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村晚年总对着一本褪色的学生日记发呆,封面上的樱花贴纸早就卷了边。他九十多岁的手抚过纸页上 “12 月 13 日,晴” 的字迹,突然就老泪纵横 ——1937 年冬的南京,他亲眼看见那对母女被拖出柜子时,这本子还揣在 14 岁女孩的怀里。那天的南京城,硝烟裹着血腥味,连风都带着哭腔,那些藏在柜子里、躲在教堂里、缩在地窖里的女人,没一个能逃过 “巡查” 的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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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教堂的红砖墙在 1937 年 12 月 16 日还是暖色调的,12 个女人躲在里面,紧攥着十字架祈祷。她们听说外国人建的安全区能保命,教堂更是神圣不可侵犯,可日军的脚步声还是踩碎了这份奢望。藤村所在的小队接到 “巡查” 命令时,队长嘴角的笑就透着不怀好意 —— 队里都懂,这俩字翻译过来就是 “找女人”。
他跟着推开门,看见女人们挤在忏悔室的角落,眼神里的恐惧像要溢出来。队长挥挥手说 “带回去审问”,没人真当回事。这些女人被拉到临时据点,熬过了整整一夜的摧残。第二天清晨,第 66 联队的兵把她们拖去西郊,说是 “刺刀练习”,藤村远远看着,刺刀捅进身体的声音,比枪声更戳心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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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都护不住人,寻常百姓家更别提了。小粉桥那户三代同堂的人家,是藤村心里另一道疤。12 月 14 号夜里,他们小队搞 “夜间清扫”,踹开门就看见祖母、母亲和 16 岁的姑娘缩在炕角。小姑娘性子烈,想往门外冲,队长抬手就是一枪,子弹打在她腿上,血瞬间浸红了棉裤。
接下来的场面,藤村到死都忘不掉。祖母年纪大,熬不住折磨先没了气,母亲和女儿被反复摧残,到最后连哭的力气都没有。队里有规矩,做完这些不能留活口,几个人上去补枪时,母亲还伸着手想护住女儿。后来他才知道,队里甚至有说法,七岁到七十岁的女的,全是目标。这哪是打仗,分明是冲着毁灭一个民族的根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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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这些暴行根本不是士兵私下乱来,是上级默许的 “规矩”。他们管这叫 “战地调适”,说能缓解紧张情绪、提高战斗力。朝天宫那片教会旧址,直接被第 16 师团 33 联队改成了临时 “慰安点”,有人专门记本子,今天 “用了多少人”,怎么 “处理” 的,一条条写得清清楚楚。
1938 年 1 月红十字会的人去的时候,当场就吓傻了。四十多具女尸横七竖八地躺着,衣不蔽体,刀伤枪伤密密麻麻,有的肢体都不全。从破烂的衣裳能看出来,有老太太,有中年女人,还有梳着辫子的小姑娘。藤村记得,这些人都是前一个月从附近抓来的,借口是 “查武器”,其实进门就盯着女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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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儿南京城的女人,真是没处躲没处藏。西方观察者米尔斯在信里写,城里天天能看见被扔掉的女尸,老百姓吓得让姑娘们剃光头、穿男装,可根本没用。下关有户五口之家,男人和儿子想护住妻子女儿,结果一家子全被杀害。到 12 月底,西郊的荒地上堆起了无名女尸群,日军想烧了毁证据,可尸体太多,烧都烧不完。
藤村总说,他后来的噩梦,一半是朝天宫的尸体,一半是那个 14 岁女孩的日记本。本子上画着小房子和笑脸,最后一页写着 “妈妈让我躲在柜子里,他们还是找到了……” 后面的字被泪水泡花了,没写完。女孩和妈妈被带到据点后,妈妈想挡在前面,当场就被捅死了。女孩眼睁睁看着,最后也没逃过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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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日记是他事后偷偷捡的,后来捐给了纪念馆。他说以前跟着队伍作恶时,眼里只有命令,直到看见那本子上的字迹,才突然醒过来 —— 他们杀的不是 “敌人”,是活生生的人,是会写日记、会害怕、会牵挂家人的普通人。
1938 年初,另一个日军士兵西条荣策在日记里写,汉中门外的小河里 “尸体如山”。而日本警视厅的石井桂去南京调查时,也看见下关码头的江面上浮满了尸体,有的脖子被砍得只剩一层皮连着。这些来自侵略者自己的记录,跟藤村的忏悔凑在一起,把那段黑暗历史钉得死死的。
南京的冬天早就过去了,但那些藏在教堂里、地窖里、柜子里的身影,那些没写完的日记,那些再也没回家的女人,永远留在了 1937 年的寒冬里。藤村到死都在说对不起,可对不起三个字,怎么换得回那些被毁掉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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