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薪那天，我照着妈妈的样子分了钱

周四下午三点半，办公室的空调风裹着打印机的墨味吹过来，手机 “叮” 地跳了条通知 —— 工资到账了。我赶紧把桌上没吃完的鱼香肉丝外卖拉过来，塑料盒里的油都凝住了，胡萝卜丝蔫得发皱，米饭硬得硌牙，可手指还是飞快戳开银行 APP。先扣掉 1700 块房租（上次房东来修水管，说下个月要涨 100，我赶紧记在便利贴上贴电脑旁），再刨去上周买洗发水、垃圾袋欠便利店的 32 块（当时手机没电，店员笑着说 “下次一起给”），剩下的数字没多少，却像揣了块刚从暖手宝里拿出来的毛巾，温乎气儿从指尖钻到心里，有点发飘。

先是想起前几天刷短视频，博主蹲在鞋架前，举着双杏色帆布鞋晃：“姐妹们看这鞋底，软得能折过来，搭短裙显腿长，今天下单送同色系袜子！” 我盯着屏幕看了三分钟，购物车都点开了，又默默关掉 —— 家里还有双米色帆布鞋，就是鞋头有点脏，刷干净还能穿。可转头就想起阳台的洗衣机，上周洗被套时突然 “哐当” 响，转起来像要散架，修家电的师傅一看，蹲在地上摸了摸零件说：“电机得换，至少要 350 块，少一分都没法修。” 正对着手机屏幕上的工资数发呆，指尖蹭到了包里的旧手账 —— 是妈妈上个月来给我的，封面是她用旧牛仔裤布缝的，上面还绣了朵歪歪的小桃花，边角磨得起毛，翻页时能闻到点淡淡的肥皂味，里面记满了她的小账。

翻开第一页，妈妈歪歪扭扭的字立刻撞进眼里：“4 月 12 号，早市买菠菜 2 块 5（比昨天便宜 2 毛），给丫头买铅笔 1 块 3（她总把笔尖摔断），存起来 800（这个月定期到期，续上能多赚 5 块利息）”，重要的数字旁边都画了小圆圈，有的圈没画圆，又补了一笔，像怕自己转头就忘。手账里还夹了片干了的枫叶，是上次回家时妈妈在小区里捡的，她说 “夹在里面当书签，翻到哪页都清楚”。

上次妈妈来我出租屋，我见她坐在阳台的小马扎上，晾衣绳上挂着我的白衬衫，风一吹就扫到她肩膀，她也不挪，就把退休金从牛皮信封里倒出来，一张一张数得仔细。她左手捏着钱，右手指尖沾了点唾沫，轻轻捻着纸币边缘，生怕数错，数完还对着阳光照了照，确认没有假钱，最后分成三堆，每堆都码得方方正正，连边角都对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