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年退伍后相亲女护士,上门提亲遭岳父怒斥:你小子还敢找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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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俊英这辈子都忘不了1986年那个闷热的夏夜。

空气黏腻得能拧出水来,蝉鸣声嘶力竭。

他提着精心准备的烟酒点心,脚步有些发飘地跟在沈乐菱身后。

姑娘纤细的背影在昏黄路灯下一跳一跳,马尾辫甩动着雀跃的弧度。

“别紧张,我爸就是看着严肃,人心肠可软了。”沈乐菱回头冲他笑,眼睛亮晶晶的。

她的手心也有些潮热,轻轻捏了捏他汗湿的手指。

叶俊英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擂鼓般的心跳。

为了这天,他准备了整整三个月。

崭新的白衬衫扣到最上一颗,军裤熨烫得笔挺,退伍时舍不得穿的皮鞋擦得锃亮。

他想象过无数种见面场景,甚至排练好了该如何敬烟、如何斟酒、如何开口提亲。

沈家的小院门虚掩着,透出暖色的灯光和炒菜的香气。

沈母系着围裙迎出来,脸上堆着亲切的笑:“俊英来啦,快进屋坐,老沈马上回来。”

客厅收拾得整洁温馨,八仙桌上已经摆了好几盘凉菜。

叶俊英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腰杆挺得笔直,如同等待首长检阅。

就在他第三次整理衣领时,院门外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沈乐菱雀跃地跳起来:“我爸回来了!”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着工装的中年男人低着头走进来。

他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灰,一边习惯性地去摸门口的拖鞋。

就在他抬起头的瞬间,目光与叶俊英撞了个正着。

时间仿佛凝固了。

男人脸上的疲惫瞬间冻结,继而碎裂成震惊、恐慌,最后汇聚成滔天的怒火。

他死死盯着叶俊英,眼球布满血丝,手指不受控地颤抖起来。

“你小子......”他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淬冰般的寒意,“怎么敢来!”

叶俊英僵硬地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

他清楚地看到,准岳父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除了愤怒,还有深不见底的痛苦。

沈乐菱挽着他的胳膊猛地滑落,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满室温馨顷刻瓦解,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

叶俊英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为何会用看仇人般的眼神盯着自己?

而那声雷霆般的怒吼,又为何透着锥心刺骨的绝望?



01

1986年的春天来得特别迟。

已经是三月中旬,营房窗外的白杨树才勉强抽出些嫩芽。

叶俊英站在连长办公室门口,深吸一口气,喊了声“报告”。

这是他退伍前最后一次办理手续。

三年的军旅生涯像场快进的电影,此刻终于要按下停止键。

“真想好了?”连长从文件堆里抬起头,递过来一杯浓茶,“师部警卫连有意调你过去。”

叶俊英双手接过搪瓷缸,指尖传来的温热让他鼻子有些发酸。

他左肩的伤每逢阴雨天就隐隐作痛,那是去年边境巡逻时留下的纪念。

子弹擦着锁骨飞过,再偏两公分就是大动脉。

军医说虽然恢复了,但高强度训练是别想了。

“不想给部队添麻烦。”叶俊英咧咧嘴,露出两颗虎牙,“回家种地也挺好。”

连长沉默着拍拍他的肩,钢戳重重盖在退伍证上。

走出营区大门时,叶俊英没回头。

他听着身后熟悉的号声,把腰板挺得笔直。

故乡的小县城比记忆中更破旧了。

青石板路被拖拉机碾得坑坑洼洼,沿街的墙上还刷着十年前的标语。

父亲早逝,母亲改嫁后音信全无,家里老屋常年锁着。

叶俊英花了两天时间才扫净半寸厚的灰尘。

墙上的奖状已经泛黄,那是他高中时长跑冠军的证明。

床板一坐就吱呀作响,窗棂漏风的地方要用旧报纸糊住。

最难熬的是夜里。

他总在凌晨三点突然惊醒,下意识去摸枕边的枪。

摸到的只有冰凉的墙壁,和窗外野猫凄厉的叫春声。

民政局的安置同志很热情,给他介绍了化肥厂保卫科的工作。

“月工资四十八块五,转正后五十六。”戴眼镜的干事推推镜框,“你这立过功的,优先考虑。”

叶俊英道了谢,说想先养养伤。

他肩上的绷带虽然拆了,但每到深夜还是针扎似的疼。

县医院在城东,要穿过整个集市。

卖菜的小贩扯着嗓子吆喝,刚出笼的包子蒸腾着白汽。

叶俊英在门诊楼转了半天,才找到外科换药室。

“新来的?”年轻护士头也不抬地撕着纱布,“病历本。”

她的声音清凌凌的,像山涧敲击石头的泉水。

叶俊英愣了下,慌忙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本子。

护士终于抬起头,露出一张白净的瓜子脸。

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护士帽檐下溜出几缕碎发。

眼睛很大,瞳仁是罕见的浅褐色,像浸泡在清水里的琥珀。

“伤口愈合得不错。”她熟练地拆开旧敷料,棉签蘸着碘伏消毒,“但肌肉粘连严重,得做康复训练。”

冰凉的触感激得叶俊英一颤。

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肥皂香,混着消毒水的味道。

“怎么伤的?”护士忽然问。

“摔、摔的。”叶俊英结巴了一下。

他早已习惯用这个借口应对所有好奇的目光。

护士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扑扇:“当兵摔的?”

叶俊英噎住了,耳根有些发烫。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虽然换了便装,但军用胶鞋和挺直的坐姿出卖了他。

“野战部队的?”护士继续问,手上动作轻柔了些。

叶俊英含糊地嗯了声,视线落在她胸前的工牌上:沈乐菱。

这三个字写得秀气,笔画却很有力道。

“我哥也在边防待过。”沈乐菱剪着新纱布,语气随意,“他说当兵的人都不会撒谎。”

叶俊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窗外有麻雀落在枝头,啾啾叫着。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沈乐菱的护士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包扎的动作很利落,指尖偶尔擦过他的皮肤,带着温热的痒。

“下周同样时间来。”沈乐菱摘下手套,在病历本上写字,“记得挂康复科做理疗。”

叶俊英盯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尖,鬼使神差地问:“还是你值班吗?”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这问题太冒失,像在搭讪。

沈乐菱笔尖顿了顿,抬头看他一眼。

那目光清亮亮的,带着几分探究,却没有反感。

“我每周三值班。”她说完又补充道,“康复科在二楼拐角。”

叶俊英道过谢,几乎是落荒而逃。

直到走出医院大门,他才发现手心全是汗。

春风裹挟着柳絮拂过面颊,酥酥麻麻的。

他肩上刚刚换过药的伤口,似乎没那么疼了。

02

第二次去医院的路上,叶俊英在供销社柜台前徘徊了半个钟头。

玻璃柜里摆着上海产的雪花膏,铁皮盒上印着穿旗袍的美人。

他想起沈乐菱那双因频繁消毒而略显干燥的手。

最终却只称了半斤水果糖,用油纸包得方方正正。

“给你的。”叶俊英把糖塞给沈乐菱时,舌头都有些打结,“值班饿的时候吃。”

沈乐菱愣了一下,浅浅的酒窝在脸颊漾开:“当我是小孩呢?”

但她还是收下了,顺手抓了几颗分给隔壁诊室的护士。

叶俊英看着她灵巧地剥开糖纸,把橙色的硬糖含进嘴里。

腮帮子鼓起一个小包,像偷食的松鼠。

康复科的理疗仪器很老旧,电极片贴在皮肤上嗡嗡作响。

叶俊英按照要求活动着手臂,目光却总往门外飘。

沈乐菱正好推着药车经过,白大褂下摆扬起洁白的弧度。

“认真做训练。”她经过时轻声说,“偷懒可好得慢。”

叶俊英红着脸转回头,发现理疗师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之后的每周三成了他固定的期待。

他会提前刮好胡子,换上最整洁的衬衫。

有时带一捧路边摘的野花,有时是食堂买的肉包子。

沈乐菱从不推拒,但总会回赠些小东西。

一罐自家腌的咸菜,或是几张贴了彩纸的膏药。

“我爸说当兵的人容易风湿,”她把膏药塞进叶俊英口袋,“这个比医院发的效果好。”

叶俊英闻着膏药淡淡的草药香,心里暖烘烘的。

他开始在换药时多说话,讲部队拉练时见过的星空,讲边境线上突然窜出的麂子。

沈乐菱总是安静地听着,偶尔问些天真得可爱的问题。

“真枪有多重?”“你们每天都要叠豆腐块吗?”

有次提到牺牲的战友,叶俊英的声音低了下去。

沈乐菱轻轻拍拍他的手臂:“活着的人要好好活。”

那天窗外下着细雨,她的眼睛湿润明亮。

四月底,叶俊英的伤基本痊愈了。

最后一次理疗结束时,他鼓足勇气邀约:“听说人民影院在放《庐山恋》......”

沈乐菱正在整理器械,闻言动作顿了顿。

消毒柜的嗡鸣声在寂静的诊室里格外清晰。

“明天我轮休。”她背对着他说,耳垂微微泛红。

叶俊英心跳如擂鼓,几乎同手同脚地走出医院。

他在邮局门口转了三个圈,才想起该给战友回信。

信纸上反复涂改的墨迹,暴露了他混乱的思绪。

电影是下午场的,阳光透过放映厅高窗,在空气中划出光柱。

叶俊英提前半小时就到了,手里攥着两张皱巴巴的票根。

他看见沈乐菱从公交车上下来,穿了件淡黄色的确良衬衫。

辫子梳成了两条麻花辫,辫梢系着浅蓝色蝴蝶结。

“等很久了?”她小跑过来,额角有细密的汗珠。

叶俊英慌忙摇头,递过去刚买的橘子汽水。

冰镇过的瓶身凝着水珠,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淌。

电影演到男女主角在瀑布下表白时,全场响起善意的哄笑。

叶俊英偷偷瞄向身旁,发现沈乐菱正看得专注。

银幕的光影在她脸上流转,睫毛投下细碎的阴影。

他突然希望这场电影永远不要结束。

散场时正值黄昏,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们沿着护城河慢慢走,岸边杨柳拂动着新绿的枝条。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沈乐菱忽然问。

叶俊英踢开一颗石子:“可能去化肥厂上班。”

“不想留在部队了?”

“想。”叶俊英望着河面的粼粼金光,“但受伤后很多训练跟不上......”

他没说完,但沈乐菱懂了。

她折了段柳枝在手里捻着:“救死扶伤是理想,平平安安也是。”

这句话像羽毛轻轻落下,却在他心里激起涟漪。

送到医院家属院门口时,天已经黑透了。

沈乐菱站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纤细。

“下周三......”叶俊英紧张地搓着手指,“我还能来找你吗?”

沈乐菱低头笑了,蝴蝶结随着动作轻轻摆动。

“我每周三都值班呀。”她转身跑进楼洞,脚步声轻快如鼓点。

叶俊英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看门大爷好奇地张望。

晚风吹在脸上,带着槐花的甜香。

他第一次觉得,这座小城似乎没有那么令人窒息了。



03

化肥厂的录用通知寄到时,槐花已经落尽了。

叶俊英在保卫科领到深蓝色制服,料子硬挺,带着樟脑丸的味道。

工作比想象中清闲,主要是登记来往车辆,夜间巡逻厂区。

同事们都是本地人,爱聚在一起抽烟聊天。

他们好奇打听部队的事,叶俊英总是含糊带过。

只有说到沈乐菱时,他话才会多起来。

“护士好啊,稳定又体面。”老科长磕着烟袋,“什么时候请大家吃糖?”

叶俊英红着脸岔开话题,心里却蔓开隐秘的欢喜。

他和沈乐菱的约会渐渐固定下来。

每周三她轮休,两人就看电影或逛公园。

有时只是沿着铁轨散步,看运输煤炭的货车哐当驶过。

沈乐菱说起医院里的趣事,模仿病人古怪的口音。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泉里漾起的涟漪。

有次路过照相馆,橱窗里摆着穿婚纱的模特照片。

沈乐菱多看了两眼,叶俊英便记在了心里。

端午节那天,他提着母亲寄来的腊肉去沈家。

沈母是慈眉善目的妇人,围裙上沾着面粉。

“小英来得正好,”她热情地拉叶俊英进屋,“乐菱在包粽子呢。”

厨房里蒸汽氤氲,沈乐菱绾着袖子,手腕沾着糯米。

她娇嗔地瞪了母亲一眼:“妈,别这么叫我战友。”

叶俊英却觉得“小英”这称呼亲切,像家人般的自然。

他洗手帮着包粽子,虽然形状歪扭,但沈母连连夸赞。

客厅电视里放着《血疑》,幸子得的白血病让沈母抹眼泪。

沈乐菱悄悄对叶俊英做鬼脸,唇边沾着一粒红枣屑。

那一刻,叶俊英突然萌生出强烈的渴望。

他想天天看见这样的场景,想把这个姑娘娶回家。

这种念头在深夜的厂区巡逻时愈发清晰。

探照灯扫过空旷的仓库,他的脚步声在夜空回响。

他会想起牺牲的战友刘建军,那个总说要回家娶媳妇的憨厚汉子。

有次边境潜伏,建军把最后半壶水让给了他。

“你枪法好,得活着。”建军咧着干裂的嘴唇笑,“回去替我看看俺爹。”

这句玩笑般的遗言,成了压在心口的巨石。

叶俊英定期给刘父汇款,写信却不知该写什么。

那些鲜血与硝烟的记忆,如何用苍白的文字承载?

只有和沈乐菱在一起时,他才会暂时忘记这些沉重。

姑娘的眼睛清澈见底,像从未被污染的山泉。

七月最热的那天,沈乐菱值夜班时突发高烧。

叶俊英接到电话时正在巡逻,扔下对讲机就往医院跑。

病房里,沈乐菱烧得双颊通红,还在嘟囔着换药时间。

叶俊英用湿毛巾敷着她的额头,一夜未合眼。

天亮时体温退了,沈乐菱睁开眼看见他通红的眼眶。

“傻子。”她虚弱地笑,手指勾住他的小拇指。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叶俊英眼眶更热了。

他想起边境线上那些思念故乡的夜晚,流星划过天际时,战友们总会许愿。

当时他嗤之以鼻,现在却想感谢那颗听见他心愿的流星。

八月,叶俊英用积攒的工资买了块上海表。

银色的表链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他雀跃的心情。

他在医院后门的梧桐树下等沈乐菱下班。

蝉鸣震耳欲聋,树影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圈。

沈乐菱穿着淡蓝色连衣裙走来时,他紧张得同手同脚。

“这个......”叶俊英递出表盒,手心全是汗,“给你看时间用。”

沈乐菱打开盒子的动作很慢,睫毛微微颤抖。

她摩挲着光洁的表盘,突然抬起头:“叶俊英,你要说什么?”

夕阳透过树叶缝隙,在她脸上洒下跳跃的金斑。

叶俊英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发颤:“我想......想和你处对象。”

话说出口,世界仿佛静止了。

只有蝉鸣还在不知疲倦地嘶喊着。

沈乐菱低头抠着表链,耳根红得透明。

良久,她轻轻“嗯”了一声,比蚊呐还轻。

却像惊雷炸响在叶俊英耳边。

他傻笑着去牵她的手,发现两人的手指都在抖。

表盘反射着夕阳,时针正好指向五点二十分。

这个巧合让沈乐菱噗嗤笑出声,酒窝盛满了蜜。

他们沿着河堤走了很久,直到繁星满天。

远处有人在放邓丽君的磁带,缠绵的歌声随风飘来。

“你什么时候开始......”沈乐菱踢着石子,没好意思说完。

叶俊英老实交代:“第一次换药时,你骂我撒谎那次。”

沈乐菱惊讶地睁大眼睛,随即抿嘴笑了。

她腕上的新手表滴答作响,应和着彼此的心跳。

夜航船的灯火在河面摇曳,像散落的流星。

叶俊英偷偷许了个愿,关于白头偕老的古老传说。

04

恋爱的事很快被沈母察觉。

有次叶俊英送沈乐菱回家,撞见买菜归来的沈母。

老太太挎着菜篮子,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顿片刻。

“阿姨,我......”叶俊英慌忙想解释。

沈母却笑眯眯地打断:“晚上包饺子,小英留下吃饭吧。”

那顿韭菜鸡蛋馅的饺子,叶俊英吃得汗流浃背。

沈母不停给他夹菜,状似随意地问起家庭情况。

听到他父亲早逝时,老太太叹了口气:“苦命的孩子。”

沈乐菱在桌下轻轻踢他,眼神带着鼓励。

饭后沈母端来自酿的米酒,度数不高却后劲十足。

叶俊英喝了两杯,话渐渐多起来。

说起母亲改嫁后不再来往,说起在部队过年包饺子的热闹。

沈母红着眼眶又给他舀了一勺:“以后常来家里吃饭。”

等沈乐菱送他出门时,月亮已经升得很高了。

“我妈挺喜欢你。”沈乐菱声音里带着笑意,“她说当兵的人实在。”

叶俊英望着她月光下的侧脸,突然问:“你爸爸呢?”

他来过沈家几次,从未见过沈父的身影。

沈乐菱折柳枝的动作顿了顿:“他上夜班,明天休息。”

语气里的迟疑让叶俊英心生疑惑,但没好意思多问。

第二天是周日,他提着两瓶洋河大曲敲响了沈家的门。

开门的男人五十多岁模样,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

五官与沈乐菱有七分像,眼神却格外凌厉。

“找谁?”他打量着叶俊英,眉头微蹙。

“爸,这就是我战友叶俊英。”沈乐菱匆匆跑来,声音带着紧张。

沈父“嗯”了一声,转身往屋里走。

背影僵直,像绷紧的弓弦。

那顿饭吃得异常沉默。

沈母努力活跃气氛,说起厂里评先进的趣事。

沈父始终埋头吃饭,偶尔抬头审视地看叶俊英一眼。

目光如探照灯,要将他从里到外照个通透。

“在哪儿当的兵?”沈父突然问。

“云南边防部队。”叶俊英放下筷子,坐姿笔挺。

沈父的筷子顿了顿:“打过仗?”

叶俊英犹豫片刻,轻轻点头。

饭桌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挂钟滴答作响。

沈父没再追问,但叶俊英感觉后背渗出冷汗。

饭后沈父径直回了卧室,关门声有些重。

沈母收拾着碗筷叹气:“他就这脾气,小英别往心里去。”

叶俊英帮忙擦桌子,发现沈乐菱眼眶有些红。

送他出门时,姑娘第一次主动拥抱了他。

“我爸他......”她把脸埋在他胸口,“以前受过刺激。”

叶俊英轻拍她的背,想起沈父右手缺失的小拇指。

断口整齐,像是被利刃斩断的。

中秋节那天,叶俊英带了月饼和水果上门。

沈父的态度缓和了些,还问他喝不喝酒。

三两白酒下肚,男人话多了起来。

说起年轻时在农机厂当技工,说起沈乐菱小时候的糗事。

但每当话题靠近边境,他就会突然沉默。

有次电视里播放慰问演出,主持人提到南疆将士。

沈父猛地站起身换了台,遥控器砸在茶几上。

“吵得很。”他嘟囔着走进阳台,背影仓促。

叶俊英与沈乐菱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困惑。

阳台传来打火机啪嗒啪嗒的响声,烟雾模糊了玻璃。

沈母悄悄拉过叶俊英:“老沈有个弟弟,当年在南边......没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叶俊英便不再多想。

他开始频繁出入沈家,修电灯通下水道,忙得不亦乐乎。

沈母待他如亲子,织毛衣都会多织一件。

唯有沈父始终若即若离,像隔着一层毛玻璃。

有次叶俊英带来部队发的罐头,沈父盯着标签看了很久。

“红烧肉罐头,”他眼神飘忽,“以前我们也常吃。”

这句话没头没尾,叶俊英却莫名记在了心里。

十月深秋,沈乐菱值班时遭遇医闹。

叶俊英听说后飞奔到医院,看见她蹲在走廊角落哭泣。

他第一次当众拥抱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我们结婚吧。”这句话脱口而出。

沈乐菱抬起泪眼,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窗外银杏叶正黄,像无数振翅欲飞的蝴蝶。



05

提亲的事提上日程后,叶俊英失眠了整晚。

他取出所有积蓄,又向战友借了些钱。

买齐了“三转一响”的票券,装在红丝绒盒子里。

沈母悄悄透露,沈父年轻时喜欢抽云烟。

叶俊英跑遍全县城,才找到两条带过滤嘴的红塔山。

“我爸其实挺好哄的。”沈乐菱帮他熨烫衬衫,“你别紧张。”

话虽如此,她熨衣服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提亲前夜,叶俊英去了趟城郊公墓。

刘建军的衣冠冢前荒草萋萋,碑文已经模糊。

他带了瓶建军最爱喝的包谷酒,慢慢洒在坟前。

“兄弟,我要成家了。”他盘腿坐在墓碑旁,“你要还在,该给我当伴郎的。”

暮色四合时,远处传来寺庙的钟声。

叶俊英对着墓碑三鞠躬,转身走进苍茫夜色。

提亲那日格外闷热,蝉鸣声嘶力竭。

他穿着崭新的白衬衫,军裤熨烫得笔挺。

沈乐菱雀跃地走在前面,马尾辫一跳一跳。

沈家小院飘出红烧肉的香气,暖色的灯光透出窗外。

沈母系着围裙迎出来,脸上堆着亲切的笑。

客厅八仙桌上摆满菜肴,中央还插着几枝新鲜的晚桂。

叶俊英规矩地坐在沙发上,腰杆挺得笔直。

他第三次整理衣领时,院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沈乐菱欢喜地跳起来:“我爸回来了!”

木门吱呀推开,穿着工装的男人低头换鞋。

在他抬头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沈父脸上的疲惫碎裂成震惊,继而燃起滔天怒火。

他死死盯着叶俊英,眼球布满血丝。

“你小子......”声音淬冰般寒冷,“怎么敢来!”

沈乐菱的笑容僵在脸上,挽着叶俊英的手猛地滑落。

06

沈父的怒吼像惊雷炸响在狭小的客厅。

叶俊英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

他看见准岳父眼球剧烈震颤着,仿佛看见地狱恶鬼。

“老沈你糊涂了?”沈母最先反应过来,“这是乐菱的战友小英啊!”

沈父胸膛剧烈起伏,工装沾着的机油味在空气中弥漫。

他颤抖的手指几乎戳到叶俊英鼻尖:“滚出去!”

沈乐菱哇地哭出声,下意识挡在叶俊英身前。

“爸!你怎么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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