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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骗邻家哥哥压岁钱,说自己以后嫁给他,再见面时他:老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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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陈驰当着两家父母的面,一本正经地喊我“老婆”时,我攥在手里的那串车钥匙,几乎要被我掰断了。

二十年,足够一个扎着羊角辫、满嘴谎话的小丫头,长成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独当一面的项目经理。也足够一份五十块压岁钱的戏言,在另一个人心里,被小心翼翼地收藏、擦拭,最终发酵成一场漫长而沉默的等待。

我以为那只是一个被遗忘在旧时光里的玩笑,一个连我自己都记不清细节的童年闹剧。可现在看来,有人当了真,并且,还带着二十年的“利息”,找上门来了。

而这一切,都要从我妈那个非要让我去机场接人的电话说起。

第1章 一张五十块的旧账

“林淼淼,你陈阿姨家的儿子今天回国,你下午没安排吧?去机场接一下。”

电话里,我妈周玉芬女士的语气不容置喙,带着一种“我已经帮你决定好了”的熟练。

我正埋首于一堆项目报表里,闻言头也没抬,单手夹着手机,另一只手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妈,我很忙,项目收尾阶段,一分钟都抽不出来。您让他打个车不就行了?或者您和陈阿姨去接,正好叙叙旧。”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我妈的声调立刻高了八度,“人家陈驰是第一次回国,人生地不熟的。再说了,你陈阿姨腰不好,我一个人开车去机场,你放心?就这么定了,下午三点四十的航班,别给我迟到!”

“妈,现在是2024年,手机地图比人脑还好用,不存在人生地不熟的问题。还有,他不是第一次回国,他是第一次从国外回来,这有本质区别。”我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你小时候还骗了人家五十块压岁钱呢,说要嫁给他,怎么,现在长大了,翻脸不认账了?”

我敲击键盘的手指猛地一顿。

五十块压岁钱?嫁给他?

一些模糊、遥远,像褪了色的老照片一样的画面,瞬间涌入我的脑海。

那好像是……我七岁还是八岁的时候?过年,大院里的孩子聚在一起放鞭炮。陈驰比我大三岁,是个沉默寡言、总被其他男孩子欺负的闷葫芦。他手里攥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红纸包,那是他奶奶给的压岁钱,足足有一百块,一张崭新的大票。

而我,作为大院里最能说会道的“小人精”,看着那张红票子,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那时候,我的压岁钱通常只有十块二十块,还得上缴国库。

于是,我眼泪汪汪地拉着陈驰的衣角,编造了一个“我妈妈得了重病需要钱买药”的惊天谎言,并且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只要他把压岁钱“借”给我一半,我长大了就嫁给他,把我自己赔给他。

那个傻小子,竟然真的信了。他不但把钱给了我,还小心翼翼地把那张崭新的一百块,去小卖部换成了两张五十的,给了我其中一张。我拿着那五十块钱,转身就去买了觊觎已久的变形金刚和一堆零食,吃得满嘴流油。

至于那个“嫁给你”的承诺,早就被我抛到九霄云外了。

没过两年,陈驰家就因为工作调动,举家搬迁到了南方,后来更是听说出了国,从此我们就断了联系。

没想到,二十年过去了,我妈竟然还记得这桩陈年旧事,并且把它当成了我必须去接机的理由。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电话说:“妈,那是我不懂事的时候开的玩笑,您怎么还当真了?行行行,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就当是……去还当年的债了。”

挂了电话,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陈驰……这个名字在我记忆里已经模糊成了一个符号,代表着一个瘦弱、安静、总是跟在我身后的小男孩。不知道二十年过去,他现在是什么模样了。

下午,我提前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开车赶往机场。正是航班落地的高峰期,国际到达的出口处人头攒动。我找了个相对清静的位置,举着手机,屏幕上是我妈发来的陈驰的近照。照片有点模糊,像是在视频通话时截的图,一个戴着眼镜、面容清秀的男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我在人群里搜寻着,心里盘算着接到人之后该怎么说。是客套地寒暄几句,还是直接戳破我妈的“别有用心”?要不,干脆直接把五十块钱还给他,外加二十年的利息?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停在了我面前。

“林淼淼?”

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确定。我抬起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眼前的男人比照片上看起来要高大挺拔得多,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休闲裤,气质干净清爽。他没戴眼镜,鼻梁高挺,嘴唇很薄,看人的时候眼神专注得有些过分。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挤出一个职业化的笑容:“你是陈驰?你好你好,我是林淼iao……呃,林淼。”小时候我妈总叫我淼淼,长大后我特别不喜欢这个叠字名,显得太幼稚。

他似乎没在意我的口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像是春日湖面荡开的一丝涟漪。

“嗯,是我。”他点点头,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用一种极其自然、仿佛我们昨天才见过的语气,缓缓开口。

“老婆好。”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大脑宕机了三秒。

“……什么?”我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看着我石化的表情,似乎觉得很有趣,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字正腔圆,清晰无比:“我说,老婆好。”

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几个路过的旅客好奇地朝我们这边看过来。我的脸“唰”地一下,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这人……有病吧?二十年没见,一开口就这么劲爆的吗?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个……陈驰,你是不是时差还没倒过来?咱们小时候的玩笑,你别当真啊。”

他却不接我的话茬,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像是怀念,又像是笃定。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车钥匙,又顺手拉过我的行李箱。

“走吧,爸妈他们还在家等着我们吃饭。”

他口中的“爸妈”,自然而然地包括了我的父母。

我彻底懵了,只能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机械地跟在他身后,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这哪里是还债,这分明是掉进了一个二十年前我自己亲手挖下的大坑里。而且看这架势,坑底还被人铺满了钢筋水泥,我怕是……爬不出去了。

第2章 被安排好的家宴

回家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我开着车,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的路况,感觉身边的副驾驶座上坐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行走的“童年债主”。

陈驰倒是显得很自在,他侧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偶尔会问一句:“这里变化真大,以前这条路还是一片农田。”

“嗯,这几年发展快。”我言简意赅地回答,多一个字都不想说。

我心里憋着一股火。这算什么事?小时候的戏言,他凭什么就这么理直气壮地当真了?还“老婆”?亏他叫得出口。我一个年薪几十万的项目经理,莫名其妙就成了“已婚人士”?

“你……”我终于忍不住,清了清嗓子,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刚才在机场,是个玩笑吧?”

他转过头来看我,眼神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无辜:“什么玩笑?”

“就是……你叫我那个……”“老婆”两个字我说不出口,只能含糊地带过,“那个称呼。”

“哦。”他应了一声,然后说出了一句让我差点把油门当刹车踩的话。

“不是玩笑,我一直这么叫的。”

我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什么叫“一直这么叫的”?难不成这二十年,他在国外天天对着空气喊“老婆”?这是什么惊悚故事?

我决定放弃沟通。跟一个脑回路不正常的人,是讲不通道理的。

车子驶入我们家所在的老小区,一切都还是熟悉的样子。只是当年种下的小树苗,如今已经长成了可以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

刚把车停好,我妈周玉芬女士就跟装了雷达似的,从楼道里冲了出来,脸上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哎哟,小驰回来啦!快让阿姨看看,长这么高了,越来越帅了!”我妈热情地拉着陈驰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那眼神,活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陈驰的父母,陈叔和王阿姨也跟在后面,同样是满脸笑意。

“淼淼,开车辛苦了。”王阿姨温和地对我说。

我勉强笑了笑:“不辛苦,王阿姨。”

只有我,像个局外人,看着他们四位老人和陈驰其乐融融的场面,心里五味杂陈。这阵仗,怎么看都不像是简单的“接风洗尘”,倒像是一场……“订婚宴”的预演。

晚饭的丰盛程度,堪比过年。我妈拿出了她的看家本领,做了一大桌子菜。饭桌上,气氛更是热烈到了顶点。

“小驰啊,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啊?还走吗?”我妈殷切地问道。

陈驰给我夹了一块我最爱吃的糖醋排骨,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回答:“不走了,周阿姨。我工作已经转回国内了,就在咱们市的科技园。”

“哎呀,那太好了!”我妈一拍大腿,兴奋地看向我,“淼淼,你们公司是不是也在科技园?这以后上班下班,还能一起,多方便!”

我埋头扒饭,假装没听见。

陈叔也笑着开口了:“是啊,孩子们能在一起,我们做父母的也就放心了。说起来,当年咱们两家就开玩笑说要结个亲家,没想到孩子们这么争气,还真就自己好上了。”

我差点被一口米饭噎死。什么叫“自己好上了”?我们连对方的微信都还没加!

我求助似的看向我爸林建国,希望他能出来说句公道话。结果我爸正乐呵呵地跟陈叔碰杯,嘴里说着:“缘分,都是缘分啊!”

得,指望不上了。

我忍无可忍,放下筷子,决定快刀斩乱麻:“爸,妈,陈叔,王阿姨,有件事我想我必须澄清一下。”

饭桌上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些:“小时候的事情,就是个玩笑。我和陈驰二十年没见,彼此都不了解,更谈不上什么……什么感情。所以,还请大家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我说完,感觉空气都凝固了。我妈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陈叔和王阿姨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我以为陈驰会顺着我的话,把这个“玩笑”揭过去。

没想到,他却放下了筷子,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轻轻推到我面前。

“淼淼,我知道你可能觉得突然。”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但对我来说,这不是玩笑。这个,是我给你带的礼物。”

我愣愣地看着那个盒子,没有伸手去接。

我妈见状,赶紧打圆场,一把将盒子拿了过去,直接打开。

盒子打开的瞬间,我妈倒吸了一口凉气。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钻石项链,吊坠的形状是一颗小小的星星,在灯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哎哟,小驰,这……这也太贵重了!”我妈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亮得惊人。

“不贵重。”陈驰的目光却一直落在我身上,他说,“这是我用第一笔奖学金买的。我想,它应该属于你。”

我看着他,心里乱成一团。第一笔奖学金?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把那个荒唐的童年戏言当真的?

这时,陈驰又缓缓开口了,一句话,让我彻底陷入了百口莫辩的境地。

他说:“而且,当年的五十块钱,你还没还我。按照约定,你是要‘赔’给我的。”

他的语气半是认真,半是调侃,但在座的长辈们听来,却成了我们之间“打情骂俏”的证据。

我妈立刻喜笑颜开地接话:“对对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淼淼,你可不能耍赖啊!”

我看着满桌子“看好戏”的长辈,又看了看对面那个一脸“我吃定你了”的陈驰,只觉得头痛欲裂。

这顿饭,我终究是没能把话说清楚。反而,被那条项链和那句“欠债还钱”,彻底堵死了所有解释的道路。

第3章 沉默的证据

家宴不欢而散。

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送走陈驰一家后,我妈周玉芬女士立刻对我展开了“批斗大会”。

“林淼淼,你今天在饭桌上是什么态度?人家小驰刚回国,你拉着个脸给谁看呢?二十多年的邻居情分,都让你给丢尽了!”我妈叉着腰,唾沫星子横飞。

我疲惫地瘫在沙发上,连跟她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妈,我什么态度了?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我和他根本不熟,你们这么搞,我很尴尬。”

“不熟?不熟可以慢慢熟嘛!”我妈理直气壮,“你看看人家小驰,多好的孩子!国外名牌大学毕业,现在又是高科技人才,长得一表人才,对你还那么上心!你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对象去?”

“他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不合适!”我提高了音量。

“怎么就不合适了?我看就合适得很!”我妈寸步不让,“那项链你看到了吗?人家早就把你放在心上了!你别不知好歹!”

那条项链被我妈放在茶几上,丝绒盒子开着,里面的钻石依旧闪着光,却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我的狼狈。

我不想再跟我妈争论,起身准备回房。

“站住!”我妈叫住我,“明天小驰约你出去吃饭,说是给你赔罪,你必须去!”

“我不去!”

“你敢!”我妈眼睛一瞪,“你要是不去,我就天天去你公司楼下堵你!我告诉你林淼淼,这次你必须听我的!”

看着我妈决绝的样子,我知道,她是来真的了。从小到大,只要是她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心里涌上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我努力工作,拼命赚钱,就是为了能拥有自己人生的主导权。可到头来,在婚姻大事上,我妈依然想用她那套“为你好”的逻辑来操控我。

第二天,我还是去了。不是因为我妈的威胁,而是我觉得,我必须和陈驰把话说清楚。这种被安排、被误解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约定的地点是一家环境清幽的西餐厅。我到的时候,陈驰已经在了,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书。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安静而美好。

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觉得,如果不是以这么一个荒唐的方式重逢,或许,我们真的可以成为朋友。

“来了。”他看到我,合上书,对我笑了笑。

我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开门见山:“陈驰,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谈谈。”

“嗯,我知道。”他把菜单推到我面前,“先点东西,我们慢慢谈。”

他的从容淡定,让我准备好的一肚子质问都显得有些小题大做。我只好耐着性子,随便点了份意面。

等服务员走后,我深吸一口气,直视着他的眼睛:“陈驰,我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了,能不能不要再拿小时候的玩笑说事?这对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地看着我,那双眼睛像一潭深水,让我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对你来说,是玩笑。对我来说,不是。”

又是这句话。

我有些烦躁:“为什么?就因为那五十块钱?好,我还你!五百,五千,五万都行!只要你别再提这件事!”

我的语气有些冲,但他并没有生气,反而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我看不懂的……悲伤?

“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他轻声问。

“记得什么?”我皱眉。

他没有说话,而是从钱包里,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桌上,推到我面前。

那是一张照片。

一张已经泛黄、起了毛边的老照片。

照片上,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咧着嘴傻笑,缺了一颗门牙。她手里拿着一个变形金刚,得意洋洋。而在她身后,站着一个瘦弱的小男孩,正一脸宠溺地看着她。那个小男孩,手里还捏着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块钱纸币的一角。

照片上的小女孩,是我。那个小男孩,是陈驰。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这张照片,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可是,它却如此真实地记录下了那个下午。我骗到钱后的得意,和他……心甘情愿的付出。

“这张照片,我一直带在身上。”陈驰的声音很轻,“搬家的时候,我什么玩具都没带,只带了这张照片。”

我看着照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那天跟我说,妈生病了,很严重。”他继续说,像是在回忆一件珍宝,“我当时很害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当你说长大了要嫁给我的时候,我很高兴。因为我觉得,那样,你就不会消失了。”

我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又干又涩。我从没想过,一个七岁孩子随口编造的谎言,在另一个十岁孩子的心里,会掀起如此巨大的波澜。

“后来,我家搬走了。我给你写了很多信,但是……一直没有寄出去。”他自嘲地笑了笑,“因为我不知道该寄到哪里。后来上了网,我试着找你,但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直到前段时间,我妈和周阿姨视频,我才看到了你。”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翻开,里面贴满了信纸。信纸已经泛黄,字迹从稚嫩到成熟,收信人的名字,写的都是“林淼淼”。

那些,都是他写给我,却没能寄出的信。

它们像一摞沉默的证据,无声地诉说着一场长达二十年的、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我看着那些信,再也说不出一句“那是个玩笑”。

因为我知道,当一个玩笑被一个人用二十年的光阴去认真对待时,它就已经不再是玩笑了。

它成了一种执念,一种……沉重得让我无法呼吸的情感。

第4章 摇摆的天平

那顿饭的后半段,我几乎没怎么说话。

我的脑子很乱,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湖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陈驰展示给我的那些“证据”——泛黄的照片,厚厚的信笺——彻底颠覆了我对这件事的认知。

我一直以为,这是一个由我主导的、无伤大雅的童年恶作剧。我骗了人,我占了便宜,我是那个应该被谴责的“坏小孩”。陈驰的出现,不过是债主上门,带着一点戏谑的意味,提醒我当年的“罪行”。

可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

在这场横跨了二十年的独角戏里,他才是真正的主角。他把一句戏言当成了人生的信条,把一个模糊的背影当成了奋斗的目标。我随手丢下的一粒石子,却成了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珍珠。

这太沉重了。

我该怎么办?告诉他“对不起,我从来没当真过,你这二十年都错付了”?这太残忍了。

还是顺水推舟,接受这份感情?可这对我来说,又太不公平。我对他,除了那点模糊的童年记忆和此刻巨大的愧疚之外,一无所有。

“……所以,”我艰难地开口,打破了沉默,“你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兑现那个承诺?”

他抬起头,目光清澈地看着我:“不全是。我是为了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选择?”

“嗯。”他点点头,“选择是接受,还是……彻底拒绝。无论你选哪个,我都会尊重你。我只是不想让这件事,成为我心里永远的遗憾。”

他的坦诚,让我心里那点烦躁和抗拒,慢慢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我需要时间。”我说。

“好。”他回答得干脆利落,“多久都可以。”

那次谈话之后,我们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陈驰没有再叫我“老婆”,也没有再做任何让我觉得越界的举动。他开始像一个真正的“追求者”那样,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他会算好我下班的时间,开车到我公司楼下,不远不近地等着。如果我加班,他就在车里看书或者处理工作,从不催促。我上了车,他会递上一杯温热的咖啡或者一份我喜欢吃的小蛋糕。

周末,他会约我去看画展,听音乐会,或者去郊外爬山。他总能找到一些安静又有趣的地方,和他待在一起,很舒服,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

他懂得很多,从天体物理到古典音乐,从金融科技到园艺种植,几乎没有他聊不来的话题。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非常好的倾听者。我工作上遇到烦心事,跟他抱怨,他会安静地听完,然后条理清晰地帮我分析问题,提出一些我从未想过的解决方案。

我妈对我态度的转变乐见其成,每天变着法儿地打探我们的“进展”。

“淼淼,今天小驰又去接你了?哎呀,这孩子真是有心。”

“淼淼,周末跟小驰出去玩,记得穿我给你新买的那条裙子,好看!”

我嘴上应付着,心里却像有一架摇摆不定的天平。

天平的一端,是我二十多年来独立、自主的人生信条。我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更不相信一份源于童年戏言的感情。我认为婚姻应该是建立在相互了解、三观契合、势均力敌的基础上的。

而天平的另一端,是陈驰二十年如一日的坚持,是他细水长流的温柔,是他为我构建的一个密不透风的、名为“守护”的堡垒。

我承认,我开始动摇了。

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这样一份深情。他像一棵沉默的大树,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为我扎下了深不见底的根系。当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枝繁叶茂,足以为我遮风挡雨。

我的同事兼好友张薇看出了我的纠结。

“我说林大经理,你最近这状态不对啊,天天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午休时,张薇端着咖啡坐到我对面,“被那个‘童年未婚夫’给拿下了?”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她讲了一遍。

张薇听完,啧啧称奇:“我的天,这不就是现实版的‘深情男主’吗?二十年啊,人生有几个二十年?要是我,我早就缴械投降了。”

“可我觉得……这不真实。”我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我对他,更多的是愧疚和感动,这能算是爱吗?我怕我接受了他,对他不公平。”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张薇说,“再说了,你敢说你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别骗我了,你每次提起他的时候,眼睛里都有光。”

我愣住了。

有吗?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我回想着和陈驰相处的点点滴滴。他为我剥好虾壳,默默放到我碗里;他记得我不吃香菜,点菜时会特意嘱咐;下雨天,他会把伞的大半都倾向我这边,任由自己的肩膀被淋湿……

这些细节,像一串串温暖的电流,击中了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我发现,我好像……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下班时,能在公司楼下看到他那辆熟悉的车;习惯了烦心时,有他这样一个理性的声音为我剖析;习惯了周末,有他带着我去探索这个城市的另一面。

我的天平,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地,朝着他那端倾斜。

就在我以为,我们可以这样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时,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这份平静。

第5章 不速之客

这个人,是我的大学学长,也是我曾经暗恋过的对象——周子昂。

周子昂是我们大学里的风云人物,学生会主席,英俊潇洒,能言善辩。那时候的我,还是个戴着厚底眼镜、不善言辞的普通女孩,只能在人群中默默地仰望他。

毕业后,我们进了同一家公司,但交集不多。后来他跳槽去了上海,我们也就彻底断了联系。

这次他回来,是因为公司有个项目要和我们公司合作,他作为负责人,被派了过来。

在会议室里再次见到他,我还是有片刻的失神。他比大学时更加成熟稳重,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成功人士的魅力。

“林淼?没想到是你。”会议结束后,周子昂主动叫住了我,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

“学长,好久不见。”我礼貌地笑了笑。

“别叫学长了,叫我子昂吧。”他递给我一张名片,“真没想到,当年那个总泡在图书馆的小学妹,现在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项目经理了。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叙叙旧。”

面对曾经的“白月光”发出的邀请,说实话,我心里还是起了一丝波澜。但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到了陈驰。我已经答应他,今晚一起回家吃饭。

“不好意思,学长,我今晚有约了。”我委婉地拒绝了。

周子昂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没关系,那改天。这次项目要持续一段时间,我们有的是机会。”

接下来的日子,周子昂开始对我展开了明显的追求。

他会借着工作的名义,频繁地出现在我的办公室;他会送来精致的下午茶,点名是给整个项目组的,但最贵的那一份,总会精准地放在我的办公桌上;他会不动声色地打听我的喜好,然后在我生日那天,送上一条我曾经在朋友圈提过一次的限量版丝巾。

他的追求,是成熟男人的那种,张弛有度,既能让你感觉到他的心意,又不会让你觉得被冒犯。

公司里开始传出一些风言风语。郎才女貌,又是校友,在大家看来,我们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连张薇都忍不住打趣我:“可以啊林淼淼,一边是二十年深情守护的‘竹马’,一边是曾经求而不得的‘白月光’,你这是什么人生赢家剧本?”

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周子昂的出现,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我发现,面对他的追求,我虽然会有些许虚荣心的满足,但内心深处,却异常平静,甚至……有些抗拒。

我不再期待和他有更多的接触,反而觉得应付他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那天,周子昂又约我吃饭,我实在找不到理由推脱,只好硬着头皮去了。饭吃到一半,他突然很认真地看着我。

“淼淼,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大学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只是那时候你太安静,我一直没找到机会。现在我们重逢,我觉得是缘分。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他的告白,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看着他英俊的脸,心里想的却是,如果此刻坐在我对面的是陈驰,他会说什么?他大概不会说这么漂亮的场面话,他只会默默地帮我把牛排切好。

我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拒绝,餐厅门口却传来一阵骚动。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到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

是陈驰。

他显然也看到了我,以及我对面的周子昂。他愣在了原地,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

我知道,那个保温桶里,一定是我妈让他给我送来的鸡汤。

周子昂也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他皱了皱眉,问我:“那是谁?”

“我……”我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陈驰走了过来。他没有看周子昂,目光直直地落在我身上,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受伤。

他把保温桶轻轻放在桌上,声音有些沙哑:“妈让我给你送汤,怕你晚上加班又不好好吃饭。”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厉害。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你别走!”

我站起身,顾不上周子昂错愕的表情,追了出去。

我在餐厅门口拉住了陈驰的手腕。他的手很凉。

“你听我解释,”我有些语无伦次,“他是我大学学长,也是这次项目的合作方,我们只是在谈工作。”

陈驰转过身,静静地看着我。路灯的光洒在他脸上,给他清俊的侧脸蒙上了一层晦暗不明的光影。

“你不用跟我解释。”他轻声说,“你和谁吃饭,是你的自由。”

他的懂事和退让,比任何质问都让我难受。

“不是的!”我急了,握着他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陈驰,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他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林淼淼,我从来不敢想。我怕我想的,和你想的,从来都不是一回事。”

那一刻,我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天平早已倾斜,只是我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

我害怕面对那份沉重的感情,害怕自己给不了他同等的回报。可我更害怕的,是失去他。

我害怕以后下班,再也看不到那辆熟悉的车;害怕以后加班,再也没有人送来温热的咖啡;害怕以后,我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一个叫陈驰的人,用他全部的温柔和耐心,来包容我的一切。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陈驰,你听好了。我想的,和你是一样的。”

第6章 那张五十块钱

陈驰的身体猛地一震,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那双总是平静如水的眼眸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你……说什么?”

“我说,”我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迎着他的目光,重复了一遍,“我想的,和你是一样的。所以,你能不能不要说那种话,也不要露出那种表情?我……会心疼。”

最后三个字,我说得很轻,轻得几乎要被晚风吹散。

但陈驰听见了。

他眼中的风暴瞬间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满天璀璨的星光。他反手握住我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仿佛生怕我下一秒就会消失。

我们就这样在餐厅门口,在人来人往的街边,静静地对视着。周围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他眼中的星光,和我们紧紧相握的手。

身后,周子昂走了出来。他看着我们交握的双手,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维持着风度:“淼淼,这位是?”

我这才想起他的存在。我转过身,对着他,语气平静而坚定:“学长,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男朋友,陈驰。”

“男朋友”三个字说出口的瞬间,我感觉到陈驰握着我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周子昂的脸上闪过一丝了然和失落,他点了点头,对我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原来是这样。那……祝你们幸福。”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一场我以为会很难处理的“桃花劫”,就这样被我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回家的路上,是我开的车。陈驰坐在副驾驶,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只是侧着头,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你……你看什么?”我被他看得脸颊发烫,只好没话找话。

“看我老婆。”他回答得理直气壮,连称呼都自动切换了回来。

“谁是你老婆!”我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车里的气氛,不再是之前的尴尬或试探,而是充满了 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甜蜜和温馨。

快到家时,陈驰突然开口:“停车。”

我疑惑地把车靠边停下。

他解开安全带,倾身过来。我以为他要做什么,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心跳如雷。

结果,他只是打开了副驾驶座前的储物箱,从里面拿出了他的钱包。

他打开钱包,从最里面的夹层里,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一张纸币。

那是一张对折得整整齐齐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五十元人民币。纸币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但看得出来,被保存得极好。

“这是……”我的心猛地一跳。

“是当年的那一张。”陈驰把纸币摊开,递到我面前,“我去找小卖部的老板,用我那张新的一百块,换了两张旧的五十块。我给了你一张,自己留了一张。”

我愣愣地看着那张五十块钱。我从没想过,他竟然连这个都留着。

我一直以为,他给我的是他那一百块里的一半。原来,他为了凑出“一半”给我,把自己崭新的一百块,换成了两张旧的。

“为什么?”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因为,”他看着我,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想和你拥有一模一样的东西。哪怕只是一张旧钱。”

我的眼泪,在那一刻,再也忍不住,决堤而出。

原来,从二十年前的那个下午开始,他就已经用他最笨拙、最真诚的方式,在向我靠近。他不是在等待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他是在守护一份他早已认定的、独一无二的感情。

而我,这个迟钝的傻瓜,竟然现在才明白。

陈驰有些慌了,他手忙脚乱地帮我擦眼泪:“怎么哭了?别哭啊……是我不好,我不该拿出来的。”

我摇着头,一把抱住了他,把脸埋在他温暖的胸膛里,放声大哭。像是要把这二十年来,我所错过的、他所承受的所有委屈和思念,都哭出来。

他僵了一下,随即用双臂,紧紧地回抱住我。

“好了,不哭了。”他在我耳边轻声哄着,“都过去了。以后,换我来骗你,骗你一辈子,好不好?”

我哭得更凶了,却在他的怀里,用力地点了点头。

第7章 尘埃落定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核桃眼去上班,毫不意外地接受了全公司同事的“注目礼”。

张薇第一时间冲进我的办公室,关上门,一脸八卦地问:“什么情况?昨晚战况激烈啊?你家那位‘竹马’终于转正了?”

我把昨晚发生的事情简单跟她说了。

张薇听完,激动地一拍桌子:“我就说嘛!周子昂那种中央空调式的暖男,哪有你家陈驰这种只暖你一个人的忠犬系靠谱!你这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我笑了笑,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宁。

中午,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喜气洋洋:“淼淼啊,你王阿姨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小驰昨晚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你们俩……是不是成了?”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

“哎哟!我的好女儿!”我妈在电话那头激动得差点破音,“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俩有缘分!妈没看错人吧?小驰那孩子,多好啊!”

听着我妈的唠叨,我第一次没有觉得不耐烦。我知道,她是真心为我高兴。虽然她的方式有些简单粗暴,但那份希望我幸福的心,却是真的。

“妈,”我打断她,“谢谢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即传来我妈带着点哽咽的声音:“傻孩子,跟妈客气什么。你幸福,妈就高兴了。”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忽然觉得,生活好像一下子变得明朗起来。

晚上,陈驰来接我下班。我刚坐上车,他就递给我一个东西。

是一个小小的、红色的丝绒盒子。

我心里一动,打开一看,里面不是戒指,也不是项链,而是一把钥匙。一把看起来很普通的家门钥匙。

“这是?”我疑惑地看向他。

“我们新家的钥匙。”他发动车子,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我回来之前就买好了,在科技园附近,离我们两家公司都近。装修风格是你喜欢的简约风,我还给你留了一个很大的衣帽间和一个书房。”

我捏着那把还有些冰凉的钥匙,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个男人,他到底……为我准备了多少惊喜?他的人生规划里,似乎每一个细节,都早就把我囊括了进去。

“你……”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他侧过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带着笑意,“老婆,你不会还想让我等下一个二十年吧?”

我的脸一红,把钥匙紧紧攥在手心,小声说:“那……那也要先见过家长,正式提亲才行吧?”

“放心,”他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爸妈那边,我早就搞定了。他们现在估计正在商量,是给我们办中式婚礼还是西式婚礼。”

我彻底无语了。敢情这整个局里,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周末,我们两家人又聚在了一起。

这一次,不再是尴尬的“鸿门宴”,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家庭聚会”。饭桌上,四位老人喜笑颜开,商量着我们的婚事,我和陈驰坐在一起,他时不时地给我夹菜,剥虾,照顾得无微不至。

我爸林建国喝得有点多,拉着陈驰的手,感慨万千:“小驰啊,我们家淼淼,从小就被我们惯坏了,脾气不好,还任性。以后……以后就拜托你多担待了。”

说着,我爸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眼眶竟然红了。

我心里一酸,也跟着红了眼圈。

陈驰握住我的手,对我爸郑重地承诺:“叔叔,您放心。欺负她这件事,这辈子,只有我一个人有资格。”

他话音刚落,就被我狠狠地在桌子底下踩了一脚。

满桌的人,都善意地笑了起来。

那天的阳光很好,透过窗户洒进来,给每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我看着身边这个男人,他正偏着头,温柔地看着我笑。

我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个下午,他也是这样,在我身后,安静地,带着一点宠溺地看着我。

时光荏苒,改变了很多事,但有些东西,却从未改变。

比如,他对我的那份心意。

也比如,我终将奔向他的,这份宿命。

第8章 最好的安排

我们的婚礼定在了春暖花开的四月。

筹备婚礼的过程虽然繁琐,但因为有陈驰在,一切都变得井井有条。从挑选婚纱,到确定宾客名单,再到布置婚礼现场的每一个细节,他都亲力亲为,并且总能精准地猜到我的喜好。

我有时候会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会笑着刮一下我的鼻子:“关于你的事,我做过二十年的功课,总不能是白做的。”

张薇作为我的首席伴娘,不止一次地感叹:“林淼淼,你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吧?能捡到陈驰这样的绝世好男人。”

我嘴上说着“那当然”,心里却明白,这不是捡来的,这是我用一个价值五十块的童年谎言,“骗”来的。而他,心甘情愿地被我骗了一辈子。

婚礼前一天晚上,我妈来到我的房间,帮我整理明天要用的东西。

她坐在我的床边,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慈爱和不舍。

“淼淼,明天你就要嫁人了,以后就是大人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她说着,眼圈就红了。

“妈……”我靠在她肩膀上,像小时候一样撒娇。

“妈知道,之前逼你跟小驰相处,你心里不高兴。”我妈抚摸着我的头发,轻声说,“其实,妈不是非要你嫁给他。妈只是……怕你错过他。”

我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她。

“你陈阿姨,这些年一直跟我们有联系。小驰在国外的情况,我们都知道。我们知道他有多优秀,也知道有多少优秀的女孩子追他,可他一个都没看上。你陈阿姨偷偷跟我说,他心里一直装着一个人,就是你。”

我妈叹了口气:“我当时就想,这么好的孩子,这么深的情分,要是你们俩错过了,那该多可惜啊。所以我才……才用了点笨办法,想把你们撮合在一起。幸好,你们俩的缘分够深。”

原来,所有我以为的“强迫”和“安排”,背后都藏着这样一份良苦用心。

我抱着我妈,哽咽着说:“妈,谢谢你。谢谢你没有让我错过他。”

婚礼那天,天气晴朗,微风和煦。

我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我爸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向红毯另一端的新郎。

陈驰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阳光下,他的眼睛亮得惊人,那里面,清晰地倒映着我的身影。

我爸把我手交到他手里的那一刻,我看到陈驰的眼眶红了。

这个在我面前永远从容淡定的男人,这个用二十年时间来等待我的男人,在这一刻,紧张得像个孩子。

他握着我的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我耳边说:“老婆,我终于……等到你了。”

交换戒指的时候,司仪开玩笑地问:“新郎,你有什么话想对新娘说吗?”

陈驰拿起话筒,看着我,眼神无比认真。

他说:“二十年前,我用五十块钱,预定了我的新娘。那时候我觉得,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划算的一笔生意。但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

台下一片善意的笑声。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因为,能娶到你,是我这辈子,占到的最大的便宜。林淼淼,谢谢你,愿意嫁给我。以后的日子,我会用我的一生,来偿还这份‘债’。”

我的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接过话筒,看着他,笑着说:“陈驰先生,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那张五十块钱的旧账,今天,我们两清了。”

我从手包里,拿出了一张崭新的、编号末尾是“520”的五十元人民币,递到他面前。

“但是,从今天起,你欠了我一笔新账。”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还。利息,就是你的余生。”

他笑着,郑重地接过那张钱,然后将我紧紧地拥入怀中。

台下,掌声雷动。

阳光透过教堂的彩绘玻璃窗,洒在我们身上,温暖而圣洁。

我想,这大概就是最好的安排。

一个始于童年戏言的约定,一场跨越二十年的等待,最终,在时光的见证下,开出了最绚烂的花。

原来,生命中所有的相遇,都不是偶然。那些看似荒唐的开端,或许,正是命运埋下的、最深情的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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