此地的偏僻与荒凉。然后我们到达莫斯科,行程匆匆,逗留了仅一天就前往布达佩斯。
和莫斯科一样,布达佩斯的冬天也已来临。我们是在深夜到达的,布达佩斯的大使馆没接到我们到来的通知。很明显,我们这项任务的机密程度极高,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金顺一用密码给大使馆打了一个电话,电话转到了一个特工那里。半小时以后,大使馆的汽车司机到达机场,把我们载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们得在那儿待上好几天,至少他是这样交代我们的。过了一会儿,这个人说他才接受这份工作,对布达佩斯也不太熟悉。这时已飘起小小的雪花,我们在空无人影的街道上转了几个小时才找到那个安全屋。此时已是凌晨三点,金和我马上就睡着了。
在布达佩斯的这几天里,沉闷得令人无法忍受,金顺一衰弱之极,疲惫不堪,天天足不出户。因为此时我们还不是真正的游客,出去也没什么可做。我出门在附近转了一下,想看一下这个新的城市,可这几天天气恶劣的很,我不禁感到十分沮丧。电视也不能给人什么宽慰,电视上说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负责这个安全屋的特工,是一个姓钟的中年男子,他有个叫丽奥的漂亮妻子,她总是给我们做异国风味很浓的饭菜。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和她聊天,由于不能谈及我们双方的秘密,所有的谈话也只是一些表面的东西。
目前要着手解决的最大难题,是怎样在没有签证的情况下非法进入奥地利,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被人跟踪。但至今都没人给我们说怎样才能做到这一点。由于在平壤的上司没有给予明确的安排指示,那就只能依靠钟特工来解决这一问题。
在按计划出发的前一天,钟一大早就出了门,说他要做一些侦查工作。金顺一这天感觉好了一些,建议钟的妻子陪我们一起出去转转。每经过一家咖啡店,金都坚持要停下来说他口渴。我生气的说他应该带瓶水出来,像他这样胃不好的人,竟然还要喝咖啡。可他却恼火的说,“我已经活够了,死之前我想喝什么就喝什么。”
不一会儿金就走累了,我们不得不返回安全屋。钟特工早已回来,得意洋洋的告诉我们、他已找到送我们进入奥地利的办法。他开心的说,“明天再去操心吧。今晚我们去希尔顿酒店吃西餐。”
在去吃晚餐的路上,我有机会更仔细的看看布达佩斯了。
尽管匈牙利也是走了很多年红色道路的国家,但这些年来,由于改革的结果,现在已转向了一条资本主义经济的道路。食物、衣服及种种高级豪华商品比朝鲜要多得多,最使人目瞪口呆的还是在我们参观跳蚤市场的时候,那儿出售的各式各样的物品使我惊奇不已。我一件接一件的挑来挑去,哪怕就摸一下也是享受。金看出我的心思,给我买了一条裙子,我马上想到要给妈妈和贤玉各买一条。丽奥也看出了我的心思,主动提出再买一条,并将金买给我的那条一起寄回平壤。我兴奋的抱着她亲了一下,盼望有一天朝鲜也能有这样的生活水平。
我们这顿晚餐好极了,这样高级的晚餐,即使是朝鲜的高级官员也没享用过。我像上一次来欧洲一样,尽情享受着美味佳肴。
第二天天气很冷,又下着雨。钟说他将亲自开车,用他的外交车牌和他本人的外交护照送我们过奥地利边境,这样,我们就可毫无麻烦地进入奥地利。我们乘车穿过农田来到边境,在匈牙利边防检查站停下车,钟向卫兵出示了我们三人的护照,他自己的放在上面,卫兵就挥手让我们通过了。不一会来到奥地利边界检查站,也是一会儿功夫就进入了奥地利。
这下我大大松了一口气,钟将我们的日本护照交给我们,从此我们就要用这个护照了。一路上,欧洲风格的建筑物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他们的房子都很大,而且看来就比朝鲜的房子坚固结实。这里的风景十分优美,使我记起了上次来欧洲时,看过的阿尔卑斯山的宏伟景观。
到达维也纳以后,我们在一家旅行社门口停下车,金进去确定我们在阿帕克酒店预定的房间。他去了近半个小时都没出来,钟和我都着急起来。他是不是病倒了?还是被捕了呢?钟正要进去时,金不慌不忙的走了出来,回到车里也不解释为何去了那么久,就命令钟开车前往酒店。
到达酒店之后,金顺一几乎站都站不住了,一到房间他倒在床上就睡着了。我打开行李,从中找出一本从平壤带来的杂志翻了翻,金睡了大约1个小时,他醒来时已是我们要取机票的时间了。
这是我们在维也纳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我们的机票是由外国情报部的当地人员提前购买好的,我们的计划是今天下午与一个特工接头。走出酒店时,外面已下着毛毛细雨,我们撑伞而行走了没多远,见到一个投币电话亭,金从口袋中掏出了电话名单。匈牙利的钟特工在与我们分手时,给了我们两人各一份整个欧洲的加了密码的特工电话名单,以便我们在各地都能与外国情报部的人员取得联系。金拨通了驻维也纳朝鲜大使馆的专用电话,说了几句以后就挂了线。
他从电话亭走出来,手指着街对面的公园对我说,“要等半个小时。公园中有一条小溪从中穿过,我们在溪上一座桥边的长凳上与特工街头。”我们穿过街道来到公园里,树上的叶子差不多全掉光了,公园里游客很少。
我们很快来到一条小溪边,沿着小溪走到一座横跨小溪的石桥旁,旁边有一条长凳,我们就坐在上面,在寒冷与潮湿中等候着。20分钟后,一个穿着时尚的女子戴着宽边礼帽从小溪那一边向我们走了过来。她上了桥走近我们,使我看得出她是朝鲜人。她经过我们时没有停步,但我听到她说了一声街头暗号—“中山”。顺一重复了这个词,并没有抬头看她。然后女人走回来,扔下什么东西在附近的垃圾箱中,一转眼就不见人影了。
金又多等了几分钟,然后告诉我可以走了。我们沿着那个女人来的路走过去,走到垃圾箱旁,金四周打量一下,然后才从里面掏出一个大的棕色信封。
我们在回去的路上时,他打开信封往里瞧了一眼。
“好极了。”他说,“我们这一步总算得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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