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林晚的人生,在前二十八年里,顺遂得像一本精心编写的童话故事。
她出生在江南水乡一个普通家庭,父母是镇上的小学老师,给了她良好的教育和温暖的成长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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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小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异,性格温婉。
大学毕业后,她凭借出色的文笔,成为了一名自由撰稿人,为几家知名的杂志社供稿,生活惬意而自由。
二十五岁那年,她遇到了张远。
张远是她大学学长的同事,一名才华横溢的建筑设计师。他高大、帅气,谈吐不凡,身上有一种成熟男人特有的沉稳和风趣。
第一次见面,林晚就被他深深吸引。而张远,也对这个气质如兰、眼眸清澈的江南女子一见钟情。
他们的爱情,没有经历任何波折,一切都水到渠成。恋爱一年后,他们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婚后的生活,比林晚想象的还要甜蜜。
张远的事业蒸蒸日上,很快就成为设计院的合伙人,他们的家,从一个两室一厅的小公寓,换成了市中心高档小区的复式楼。
张远把林晚宠成了公主。
他从不让她做任何家务,会记得他们之间每一个纪念日,会出差回来给她带各种新奇的礼物,会在她写作遇到瓶颈时,温柔地抱着她,告诉她:
“没关系,就算你一个字也写不出来,我也可以养你一辈子。”
林晚常常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能遇到这么好的男人。
她把他们的爱情故事写进专栏,感动了无数读者。
所有人都说,林晚和张远,就是爱情最美好的模样。
02
然而,一年前的一场车祸,将这个美丽的童话,撞得粉碎。
那天,张远为了赶一个重要的项目,连夜开车从外地回来,在高速上与一辆违规驾驶的货车相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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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林晚接到电话,疯了一样地赶到医院时,只看到了一具插满管子、毫无生气的躯体。
经过全力抢救,张远的命是保住了,但他因为大脑严重受损,陷入了深度昏迷,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植物人”。
医生告诉林晚,张远苏醒的几率,微乎其微。
林晚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崩塌了。
她不相信,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她卖掉了市中心的大房子,换成了一套郊区的小公寓,把剩下的钱,全部用来支付张远高昂的医疗费和护理费。
她辞掉了所有的稿约,全身心地投入到对丈夫的照顾中。
每天清晨,她会给张远擦洗身体,按摩僵硬的四肢。然后,用注射器将流食一点一点地推进他的胃管。
下午,她会坐在床边,给他读新闻,讲他们过去的故事,尽管他从来没有任何回应。
日子一天天过去,张远的情况没有任何好转。
林晚的积蓄,在飞速地消耗。
她的朋友们,从一开始的频繁探望,到后来的偶尔问候,再到最后的默不作声。
不是她们无情,而是面对这样一个无底洞,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曾经那个爱笑、爱美的林晚,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容憔悴、眼神空洞的女人。
她的生活里,只剩下了无尽的疲惫。
整个家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医疗仪器发出的“滴滴”声,和林晚偶尔压抑不住的叹息。
她常常会产生错觉,觉得躺在床上的,不是她的爱人,而是一个正在慢慢耗尽她所有生命力的陌生人。
03
在张远昏迷一整年的时候,林晚的身体和精神,都达到了崩溃的边缘。
她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大把大把地掉头发,甚至有一次在给张远翻身时,因为体力不支,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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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严肃地警告她,如果再这样下去,不等张远醒过来,她自己就先垮了。
在朋友的再三劝说下,林晚终于松了口,决定请一个专业的护工来分担一下。
通过一家口碑很好的家政公司,她找到了王姐。
王姐大概五十岁左右,看起来很干练,话不多,但一双手很麻利。
她的履历非常漂亮,做过好几家大户人家的护工,专门照顾失能老人和病人,经验非常丰富。
面试的时候,王姐只提了一个要求:薪水要比市场价高出百分之二十,而且必须包吃住。
林晚虽然觉得有些贵,但考虑到自己的状况,还是咬牙答应了。
王姐的到来,确实让林晚松了一大口气。
她非常专业,把张远照顾得无微不至。擦身、喂饭、处理大小便,所有林晚觉得无比繁琐和疲惫的工作,王姐都处理得井井有条,甚至比林晚自己做得还要好。
家里也被她收拾得一尘不染。每天林晚回到家,都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有了王姐,林晚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她开始重新接一些稿子,周末也能和朋友出去坐一坐,聊聊天。
所有人都说,林晚是苦尽甘来,总算遇到了一个好保姆。林晚自己,也对王姐充满了感激。
04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晚的生活似乎又重新回到了正轨。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开始在林晚的心里悄悄滋生。
王姐实在是太“完美”了。
她做事无可挑剔,但人却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脸上永远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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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少主动和林晚说话,除非是汇报张远的身体状况。
有时候,林晚想和她聊聊家常,她也总是三言两语就结束了话题,然后默默地去做自己的事。
林晚觉得,这或许就是职业素养吧,有钱人家的保姆,都讲究一个“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不说”。
可有些细节,还是让她感到了一丝不安。
她发现,王姐对张远的“关心”,似乎超出了一个普通护工的范畴。
有一次,林晚提前回家,刚打开门,就看到王姐正站在张远的床边,手里拿着张远的右手,仔细地端详着,神情专注得有些过分。
听到开门声,王姐像受了惊吓一样,猛地松开了手。
“王姐,你在干什么?”林晚问。
“哦,没……没什么。”王姐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我看先生的手指总是蜷着,想给他掰开活动活动,免得肌肉萎缩。”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林晚没有再多问。但那个画面,却像一根小刺,扎在了她的心里。
还有一次,林晚半夜起来喝水,经过王姐的房间,发现门留着一条缝,里面透出手机屏幕微弱的光。
她鬼使神差地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王姐正对着手机,飞快地打着字,像是在跟什么人汇报情况。
林晚的心“咯噔”一下。她想冲进去问个究竟,但又觉得自己太多疑了。
或许人家只是在和家人聊天呢?自己这样捕风捉影,实在是有些不尊重人。
她安慰自己,是这一年来的压力太大了,导致自己有些神经过敏。王姐是正规家政公司派来的,履历清清楚楚,能有什么问题呢?
她努力地把这些疑虑压下去,继续维持着和王姐之间客气而疏远的关系。
05
转眼又过了两个月。
这天是王姐每个月一次的轮休日。
一大早,王姐就收拾好东西,回自己家去了。
林晚一个人在家,像往常一样,照顾着张远。
下午,到了喂流食的时间。
林晚用注射器抽好营养液,熟练地连接上张远的胃管,一点一点地往里推。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张远那张依旧英俊、却毫无生气的脸上。林晚看着他,心里一阵酸楚。
她习惯性地拉起张远的右手,想给他做一些被动的手指拉伸。
植物人的手,因为神经不受控制,通常会呈现出一种痉挛性的蜷缩状态,手指攥得死死的,很难掰开。
可今天,林晚却感觉有些不一样。
她发现,张远的手,似乎没有平时那么僵硬了。
她心里一动,加大了些力气,用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去掰开丈夫蜷缩的手指。
过程很艰难,张远的手指像是生了锈的铁钳,每掰开一点,都需要耗费林晚很大的力气。
就在她终于将丈夫的食指和中指分开时,她的动作,猛地停住了。
她看到,在张远那紧紧闭合的掌心里,竟然藏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被捏得不成样子的小纸团,因为被手汗浸泡,已经变得有些湿软发黄。
林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一个纸团!
一个全身都无法动弹、连眼珠都不会转一下的植物人,他的手心里,怎么会有一个纸团?
这个纸团,是谁放进去的?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无数个疑问,像炸弹一样在林晚的脑子里炸开。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姐!
家里只有她们三个人,除了自己,唯一能这么近距离接触张远的,就只有王姐!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个小小的、湿漉漉的纸团,在桌上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展开...