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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那年我被下放林场和寡妇同居五年,我平反后她让我泪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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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弟弟陈今海,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哥,你别给脸不要脸!这房子现在是我的,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你一个劳改回来的,有什么资格跟我争?”

他身边的老婆李娟,抱着胳膊,阴阳怪气地附和:“就是啊,大哥。你销声匿迹这么多年,谁知道是死是活。我们两口子为你这事儿担了多少惊,受了多少怕?现在你回来了,不感恩戴德,倒回来抢房子了?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我看着他们俩一唱一和的丑恶嘴脸,看着我妈坐在一旁,眼圈泛红,想说句公道话又不敢开口的样子。

我爸则低着头,一根接一根地抽着劣质卷烟,烟雾缭绕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夹着烟的手,在微微颤抖。

心,像是被泡进了腊月的冰窟窿里,一寸寸地凉下去,然后又一寸寸地被冻得生疼。

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家啊。

墙上还贴着我上学时的奖状,虽然已经泛黄卷边。

屋角那个掉漆的书桌,还是我爸当年亲手给我打的。

可现在,我却像个外人,一个不受欢迎的、企图分一杯羹的强盗。

我的目光越过他们,落在客厅那面斑驳的墙壁上。

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了那个遥远、苦寒,却又带着一丝暖意的北方林场。

我想起了林晚秋。

那个在所有人把我当成瘟疫一样躲避时,唯一敢给我一碗热水的女人。

那个在我发高烧,胡话连篇,几乎要去见阎王爷的时候,用单薄的身子背着我,在及膝的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十几里山路,去请赤脚医生的女人。

那个和我,在一个屋檐下,相依为命了整整五年的女人。

那一年,我二十六岁,是省城大学里最年轻的讲师,前途一片光明。

然后,风暴来了。

几篇我发表在报纸上的文章,成了我的“罪证”。

一夜之间,我从天之骄子,变成了人人唾弃的“臭老九”。

档案上被重重地盖了一个红戳,我被下放到了北地一个叫“黑瞎子沟”的林场,接受劳动改造。

走的那天,父母和弟弟来送我,母亲哭得几乎昏厥,父亲一夜白头,弟弟今海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疏离。

他不敢靠近我,仿佛我身上带着会传染的病毒。

火车开了三天三夜,又换乘颠簸的卡车,在土路上走了大半天,我才终于到了那个地图上都找不到名字的地方。

黑瞎子沟,名副其实。

四面都是望不到头的原始森林,冬天来得特别早,九月里,风就已经刮得像刀子。

我被分到的住处,是林场最偏僻角落里的一间破败不堪的“地窨子”——半截在地下,半截在地上,用木头和泥巴糊起来的窝棚。

屋里除了一铺用土坯搭起来的炕,什么都没有。

窗户是用塑料布糊的,风一吹,呼啦啦地响,像是随时都会被撕碎。

管事的老张,一个满脸褶子、眼神冷漠的男人,把我领到地窨子门口,扔给我一床破烂的被褥,硬邦邦的,散发着一股霉味。

他指着不远处另一间稍微好点儿的木屋说:“那是林晚秋家,她男人去年冬天伐木,被倒下来的大树砸死了,留了个半大的小子。场里照顾她,让她住在那里。你以后,就跟她搭伙过日子。”

我愣住了。

“搭伙过日子?什么意思?”

老张不耐烦地瞥了我一眼,嘴角挂着一丝嘲讽:“什么意思?就是你住这儿,她住那儿,以后你俩的口粮算一份。你一个城里来的书呆子,自己能开火?别饿死就不错了。场里没闲人伺候你。”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站在原地,寒风灌进我单薄的衣衫,我看着那间孤零零的木屋,心里一片茫然和屈辱。

我,一个大学讲师,竟然要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寡妇“搭伙过日子”。

这在那个年代,传出去是何等难听的名声。

可我没有选择。

当晚,我蜷缩在冰冷的土炕上,听着窗外野兽一样的风声,第一次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被冻醒了。

我挣扎着爬起来,想出去找点柴火烧炕,却发现手脚僵硬,头痛欲裂。

我发烧了。

我躺在炕上,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人推开了我的门。

一个瘦弱的身影走了进来,带着一股寒气。

是林晚秋。

她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脸色蜡黄,但一双眼睛却很亮,亮得像雪地里的星星。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怯生生地躲在她身后,只露出一双好奇的眼睛打量我。

她没说话,只是走到炕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她的手很粗糙,带着常年干活留下的老茧,但却很温暖。

“烧得这么厉害。”她自言自语,声音有些沙哑。

然后,她转身对那孩子说:“小山,去,把咱家那半块红糖拿来,再给你陈叔叔冲碗热水。”

那个叫小山的男孩,听话地跑了出去。

林晚秋则开始动手,利索地帮我把炕洞里的陈年灰烬掏出来,又从自己带来的篮子里拿出干柴,生了火。

很快,一股暖意驱散了屋里的寒气。

小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水进来,林晚秋接过来,扶起我,一勺一勺地喂我喝下。

那是我这辈子喝过最甜的东西。

甜得我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抓着她的手,嘴唇哆嗦着,想说声“谢谢”,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只是淡淡地说:“喝了就睡会儿吧。城里人,身子骨弱,熬不住这里的冬天。”

从那以后,林晚秋真的就和我“搭伙”了。

每天,她会把做好的饭菜分出一份,让小山给我送来。

通常是黑乎乎的玉米面饼子,和一碗看不见油星的白菜土豆汤。

可对我来说,这已经是山珍海味。

我每天要去林场干活,伐木、抬木头,什么重活都干。

我一介书生,哪里干过这个。

第一天下来,手上就磨满了血泡,晚上疼得连筷子都拿不稳。

林晚秋看见了,什么也没说。

晚上,小山又送饭来的时候,多拿来一个小罐子。

里面是黑乎乎的药膏,散发着一股草药味。

“我妈让我给你的,她说这个抹了,手就不疼了。”小山奶声奶气地说。

我把药膏抹在手上,一阵清凉,疼痛果然缓解了不少。

我看着这个懂事的孩子,心里一阵酸楚。

我问他:“小山,你……读书了吗?”

小山摇摇头,眼睛里有些向往:“没,我们这儿没学校。”

我的心被触动了。

我说:“以后,叔叔教你读书,好不好?”

小山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用力地点点头:“好!”

就这样,我成了小山的老师。

我没有纸笔,就在地上用树枝写字,教他背最简单的唐诗。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小山很聪明,学得很快。

林晚秋有时候会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脸上会露出难得的笑容。

那笑容,像冬日里透过云层洒下来的一缕阳光,温暖而珍贵。

我们的关系,在这样平淡的日子里,慢慢地近了。

我不再住在那个破地窨子里,她让我搬到了她家木屋的另一间小屋。

虽然依旧简陋,但至少能遮风挡雨。

我们像一家人一样,一起吃饭,一起度过漫长而寒冷的冬夜。

我教小山读书,她则照顾我的生活。

我的衣服破了,她会连夜在煤油灯下帮我缝补好。

我生病了,她会整夜不睡地守在我身边。

林场的其他人,依旧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们。

风言风语,自然是少不了的。

有人说她一个寡妇,不守本分,勾搭“坏分子”。

也有人说我一个城里来的文化人,不知廉耻,占一个孤儿寡母的便宜。

面对这些,林晚秋从不辩解。

她只是挺直了腰板,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有一次,场里的一个二流子,喝多了酒,堵在路上调戏她。

我正好下工回来看到,热血冲上头顶,抄起路边的一根木棍就冲了上去,把那个二流子打得头破血流。

我也因此被管事的老张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罚我三天不准吃饭。

那三天,是林晚秋偷偷地把自己的口粮省下来,半夜塞给我。

我看着她越来越消瘦的脸,心里像是被针扎一样疼。

我问她:“晚秋,你为我做这些,……值得吗?”

她背对着我,在昏暗的油灯下缝补着衣服,过了很久,才轻轻地说:“ Jinhe,我们这种人,活得就像风里的草,不知道哪天就倒了。能相互扶持着,多站一天,就是一天。”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

是啊,我们都是风里的草。

在这片冰冷的土地上,我们是彼此唯一的温暖。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一年年地过去。

五年。

整整五年。

我从一个白面书生,变成了一个皮肤黝黑、筋骨粗壮的伐木工。

小山也从一个怯生生的小男孩,长成了一个半大小子,他已经认识了一千多个汉字,能背几十首唐诗。

我和林晚秋之间,始终保持着一种默契的距离。

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分屋而睡。

我们像亲人一样相互扶持,却没有说过一句逾越的话。

但那种感情,早已超越了言语。

我心里清楚,如果没有她,我可能早就死在了黑瞎子沟的第一个冬天。

她心里也明白,如果没有我,她和儿子的生活,会更加艰难。

我甚至想过,如果这辈子就这样了,那就在这里,和她,和小山,一起过下去。

虽然清苦,但心里踏实。

直到那封信的到来。

那是一个夏天的午后,邮递员骑着自行车,一路高喊着我的名字,把一封盖着红色邮戳的信交到我手上。

信,是我父亲写的。

信里说,运动结束了,我的问题得到了平反,可以回城了。

那一刻,我拿着信,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我自由了。

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巨大的喜悦,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可当我抬起头,看到站在门口的林晚秋时,那喜悦,瞬间就凝固了。

她手里还拿着为我缝补的衣服,脸色苍白,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慌乱。

小山也跑了过来,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紧紧地抓住我的衣角,带着哭腔问:“陈叔叔,你……你要走了吗?”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揪住了。

我蹲下身,摸着小山的头,喉咙发干:“小山,叔叔……叔叔回城里办点事,办完了……就回来看你。”

我说得毫无底气。

我们都知道,这一走,可能就是永别。

晚饭的时候,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晚秋做了一桌子菜,甚至杀了家里唯一一只准备下蛋的老母鸡。

她不停地给我夹菜,自己却一口也吃不下。

小山则一直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进饭碗里。

我吃不下,心里堵得难受。

晚上,我收拾着我那点可怜的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几件破衣服,还有我父亲寄来的那封信。

林晚秋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包,递给我。

“这里面,是这些年攒下的一点钱,你拿着,路上用。”

我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十张被捏得又旧又软的毛票,最大面额的,也只是一块钱。

我知道,这是她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滚烫地落了下来。

“晚秋,我不能要。我……”

“拿着!”她打断了我,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你回了城,处处都要用钱。你家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拿着,我跟小山在林场,饿不死。”

她顿了顿,转过身去,背对着我,肩膀微微耸动。

“Jinhe,你是个好人,你不属于这里。回到城里,忘了这里吧,忘了我们。”

“忘了我们。”

这三个字,像三把尖刀,插进我的心脏。

我怎么可能忘得了?

这五年,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五年,也是最温暖的五年。

是她,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和尊严。

我从后面,轻轻地抱住了她。

这是五年来,我第一次和她有这样亲密的接触。

她的身体很瘦,隔着薄薄的衣衫,我能感觉到她的骨头。

她在发抖。

“晚秋,”我哽咽着说,“等我。等我安顿好了,我就回来接你和小山。”

她没有回答,只是把脸埋在手心里,压抑地哭了起来。

回到省城,恍如隔世。

城市的变化太大了,高楼多了,街道宽了,人们的穿着也洋气了。

我站在家门口,近乡情怯,迟迟不敢敲门。

开门的是我弟媳李娟。

她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有惊讶,有嫌弃,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大哥?你……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里,没有丝毫久别重逢的喜悦。

我妈和我爸闻声从屋里出来,看到我,老两口眼泪当场就下来了。

母亲抱着我,哭得撕心裂肺:“儿啊,你可算回来了!妈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父亲也拍着我的背,嘴里不停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只有我弟弟陈今海,站在一旁,表情尴尬,眼神躲闪。

那一晚,我们一家人,名义上是吃了一顿团圆饭。

但饭桌上的气氛,却诡异到了极点。

父母不停地问我在林场的情况,我捡了一些能说的说了,隐去了所有关于林晚秋的事情。

我怕他们误会,也怕他们用世俗的眼光去玷污那份纯粹的感情。

李娟则不停地打听我的平反政策,问单位分不分房子,补不补发工资。

那副急功近利的样子,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晚饭后,我妈想让我住回我以前的那个小屋。

李娟却立刻拦住了:“妈,那屋现在是咱们家小宝的房间,里面堆的都是他的东西,哪住得下啊。”

我妈为难地看着我。

我爸叹了口气,说:“今和,要不……你先去客厅的沙发上挤一晚?”

我看着这套我从小住到大的三居室,心里五味杂陈。

我的房间,成了我侄子的储物间。

而我这个房子的长子,却只能睡沙发。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在为恢复工作的事情奔走。

学校方面很重视,很快就给我恢复了职位,还补发了这几年的一部分工资。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我拿到工资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邮局,给林晚秋汇去了一大笔钱。

比我过去五年寄给她的总和还要多。

我在信里告诉她,一切顺利,让她和小山等我。

我天真地以为,只要我努力工作,很快就能攒够钱,买一套小房子,然后把她们母子接过来,开始新的生活。

可现实,很快就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那天,我办完手续回到家,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对。

弟弟和弟媳都在,父母坐在沙发上,脸色凝重。

见我回来,陈今海清了清嗓子,率先开了口。

“哥,你回来了,有些事,咱们得说清楚。”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事?”

“这房子的事。”陈今海指了指脚下,“当年你出事,咱家也受了牵连。爸妈为了跟我划清界限,保住工作,就把这房子……过户到我名下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过户给你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那时候你在林场,怎么告诉你?”李娟在一旁凉凉地说,“再说了,告诉你有什么用?一个‘坏分子’,名下还能有房产吗?要不是我们今海,这房子早被收走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们:“你们……你们这是趁火打劫!”

“话不能这么说啊,大哥。”李娟站了起来,声音也拔高了,“这些年,是谁在照顾爸妈?是我们!是谁给这个家修屋顶换水管?是我们!你倒好,在外面逍遥了几年,一回来就想摘桃子?没门!”

“逍遥?”我听到这个词,气得笑出了声,“我在林场,零下四十度的天,每天干十六个小时的活,九死一生!你管这叫逍遥?”

“那也是你自找的!谁让你乱写东西!”陈今海也吼了起来。

“够了!”我爸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气得嘴唇发紫,“都给我住口!家不是审案子的地方!”

他转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无奈:“今和,这事……是爸对不住你。当时……当时也是没办法……”

我看着父亲苍老的脸,心里的火气,一下子熄灭了一半。

我能怪他吗?

在那个疯狂的年代,为了自保,很多人都做出了违心的选择。

可是,我不能原谅我弟弟和弟媳。

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房子是爸妈的,他们愿意给谁,我没意见。但是,我是这个家的儿子,我回来,就应该有我住的地方。”

“你想住可以啊。”李娟冷笑一声,“现在外面房租多贵啊,看在你是今海大哥的份上,给你算便宜点,一个月……五十块钱吧。你那个小屋,我们给你腾出来。”

一个月五十块!

我刚刚补发的工资,一个月也才七十多块。

他们这是要把我往死里逼!

然后,就发生了开头的那一幕。

陈今海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给脸不要脸”。

李娟抱着胳膊,说我回来抢房子。

我妈在一旁无声地流泪,我爸低着头猛抽烟。

这个思夜想的家,此刻,却像一个冰冷的牢笼。

我的心,彻底凉了。

我看着他们,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在林场,跟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女人,都能相依为命,相互取暖。

可回到我自己的家,面对我的亲弟弟,却只感受到了算计和凉薄。

人,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快?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和悲凉。

我知道,跟他们争吵,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必须冷静下来。

我看着陈今海,平静地说:“第一,这套房子,是我爸妈单位分的公房,后来房改买下来,用的是爸妈大半辈子的积蓄。就算当年为了避嫌过户给你,它的实际所有权,也应该属于爸妈。你只是代持。”

“第二,根据国家最新的平反政策,对于我们这些蒙冤的人,原单位和家庭都有责任帮助解决住房问题。你们霸占着整套房子,把我赶出去,于法于理,都说不通。”

“第三,”我的声音冷了下来,“我是家里的长子,按照传统,父母的财产,我也有继承权。你们想独吞,没那么容易。如果你们执意如此,那我们只能法庭上见。”

我的话,让他们两个都愣住了。

他们可能没想到,我这个在林场待了五年的“书呆子”,竟然还懂这些。

陈今海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嘴硬道:“你……你少拿这些吓唬我!房产证上是我的名字,白纸黑字!”

“那我们就试试看。”我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看看法律,到底是保护事实,还是只保护一张纸。”

说完,我转向我爸妈:“爸,妈,这件事,你们怎么说?”

我妈看着我,又看看我弟弟,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只是捂着脸哭。

我爸把烟头狠狠地摁在烟灰缸里,站起身,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今和说得对。这房子,本来就该有他的一份。今海,把你哥那间屋子腾出来!”

“爸!”李娟尖叫起来,“你怎么能向着他说话?我们才是天天在你跟前尽孝的!”

“我还没死呢!”我爸怒吼一声,整个屋子都安静了。

他指着陈今海和李娟:“你们俩,要是再这么闹下去,就都给我滚出去!”

陈今海和李娟被我爸的气势镇住了,虽然一脸不甘,但也不敢再说什么。

一场家庭战争,暂时以我的“胜利”告终。

可我心里,没有丝毫的喜悦。

只有一片荒芜。

我赢回了一间屋子的居住权,却彻底输掉了兄弟之情。

我看着眼前这些所谓的亲人,他们的脸,在灯光下显得那么陌生。

我突然无比地思念黑瞎子沟。

思念那个虽然贫瘠,却有人情味的地方。

思念林晚秋,思念小山。

思念那间简陋的木屋,和那盏在寒夜里带给我温暖的煤油灯。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迟疑。

“谁啊?”李娟不耐烦地喊了一句,走过去拉开了门。

门口站着两个人。

一个女人,和一个半大的少年。

他们穿着不合时宜的厚重棉衣,风尘仆仆,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和对陌生环境的局促。

当我看清他们的脸时,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是林晚秋。

和小山。

他们怎么会来?

他们怎么找到了这里?

林晚秋看到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愣住了。

她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用蓝布包裹着的东西,眼神里充满了不安。

小山则躲在她身后,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角,怯生生地看着我们。

“你……你们是谁啊?”李娟上下打量着他们,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嫌弃。

“我……我们找陈今和。”林晚秋的声音有些发抖。

屋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

我爸妈是疑惑。

我弟弟和弟媳,则是恍然大悟般的嘲讽和恶意。

“哟,我说呢,大哥怎么一回来就这么有底气,原来是在外面找了相好的啊!”李娟阴阳怪气地说,“还是个拖家带口的寡妇!大哥,你这口味可真够重的!”

“你给我闭嘴!”我冲她吼道,然后快步走到门口。

我看着林晚秋,心里又惊又喜,又充满了担忧。

“晚秋,小山,你们……怎么来了?”

林晚秋看着我,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Jinhe,我……我不放心你。你寄来的钱,我收到了,可是信……信我没收到。我怕你出事,就……就带着小山找来了。”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原来,我寄出去的信,她没有收到。

我立刻明白了,肯定是陈今海或者李娟,把我的信给截胡了!

他们不想让我和林晚秋有任何联系!

我回头,用冰冷的眼神瞪着他们。

陈今海心虚地避开了我的目光。

李娟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冷笑道:“看我干什么?谁知道你这信是寄给谁的。我们也是怕你被人骗了!”

“你们!”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林晚秋似乎也听懂了什么,她看了看李娟,又看了看我,然后把怀里那个蓝布包,小心翼翼地递到我面前。

“Jinhe,你别跟他们吵。我……我来,是想把这个东西还给你。”

我疑惑地接过布包,打开一层又一层的包裹。

里面,是一个存折。

当我看到存折上的名字和数字时,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存折是我的名字。

上面的每一笔钱,都是我这些年寄给她的。

从最早的几块钱,到后来我补发工资后寄去的那笔“巨款”。

一分不少。

她一分钱都没有动。

我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晚秋,你……这是为什么?我寄钱给你,是让你和小山改善生活的!你怎么……”

林晚秋的脸上,露出一丝腼腆又坚定的笑容。

“我知道。可我知道,你比我们更需要钱。你在城里,要重新开始,哪哪儿都要花钱。我们娘俩在林场,有手有脚,饿不死的。”

她伸出那双粗糙的手,轻轻地帮我擦掉脸上的泪水。

“我就是想着,把这些钱给你送来,你就能……就能挺直腰杆了。不用看别人脸色了。”

“不用看别人脸色了。”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脑海里炸开。

我看看手里的存折,再看看眼前这个朴实、善良的女人。

我看看身后那几个为了房子、为了钱,争得面红耳赤的“亲人”。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亲,什么叫疏。

什么叫情,什么叫义。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将她和小山紧紧地搂在怀里,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这哭声里,有我这五年所受的所有委屈。

有我对这个家的失望和寒心。

更有我对眼前这个女人,那份无以为报的感激和深情。

是她,在我最落魄的时候,给了我尊严。

是她,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给了我底气。

我弟弟陈今海,为了几万块钱的房子,可以把我逼上绝路。

而她,一个和我毫无血缘关系的女人,却千里迢迢,只为把我的钱还给我,让我“挺直腰杆”。

人性的高贵与卑劣,在这一刻,形成了最鲜明、最讽刺的对比。

我爸妈也看呆了。

他们看着林晚秋,又看看我手里的存折,脸上写满了震惊和羞愧。

尤其是李娟和陈今海,他们的脸色,比锅底还要黑。

林晚秋的出现,和她带来的这个存折,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他们所有人的脸上。

哭过之后,我感觉心里积压多年的郁结之气,都消散了。

我松开林晚秋,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转身,面对我的家人。

我把存折,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看清楚了!这就是人心!”

我指着陈今海和李娟,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

“你们,是我的亲弟弟,亲弟媳。你们住着我父母的房子,花着我父母的钱,却在我回来的时候,为了这三瓜两枣,恨不得把我扫地出门。”

“而她,”我指着林晚秋,“一个你们眼中的乡下寡妇。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是她给了我一口饭吃。在我回来之后,她怕我受委屈,带着孩子,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只为了把这些钱还给我。”

“你们告诉我,到底谁,才是我的亲人?”

陈今海和李娟被我说得面红耳赤,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我爸妈更是无地自容,头都快埋到胸口里了。

我拿起存折,走到我爸面前。

“爸,这房子,我不要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平静地说:“这个地方,已经不是我的家了。一个没有亲情,只有算计的地方,不配叫家。”

“我会带着晚秋和小山离开。至于你们,和这套房子,好自为之吧。”

说完,我拉起林晚秋和小山的手,转身就要走。

“站住!”我爸突然喊住了我,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

他走到陈今海面前,伸出手:“把房产证给我。”

陈今海愣住了:“爸,你……”

“给我!”我爸的眼睛红了,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陈今海不情不愿地从房间里拿出房产证。

我爸一把夺过来,走到我面前,把房产证塞进我手里。

“今和,这房子,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然后,他指着陈今海和李娟,一字一顿地说:“你们两个,明天就给我搬出去!我陈家,没有你们这样不仁不义的子孙!”

李娟当场就撒起泼来:“爸!你怎么能这样!我们可是你儿子儿媳啊!”

“我没你们这样的儿子儿媳!”我爸气得浑身发抖,“滚!都给我滚!”

一场闹剧,似乎终于要收场了。

可我握着那本红色的房产证,心里却没有一丝快意。

我看着痛哭流涕的母亲,看着暴怒的父亲,看着满脸怨毒的弟弟和弟媳。

我知道,这个家,已经彻底碎了。

我再看向身边的林晚秋和小山。

他们俩,是我在这片废墟之上,仅剩的温暖和希望。

我紧紧地握住林晚秋的手,她的手,虽然粗糙,却让我感到无比的安心。

我低头看着小山,他仰着脸,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依赖和信任。

我突然意识到,我的未来,不在于争夺这套冰冷的房子。

而在于,如何守护好我身边的这两个人。

是留在满目疮痍的城市,用这本房产证开始一场新的战争?

还是带他们回到那个虽然贫瘠,却简单的黑瞎子沟?

又或者,用这笔钱,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为我们三个人,重新打造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我抬起头,看着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一时间,思绪万千。

我不知道答案。

但我知道,无论我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身边的这只手,都会一直紧紧地握着我。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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