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的圈套:一个放高利贷的残疾老头家中被害,犯罪的竟是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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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是财富的象征,是生活的纽带,是甜蜜的伴侣。

钱,又会给人带来烦恼,使人变得贪婪,甚至让人丧失人性。

钱,若是昧着良心,巧取豪夺,算计他人获取,即使腰缠万贯也可耻,也空虚,也贫贱。

钱,若是光明正大,辛勤劳动,全靠自己赚来,哪怕一元一角也光荣,也充实,也富有。

钱,有一定的度,还有一道无形的圈……

一个严冬的傍晚,天空阴云密布,大地显得特别凝重。还不到5点,苍茫的夜色就已笼罩着起伏的群山及田野和村庄。和往常一样,15岁的葛凤霞于下午放学后,匆匆忙忙迈出校门,穿着单薄的衣裳,走在回家的路上。刺骨的寒风拍打着她瘦小的身躯,她全然不觉得冷,相依为命而又瘫痪在床上的大爹(当地人称爷爷为大爹)还等着她照料呢。可是,她心里却沉甸甸的,怕见到大爹……可怜又可畏的大爹,不知又要叫我去找谁讨账啊!

不知不觉,她已趋近家门。抬头一看,发现双开大门有一扇关着,心里直犯疑:大爹白天一人在家是不喜欢关门的,我走时大门是敞着的呀,怎么现在关了一扇呢?莫不是下午又有人来找我大爹借钱或者还账?

她人未进门声先到:“大爹、大爹……”

可是里面没有传出大爹的回音。

一向机敏的老人家今天怎么睡得这样沉?她心里想着,脚下已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大爹的床前,在大爹身上推了两下也不见有什么反应。她感到有点奇怪,急忙用手去摸大爹的脸。啊呀!脸上怎么粘糊糊的?由于里屋很幽暗,即使白天也看不清人的脸,老人一般都是开着长明灯的。可今天怎么不开灯呢?

小凤霞赶紧按了一下床头开关,却不见灯亮。她摸索着从厨房取来火柴点着了煤油灯,举灯一照,天啦!大爹满脸都是血!小凤霞惊叫一声,想出门喊人,两条腿已经迈不动了。

邻居们闻声赶来,围拢在床前。当电工接通电源后,房里亮多了。

他们中间胆子大一点的揭开被子一看,呈现在人们面前的是一幅血淋淋的惨景:只见盖被、垫被以及朴爹的身上都有大量的血渍和凝血块;老人的颈部被切开一大半。

朴爹被人杀死了!同组青年葛谟亮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附近的公安派出所报了案。

急促的电话,从鄂南小镇——麦市派出所传到了通城县公安局,传到了咸宁地区公安处。两级公安机关的侦查技术人员连夜赶到了现场。时间——1988年1月13日。

二麦市镇坐落在湖北省的最南端,幕阜山主峰的北麓,与湘赣两省紧紧相连。小镇不算大,常住人口不到一万,却也繁华热闹,流动人口复杂。这里是一处木材和其他农副产品的集散地,江西老俵和湖南妹子随处可见。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造就了麦市镇,这弹丸之地雅号为“小香港”。

现在,让我们走进死者的现场,看看他是怎样被人杀害的,犯罪分子在现场上留下了哪些蛛丝马迹。



死者住的村落叫下铺街,是一条几十户人家的老式石板小街,离麦市镇约一华里。小街南北两头分别有一座六七十户人家的大村落,南头叫许家湾,北头叫见溪煅,三个自然村连在一起就像一个哑铃。死者的家就在这个哑铃中间。西坐东向,大门对着石板街。西面约300米远处是一条流沙河,东面约300米远处是一条公路。

死者卧房前面是堂屋,后面是厨房厕所,南侧是一条内走廊。

葛先朴就被人杀死在卧房中的床上,头南脚北。枕头边放着一把红色胶柄克丝钳,右臂肘关节处有一个用白线捆扎包着棉花的灰色布包。

最先进入现场的葛凤霞和其他人证实:尸体没有动过,被子盖得好好的,不注意就像平时睡觉一样。揭开盖被发现老人惨死又将被子恢复成原样。

经勘查,死者的头部、面部、床上、墙上,地上到处都有血迹,以床上为最多。床沿北侧沙发椅前面有两枚不完整的钉齿花纹球鞋印以及鞋底遗留在地上的少许花纹泥土。床沿中间地上和棉被外沿均有残缺钉齿花纹鞋印,房中间因进出人员较多而遭到破坏。厨房水缸盖上的铝制水勺把上有血迹。厕所地上亦有此种花纹鞋印。

刑事技术人员将有价值的痕迹物证一一进行了提取。

死者头顶有钝器伤10余处,有的伤及颅骨,还有一处造成颅骨骨折;牙齿折断了4颗;颈部锐器伤长达26厘米,气管、食道、动脉、静脉均被切断,深达颈椎骨。死者左手(健康的一侧)食、中指有锐器抵抗伤。

法医认定:死者系他人用锐器切割颈部,致使动、静脉血管断裂,失血性休克而死亡,时间在元月13日下午2时半至4时半之间。

是谁这样疯狂,竟敢在过往行人不断的大白天把人杀死?

当天,下铺街北头见溪塅上有一名叫葛德焦的老人去世,经过下铺街前往悼念的群众络绎不绝,犯罪分子难道就不怕被人发现。

最先赶到现场的麦市派出所和通城县公安局刑侦队的干警们,很快摸清了死者一些基本情况。死者葛先朴,是一位年近古稀、身患偏瘫40余年的老人。犯罪分子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个对象?

一开始,大家心中都有一个疑团。随着调查工作的铺开,逐渐发现葛先朴不是一个寻常人物。年轻时,葛先朴是学理发的,曾在国民党的军队里当过几年兵。当兵期间,他仍然干本行——理发。全国解放前夕,葛先朴便回来了,不久就得了现在这个病。当时,葛先朴家里就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出了嫁又住回娘家的姐姐。姐弟二人生活在一起,相互照应。后来曾有一位姐夫上门住在他家,可不几年也死了。

葛先朴本人在50年代有过一次短命的婚姻,婚后不到半年,媳妇便不辞而别。60年代,他又过继了一个儿子,改名叫葛谟德,企望能够给他承一脉香火。1970年,葛先朴给他娶了媳妇。1972年,葛先朴如愿以偿抱上了孙女,就是前面提到的葛凤霞。

谁知好景不长,孙女生下只两三个月,继子葛谟德与葛先朴不和而服毒自杀。

一年多以后,媳妇带着幼女改嫁离开了这个家,葛先朴又过着孤独寂寞的生活。以致当地老百姓众口一词,说葛先朴命犯“亡神”,他家容不得别人,容男男则死,容女女则离。葛先朴又孑然一人是事实。然而他并不甘寂寞。他的身体,从大脑到肢体有一半失灵。但这是运动中枢的神经障碍,而他的思维能力,恐怕连许多正常人都不及他。他反应敏锐,应变能力强,馊主意、歪点子极多,常常使一些正常人钻入他设的圈套而自讨苦吃。这大概也是上帝赐予世间残疾人生存的本领。



这里,不妨讲几件朴爹的轶事,以揭示他为人的奸、诈、刁、猾的奇特个性。

轶事一:葛先朴早在国民党军队当兵时,眼看国民党就要垮台,他也在盘算着趁机发一笔横财。一次,他利用理发的机会,煽动一名管钱的士兵携钱一起逃跑。同时他又串通另一名与自己更密切的士兵,待他俩携钱出逃时,战士持枪从后面追赶。混战之中,他便把钱从士兵手里夺走。

轶事二:早些年,他偏瘫还不很严重,能在下铺街上摆个小摊子做些小买卖。一次,他纵容几个小孩去喊妇女来买毛巾。因当时毛巾在市面上还是俏货,每每一进货便抢购一空。待小孩一走,他便赶紧关门,只留着窗户门开着,自己脱光衣服,在房里洗起澡来。争先恐后赶来买毛巾的妇女一个个扒着窗户喊朴爹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赤身裸体的人在洗澡,妇女们羞得一哄而散。这时朴爹却一本正经地骂开了:“你们这些坏婆,好不要脸!我在洗澡,有什么好看的?”

轶事三:近几年,他病情加重,大多数时间躺在床上。也许是日子实在难以打发,他又要变着法子算计他人了。一个长长的白天,一个难煞的冬日,他在床边烧了一盆木炭,将火钳掉转头,放入火盆烧得通红又还原样,待大门口有熟人路过时,他便大声呼喊:“请你帮个忙,帮我挟几个炭。”当此人拿起火钳烫得“哎哟”一声惊叫时,他却躺在床上咯略地笑,为自己这种恶作剧的成功而喝彩。

他还有许多令人意想不到的恶作剧,确实可恼又可笑。因为他是一个残疾人,人们也就不去计较而原谅了他。但是也由于他经常别出心裁地把一些对他这样一位残疾者毫无戒备的正常人的痛苦当成自己的欢乐,人们也就对他减少了几分同情而增加了几分厌恶和憎恨。

1980年,随着农业生产承包责任制的全面铺开,农民有了更多的闲暇。进城的多了,经商的多了,外出搞副业、做生意的也多了。仅每天从四面八方汇集到麦市镇木材市场做转手买卖的人就有成千上万,他们过街穿巷,招人眼热。日夜梦想发财、身体虽残而大脑发达的葛先朴瞄准了这个大好时机,比正常人更敏锐地预料到发财的道路已向他开通。可是,我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残疾老人能干点什么呢?他苦苦地思索着。

不久,他从一些掮客们的闲聊中了解到:做转手买卖本钱越多越赚钱,有许多人因少了本钱而痛失赚大钱的机会。到银行贷款要有关系,即使有关系也条条框框太多,很不便利。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葛先朴受到启发,抓住人们急功近利的心理,果断地卖掉了为自己准备的一口棺材,做起了“高利贷”生意。

“我要让钱给我下蛋,给我生崽!”葛先朴把这仅有的财富——卖棺材的200元首先贷给了一位急需用钱的转手买卖人。

尝到甜头后,他明码实价,而且还必须有他信赖的可靠人担保,以月息15%的高息放出,“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结果,上钩的人竟然趋之若鹜。

这样,葛先朴由一口棺材起家,随着放息面的不断扩展,利息也在不断的繁殖,存款成几何数上升,葛先朴很快发了起来。

五年之后,于1985年把他原来一间又矮又小又暗又破的平房花5000余元进行了彻底的改造,盖起了上下两层、三室(楼上二室)一厅一厨一厕的“小洋楼”。在下铺街上,这可是唯一的一栋两层楼可谓鹤立鸡群。

葛先朴的借贷“制度”虽然简单,但却十分严格。他贷出去的钱没有收不回的。凡借贷者:

一是要有一名他认为可靠的人担保,“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庙”,借钱人不还找担保人;

二是一律按农历计算月息,月小29,月大30天,若是跨月,取头个月的月尾为计算时间。这样一来,每月就比公历少一天,周转就快一天。若按期还款者,月息15%;若超期一天,利息增至18%;

三是每次借款最多不超过200元。他算定,你即使做买卖塌了也赔得起,变卖家财也可以追回。在借贷方面,他不认亲疏,不讲情面,关系可破,规矩不能破。假若有谁不信邪想拖着不还,他一次带信,二次通知,三次就花高价雇人抬轿上门了。吃喝拉撒,不怕你不服侍,什么时候还钱什么时候走。不但借贷的本和息一起算,雇人抬轿的钱也是你的。试想,谁愿为一、二百元钱去惹来这么多麻烦?为了钱,人们既怕他又要利用他;既恨他又离不开他。



谈到葛先朴不讲情面,他与本组葛先训之间的恩怨是最典型的。早从1983年起,葛先朴因病情加重,一日三餐都在葛先训家搭火。葛先朴虽然把每月的供应指标全给了先训家,且每月另付30元伙食费,但长期以来一日三餐送到床边也是够麻烦的。

一次,先训担保为一个亲戚借了100元,其亲戚如期把钱还给了先训,先训则把钱放进荷包后忘了还先朴。先朴却没有忘。两天后,他从先训那里讨回这笔款子时,超期两天月息按18%计算。葛先训无可奈何,只好自己掏出三元贴上。

还有一次,葛先训的女婿何某因做一笔较大的生意,对方怀疑他没有钱而不愿与他成交。何在别无他法的情况下,由岳父担保找葛先朴借了一个1000元的定期存折给对方看,以取得信任。没料到,葛先朴照样要收利息。理由是:没有我的存折,你的生意做不成,也赚不了钱。我收息钱合理,你付息钱也合算。何某听后目瞪口呆,无以对答。左邻右舍都责怪先朴对先训太绝情了,先朴不以为然,并振振有词地辩解,我花钱吃茶饭,他借款还息钱,理所当然,我不欠他的什么情。

的确,葛先朴心目中只有一个“钱”字,他只知道千方百计添钱、积钱,对人对己都十分吝啬,连打借条的纸都舍不得买。孙女葛凤霞要他买个本子记载,他坚决反对,而是要凤霞把作业本上剩下的空白纸张裁下来装订好备用。

1984年,凤霞12岁从母亲那里来到大爹身边,先朴视为掌上明珠,十分疼爱,但在用钱问题上,已上中学的孙女却没有花一分钱的自由。要买什么东西,大爹一元一角一分的加减乘除,该找回的一分钱也不准她留在自己手里。

“公因钱死,劝世上之人不要贪财;我为君哭,恨人间阎罗这般狠心。”第二天,本村一个“小秀才”在死者葛先朴的大门两边贴出了这样一副挽联。的确,葛先朴很贪财。群众断定他十有八九是因钱而死。他富了,由7年前一口棺材起家变成一栋二层楼的房子,变成了在银行有近4000元的存款,另有二、三千元在社会上放债。一个躺在床上多年不能动弹的残疾老人竟也成了名副其实的“万元户”。

共和国的卫士们,深知头上国徽的分量。他们忘我地战斗着,或在中心现场仔细勘察,或在尸体上认真检验,或深入群众座谈走访,步步探查,井然有序。指挥部里,不时有各种信息汇集。县公安局长毛平保任破案总指挥,他穿了近20年的警服,他全神贯注,聚精会神,时而在笔记本上唰唰地记着案情,时而又会心地点点头,时而提出某个疑问。在案情分析会上,他系统地归纳了几点:

1、从犯罪分子遗留在现场上的克丝钳和棉花布包看,说明犯罪分子作案是有预谋、有准备的,不是偶发性的激情犯罪。

2、被害者是一名久卧床上的偏瘫老人,不可能寻花问柳,犯罪分子的杀人动机应与奸情无关。

3、被害者生前放高利贷,是“周瑜打黄盖”,凡向他借债的人都是自愿求上门来的。逼债时过火一点,难免引起怨恨,但也不至于对一个残疾人下此毒手,报复的可能性也不大。

4、被害者有钱,家中的金砂和现金丢失,谋财是致死的主要原因。

5、从作案手段看,犯罪分子多种工具多种手段并用,“他”应该是一个20岁左右的年轻人,最多不超过30岁。在一种手段未明显奏效时变换使用另一种手段,正好反映出犯罪分子是一个毛手毛脚、心慌性急,没有经验的年轻人的作案特征,鄂南一带中老年农民仍习惯穿“解放鞋”,现场上留下的钉齿球鞋印痕也是证据。

6、法医和痕检等技术人员提示:被害者头顶上的钝器伤是克丝钳所致;四颗牙齿是犯罪分子用棉布包堵嘴时折落的;现场上闸刀的保险丝烧了,是使用某种高压电源造成的短路;明显死因是锐器切断左右颈总动静脉。犯罪分子身上必定喷溅有大量血迹,且案件又发生在白天,要遮人耳目逃离现场很不容易。

据此分析,“他”很可能就是下铺街上的人。



接着,毛局长重新调整侦查力量,把全部侦破人员分成四个大组,一个组以刑警队长黎明为首,重点突破已经掌握的几个主要嫌疑对象;一个组以副队长吴雪牵头,在许家村开展普遍的摸底排查;一个组由当地派出所长李建负责,在现场周围走访知情人,扩大线索来源;一个组由刑瞥大队技术科长王群为主,进一步围绕中心现场开展勘查和技术处理工作。侦查范围主要在许家村的五个组,重点放在下铺街,以下铺为轴心,呈放射状向周围延伸扩展。

各路人马明确了自己的任务以后,立即分头行动,为捕捉凶手撒下了天罗地网。

刑警队长黎明,是70年代省公安学校的毕业生,瘦高个子,刚刚跨过而立之年。长期没有规律的刑侦工作,使他身患胃病。可一发现案情,他就像一把不停摆的钟。大案要案的现场,留下了他深深的脚印,急如星火稳如磐石又一步一个脚印。他思维缜密,脑子里爱画问号。眼下,他负责调查现已掌握的本村四名重点嫌疑对象,一大摞厚厚的材料纸堆在桌上,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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