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开篇
凌晨两点,我还是醒了。
卧室的黑暗里,只有空调的低鸣声,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城市夜光把床分成两个世界。
我的这一侧已经冷透了。
楼下传来敲键盘的声音,节奏很快,就像一个人在用指尖敲打我的心脏。
又是苏雨。又是工作。
我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却在列数。
第一次加班,她说是临时项目。
第二次,她说下周就好。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我停止了数数,因为已经没有意义了。
到了第十一次的时候,我放弃了对她的任何期待。
今晚是第十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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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枕边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时间——凌晨02:14。
还有一条未读消息,是下午五点她发来的:"晚上可能会很晚,不用等我。"
不用等,这三个字我已经听够了。
我从抽屉里摸出那份打印好的协议,纸张在黑暗里发出沙沙的声音。
离婚协议书,五页纸,每一页都代表着我最后的理智和绝望。
我把它放在胸口,能感受到心跳的震动。
有些决定就是这样的,当你终于做出来的时候,反而平静了。
楼下的键盘声继续响着,没有停下的意思。
我闭上眼睛,在这个属于我们的房子里,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01
我叫陈晨,今年三十五岁,是一家广告公司的资深设计师。
这个身份听起来不错,但在这个城市,三十五岁的男人早就应该有更多的东西了。
比如,比如一个真正在乎自己的妻子。
苏雨是我的妻子,我们在大学里认识,她那时候穿着一件蓝色的连衣裙,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里认真地做笔记。
我被那份认真所吸引,就像被命运牵引一样走向了她。
那时候她会抬起头对我笑,眼睛里闪闪发光。
我们谈了三年的恋爱,她说什么都可以,就像我也会为她做什么都可以一样。
七年前我们结婚了。
婚礼不算奢华,但很温馨。
她穿着白色的婚纱,走向我的时候,我能感受到她的手在颤抖。
那时候我以为,这就是永远了。
但永远这个词,好像真的只存在于童话故事里。
我在公司的职位一直没有太大的变化,设计部主任,每个月能拿到稳定的工资,足够支撑这个家。
而苏雨不同,她在财务部步步高升。
去年她升为财务总监,办公室的位置也从开放区搬到了独立间。
我为她感到骄傲,真的,直到我意识到她越来越少回家。
最开始,我还会主动问她,"今天加班吗?"
她会敷衍地回答,"可能会,项目很紧张。"后来,我就不问了。
因为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开始像一个自动机器一样生活,上班、下班、吃饭、睡觉。
只是,睡觉的时候身边的位置总是空的。
有一次,我在单位的茶水间里听到两个女同事在聊天。
其中一个说,"你看那个陈设,每天一个人走出去,也不见他老婆来接。"另一个回答,"可能是老婆在忙事业吧。现在的女人啊,都比男人还狼心狗肺。"我假装没听见,但那些话却刺痛了我。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从没有要求她放弃工作,我只是希望她能够偶尔想起我。
仅此而已。
02
事情真正开始变坏是在三个月前。
那天是她的生日,我提前一周就告诉她了。
我买了她最喜欢的鲜花——红玫瑰和白百合的混合花束,还在她喜欢的日式餐厅预订了位置。
我甚至特意向公司请了半天假,就为了能在下午四点的时候去接她。
下午三点五十分,我已经在她公司楼下等着了。
三点五十五分,我发了一条信息给她:"到楼下来吧,惊喜。"
五分钟过去了,她没有回应。
十分钟过去了,我又发了一条。
十五分钟后,她回了一条信息:"对不起,临时有个会议,可能要晚一点。"
"晚一点"又变成了晚两个小时。
当她终于走出楼梯间的时候,我手里的花已经有点蔫了。
她看到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好像是内疚,又好像是烦躁。
"生日快乐。"我硬生生地挤出了这句话。
她接过花,说了声谢谢。
就这样,我们开着车前往餐厅。
在车上,她一直在看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得很快,就像在逃避什么。
我放着音乐,试图缓解这种尴尬的气氛,但没有任何效果。
到了餐厅,她才告诉我,"今天可能没办法待太久,我还得回公司处理一个文件。"
那是她说过的最伤人的话。
不是因为话本身有多恶毒,而是因为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
好像和我庆祝生日是一件可以随时中断的任务,好像我们的关系就像一份工作一样,可以随时调整时间表。
我放下筷子,看着她,"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她还在看手机。
"你还记得我们的周年纪念日是哪天吗?"
她终于抬起头,"是……"
她停顿了,脸上有片刻的空白。
"是六月吧?"
我们的周年纪念日是七月十八号。
她搞错了。
我没有纠正她,因为已经没有意义了。
那餐饭我们吃得很快,她在甜点还没端上来的时候就接了一个电话,然后说要回公司。
我没有挽留,因为我知道,挽留也改变不了什么。
在回家的路上,她在副驾驶座上睡着了。
她的脸在车窗的灯光下显得很疲惫,甚至有点陌生。
我想伸手去摸她的脸,但最后还是作罢了。
因为那时候我已经意识到,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不是物理上的接触能弥补的了。
03
后来的日子里,我开始观察她。
这听起来很奇怪,就像我是一个侦探,而她是被调查的对象。
但我真的开始注意她的每一个细节。
她什么时候回家,她的表情,她和我说话的语气,她看我的眼神。
有一个细节我一直记得。
那是一个周五的晚上,她说要去参加公司的年中总结会,会在外面吃饭。
她穿了一件新买的黑色连衣裙,还化了妆。
在镜子前站了很久,确保每一根头发都贴在正确的位置。
"你看起来很漂亮。"我对她说。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是感谢,但嘴里却没有说什么。
她转身去拿包,背对着我,"我可能会很晚回来。"
"嗯,注意安全。"我说。
她走了。
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刻,我走到窗边,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下的车流中。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也许她并不是真的那么忙。
也许,她只是在逃避我。
也许,她已经不爱我了。
这个想法像一条蛇一样在我的心里盘旋,越来越紧。
我开始失眠,白天也没有精神。
我的工作效率下降了,上司问过我几次是否有什么问题。
我都笑着说没事,一切都好。
但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一切都不好。
那个周五,她凌晨才回来。
我听到她轻手轻脚地上楼,试图不吵醒我。
我装睡,听着她在黑暗里脱衣服的声音,听着她在洗手间里的水声。
她躺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能感受到她的疲惫,但我没有说什么。
我们躺在一个床上,却像躺在两个世界里。
04
我开始考虑和她谈一次真正的谈话。
不是那种浅尝辄止的寒暄,不是"你今天怎么样"这种例行公事的问候,而是一次真正深入的、能够触及心灵的谈话。
但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在脑子里演练了千遍,每一遍都不满意。
"苏雨,我们能谈谈吗?"
这样开头太生硬了。
"最近我发现我们好像有些问题。"
这样说太直白,容易引起她的反感。
时间在这种纠结中一天天过去。
然后,机会来了。
一个周六的上午,她说起来要去公司处理一个报表。
我突然爆发了。
"又是工作?"我的声音比预期的要大很多。"苏雨,我们什么时候能真正坐在一起,好好谈一次?"
她正在穿鞋子,听到我的话,停顿了一下。
她没有转身,只是说,"现在不是时候,陈晨。公司现在很忙。"
"不是时候?"我走到她面前,"苏雨,在你这里,什么时候是时候过?什么时候工作不忙?什么时候你能有时间坐在我面前,看着我,而不是看着你的手机?"
她终于抬起头,她的眼睛里有泪水,但没有落下来。
"你觉得我想这样吗?你觉得我想每天忙到半夜,累到什么都不想说吗?"她的声音在颤抖,"但这就是生活,陈晨。这就是现实。"
"现实就是我们的婚姻正在死去。"我说出了那个我一直在压抑的想法。"你可能没有意识到,但我是看得清楚的。我们正在变成陌生人。"
她没有反驳。
那时候她是沉默的,那份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让我感到绝望。
她穿好鞋子,拿起包,"我要走了。"
"就这样?"我问。
"就这样。"她说,然后关上了门。
那个周六,我一个人待在家里。
我找出了我们结婚时的照片,看着那个笑得很灿烂的女人,试图理解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也许是在我没有注意的某一刻,她就已经变了。
而我,永远都晚了一步。
05
一个星期后,父亲打来了电话。
他问我最近怎么样,我本想敷衍过去,但这次没能成功。
也许是因为我实在太累了,也许是因为我需要一个人听听我的话。
我告诉了他,关于苏雨,关于她频繁的加班,关于我们之间越来越宽的距离。
父亲听得很认真。他在另一端沉默了很久,然后说,"儿子,你想过离婚吗?"
这个问题就像一道闪电,劈中了我。
"还没……"我开始回答。
"那你应该想想。"他打断了我,"有些婚姻就是这样,一开始轰轰烈烈,但后来渐渐变成了两个人的各自为政。如果两个人都不想改变,那这段关系活着也就只是一种煎熬了。"
我没有说话。
他继续说,"我和你妈当年也经历过这个阶段。但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过,决定了要为这段婚姻做出改变。但如果一开始就没有这个意愿……"他停顿了,"那或许分开对彼此都是一个解脱。"
挂断电话后,我坐在沙发上,脑子里反反复复地想着父亲的话。
解脱。这个词在我的脑子里回响。
也许他说得对。
也许继续这样下去,对苏雨也不公平。
她可以去找一个真正欣赏她工作热情的男人,而我可以去找一个真正想和我在一起的女人。
分开,听起来好像是一种解脱。
那晚,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没有和苏雨商量,因为我已经知道怎样的谈话只会是徒劳。
我打开了电脑,找到了律师的联系方式,开始咨询离婚的相关事宜。
律师很专业,问了我很多问题。
关于财产分割,关于是否有子女,关于我想要什么。
我回答得很机械,就像在填写一份问卷。
在和律师沟通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反复出现的是苏雨那天的沉默。
三天后,我拿到了初稿。
五页纸,用黑色的打字机字体列举了所有的法律条款。
它看起来很冷冰冰,就像一份商业合同。但它代表着我们七年婚姻的终结。
我把它打印了出来,放在书桌的最下面的抽屉里。
我没有立刻拿出来,因为我还在期待,期待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也许是期待一个奇迹,期待苏雨突然改变,期待一切都还能回到从前。
但我知道这只是自欺欺人。
06
第十二次加班,就这样来了。
那是一个普通的周一。
苏雨在早上穿好衣服的时候,就告诉我今天可能会很晚。
"新项目要启动,我需要和团队熬一晚上。"她说得轻描淡写,就像在说一个不相关的人的故事。
"又是加班?"我没有看她,在装作看手机的时候问了这句话。
"对。"她拿起包,"你自己随便吃点。"
门关上了,房子里又只剩下我。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从书桌的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了那份离婚协议。
我把它放在咖啡桌的正中央,就像在制造一个舞台。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和她开启这个对话,所以我决定,直接一点。
我把协议对折,放在一个信封里。
我在信封上没有写什么,就这样放着,等待。
凌晨一点三十分的时候,她回来了。
她看起来很疲惫,眼眶有点红,好像是刚哭过。
但她没有解释,只是走向楼梯。
"苏雨。"我叫住了她。
她转身,看到了咖啡桌上的信封。她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
"那是什么?"她问,但她的声音很小。
"看看。"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