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来得又快又仓促。
根本不给我任何反应的时间,他就已经站在了我面前。
月光下,皇上浑身充斥着凛冽寒气。
他身后是一片举着火把的带刀侍卫。
炽热火光将破败的冷宫照得亮如白昼。
皇上神色阴沉地扫过院内,目光先是落在那装着精致点心的食盒上。
然后又扫过那袋明显不属于冷宫份例的御米。
最后,他死死望着在地上的传国玉玺。
脸色顿时更黑了。
空气凝固。
众人屏息。
我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碧玉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匍匐在地。
完了,人赃并获!
这次是真的要掉脑袋了!
“苏洛霜。”
皇上一边喊着我名字,一边缓缓朝我走来。
“你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朕的传国玉玺,为何会在你这里?”
我慌极了。
下意识想担下一切罪名,为我的五个孩子为求情。
可转头一看,他们五个已经变成了五只小狸猫,悄无声息地缩进了角落杂物堆里抱团发抖。
还好他们还知道害怕。
我松了口气,电光火石间,干脆带着哭腔嚎叫了起来:
“皇上明鉴!”
“臣妾也不知道啊!”
“臣妾方才睡下,就听到外面有动静,出来一看,这些东西就放在院子里了!”
“定是那偷玉玺的贼人,知道宫中搜查严密,故意将赃物丢到冷宫,想蒙混过关,或者栽赃陷害臣妾啊皇上!”
我一边说一边砰砰磕头,尽量表现得足够虔诚。
皇上还没开口,他身边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哟,苏妹妹这谎话编得,可真是漏洞百出呢!”
说话之人,是最近恩宠正盛的萱贵妃。
她父亲是当朝宰相。
在后宫,她的地位举足轻重。
之前有几个受宠的贵妃,因为跟她发生过摩擦。
最后疯的疯,死的死。
我虽然深居冷宫,但都能听到传言,说未来的皇后之位,非她莫属。
谁要得罪了她,谁就等于被判了死刑。
我看了她一眼,没敢轻易说话。
萱贵妃则继续道,
“谁不知道冷宫偏僻荒凉,贼人不往别处跑,偏偏往你这儿跑?”
“还给你送吃的送米?”
“胆敢当众撒如此弥天大谎,你当皇上是三岁孩童好糊弄吗?!”
说着,她看向皇上,添油加醋:
“皇上,依臣妾看,定是这苏氏被打入冷宫,心怀怨恨,所以才偷盗玉玺!”
“此人罪不可赦,应当立即处死,以正宫规!”
我真服了。
我一个冷宫废妃,哪得罪她了?
她争宠就争宠,为什么要把我这个毫无威胁力的小人物往死里搞啊?
听到萱贵妃的话,皇上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看我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我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就在皇上即将发话时。
角落处几只小毛团突然呜呜唧唧的爬到了皇上脚边。
不停地用那肥肥圆圆的小毛脸蹭他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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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五只小毛团喵呜喵呜地蹭着皇上那绣着金龙的靴面。
我人都傻了。
它们怎么敢的啊?!
“呀!哪来的野猫!”
萱贵妃吓得尖叫一声,猛地后退,仿佛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尖利地指着它们:
“脏死了!”
“定是这冷宫不干净招来的秽物!”
“快,快把它们打死!别脏了皇上的龙袍!”
她身后的宫女太监闻言就要上前。
“不要!”
我惊叫一声,连滚带爬地扑过去,一把将五只小狸猫紧紧护在身下。
对着皇上惊恐乞求:
“求皇上开恩!”
“它们只是几只无家可归的小猫,是臣妾养在冷宫解闷的!”
“它们什么都不知道!求求您饶了它们吧!”
“要杀要剐,臣妾一人承担!”
我把脸埋在小猫们温暖柔软的毛发里,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完了。
这下不仅我要死。
我的崽们也保不住了啊!
然而,预想中的呵斥和抓捕并没有到来。
一片死寂中。
我只听到皇上极轻地叹了口气。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动作。
他缓缓蹲下了身子。
用那双执掌生杀大权的手,轻轻地摸了摸我怀里几只小猫的脑袋。
他的动作缓慢,甚至还带着一丝温柔。
我僵着脖子,偷偷抬起眼皮。
火光照耀下,我好似看到皇上那双总是冰封着的眸子里。
此刻竟然闪过一丝……慈爱?
是我吓出幻觉了吗?!
在我震惊时,皇上先是揉了揉五宝的小脑袋。
然后又用手指挠了挠其他几只小猫的下巴。
那动作,熟练而享受。
半晌,他才站起身,对上我惊愕的双眼,淡淡地问:
“你喜欢猫?”
我脑子还是懵的。
但还是本能的点头:
“对。”
何止是喜欢!
它们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皇上!
听到我的回答,皇上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复杂得我完全看不懂。
他没再说什么,弯腰捡起了传国玉玺,随手递给旁边的太监。
“此事,朕自有决断。”
说完,他直接转身,带着一众神色各异的侍卫离开了冷宫。
而萱贵妃则脸色铁青的瞪了我一眼,便气冲冲紧随皇上身后离开。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我才瘫软在地。
后怕得浑身骨头缝都在发抖。
这一夜,我是抱着五只小猫崽睡的,一刻也不敢松手。
皇上的态度太诡异了!
他一向威严,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听说曾经有个太监在给皇上研墨时,只是不小心将一滴墨水沾到了玉玺上,都被皇上当场五马分尸了。
偷窃传国玉玺事关重大,甚至关乎国家命脉啊。
为什么他会是这种态度?
不仅不追究玉玺,不杀我,甚至还摸了我的猫!
这到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还是别有它意?
我突然想到了皇上临走前,说了句这事他自有决断。
难道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不行。
太危险了。
这皇宫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我的五个宝贝疙瘩,绝对不能待在这里了!
得想办法把他们送出去!
第二天,我正想怎么才能将我的五个小家伙送出去。
萱贵妃带着一群膀大腰圆的嬷嬷和太监,气势汹汹地找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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