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得：老爸战死，法资吸血，小妈握权，乍得少主能逆天改命吗

乍得：老爸战死，法资吸血，小妈握权，乍得少主能逆天改命吗

来源：王骁Albert

大将军拿丰田撵得卡大佐的坦克嗷嗷叫，当权三十年，大选第二天御驾亲征，嘎巴一下，死了。

谁能想到一个非洲小国，竟然还是法国的脊梁骨，戴高乐的第一块领土。要没他乍得的从龙之功，法兰西可能要被归到轴心国了，五大善人恐怕也没有法国的席位了。

和非洲很多国家一样，这也是个要石油有石油，要人工还是有石油的地方。

可今天的乍得，内乱缠身，从独立到现在就没消停过。

大家好，我是陪你看世界的王骁。我们的电子地图册也从西非来到了中非地区。本期，我们就一起走进卡大佐的伤心地，乍得。

【第一章：非洲边缘的法国中心】

乍得，面积128.4万平方公里，约等于38个海南岛，非洲第5。北边是利比亚，东邻苏丹、南边是中非共和国，西南喀麦隆，隔着乍得湖和尼日利亚接壤，西边是尼日尔。人口1828万，约等于1.8个海南省。

全国有256个民族，穆斯林55%，基督徒41%。全国最大的城市，就是首都恩贾梅纳。几乎直接卡在西南部的国界线上了。字面意义上的天子守国门。

国土虽大，地势尴尬，大家看地图，北部尽是撒哈拉黄沙，中部乃萨赫勒旱地，唯有南部稍有草木。再看那乍得湖，横跨四国交界，乃是黑非洲第一内陆湖泊。

昔日乍得湖方圆2.8万平方公里，时过境迁，气候变化，人工引水，已经缩到2000到5000平方公里。渔樵失业，民不聊生，成了战乱之源。

自古以来，乍得湖南部的密林，有采采蝇传播昏睡病，很难扩张。北有萨赫勒，资源稀少，不足成国。千余年间，唯有部落散居。

直至阿拉伯商队跨越沙漠而来，连通贸易，才有了一些早期文明。

1885年，西方列强找到了瓜分非洲的柏林会议，这个我们讲过，大家可以去考古。

对于那些想要建功立业刷经验的军官，非洲变成一块宝地。

法兰西雄心勃勃，想从达喀尔直通吉布提，贝宁北直达阿尔及尔，尽归版图。

1890年，巴黎青年成立法属非洲委员会，立志夺取传说中的乍得湖。但是他们没想到，当地的瓦代帝国早有准备，拥兵五六千，皆着锁子甲，持燧发枪，还有从埃及开罗来的宗教学者注入信仰力量。

法军苦战至1920年方才得手。连年战火，经济凋敝。占领这个地方，只是为了连通版图，这里资源最少，重要性垫底。法国人懒得花精力。

法人治乍得，用分化之策。北方阿拉伯游牧民信奉伊斯兰，南方黑人农夫崇拜本土神灵。法人强将两族合为一国，南方称"有用的乍得"，北方谓"无用的乍得"，南北猜忌，法人渔利。

言归正传。

白人懒得花心思，反而给黑人提供了进步的机会。

有一殖民官僚，名曰费利克斯 · 埃布埃，生于法属圭亚那的黑人家庭，爸爸是矿工，妈妈是女仆。此人天资聪颖，获奖学金赴法求学，靠着踢足球打比赛游历欧洲。毕业后到中非任职二十年，步步高升，但是一不小心，站错对了，1938年，被贬至乍得当副总督。

乍得副总督这个冷灶，二三十年没人关注了。谁成想，二战爆发了。

德军闪击，法国败亡。戴高乐将军号召抵抗。埃布埃闻讯立即率乍得步枪团响应，成为自由法国第一块领土。

帝国边陲，忽成战略要地。盟军由此出兵，与轴心国在利比亚交战。埃布埃升任总督，上书戴高乐《法属赤道非洲新政策》，建议战后黑人主政治，欧人主工商。

1944年，法国人召开布拉柴维尔会议，准备为战后的法兰西帝国定策，埃布埃一时间风光无两。然天不假年，会后数月，脑溢血而亡，为了表彰，白人把他埋到了巴黎先贤祠。

战后法国迫于美苏压力，表面准备撤离殖民地，暗中仍想控制。乍得南北分治之策，此时大显身手。

南方成立乍得进步党（PPT），代表基督教徒和原始信仰者；北方建立乍得民主联盟（UDT），代表穆斯林。1960年8月11日，乍得正式独立，PPT得胜，汤巴尔巴耶成为开国总统。

【第二章：丰田皮卡打赢卡大佐的坦克】

话说乍得既得独立，其国中大小诸事，无法逃脱法兰西的诅咒，每当干戈四起，南北问题就会撕裂愈深。

却说首任总统汤巴尔巴耶，在位十五年，本欲一统南北，奈何才疏学浅，不谙治国之道。其人性情暴烈，见北方穆斯林不服，就强力镇压，大兴刀兵，禁止迁徙，不让包头巾，全无怀柔之术。结果南北内战爆发。

战事胶着，汤巴尔巴耶恼羞成怒，竟迁怒于南方人不忠不义，搞起清算。如此倒行逆施，岂能不失民心？

1975年，宪兵队长马卢姆发动政变，杀掉汤巴尔巴耶，建立军政府。

马卢姆的军政府搞内斗还可以，但是打不过北方穆斯林。他想了个高招，当时北方人内斗，他把北方二当家哈布雷给招安了，封其为总理，建立了一个所谓团结政府。

哈布雷是战火里杀出来的枭雄，岂肯久居人下？直接把内战打到首都，当上总统。但是北方人做南方官，如履薄冰，常恐有变，大兴恐怖统治，滥杀无辜，威慑四方。结果就是各路反王蜂起，国中大乱。

正值此时，北边的利比亚之主卡扎菲粉墨登场。此人政变得位，有石油美元和苏联武器，野心勃勃，想称霸非洲。

话说乍得北边与利比亚交界之处，有一片荒漠，名曰奥祖地区。

溯其渊源，当年乍得是法国殖民地，利比亚是意大利的殖民地。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法国人劝意大利人跳反，许诺将乍得北边100公里划归利比亚。此地既是沙漠，大家皆不以为意，就悬着了。

岂料天意弄人，后来此地发现铀矿！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卡扎菲想要坐实这片领土。

暗中扶持乍得北方武装，与哈布雷政府军相抗。而美法两国亦不甘示弱，大力支持哈布雷，一时间代理人战争烽烟四起。

北方游击队不是美法的对手，无法速胜。卡扎菲干脆亲自下场，大军直驱奥祖地区。法国急调两千精兵，与乍得官军合兵一处。

乍得军中有一员猛将，名曰代比，此人智勇双全，颇有韬略。面对利比亚装甲雄师，代比别出心裁，命人改装丰田皮卡，加装反坦克火箭，每车载兵数人。这些铁骑如疾风骤雨，在敌阵中纵横驰骋。

利比亚将士何曾见过如此战法？一时间阵脚大乱，被杀得丢盔弃甲，血流成河。此战乍得军虽阵亡千余，然利比亚损失更为惨重：战死七千五百余众，损失坦克八百余辆，战机三十余架，可谓惨败！

利比亚军被小小皮卡打得魂飞魄散，卡扎菲见代比乃不世之才，打不过就加入，直接改弦更张，转而扶持代比。

如此一来，代比竟得美法利三国共同支持，实力大增。面对不得民心的哈布雷，1990年，代比举兵讨伐哈布雷，势如破竹，一举推翻，取而代之。

可谓是：皮卡飞驰破敌阵，枭雄得志定乾坤。三十年来称帝主，乍得风云尽在君。

代比既得天下，方知治国之难。这拼凑而成的国家，四处皆有反王，压下去这个，弹起来那个，打地鼠一样。时而是反对派内战，时而是军阀混战，时而又是穆斯林与基督徒相争。宗教冲突更牵扯隔壁苏丹，甚至有人谋划击落其座机。代比可谓孤军奋战，四面楚歌。

那么代比就要充分发挥自己的权数。

2000年，南部多巴Doba地区开始采油工程。埃克森美孚为首，世界银行作保，与乍得政府签署石油管道大约。计划耗资三十七亿美元，建造管道一千七十公里，连通喀麦隆，直达几内亚湾。

虽然乍得只能从中获利12.5%，日产石油16万桶。但对于这个国家已经是一笔大钱了。

代比这个丰田大将当总统，相当于年羹尧当皇帝。登上大位才发现，比敌人更难对付的是老伙计。以前一起打仗的好兄弟们按闹分配，和和打打。石油收入基本上都用来买枪买炮了。1000万人口，五分之四生活在贫困中，只有三分之一的成年人能够读写，平均寿命不足44岁，比撒哈拉以南非洲的平均水平还要低。

可是大家发现没有，乍得烂，但是烂得非常低调，全靠代比这个权术鬼才的运作。

第一招，靠法国人。

在乍得，权力的关键就是法国人。

法国作为曾经的殖民帝国，肉体瓦解精神不死，在西非和中非保留了大量的利益，通过金融手段控制对前殖民地，法国资本长驱直入。法国对当地就两个需求，第一听话，减少沟通成本；第二稳定，降低生产成本。而代比就是抓住了这两条。把不大的市场献给法资，让法国觉得乍得有利可图。

其次，代比热衷于扮演一个负责任的地区代理人。他在公开场合的表现基本都非常得体，知道白人爱听什么，聊环保，聊反腐，聊反恐。卡扎菲时代，他主动担当起萨赫勒地区法国打手的角色。2013年，马里内战，乍得出人出力。2015年，萨赫勒恐怖组织达成一片，代比又表示，我来当你们的反恐基地。

第二招，靠部落。

乍得社会的基础单位是部落，代比的统治基础是他所在的“扎格哈瓦部族”，权力网络以他为中心，辐射到家族，然后覆盖到整个部落。相比其他的独裁者，他太知道部落社会下，政党的组织能力取决于部落的组织能力。所以他不禁政党，这样舆论成本太高，而是直接釜底抽薪，将开国总统汤巴尔巴耶所属的南方部落萨拉族，整个排除在权力网络之外。但是北方也不止有一个民族，代比就威逼利诱，比如2020年总统大选的时候，有个北方的候选人，后来得到了一份海关部门的高级职务，然后心满意足得退选了。通过这些方式，代比不需要解散议会，就这么一届一届选下去，一直当到了2021年。

第三招，由部落基础引申出来，靠结婚。

乍得的每一次历史转折期，都伴随着代比的一场婚礼。

2005年内战，代比为了部落关系，娶了驻美大使的女儿欣达。之后两大家族联手，管理雪佛龙、埃克森美孚、嘉能可还有中石油的业务。欣达的哥哥，艾哈迈德 · 卡扎利 · 阿西尔，是乍得国家石油公司第一任董事总经理；欣达的妹夫布尔马，是乍得石油公司的销售总监。9个兄弟姐妹都给塞到总统身边了。自2003年以来，乍得的石油收入累计达120亿美元，其中90%的出口收入由欣达的圈子打理。

2010年，苏丹和乍得和谈，为了巩固两国和平，代比就娶了苏丹政府支持的金戈威德民兵领导人的女儿阿曼尼-穆萨巩固两国和平。

反对派都被自己收拾完了，到最后，他最大的反对者反而变成了自己人。

2021年，代比69岁，执掌乍得30年，再次赢下大选。北方盟友不高兴，年年都是你，何时到我家？当日掀翻投票站，驱车直奔首都。

代比闻报大怒，自恃宝刀不老，要身先士卒，御驾亲征剿匪。结果，把自己交代在前线了。

法国总统马克龙担心萨赫勒会大乱，亲自出席代比的葬礼，站出来支持代比的儿子，卡卡。“法国永远不会让任何人，无论是今天还是明天，挑战乍得的稳定和完整”。

继承了父亲的权力和危机，卡卡能坐稳他二世皇帝的大位吗？

【第三章：乍得二世荡平小妈班底】

作为继承人，卡卡的权力基础是军队。但是乍得的军队也很分裂，根据地区、部落关系获得资源。和代比家关系最铁的，就是国家安全总局。对内是情报机构，对外是反恐精锐。一边拿总统津贴，一边拿欧美补助。卡卡从2014年开始领导国家安全总局。

2021年4月，卡卡借助法国支援平定内乱；6月，拆解小妈欣达的石油宠臣，换上自己的班子，清理权力障碍；8月从海湾巨富小国卡塔尔那里要来了投资，化解了财政危机。一系列组合拳之下，乍得经济在2021年实现1.1%的正增长。

第二年，踩上狗屎运，俄乌冲突，石油国家都赚疯了。乍得也搭上了顺风车，2022 年增长3.4%，2023年4.3%。

是个狠人，对内对外都拿出了不错的成绩。

但是别高兴的太早，乍得的底子太弱了。

粮食不能自给，工业基础薄弱。2023年GDP为131亿美元，要知道巴勒斯坦都有174亿美元。

乍得石油资源很丰富，主要分布在乍得湖区、多巴盆地还有瓦达伊盆地。但由于政局长期动荡，实际吸引外资很少，大多数尚未开采。赚来的石油收入又都投入到了打仗和人情世故上，军费增长了八倍，投到基建里的钱少之又少。导致乍得的人类发展指数188个国家里排186。

石油解决不了就业问题，GDP在增长，极端贫困率也在增长，2018年的 31.2%，2021年34.9%，2023年35.4%，600万人需要人道援助。这个贫困水平，放在撒哈拉以南黑非洲都是拖后腿的水平。 军队发展始终优先教育和医疗。读书在乍得成了一件奢侈品。2020年，78%民众是文盲。小学入学率看上去还不错有73.5%，但毕业率始终低于40%；中学入学率只有17.6%。大学生只有1500人，差不多三万人才有一位医生。这种教育和医疗的双重欠账，让乍得陷入 “贫困 — 低素质 — 更贫困” 的恶性循环。

赚钱行业大多被外资尤其是法资控制。

除了石油之外的第二大行业是棉花。唯一的棉花垄断企业，是乍得棉花公司，法国纺织发展公司持股16%，法国开发署持股2%。

乍得糖业公司由法国索姆迪亚集团控股，这些年因为白糖走私泛滥，目前经营陷入困境。乍得一年需要13万吨糖，但乍得糖业一年只能生产4万吨不到，缺口完全依赖进口。

乍得其他行业的大公司，听上去就像是法国的山寨版。法航乍得公司，母公司是法国航空集团；乍得啤酒公司，母公司是法国卡斯特集团；布伊格乍得建筑公司，母公司为法国布伊格集团。

留给其他国家的投资空间确实不多。印度也曾与乍得开展工业合作，提供5000余万美元贷款投资建设工业企业，包括多巴果汁厂、萨尔纺织厂、恩贾梅纳农机具装配厂、恩贾梅纳自行车装配厂等，但受经济危机影响，多处于停产状态。

自己能产的少，市场供给依赖进口。进口的价格就不是乍得自己说了算的。外国人在首都恩贾梅纳的生活成本全非第二高。各位如果外派到乍得，千万别被账单给吓到。

在乍得的最大中资企业是中石油。2003年乍得-喀麦隆管道建成后乍得就一直出口原油，但自己没有炼油能力，成品油全得靠进口。2007年，中石油和乍得达成协议，合资建设恩贾梅纳炼油厂，每年可以加工70万吨柴油、燃料油、航空重油、天然气，配套的电力系统向首都供电，从此，乍得实现了能源的自给自足。中石油下属企业开放了阳光国际工业园，吸引6家企业的14个 项目入园，涉及钢铁、饮用水、纤维布、塑料制品等行业，共带动投资约 3210万美元。都让乍得的工业能力在往上提升。

现在的总理哈利纳，以前是驻华大使。为了兑现承诺，争取认同与支持，中国与乍得之间的合作规模不断扩大。

中国援助乍得的第二件事，建设职业教育。

乍得劳动力很多，但是教育限制，素质普遍不高，只有2%不到的人接受过专业技术培训。

2025年2月14日，援乍得职业技术培训学校落成，是乍得当前规模最大的现代化职业培训中心，主要提供汽车维修、摩托车维修、建筑装饰装修、计算机、美容美甲等5个专业，年轻人有技术，先能找个糊口的饭碗，未来第二代，能有更稳定的学历提升。

乍得发展的最大瓶颈在于基础设施建设，内战严重阻碍了基建建设。乍得全国只有6%的用电覆盖率。电力设备非常落后，中企到首都恩贾梅纳以外的地方投资建厂要自备发电设备。不过乍得发展太阳能前景很好。

卡卡上台后，想法很大，他问世界银行要了6000万赠款，希望在2030年前实现全国电力覆盖提高到53%，计划在全国范围内建设太阳能发电站，偏远地区居民，发放200万个家庭太阳能发电套装。同时为850个社区诊所、保健中心和700所学校提供电力。他还打算修两条铁路，分别去喀麦隆，和苏丹，还打算造14个公路项目。2025年4月28日，连接喀麦隆和乍得的洛贡大桥正式通车，以前靠水路运输，要大半天，现在5分钟过境。

电信方面，乍得要在全国23个地区建设社区多媒体中心，截至目前已经在蒙戈、阿贝歇、安加拉斯、比尔廷和多巴6个地区首府城市建成并投入使用。

这个带着半个多世纪叛乱、战争的国家，也在泥泞中挣扎前行。卡卡用铁腕手段稳住了政局，借助能源红利获得了发展喘息，但乍得面临的结构性问题——单一的经济结构、落后的教育、脆弱的基础设施、根深蒂固的贫困——并非短期内能够解决。未来乍得是否能把石油红利切切实实转化到教育、医疗、农业等民生领域，不仅关乎卡卡的治理能力，也更关乎这个国家的命运。

封面图源：Austria Forum

转载自微信公众号：王骁Albe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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